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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往前走。
“老爷!”他急切地叫了起来。
我只把头转了过去,“还有什么事?”
“我要和你说话。”
“那你应尽量客气一些,否则我会再次打发你到马路上去。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马赫穆德·本·穆斯塔法·阿布德·易卜拉欣·贾库巴·伊本·巴沙尔。”
“你的名字比你的问候还长。你们的先知,伟大的穆罕默德·伊本·阿卜达拉赫·哈希米说:‘也要对异教徒和敌人客气,使他们学到尊敬你们的信仰和“克白尔”天房!’记住这些!你是图阿雷格人。”
“一个图阿雷格和伊莫萨尔人”。
“是哪个部落的?”
“汉姜·贝,沙漠商队杀手,他的战士是不许向德国人说出他们部落的名字的。”
我几乎吓了一跳。这么说雷诺成了臭名昭著的沙漠商队杀手的俘虏!这是我能遇到的最坏情况了。我在远处早就听到并知道这个既残暴又大胆的沙漠大盗,所有的沙漠商队都怕他。没有人能说出他到底属于哪个部落;整个宽阔沙漠都是他的打猎地。他的名字从阿尔及利亚的草原南至苏丹,从埃及的绿洲上到西撒哈拉的瓦达恩和瓦拉塔,都是众所周知的。他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又出现在那里,常常是消失得和来时一样快。然而他所到之处就要付出货物和人命作为牺牲品。他肯定有秘密的住处分散在整个撒哈拉沙漠上。他肯定有帮手,他们会把有关每个有价值的商队的消息告诉他,并帮他为抢劫的货物找到买主。可是他的人员和行动笼罩在十分神秘的气氛中,以致迄今还不可能说清楚。——尽管如此,我认为向他的使者较妥的做法是,就像我关于他还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汉姜·贝?他是谁?”
“难道你不知道沙漠商队杀手吗?你是不是耳朵聋了,所以还没有听到过有关他的事情。他是沙漠的主人;他发怒时令人害怕,他生气时使人恐怖,他仇恨时让人吃惊,而在战斗中则是不可战胜的。那个年轻的异教徒就是他的俘虏。”
我笑了起来。
“战斗中不可战胜?那他大概只是和弱小的亚洲胡狼及胆小的鬣狗战斗吧?没有一个德国人会怕他和他的沙漠匪帮。为什么他不释放俘虏?他不是拿到两次赎金了吗?”
“沙漠是那么大,而汉姜·贝有许多人马,他们需要衣服、武器和帐篷。
“沙漠商队杀手是说谎的骗子,他的内心不识真理,他的舌头只讲假话,像蛇舌那样分两叉的舌头,而人们将踩碎它的头。那么他让你带来什么消息?”
“给我们斗篷和鞋,武器和弹药。我们长矛用的尖头和我们帐篷用的布。”
“你们已经两次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你将不能再多拿到一块布角或一颗弹药!”
“那样俘虏就会死的!”
“即使汉姜·贝得到了他向我们所要的东西,他也不会放了俘虏。”
“他将会给俘虏自由。沙漠商队杀手在收到代价时会是仁慈的。”
“他索要多少?”
“就像他已经得到的那么多。”
“这可是相当可观。你要把货物带走吗?”
“不。你应像前两次那样把货物送去。”
“送到哪里去?”
“送往巴卜古德。”
这就是埃默利约定我去的同一个地方吧!难道说他知道强盗要在那里停留吗?
“我们会在那里见到俘虏并用赎金赎他吗?”
“是的。”
“你已经说了两次是的,但却都是说谎。你向我发誓!”
“我发誓!”
“用你父亲的灵魂保证吗?”
“用——我父亲——的灵魂保证!”他迟疑地说。
“而且以先知的胡子保证!”
这一下他狼狈地避开了我。
“我已经发誓,这已经够了!”
“你已经用你父亲的灵魂作保证发了誓,这并不比用你的灵魂保证有价值。你愿向先知的胡子发誓吗?”
“不。”
“那你的话再次是骗人的,而且你将再也看不到沙漠的星星了。”
他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
“听着,不信真主的人,如果我不按时到达汉姜·贝那里,俘虏的灵魂就会下地狱的。这一点我当然可以用先知的胡子保证向你发誓,先知是知道保护信他的人的!”
“那你的灵魂将会走在他的前面,而且沙漠商队杀手和他的沙漠匪帮的骸骨将会在灼热的日光下变白,这一点现在我向你发誓。而且你可以得到保证,德国人必定会遵守誓言。”
他把头往上一抬,把张开的右手手指插于胡子下,作出阿拉伯人的鄙视姿态。
“你们将会带来我们所要求的一切。我已经两次到你们地方来了,而你们没有敢于冒杀死汉姜·贝的使者的风险;这一次你们也不会这么做的。像你这样一百个人也战胜不了他,而和你一样的一千个人也无法压倒他的沙漠马队,因为你是——一个异教徒!”
我举起拳头走向他。
“你的脑袋是空的而你的精神枯萎了吗?你怎么敢于冒险用这些言词来和我说话?你,你比一条人们踩一脚就能赶跑的胡狼都不如!”
他立即把猎枪滑向地面并高举双臂。在每个阿拉伯人的手腕上都挂着一把刀刃足有20公分长的锋利尖刀。一般的人只带一把这样的刀,而沙漠强盗却带着两把。通常是以这种方式使用的,即先抱住敌人,再把两个刀刃刺向他的后背,我面前的这个图阿雷格人已经做好这种可爱的姿态了。
“你收回这个词吗?”我问道。
“我还要再说一遍——异教徒!”
“那你就在异教徒面前倒下吧!”
还在他能做出动作之前,我的拳头已经打到了他的太阳穴上;他跌倒在地并昏迷过去。也就是为了狩猎时的这样的一击,人们在北美大草原上把我叫做老铁手。
“啊,我的天啊!”夫人尖声喊叫,“您把这个人打死了,他死了!”
小姐半昏迷地靠在她所站立旁边的长沙发上,而拉特劳蒙所露出的神色就像有个闪电正好落在他面前。
“不要担心,夫人!”我安慰说,“这家伙还活着,不过他将有段时间失去知觉。我对自己的拳头了解得很透彻,若我的意图是打死他,那我会摆动得稍远一些。”
这些话使受惊的法国人又可透出气来了。
“可您真是个巨人,一个大力士,阁下!要是我的话,最少要打击几百下才能有效地把这家伙放倒在地上。”
这个矮小的先生,他的身高还到不了我的肩膀,且有着一双孩子的手。他的话确实是对的,或许真的他在图阿雷格人的脑袋周围敲打几小时也不会使后者有点儿痛感。
“请吧,阁下,”我回答他说,“请您没法把这个阿拉伯人捆缚起来并将他送交给警察。虽然警察的权力到达不了沙漠,但在这里他们是愿意为您效劳的。”
他惊异地看着我。
“天啊,我们可不能做这种冒风险的事情,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可怕的汉姜·贝将会杀死我们可怜的雷诺!更确切地说,我相信这可怕的一击已经是一种冒险行动了!”
“我将会向您说明我的动机,然而我迫切地请求您,在此之前一定要按照我向您所要求的那样做。您不久前不是说过,我得到您的充分信任吗?”
“当然,当然,阁下。我正要叫仆人呢。”
他快速走向叫铃拉索,在铃挡的刺耳响声中全部可供使用的佣人都急忙赶来。
“把这个人捆缚起来,将其送到一个牢固的地窖中去,直到警察来把他带走。”主人以这样的一种神色发布命令,就像这“可怕的一击”是他干的。
人们用真正的南方人的热烈情绪冲向这个失去知觉者,而且未待片刻,他已经被所有可能暂时当作镣铐的东西捆缚得如此之紧,致使他在苏醒后肯定动弹不了。然后有八只勤快的手抓住了这个囚徒并把他拖走。
仆役中惟一的一个站在门口,没有参与其他仆人的行动。这个人身材矮壮,双肩宽阔;在我看来他的脸与他的东方式服装根本是不相配的。当他看到其他四个人在花力气把图阿雷格人拖向门边时,就走上来将他们推向一边。
“我的天啊,真该重打一千大板,这也要这样又拖又拉!滚蛋,你们这些饭桶,我一个人就足以做好这件事了!”
猛一拉,再用力一摆动,他已经把图阿雷格人扛在肩上了。
听到这出乎意料的德语声音,我高兴得呆住了,几乎让他跑出了房间。
当他已打开门时我叫道:“站住!你是个德国人?”
虽然他扛着重物,还是立即转向了我。
他的宽阔正直的脸从一只耳朵到另一只都发出光芒。
“我是德国人,先生!难道您也是吗?”
“是!你的家在哪里?”
“我的家在施塔弗尔施泰因的卡尔登勃隆。”
“这就是说在巴伐利亚州。可是你的口音可不像是施塔弗尔施泰因那一带的,我曾在那里喝到过味道极好的啤酒。”
“是的,先生,这是——可我还有这家伙呢!为了我的缘故把他拖到你们要放的地方去吧!”他中断了说话,同时让图阿雷格人倒在地上。捆住的人被抬了出去,而我的同胞再次转向我,并诚恳地把手伸向了我。“好了,现在我的双手又空出来了。你好,先生,祝你在非洲过得好!是的,在施塔弗尔施泰因,因为有啤酒,我说这是一种会缓缓地流下喉咙的啤酒。这么说你到过那里?这真太好了;真太妙了!至于我的口音,别人都无责任,都怪从巴登和莱茵法尔次来的人,是他们几乎把我的施塔弗尔施泰因话都带坏了。”
“这里有南德来的人?”
“多的是,先生,他们住在外面,在比亚尔的德利·易卜拉欣村,那里有座特拉普修道院。您是什么地方人?”
“我是萨克森人。”
“天啊,真该重打一千大板,是个家乡的邻里!请问您在这里还要呆多久?”
“明天早上我就走了。”
“已经要走了?若不介意,请问去哪里?”
“进撒哈拉沙漠去。”
“到沙堆和强盗窝里去?我曾进去过那么一段,也就是说到了莱茵法尔次,而且已经早就想再进去一次看看了。天啊,先生,能让我一起去吗?”
这个问题正中我的下怀。我总是要一个仆人的,再有一个德国人对我来说,无论如何总比任何其他人要好。
“你真想一起去吗?”
“立刻就走,而且十分乐意!”
“你会骑马吗?”
“骑马?骑得飞快,先生!我是和外籍军团一起到这边来的,稍后曾在非洲轻骑兵团服务过。”
“你懂阿拉伯语吗?”
“是的,可以使用。”
“你以前是于什么的?”
“木工。还真学过一些踏踏实实的东西呢,先生,特别是硬木活。后来我干脆到处漫游了,而且加入了军团,让军团见鬼去吧!然后我到德利·易卜拉欣来工作,直到在这里找到了职务。您可以问这位先生,他对我是满意的!”
“你一起去,我会使他准许你走的!”
“天啊,真该重打一千大板,这可真像是今天圣诞老人送来了礼物!那个名字很长的大个子哈桑也一起去吗?”
“是的。他将是我们的向导。”
“嗨哟!我喜欢他!只要有他在,他和我之间除了开开玩笑和打打闹闹就不会有别的事了。我去,我肯定去,这一点您可以放心,先生。嗨哟,天啊!”
他咂着舌头,使所有十指噼啪作响,从门里走了出去。
2
畜群杀手阿萨德·贝
大草原!
大草原位于阿特拉斯、加里延和德尔纳山脉的南边,弗莱里格拉特①如此贴切地描写过:
①费迪南德·弗莱里格拉特(1810—1876),德国诗人.
她从海洋延伸到海洋;
谁骑马通过都会感到恐惧。
她在旷野中躺在上帝面前
就像乞讨者空虚的双手。
缓慢不断地流经她的河流,
殖民者的车轮曾在草原上迂回压过。
因行驶过久而损坏的道路,
水中跑过留下的踪迹——
上天自己挖出了,
这个巨大手掌的绉纹。
从地中海到撒哈拉沙漠,也就是在富饶文明的象征和贫瘠野蛮的标志之间,形成了一系列高原和裸露的山脉,光秃秃的高山,就像一个丧失信心的人在祈祷时发出的叹息,从悲哀的、荒凉的平原发出的叹息,没有树木,没有房屋!最多有一个孤独的毫无生气的沙漠商队,会给眼睛提供一个感到舒适的安宁点。只有在夏天,当可怜的植物布满贫瘠的地面时,才会有些土著部落带着他们的帐篷和畜群慢慢走向高处,为他们瘦弱的牲畜寻到一个免强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