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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本只是又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朝房门走去。
“我原先准备把这个案件作为自杀备案的,”他说,“唯一使我感到棘手的问题是没有发现遗书,而现在我们找到了一份。”他朝着克鲁格住宅方向打了一个手势,脸上露出了愠怒。
那家伙不仅写了遗书,而且把这该死的东西编入电脑文件,还照搬了《太平洋人》的特技。
“我知道人是会做蠢事的,这个我也见得多了。但是当我听到电脑奏起赞歌,我就知道这是一件谋杀案。埃帕菲尔先生,对你实话直说吧,我并不认为是你干的。从那份打印件来看,谋杀的动机至少会有两打。也许他在讹诈这里周围的人,也许这就是他为何买进所有这些机器的原因。而身边有如此大量毒品的人往往会死于非命。对这个案子,我还要做大量的工作,我会找到凶手的。”他咕哝了几句,说什么他不会离开城市,还说以后还要来找我,后来就告别了。
“维克托……”拉尼尔说,我看了看他。
“那份打印件,”他终于说出了口,“我很……欣赏。他们说会替我保密的,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他有一双矮脚长耳猎犬似的眼睛,我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觉察到。
“拉尼尔,回家吧。别担心,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的。”
他点点头,急忙朝房门走去。
“我相信什么也不会泄漏出去的。”他说。
然而,恶事传千里。
即使克鲁格死后几天镇里未曾收到那些信件,丑闻恐怕也是掩盖不住的。那些信件全都盖有新泽西州特伦顿的邮戳,全都由一台无法查明的电脑打印,对克鲁格遗嘱里提到的丑事一一作了详细的叙述。
我当时对此一无所知。拉尼尔离我回家之后,我就一直躺在床上,盖着电热毯。我的脚却无论如何热不起来,除了到浴池里泡一泡,或者弄份三明治,我就一直没有下过床。
新闻记者敲门,但我置之不理。第二天,我给电话登记簿上名列第一的刑事律师马丁·亚伯拉姆斯打了电话,聘请他当我的律师。他告诉我,他们可能会叫我去警察局受讯。我对他说,我不会去的,然后吞下两片大仑丁,立刻上了床。
耳边几次传来附近警报器的尖叫,还听到街上的一场大声争吵。我抵制了诱惑,没有张望。我承认自己有点好奇心,要知道好奇心猫也有之。
我一直等待着奥斯本的光临,但是他却没有来。一个星期一晃而过,在此期间,只发生了两件有趣的事情。
第一件是一个敲门声。那是发生在克鲁格死后的第二天。我透过窗帘,看到一辆银色的弗拉里牌轿车停在路边。我看不见门廊里是谁,所以问了一声。
“我叫丽莎·傅,”她说,“是您约我来的。”
“我可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这是查尔斯·克鲁格的家么?”
“在隔壁。”
“呵,真对不起。”
我决定告诉她克鲁格的死讯,所以打开了房门。她转过身来,对我莞尔一笑,真够迷人的。
描述丽莎该从哪儿说起呢?还记得报上过去常常刊登的有关日本天皇裕仁和首相东条英机的社论性漫画吗?还记得《时代周刊》大言不惭地使用“倭”字吗?矮个儿,脸宽得像橄榄球,耳朵像壶柄,深度眼镜,两个兔子般的龅牙,铅笔那么细的小胡子……
只要撇开那小胡子,她和漫画里的东条英机真是一模一样。她也戴一副眼镜,也是那样的耳朵和牙齿,但是她的牙齿绕着矫正钢丝,就像包着装有倒刺铁丝的钢琴键。她身高五英尺八或五英尺九,体重不超过一百一十磅。我本该说一百磅,但是她的每个乳房都得再加五磅。它们在她削瘦的身上实在显得过于肥大,使我只能看到她T恤衫上“美容”的字样。只有当她侧过身来的时候,我才看清了她前后的S形曲线。
她伸出一只细长的手。
“看来我们要做一段时间的邻居了,”她说,“至少要做到我们把隔壁的龙潭虎穴摸个一清二楚。”如果说她也带点口音的话,那准是阿根廷圣弗尔南多峡谷的。
“好极了。”
“你认识他吧?我指的是克鲁格,至少这是他自己报的名字。”
“你认为这不是他的真名?”
“我有点怀疑。‘克鲁格’在德文里的意思是‘聪明’,而在业余电脑爱好者的行话里是指‘奸诈狡猾’。他当然算得上一个狡猾的家伙,但脑子里有根神经搭错。”她意味深长的叩了一下自己的头,“每当那些荒唐的软件企图输入的时候,病毒、幽灵和魔鬼就会跳将出来,仿佛水桶的水溢到了地板上……”
她用那种腔调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阵,听上去简直像说斯瓦希里语。
“你是说他的电脑里有鬼?”
“不错。”
“听起来好像得请个驱魔师。”
她将自己的大拇指朝胸前一指,露出了米粒般的牙齿。
“我就是。嘿,我该走了。有空请过来看看我,随便什么时候都行。”
这个星期的第二件有趣的事情发生在第二天。我收到了银行清单,上面列着三笔存款。第一项是退伍军人管理局付的定期支票,共487美元。第二项是我父母十五年前留给我那笔款子的利息,共392。54美元。
而第三项是本月二十日,即查尔斯·克鲁格去世之日存入的,共700,083。04美元。
几天后,拉尼尔顺便来访。
“朋友,这个星期真是糟透了!”他说,随后猛地躺倒在睡椅上,把一切告诉了我。这排房屋里又死了一个人。那些电脑文件惹出了不少麻烦,特别是警察挨门挨户讯问每一个人。有些人以为警察掌握了他们的材料,纷纷坦白认罪。那个乘丈夫上班之际和推销员寻欢作乐的女人承认了自己的通奸行为,她丈夫一枪把她打死,自己也因此而进了监狱。这是最严重的事件。其他的从拳打脚踢到朝窗户掷石块,不一而足。据拉尼尔说,税务局正在调查许多人的帐目,还考虑在这个地区设立一个分局。
我想起了70万零83美元。
另加4美分。
我没有说话,但是我的双脚却越来越冷了。
“我捉摸你一定想知道我和贝蒂的情况。”他最后说。不,我根本就不想听,但是,我的脸上还是堆起了同情的表情。
“事情总算了结了,”他说,满意地松了一口气,“我指的是我和托妮的关系。我把情况全都向贝蒂坦白了。有好几天,日子真是难熬,但是,现在我们的夫妻关系更是牢不可破了。”他静默了一阵,沉浸在幸福的温暖之中。我在最严厉的挑衅之下也能不动声色,所以我相信自己当时敷衍得还挺不错。
他想告诉我他所了解的有关克鲁格的一切情况,还邀请我过去吃午饭,但我都谢绝了,推说战时的老伤正要命地折磨着我。我刚把他送到门口,奥斯本就敲起门来。无可奈何,我只得让他进来,拉尼尔当然也待着不走了。
我给奥斯本送上咖啡,他欣然举杯就喝。他看上去简直判若两人。我记不清他以前是怎样的脸色,还是那副困乏的神情……不,不是的。那种萎靡不振的神情大多数情况下是演戏似的装出来的,或者就是警察内在的玩世不恭心理的流露。但是现在却是真实的。困乏已经从他的脸部转移到他的肩头,他的双手,他走路的样子和他躺在椅子上的姿势,一身失败者的晦气。
“我还是嫌疑犯吗?”我问。
“你是问还要不要请律师吧?我看大可不必了,我已对你彻底查审过。那份遗嘱站不住脚,所以你的动机问题也是无稽之谈。我是这样分析的:玛丽娜那儿的每个毒品商都比你更有理由干掉克鲁格。”他叹了一口气,“我想提一两个问题,随便你回答或者不回答。”
“试试看吧。”
“你还记得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来访者吗?晚上进进出出的人?”
“我所能回忆起的人就是邮递员。邮局的,联邦捷运公司的,货运公司的……诸如此类的。我估计毒品可以混在海运的货物里进来。”
“我们也是这样分析的。他不可能零敲碎打,他一定是个中间人,运进运出。”他喝着咖啡,陷入了沉思。
“有什么进展吗?”我问。
“你想知道事实真相?这个案件要扔进抽水马桶里了。我们摆了许多动机,却没有一个站得住脚。我们所能断言的就是,这个街区没有一个人知道克鲁格掌握了那么多的情况。我们已经审核了银行帐目,找不到敲诈勒索的证据,所以,这里的四邻和案件不相干。当然,如果他现在还活着的话,这里的大多数人一定很想立刻要他的命。”
“就是这话。”拉尼尔说。
奥斯本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如果那个坏蛋现在还活着的话,我也要他的命,”他说,“但我现在开始意识到这人根本就没有活过一天。”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但愿我没见过那该死的尸体……”他稍稍坐直了身体,“他说他并不存在,哼,他事实上确实不存在。太平洋煤气电气公司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他,他偷接他们的线路,虽然抄表员每月路过这里,却未曾要他付过一度电费。电话公司的情况也是这样,他房子里一整套的电话交换机,是电话公司制造、提供和安装的,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份关于他的记录。我们找那位经手人谈了话,他翻寻着他的记录,可是电脑早已把有关的记录吞掉了。克鲁格在加利福尼亚州根本没有银行帐户,显而易见,他也并不需要银行帐户。我们追查了出售东西给他的一百家公司,他们把货物运出之后,要么在货单上盖个‘收讫’,要么就忘掉那笔生意。有些公司在他们帐簿上虽然记有支票号码和帐户号码,但是那些帐户,甚至那些银行却根本不存在。”
他往椅子后背一靠,对这些卑劣的行为感到气愤。
“我们所能找到的那个唯一听说过他的人,就是每月给他送一次食品的小伙子。他的小店坐落在塞浦尔雷德,店里没有电脑,只有发票簿。他付的是支票,老板威尔斯·法戈也收。那些支票也没有因拒付而退还给开票人,但是威尔斯·法戈本人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
我认真思考着。在这一点上,奥斯本好像要听听我的意见,所以我说了自己的推测。
“这一切都是利用电脑干的?”
“不错。对食品杂货店的诈骗,我基本上是了解的。但是克鲁格往往是直接采用电脑初学者通用符号指令码的程序设计,并把自己的名字抹掉。电力公司没有收到支票或者其它形式的付款,因为就他们来说,他们并没有卖给他任何东西。政府机构也没有一个听说过他的,我们从邮政局到中央情报局调查了每一个人。
“克鲁格也许是个化名,是吗?”我说了自己的推断。
“是化名,但是联邦调查局没有他的指纹档案。我们总会查出他究竟是谁,但是这无助于我们弄清他是不是被人谋杀。”
他承认有压力。有人要他就此结束案件重罪部分的调查,下个自杀的结论,然后将它束之高阁。但是奥斯本不听那一套,当然,刑事方面的调查还需要一段时间,因为他们还想追查克鲁格所有的骗局。
“现在全看那位下龙潭入虎穴的女人的苗头了。”奥斯本说,拉尼尔哼了一声。
“那位姑娘?她还躺在那儿?她是谁?”
“她像是卡尔技术公司的智囊。我们和该公司联系,告诉他们我们遇上了棘手的问题,他们竟派她这种人来。”从奥斯本的脸上可以清楚地看出他对她能否提供帮助持有怀疑。
我终于把他们送走。当他们走在人行道上的时候,我望了望克鲁格的住宅。果真如此,丽莎·傅的银色弗拉里牌轿车依然停在克鲁格的车道上。
克鲁格那儿没有我的事,这个我比谁都清楚。
所以,我着手准备晚餐。做的是清蒸金枪鱼——由于烹调技术有限,这道菜当然不像它的名称听上去那么诱人——我把蒸锅往炉上一放,就上小花园里摘些做色拉的佐料。我切着洋红番茄,还考虑冰镇一瓶白酒。就在这个时候,我才想到这份夜餐真够两个人吃的。
我做事一向谨慎,所以坐在凳上考虑了好一会儿,而最后作出决定的却是我的两只脚。整整一个星期以来,它们只有这个时候才第一次暖和了起来,于是我向克鲁格住宅走去。
前门敞开着,没有屏风。真稀奇,住宅大门敞开,无人看管,看上去却那么令人不安。我站在门廊处,向里探身,可是只能看到过道。
“傅小姐?”我叫了一身。没有回答。
上一次我来到这里,发现的是一个死人。我于是急忙闯了进去。
丽莎·傅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