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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听说。”我苦笑着推开门:禁欲美,性感——我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人用这种词来形容。我只知道:我为此感受到的,只有苦恼。如果这也能变成惹起他人占有这个身体的冲动的话——抱歉,真不是我的过错。
不过,总归是旁观者清。也许他说的,不无道理。我静静坐在水池边的台阶上,无聊地扔着面包屑。广场上稀稀落落停着几个鸽子,咕噜噜地闷叫,又扑棱棱地飞远。
我茫然地注视着天空渐远的灰点,回想起我这三年来的寂寞旅程。
妈妈去世后,再不用为谁背负好好活下去的责任。我却依然谨遵医嘱,恪守着清规戒律。花花世界,灯红酒绿,自此与我绝缘。我曾一度很茫然,深夜里跑到阳台上,看街上车水马龙:我为何要忍受一些近在眼前的痛苦,反而去珍惜那不知所踪的未来。我又是为了谁,如此宝贵着自己平庸渺小的生命。但是我坚持下来了,我没有放纵自己。
于是我等到今天,知道我曾经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和魏遥光重逢,再听他重复一句“我相信你。”
为了这句“我相信你”,我拒绝了多少满含爱意的邀请——他们中有男也有女,却都共有着真诚。我拒绝了沉溺于情绪的波动中——不管是极度快乐还是极度痛苦,都会影响到我的病情。我知道患肾病的人成千上万,却不会每个人都如我这般节制到近乎偏执。我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和欲望,却又拼命逼迫自己从中提炼岀乐观和愉悦——只因为我需要用它们,和病魔抢夺我的生命。
因为我清楚:我的感情,和他们不同。
不同的,又何止感情啊……长叹一声,强迫自己不要再回想。因为记忆一旦开个头,便永远没有结尾,直到将最深处的隐秘回忆挖出来。
又想起方言可最后那句话,还是觉得很好笑:性感——一个大男人,穿得平平整整一丝不苟,不喜多言不擅交际,又哪里性感了?我哑然失笑。笑到一半,感觉到不远处的目光,硬生生将笑容卡在喉里。
来着不善。脑海里首先掠过的是这句话。其它的还未及多想,身体就被两道浓重的阴影笼罩。
“许树阳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黑色西装,黑色墨镜,还有半露出衣襟,黑洞洞的枪管。我仰头看了一会儿,断定无路可逃,只得平静地站起身。
“可以。”我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披上外套:“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面无表情,声音冰冷。
我扬了扬手:“让我把最后一把面包屑喂完。”
第二十章
这可算得上是我二十六年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段经历了。之前我根本想象不到:许树阳也会有被人绑架的一天。思及动机:劫财——我两袖清风,家徒四壁,现在还欠着外债;劫色——算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难不成是碰上了最近很猖獗的地下倒卖人体器官组织?可我的肾是有病的啊,根本卖不了几个钱——说不定还得倒搭钱……
“那个……斗胆问一句:你们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
“封了眼睛不过瘾,还想再封嘴?”
“不……算了,当我没问。”艰难地扭了扭被勒痛的手腕——这两天有点伤风,鼻子本就不通气。若是嘴再被堵上,还不得活活憋死。
“不好意思,用这种方法将您请来。”
目的地已到,我被带至一间很普通的客厅。沙发上的男人正在看报纸,见我进来,便将报纸放到桌上,礼貌地问候着。
“不客气,有话直说好了。”我看着茶几上游鱼的图案,突然想起冰箱里还冻着条大黄花。本打算今天回去做红烧鱼的,不知道放到明天还新不新鲜。
“许先生,你走神了。”沙发上的男人好意提醒我。
“啊?哦,不好意思。”我从茶几上移开视线,看着他含笑的眼。
“许先生真是好定力,临危不惧。怨不得魏遥光如此看重你,将那么棘手的事情交给你处理。”男人穿着件深蓝色衬衫,长长拖在大腿处,显得很是悠闲。
“这事是你指使的?”
“不,受人之托而已。”他扯岀个优雅的笑容:“哪家公司会有那么多分布在各地的员工,扮成买主去抢购电脑。”
“那些都是你找的人?”
“是。”
我低头想了一下:“你是包工头?”
“啊?”他愕然,继而大笑起来:“许先生真会开玩笑……很抱歉,抢答失败。”
他掠了掠额前的刘海,笑容可掬:“敝姓江,江洋大盗的江,香港某一名不见经传的小黑帮团伙的老大——幸会。”
“不幸。”我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坦诚相对:有哪个良民被黑社会绑架还口称“万幸”的,一定是吓得精神分裂了。
“的确不幸。”他和我说久了,有了经验,并没有太过惊讶:“一般说来,和黑社会扯上关系,比单纯的企业竞争来得复杂得多。我也是不愿趟这趟混水,可我的委托人岀价不菲,和我也有些交情,所以我才勉为其难,冒险到大陆来帮他一回。但是——”他站起来,微笑着看我一眼:“他这次不惜血本,誓要以此一役将魏遥光彻底击倒。没想到却被你反客为主,横插了一脚——你对他而言,是一个多么危险,多么碍眼的存在,相信许先生自己也有所觉悟了吧?”
“很明白。”
“明白就好。”他赞许地点点头:“那许先生为什么会被请到这里,怕是也明白了吧?”
“大概吧。”突然有些心不在焉:现在是几点了……魏遥光会在哪里呢?我今晚要是回不去,他又要到哪里去找我……上次反攻事件发生后,秉承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金科玉律,我成夜泡在公司里才躲过一劫——暂时。可现在,地方是很危险,处境却没那么乐观了——被黑社会带来的地方,怕是想找都找不到吧……
“许先生,你又走神了。”
他不再像方才那样风清云淡,语气有些焦躁,甚至有那么点强忍怒火的意味:“对于我们来说,杀个人实在算不上什么麻烦的事,何况是在大陆——我回到香港,事情想查也无从查起了。虽说许先生你根本不足一死,但无奈我已经答应人家,不可言而无信。所以,虽然有些不近情理,却也不得不为之——许先生,你自己选种死法吧。”
死……这就要死了吗?难道上帝特别眷顾我,让我的假期提前来到了吗?听着他好像牧师忏悔一样的宣言,我茫然思索着:似乎有件很重要的事还没有做……
“我有没有留句遗言的权利?”我脸色沉重。
“可以。给谁?”
“魏遥光。”见他犹疑,我忙补充:“他只听留言,不接电话——不会影响您的工作的。”
“无所谓。让他知道也没关系。”他豁达地将手机递给我——是方才从我身上收缴的。
暗中赞叹着他的胆大心细,我拨通了电话。“嘀”一声之后,是我的遗言:“遥光,冰箱里的鱼拿出来化一下。冻太久了就不新鲜了。”
“完了?”他惊讶地看我闭死电话,一时竟忘了伸手接回。
“完了——不是暗号,这又不是你们香港警匪片。江先生大可放心。”
他看怪物似的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叹息一声,扔给我一把手枪:“我今天不想沾腥,你自行了断吧。”
捡起那个黑黑的家伙,我左看右看,不由对他的大胆产生一丝疑惑:“你就不怕我用枪反杀了你吗……”
“借你这个胆子。”他轻蔑地笑笑:“你敢拿枪对着我试试。”
我依着他的指示环视四周——不看还好,一看头又晕了:满满一屋子人,黑洞洞的枪口集体指着同一个方向——我。
我无言地垂下刚想举起的胳膊——这架势,当真欺负我没见过香港黑社会。我是没见过,可好歹也看过黑帮电影啊。说什么“香港某一名不见经传小黑帮团伙”——如果小团伙都有如此实力的话,香港同胞都不要活了。罢了,一枪毙命总比烂成马蜂窝的要强。最起码还能认出是我许树阳的尸体,不至于做了孤魂野鬼。
认命地闭上眼,枪口抵住太阳穴——所谓“风云突变”,原来就是这样变的……就在两个小时前,我还在融融秋阳下悠闲地喂鸽子;现在却被绑架到某不知名的地方,被迫结束自己的生命……
“怎么了?”见我突然垂手,将枪扔在地上,他不由惊异。
“我……”懊恼盯着地板:“我不会开枪。”
马蜂窝就马蜂窝吧……我认了。谁让我大学军训的时候一打靶就装晕……只是遥光,如果你找不到我,会如何想呢?以为我又逃了吗?
“许树阳吗……”
许久不见动静,却只听见叹息的声音,叫岀我的名字。
“真挺有意思的……”他突然笑起来,缓缓拍了两下手:“我决定:不杀你了。”
“那你和你委托人的承诺……”
“你还真不识抬举。都说了不杀你了,这么罗嗦干什么。你有见过黑社会跟人讲诚信的吗?”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把他按原路送回去,干净利索点。”
在眼睛被蒙上的瞬间,我看见他诚挚的笑容:“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
再见……千万不要!来不及呼岀这句肺腑之言,便被人架着胳膊拖走。
于是在历经近三个小时的时空转移后,我又茫然地坐在水池边的台阶上。天色早就暗下来,鸽子也没了踪影。我恍恍忽忽拍了拍脸,确定这不是做梦。我的的确确,是被黑社会的人绑走,又被莫名其妙送了回来……我还险些命丧枪口,为公司捐躯……
“你到哪里去了?留个言就关机……难得我今天回来这么早。”魏遥光满面星霜。
“我……回来了?”恍惚看着他的脸,不由伸手去摸:温热,光润,还带着鼻息的湿度——没错,是真的……
“你说什么?怎么是问句……树阳,你怎么了!”
☆☆☆ 清响于2005…10…01 12:33:4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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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树阳,你怎么了!”魏遥光惊愕地扶住摇摇欲坠的我。我紧紧靠在他的胸膛。
“没事……腿蹲麻了。”隐蔽着几不可察的颤抖,我轻轻讲他推开。
恐惧……是因为恐惧,所以我颤抖。
我非贪生之徒,但我也怕死。方才真的很害怕,怕得发抖,怕得只能凭本能和绑匪周旋——尤其是我以为我真的要那么死了的时候。庆幸,我这三年因病隐忍情绪造成的处变不惊救了我,让他以为我是因为冷静才临危不惧的。其实,如果他的观察力够仔细,一定会发现:我当时握枪的手,在微微抖动着。
居然逃脱了……恍惚,除了恍惚还是恍惚。遥光,虽然我不会跟你说这次的险情,免得你分心,可我还是很恍惚——我居然逃脱了,还被你拉着手,兴高采烈拉进饭厅——这种从恶梦中惊醒,发现那样可怕的事不过是个恶梦的感觉,原来有这样美好……
“我只说让你化化冰,没说让你炖了啊?”
看着桌子中间的鱼盘,我悉心保留的大黄花鱼别扭地张着焦黑的嘴。
“化了不也是要用来吃的嘛。谁做不都一样。”他亲热地递过筷子:“何况我炖的不见得就比你做的难吃……吃吃看就知道了。”
你的厨艺我早就领教过了。我为难地皱皱眉:真后悔住院的时候还给他保留了点自尊心,没当面毁掉他的杰作。只可惜田大爷不在这里,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猪饲料。
“怎么样?我折腾了三个多小时啊……”
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可是……我狠狠心,放下筷子:“我上次买的咸菜,家里还有吗……”
“有这么难吃……”他不服气地夹了口鱼放在嘴里,表示疑问的“吗”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脸色突变。末了,他默默放下筷子,起身:“我去拿咸菜……”
呼……
“啊……混蛋……”
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微弱的月光,罩在纠结在床的两人身上。
呼吸混杂,十指交叠……奇异的响动,渐渐激烈,伴随着几声苦苦压抑的呻吟,又渐渐细微……
“树阳……我还想要……”饱含着情欲的沙哑嗓音,带着微微的喘息,喃喃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