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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舟安,用不得银甲兵。这话叫扶星打了个激灵,太子沧寥幼而痴,恢复心智不过月余,却能有领兵攻城之计谋,而从这些日子在军营的境况来看,他所了解的北陵大军情况绝不比自己少,甚至连北陵朝堂上官员的名字他也能随口叫出,不光北陵,在提及其余四国时,他也是如此,似乎对每个国家都分外熟悉。全然不像一个曾经心智不全的痴儿,倒像是有天地经纬之才的天才。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叫一个痴儿,在一夜之间变作天才呢?她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惧感。
她没再多问,转身迅速收拾东西,随着钟离唤出了营帐,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顿了脚步,唤道,“哥。”钟离唤偏头,“怎么了?”
“老神医呢?”她忽然才觉出老神医似乎在来贡海的第二天便不知所踪了。钟离唤自然也不知道什么老神医的行踪,只摇头道不清楚,又叹着似乎没怎么见着老神医,再往前走了两步,便就只吩咐士兵们加紧时间,脚下却并不停步的带着扶星朝自己的坐骑走去。
两人行在大军前头,均骑了马,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这俗话说“念雨雨来,盼雪雪下”,将一出城,简朴的小马车横在路中央,白发的老神医就懒懒散散的躺在马车顶上,周边站了四个白衣服的小娃娃,生的都十分漂亮精致,活脱脱四件绝美的白瓷瓶子。
四件白瓷瓶子陪着老神医静静的挡在贡海城门口,见扶星出来,竟齐齐的跪于雪中,口中呼道,“锦瑟、迷蝶、珠泪、追忆,恭请殿主回殿。”
扶星一怔,又见老神医正站在房顶上恍然大悟,这老头儿是去寻了长生殿的人来了。正欲开口,却听得钟离唤疑惑的声音传来,“什么殿主?什么泪啊蝶啊的,神医,你领了这几个小孩子在这风口上,也不怕人家小孩子伤风。”
还未待老神医接口,地上跪着的四个娃娃中的一个却忽而跃地而起,各自手间一动,钟离唤便哇哇乱叫起来,扶星忙看过去,见到的场景却叫她大吃一惊:钟离唤四肢上均被绕上了七彩丝线,这些丝线缠缠绕绕竟把堂堂一个大将军紧紧的箍成一个圆球状,而丝线的尽头,正是那一个小娃娃白嫩的小手,那双小手微微撑开,十指间丝线抽合,却不见一处红痕。钟离唤被丝线缚住动弹不得,后面南燕大军见状便纷纷举起兵戬跃跃而出。
扶星见哥哥受苦,心中着急便冲老神医喊道,“老头儿,你这是作甚,还不叫他停下!”老神医慢悠悠的抬眼瞧了一下,自马车上跳下来,幽幽道,“长生殿的圣使锦瑟,老头子我可使唤不动。”
扶星知晓他的意思,但她毕竟不是人家扶星本人,心中未免心虚,但见钟离唤表情痛苦,额间冷汗不断,心一横,冷哼了一声,试着喊道,“锦、锦瑟,快住手!”
话音方落,只听得刷刷几声,钟离唤身上的丝线竟真的被尽数收回,他身形几番晃动,才堪堪在马上稳下来。
锦瑟收了丝线,却又恭谨的跪下去,并不说一句话。老神医缓缓行至扶星马下,道,“小姑娘,你下来,老头子有话对你说。”
扶星便下马来,老神医将她拉得走远了一些,才道,“长生殿出事儿了,他们来找你回去。”
果真如此,她在听到那四个娃娃说话的时候便猜到是长生殿出事了,默了一默,她突然道,“不能缓一缓吗?我做完自己的事情再回去可以吗?”
她语气中竟带了些许哀求,老神医心中一颤,看她的神色中也多了几分怜意,但这些怜意在他眼中不过转瞬即逝,他头一回在她跟前冷起一张脸,道,“你若做完自己的事儿再回去,这世间恐怕是再无长生殿了!你为一己之私,却会害了长生殿上下几百人!”
扶星咬咬牙,忽而冷笑了一声,“干我何事?我又不是什么真正的长生殿主,我不过是借她身子报我尸骨无存之仇罢了。长生殿出事,干我何事?”
老神医没料到她会这般说,登时急了,不过他毕竟是年纪长于扶星经历毕竟丰富一些,只一瞬他便又不紧不慢道,“也罢。不过小姑娘,你得去说服那四个圣使,不然他们就会一直跟着你,一直跟着你。”扶星冷冷一笑,并不在意。
老神医见说不动她,叹了一叹,又道“你借长生殿殿主重生,是为了报仇罢。”
扶星点头,“是。”
老神医道,“那报完仇呢?”
扶星不语,她不是没想过报完仇以后的事情,她想过,想过很多次,但她不想说,对任何人都不想说,包括她的哥哥钟离唤。
老神医见她如此,突然问道,“你真的爱他?”
“谁?”扶星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道,“曾经爱过,现今只恨。”
“既如此,”老神医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仍跪在地上的四个瓷娃娃般的圣使,“他们的功夫帮你报仇,反正你总要杀他,让南宫小子费尽兵力帮你不若让他们四个去,反正现今境况,北陵君无后人,一旦身亡,北陵必定大乱,到时候再叫南宫小子去收个渔翁之利,这样也不枉他以南燕之国帮你,你报仇也快一些。怎么样?”
“不行!”扶星几乎没有思考便脱开而出。
老神医似乎早就料到一般,又笑了笑,“你还是不够恨他。若真想要他死,何种死法你都不会在意。”
是啊,她真的恨他?他让她含怨而死,不给她留半点尸骨,叫她连轮回都不能再入,她应是恨他的。可她又偏偏总是记起那些美好的他,那些从来都是温柔和善的他。除了她的死,她偏偏记不得他一星半点儿的坏处。那日在北陵金殿,她分明就可以趁他被点了笑腰穴时,毫不留情的将湛卢刺进他的身体,可是她呢,那天她做了什么?她由着他将信子扔出殿外,由着他将白羽骑召进殿内以银戬对着自己,若不是沧寥赶到,她怕是真的就会再一次死在他手中。可下一次呢,再见他时是今早的贡海城东,她虽不敌他,却也可以趁他慌神收剑时,狠狠刺他一剑,可她没有,她宁可伤了自己来吓唬他,也没有将他刺伤。
她爱他吗,算了吧,恨他吗,谁知道呢?扶星身子晃了晃,她的心,彻底乱了。
这时,老神医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你既稳不住自己的心,还要复哪门子仇呢?不若跟我回长生殿,好好的想清楚再来复仇不迟。这边总归有那小子照应着。”
扶星觉得脑中沉沉,眼前更是沉沉,她蹲下身来,静静思索了很久。终于站起身来,轻声道,“我跟你走。”
她这话说的很轻,连身侧的老神医都是刚刚听到,但她这边话音方落,十步之外,太子沧寥凉凉的声音陡然响起,让在场的人均是一惊:“你去哪?”
扶星心中一惊,皱了皱眉,回身望去,正是白衣清俊的太子沧寥,此时沧寥正从马上翻身下来,四个跪在地上的瓷娃娃,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便径直走了过来,重复了一遍,“你要去哪里?”
扶星未答。老神医却已满脸笑意的与他打了招呼。沧寥并不理会他,只盯着扶星,又重复道,“你要去哪里?”
扶星这才抬眼看他,他眉间急切而疑惑,让她生出一种熟悉感来,她细细端详,却怎的也记不得这样的感觉她究竟是何时何地才有过。定了定神,她道,“长生殿出了些事情,我得回去一趟。”
“长生殿?”沧寥脸色微变,他暗中派人寻过长生殿,找是找到了,却在那雪山山巅上,与外面隔了层终年不散却又厚重的云雾,便是那常年在雪山采药的采药人也从未发现过那山巅之上还存了处江湖上最最神秘的门派。他一直未曾与她提过这事,他有感觉她会离开,就像现在这般。
他方要再说些什么,老神医却忽的又开了口,“小子,你别这般要哭的样子,小姑娘又不是不回来了,好歹是一国太子,凡是喜怒不形于色。你这样倒像是媳妇儿跟人跑了的穷酸秀才。”
扶星没忍住笑了笑。沧寥却道,“我的太子妃要跟你跑了,我这副样子有何不对?”顿了顿,又对扶星道,“你去吧,这边交由我。”
扶星点了点头,却想到自己或许归期遥遥,便道,“北陵君白昭,若有幸俘得,待我回来后再送由南燕君那边可好?”
沧寥唇角一僵,微笑凝滞在清俊的脸上,好一会子,才道,“好。”
他们此时打算的都颇为正经,因为谁也没料到,当扶星再一次回来,天下局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变化所带来的一系列的悲剧,更是数不胜数。
扶星常想,若是再予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会选择让锦瑟圣使去杀了白昭,就此覆了北陵。再无后来的争端。
可她选错了,便是步步错。
第十六章:甚大巨变
北陵之北有北海,北海之北有雪山,雪山之巅长生殿。自贡海而行,经三月才到雪山。
雪山脚下有一村庄,人不多,大多是些采药人和猎人,靠着将药材和猎物卖到十几里以外的小镇子上生活,倒也平和安宁。平日里这般严寒之境,根本不会有外头的人进来,而今日却接连来了三帮人,村子里的人都有了些恐慌感。
这第一帮人,天还未亮时便就到了村子里,有些将将起来进山采药的村人见到过他们,是一群看不出年纪的男人,个个以面色疲惫像是赶了很久的路,一见着村里人便问这雪山顶上有没有一座宫殿。村里人都是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倒是听过山上有什么很厉害的地方,却从来没人敢上去,祖辈中有几个胆子大的曾上去过,最后却都没了踪迹。那群男人听说山上却是有个什么地方很像他们要找的地方,便急急的上山去了,全然不理会没听到村人好心的劝说。
第二帮人,一行五人,驾了辆马车。一个老头儿,村人先前见过他,是个大夫,救过村子里人的命;四个小娃娃,约莫j□j岁,朱唇瓷面,很是可爱。这一帮人到村里时已经快到午时了,马车在村头停了一刻钟,车上人下来走动了两圈,便就启程进山了,没有与村里人说过一句话。
第三帮人,与其说是一帮人,不如说是一个人。此人与那五人到村子的时间差不了多少,似乎是追着那五人而来的,见那五人进山,便毫不犹豫的跟进了山。
马车在雪山小道上缓缓而行,渐渐越走越高,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了。驾车的圣使珠泪,大大的蓬帽下一张精致的娃娃脸此刻拧着眉盯着地上被大雪覆盖的几乎微不可见的脚印。
“阿泪,怎么回事?”车内疑惑的声音传出,接着便露出老神医布满横纹的脸。
圣使珠泪回头看了一眼老神医,跳下车,指着那处脚印,道,“公子,有人上去了。”
老神医也跳下马车,全然没了往日里那般爱嬉笑的模样,他行至那脚印处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番,回身跳上马车,吩咐道,“快走,殿内怕是出了什么事了。”
车内其余三圣使听了,便都跳下车,齐声道,“属下们先行入殿探查,殿主公子请随珠泪圣使慢行。”言罢不待老神医反应,晃了一下身,便不见了踪影。
老神医回到车内,马车又缓缓走了起来。马车内堆了许多层厚厚的毯子和锦被,却没见到随行而来的扶星。行了一段路,快要到长生殿时,老神医忽而对着那堆棉被毯子叹了叹气,伸手在毯子中翻了翻,竟翻出个人来,细细一看,竟就是扶星。
扶星抖着身子,边将老神医移开的毯子往自己身上拉,边道,“老头儿,你要作甚?”抖了两下,平静下来,“这破地方太冷了!”
老神医再一次将那层层毯被从她身上拉开,伸手一拉,扶星便被生生提了起来,却蹲在马车上靠着被子直发抖,老神医哭笑不得,起先哪里料到她这般怕冷,将过了北陵便躲在车里不出来,还时不时的喊冷,无奈之下这一路上他便不停的去买被子毯子,于是车内便成了如今这般境况。
老神医拿过一件月白的棉斗篷来盖在扶星身上,指了指车外,“到了,该下去了。”
扶星却蹲在地上不动,“老头儿,你是骗我的罢。”顿了顿,“这几个圣使分明就是听你的话的,长生殿出事,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处理好,可你却非要我来这里。”
老神医笑了笑,“小姑娘,老头子我可从来不骗人的。你进去了就知道了。”扶星将信将疑,哼哼了两声,艰难的起身,将斗篷往身上使劲儿裹了几下,终是下了车去。
一下车,眼前的景象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扶星觉得就算死伤无数的战场,也不若眼前更残忍更叫人觉得恶心——沾血的断肢挂在恢弘的殿门之上,正在往下滴血,血滴在地上却即刻结为红艳艳的冰,两个头颅相对的落在门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