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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又要被嘲笑了，凉暗想。不过……
这抹布木盆的难道有什么暗喻吗？凉看着面前塞满脏衣服的木盆，百思不得其解。
前院离训练场有段距离，自从上次在训练场练过次刀之后凉就喜欢上了那个地方，或者说喜欢上与别人一起练剑的感觉。
以前的凉在剑道馆每日死命练习，却只能换来周围人插诨打科的嘲弄。
而现在他站在一群心属剑道的人中间，终于得到属于他剑技该有的敬重。
凉有时会想，如果他前世就遇到这些就好了。
凉没有选择直线，而是绕了一大圈假装路过土方门前。
师傅果然不在，因为正在路过状态，所以凉脚步没停地走向训练场。
怎么不在呢。他暗想。
“凉师傅！”
看到凉过来，几个冒着烈日在场中练习的剑士纷纷向他躬身致意，吓了凉一跳。
“凉师傅指点我们几招吧！”剑士们一拥而上，他们对这个副长徒弟充满了好感。上次几个被打倒在地的剑士事后被医生宣布根本没伤到什么地方，只疼了一阵子当天就又能下床乱跑。
凉在他们心中顿时变身成为了隐瞒土方刻意做出恶毒姿态实际却心怀怜悯的圣母，这极大地提高了凉在队士心中的好感度。
凉受宠若惊，他惊讶地看着队士们善意而崇拜的目光，早已失却了往日在众人前喜爱得瑟的一贯风范，不好意思地连忙摆手，“我我学艺不精啊。”
队士们一推再推，他一让再让，最后让无可让，只好动手。
果然没几分钟，队士们纷纷痛苦倒地，凉满心焦躁地在场地里跑来跑去，四处找人，一会才来人将伤员们抬走。
伊东远远站在高台阴暗一角看场内的情形，他一开始只想瞧瞧新选组的队士水平，却无意中撞见那少年的剑法。
这剑法他从没见过，像是天然理心流，却又不完全相似。
“新选组倒是挺会挑人。”他一笑，转身走下台，朝凉的方向直直走过去。
“小兄弟。”
凉得了独自练剑的工夫，举刀刚比划了两下就被身后的人打断。
“剑法不错。”伊东笑着走过来，表情温和而友好。
刚被众人夸奖，现在又被陌生人称赞，凉心里不免得意，在陌生人面前又不好表露，刚想回头跟对方客套几句，却被身后人的相貌吓得突然像忘记该说什么一般。
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一头秀发直而温顺。
美人啊。凉看着伊东，心中顿时蹦出这个词。
伊东见凉呆住的样子，并不意外似地笑着一手接过凉手里的刀。凉愣愣看着他举起刀，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就见他突然反手甩刀试了下刀长，确定合适之后后退几步，确认似地看向凉。
凉瞧着这突然跑到他面前不知怎么就开始挥刀的陌生人，心中刚冒出的对于对方身份的疑问顿时被对这华丽剑法的震惊压了下去。
伊东身上有种固有的轻傲，连带他的剑法都带着莫名的疏离，不过倒是丝毫不影响这剑法迫人的气势和速度。凉看着伊东收放自如流水般的剑势，近在眼前的高手表演让他心下不由暗暗激动。
刀锋上挑，蓦地收回。伊东像成功谢幕的演出者，直等着接受台下人的赞叹，却半晌没听到一句话，他疑惑地回头，正撞上凉崇拜的目光。
伊东对凉的反应说不上满意，他轻走上前，对凉笑着说，“你觉得我的剑法怎么样。”
“好厉害。”凉如是说，他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你也是新选组的人吗？”
“哦？”伊东一怔，“你不知道我？”
“我是伊东道场场主伊东甲子太郎。”
“你叫什么名字？”
“凉。”
“凉吗？不能告诉我姓氏吗？”伊东轻笑。
“我没有姓氏。”
凉的话让伊东语气一顿，可这少年的样子又不像会骗他。
“我刚入新选组不久，以后有机会还希望与你一同切磋剑技了。”
一个17岁的少年却被高手希望“一同切磋剑技”，凉惊讶的反应如伊东料想一般，他激动地与伊东讨论起伊东刚才的招式，而伊东更是毫不吝啬地给予指点。
比起土方冷漠而严格的指导，伊东的细心和温柔似乎更容易引发人的好感。看着面前有着超高剑技却温和友善的伊东，凉不由得生出憧憬之心。而在伊东问起他的剑法师出何门时，他心想对方是新选组人就毫不隐瞒如实相告。
伊东一惊，确认似地发问，“土方岁三？”
凉点点头，“不过师傅很厉害，我只学到了点皮毛而已。”
土方的剑法伊东绝对是见过的，虽然并不记得多少但绝对不似少年这般奇怪无章法可循。
“你刚才练的是土方先生教你的？”
“不是。”凉转了转手里的刀，“是我以前学的，和师傅教的混在一起练罢了。”
见伊东不作声，凉不好意思地一笑，“让您见笑了，和您一比我只是个半吊子而已。”
“不不，”伊东敛容，蓦地轻笑，“自古英雄出少年呐。”
***
土方坐在桌案前，突然一个身影挡住门口照过来的光线，他还未抬头，就听到对方扑腾腾跑进来的脚步声。
土方没理会他，直到对方坐在他身后，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他放下手中的笔，回头正看到凉一张有些发红的脸，脸颊上沾满了水珠似是刚去哪喷水了。
“师傅。”凉不知道说什么，他其实并不知道来这做什么，但还是跑着跑着就来了。
大概就想来喊一声师傅吧。
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土方眉间一皱，默不作声将桌案上一直放着的杯子端起来放到他面前。
“喝了它，快去睡觉。”
凉一怔，他看着杯子里清澈的液体，“这是什么？”
“是药。”土方说着起身，将敞开的门慢慢关上。凉听了土方的话，一点没犹豫就将杯子里的液体一口喝掉。
土方回头的时候正看到一脸痛苦的凉。他面无表情地坐回桌案前，“喝完去睡觉。”
又苦又呛的味道令凉原本就有些发昏的额头更疼了起来，他慢慢起身，刚要出门却被身后的土方喝止。
“叫你去睡觉。”
“我……知道啊……”凉捂着脑门一脸痛苦。
难道这小子还想回千鹤那屋子？土方无奈起身，一把抓住凉的后领拽到屋里。
“队伍迁移之前你就睡这里。”
“为为什么？”
“屯所来了新队士，没地方留给你。”
“我原来的屋子呢？”
“给别人了。”土方有些不耐烦起来，这啰嗦的小子。
“那那也不能……”凉结巴起来。
“不能什么。”
凉说不出话来，他干巴巴地想了一会，还没等想出拒绝的理由，就被药劲哄得睡着了。
月映寒星稀
伊东很得意，他感觉自己似乎降伏了面前这个少年。
“伊东先生，”凉笑着，转转手里的刀，“我学会了~”
看他崇拜的样子，就算不是降伏，也绝对对我有不少好感了吧。
伊东淡淡一笑，“学会了我可以教你别的。”
“哎？！！”凉转刀的手蓦地顿住，一脸震惊。
“为什么，伊东先生为什么要教我这些。”
“因为你很有天赋。”伊东倒背如流似地说着客套话，脸上的表情却真诚地让凉不好意思起来，“而且比起土方的剑法，我的显然更适合你。”
伊东的话让凉一怔。
似乎却是如此……他看着手里的刀，平突刺他到现在还没怎么学会，前一段时间简直毫无进境，可伊东的剑法却让他仿若开窍了一般。
“瞬息心气力一致，蛮砍可不是我们的风格。”伊东说着，向凉演示一遍，接着将刀丢给凉，“把你从新选组学的的那一套给我丢掉。”
凉反手接过刀，心想着伊东的动作，懵懵懂懂地练了一遍。
若是土方在这里，定要说他无力虚颓，可伊东却笑着拍手，说“凉你真是天生适合这套剑法呢。”
天生适合？凉看着自己手里的刀。
“跟着新选组真是让你走了弯路了。”伊东无害地笑，他随手从低压树梢上摘下一片细叶，轻轻放在凉的刀锋上，“你应该去更适合你的地方。”
凉一怔，“更适合我的地方？”说着他摇头，“除了新选组，没有适合我的地方。”
就算有，也容不下我这种身世不明的人。
更何况……
凉说得笃定，反而让伊东话到嘴边生生停住，表情有些僵硬，伊东顿了顿，笑着说，“这可不一定哦。”说着他从廊间站起身，轻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下次有机会再教你别的吧，好吗？”
能学伊东的剑法分明是他的荣幸啊，听到伊东问他“好吗”，凉心中一惊讶，拼命点头。
伊东一笑，转身向后院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住。
“如果真的有适合凉的地方，凉愿意去吗？”
啊？
没料到伊东会问这种问题，凉一脸茫然，刚想问“什么地方”的时候伊东又突然开口。
“等我找到了那个地方，凉可一定要跟我去哦。”
伊东微笑着离开，只剩凉一人摸不着头脑似地站在原地。
什么地方？我跟去？
我什么时候答应他要跟去了……凉望天，却发现没人能回答他这些问题。
“不过，那剑法真的很厉害哎。”凉吃着饭，嘴里嘟囔着说，“我一学就会了。”
土方喝茶，没表情。
“真的师傅。”凉看着土方说。自从他回来跟土方说了向伊东学剑的事，土方就没怎么搭理他。
不过本来土方就不太搭理他。
“其实我不笨，我真的学得很快。”
“很奇怪的感觉，以前都没有过。”
……
凉不停地自言自语，却没注意到土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伊东先生说大概是因为这个剑法才比较适合我。”
“是么。”土方蓦地出声，凉一怔，就见土方坐在他面前，眼中阴沉地吓人。
“师傅……”
“适合你你就学好了。”土方语气莫名地轻松，他放下茶杯，从地板上霍得站起，嘴角的笑容奇怪地僵硬，“省的整天烦我。”
凉愣在原地，抬头直直看着土方，“我不是……”
“滚出去。”土方有些烦躁地脱口而出。他一直在忙屯所迁移和闹事浪人的事情，近藤被伊东哄得死死的，不停宴请伊东流的队士。土方从早上一直在等近藤有空闲的时候去和他商量隐藏罗刹队的事情，伊东的人就在屯所，这件事十万火急。
偏偏就在这种时候，凉跑来说了一大堆伊东这个伊东那个，土方的火气顿时疯涨。凉的每句话都在他耳边绕来绕去。
“很奇怪的感觉，以前都没有过。”
“这个剑法才比较适合我。”
土方越想，拳头越是捏的格格作响，片刻松开，他几步上前推开门，把凉一把丢出去。
“师傅……”
“别叫我师傅。”土方生生打断他的话，他看了眼因为这句话而蓦地惊恐的凉，反手将门关上。
土方坐在桌案前，待他反应过来才发现面前这张文件已经看了许久。
这许久，他一个字都没看下去。
在看到凉反应那么大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后悔了，却仍然关上门，任他在外面一遍遍喊着师傅开门都不为所动。
说起来……土方侧头看向门。
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
土方轻笑，摇摇头看向文件，取出毛笔轻沾墨汁，刚要提笔，停了片刻又将笔慢慢放回笔架。
文件放在桌案上，土方起身走到门前，握住门边的手指有些犹豫，却还是拉开了门。
他是走了？土方这么想着，门拉开的瞬间却被面前眼睛红红的少年吓了一跳。
“师傅……”少年抬起头，喃喃的声音带着些沙哑，他直直站在门前，不知站了多久，看到土方那刻他的眼睛像是被什么点亮了。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土方，还没待土方说什么，少年猛地扑到他身上。土方一怔，刚开口的话顿时停住。
“……不要扔了我。”他的头埋在土方肩膀上，声音有些发闷。“我错了师傅，我再也不向伊东先生学剑法了，我再也不乱跑了，我都听你的话，你……别不要我……”
努力隐藏的哭腔被土方听得一清二楚。
不要他？怎么把自己说得和狗一样，土方低头看着凉，除了对他怎么反应这么大的疑问之外更是满心的后悔。
“这……只是气话。”土方的语气很僵硬，他有些紧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