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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藤……”凉犹豫了片刻,小心唤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直没有留意身后的动静,听到凉的声音,跪在地上的男人蓦地一僵,匆忙握住手里的刀。凉看到他的反应下意识后退,却突然感到从背后有空气冲他头顶扫来。目光一凛,凉瞬间转身,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的走廊里竟围了这么多浪人,一个个目露凶光,举着刀向他围攻过来。
后脑紧贴墙壁,偏身躲过头顶的刀势,凉反手抽出腰间的刀,一跃至浪人身后。浪人立在原地低头愣愣看着刺透他腹间的刀锋。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凉快步转身向前,顺势从浪人身上抽出刀刃,鲜血猛地喷出,溅了满满一墙壁。后面的浪人还没看清凉的动作,莫名其妙就看到为首的那人倒了下去,怒气顿生。
“新选组的魔鬼,受死!”不知是谁从后面高喊了一声,立刻就激起了浪人们的斗志,一双双被映得血红的眼睛盯着凉,无数刀锋将月光反射在凉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
走廊上充斥着浪人的怒吼声,几乎淹没了老旧的池田屋,急速的金属撞击和错乱的脚步声让楼板阵阵重响,连守在门外的伤员也不由得站起身来看向二楼的窗口,却只能看到染着鲜血的窗格被震得摇摇欲坠。
这是真正的以命相搏,走廊的这一端,斋藤与围在他周身的十数浪人奋死拼杀,而另一端的凉却被逼的步步后退,倒在他刀下的浪人就像一个个刺眼的火种,更加激发了其他人的怒气。无数刀锋胡乱冲凉挥过来,尽力抵御闪避,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刺中。凉的右臂汩汩流出鲜血,还未及反击又再次被身后劈来的刀砍得血肉外翻,疼的他握刀的手一哆嗦,手劲顿时弱了三分,几乎要扛不住面前人的压制。
咬紧牙齿,凉死死用背脊顶住身后的墙壁,找准时机一个纵身上前,从面前的浪人刀锋间穿过,颤抖的右手朝对方用力刺去,还未触着对方衣角,抵着地板的小腿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巨痛,凉闷哼一声,手中的刀瞬间落地。
“我不能死……”女孩空灵的声音仿若来自虚空之外,袭入凉的耳间。
咣当,耳边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浪人狞笑着回头,紧盯着凉举起手中的刀,用力劈下。
咬紧牙关忍着不出声,被手臂和腿间的撕裂疼的浑身颤抖的凉脚步踉跄,凉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恐惧,仓皇向后躲避。
“不能……”
受伤的右脚一脚踩空,瞬间那刀已到身前。
胸口生生被穿透,仿若血液倒流的痛感像电流击中全身,凉茫然得睁着眼睛,微张的嘴还没出声,眼前一黑毫无预兆的向后倒下去。
就在他闭上眼的瞬间,突然一支刀从身后飞出刺中那大笑的浪人,力量之大直直将其钉在墙上,发出沉重的碰撞声。
全身软软着陆,鼻间蓦地被清冷的气息包围,
死亡再次来临的感觉,却和凉记忆中并不相同。
因为疼痛而一直颤抖的指尖似乎被什么握住,温暖的热度透过皮肤阵阵传入。失去意识的凉恍如站在异世界的门口,最后一步却被那丝温度紧紧系住。
置身黑暗的空境,痛苦与麻木一一远离,血腥的气味消散殆尽,只有冷香的余味渐渐飘散。
师傅……是你么……
***
最后一名浪人被斩于刀下,斋藤背抵着墙壁,猛地眨了眨眼睛。
鲜血几乎糊了他的眼,伸手拭去刀身上未流尽的血液,耳边回响起一个人曾经说过的话。
“果然是因为洁癖才练这么快的刀吗?”
“不用讨厌血讨厌到这个地步吧。”
斋藤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被沾染得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冲田身上的血,哪些是敌人的了。
“斋藤!!”从楼梯间传来急躁的喊声,斋藤一回头,看到原田几个人喘着粗气跑上楼梯,看到走廊上密密麻麻的尸体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原田指着地上的尸体,瞠目的问斋藤:“都是你杀……”
斋藤摇摇头,示意他看向走廊深处。
“嗯?”原田绕过脚边的尸体,好奇的探过头去,一眼看到那个蹲在地上的青色背影,顿时惊得下巴要掉下来。“土……土方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不是在门口吗?”
斋藤瞥了他一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原田愣了愣,沉默片刻,低声问,“总司呢?”
倒是斋藤蓦地愣住了,他微张了张嘴,没理会原田就朝走廊那端的屋子冲了过去。
原田怔在原地,搞不清楚状况的跟过去,走过土方背后时刚想说什么,却一眼撇到他臂间的少年,嘴角犹带血痕,失去意识似地闭着眼睛。
“凉他……”原田开口才想起刚才斋藤那个手势,马上闭嘴。这时土方却霍得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只手臂撑着身前的少年,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原田刚想伸手过去帮个忙,却被土方一挡。
“去帮斋藤,”疲惫的声音中透着坚决,说着,土方右手一撑,将昏迷的少年打横抱起,“总司在里面。”
原田一愣,“哦,好!”
***
池田屋尊皇攘夷的数十名过激派浪人,半数被斩,少数投降。
而对于胜者新选组这边,
一名队士战死,包括冲田在内的数名队士重伤,损失之大,难以估量。
土方独自跪坐在屋内,组里的伤员都已打点好,除了面前这个少年。
就在刚才,医生眼神中充斥着疑惑,“这个孩子……体质很奇特,似乎并无大碍。”
“这是并无大碍吗?!!”土方指着凉胸前的伤口,猛地吼出声,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阿岁,先不要担心。听医生怎么说。”近藤坐在土方身后,凉刚入组就受了这么重的伤,让他也觉得愧疚万分。
医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土方沉默着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出声,“请你……治好他。”
他的声音干涩而无力,似透着万分疲惫。医生一愣,说话的速度逐渐放缓,“这孩子气息很稳,伤虽重却没有伤及内腑。”
“只要静养自可痊愈,土方副长无须担心。”
无须担心?
土方沉默着,紧皱的眉头一刻不曾松懈,手指无意识穿过凉的额发。
当凉浑身是血地倒在他怀里那一刻,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瞬间抽尽了。
那东西是什么土方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拼命的攥住那颤抖的双手,试图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少年紧闭的双眼几乎令他绝望,脑中无数遍回闪着那双黑眸,狡黠却带着憧憬地注视他,乐此不疲的唤他“师傅。”
原来凉在他心中,已经被记得这么深。
不是叫你回去吗,不是叫你别跟着吗!一离开我身边就出事,我哪有这种徒弟!
土方无声的握紧了凉的手,并不冰凉的温度却让他阵阵心寒。
“你要是敢醒过来,”土方喃喃的说,细微而低沉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屋子里慢慢回荡,“就再也不要叫我师傅了。”
“你听见了没有。”
半晌的沉默,土方闭上眼睛,屋子陷入一片寂静,窗外传来阵阵风声,将土方鬓边的黑发轻轻扫起。他身上的衣服还来不及换,沾满鲜血的衣角在激斗中弄得残破不堪,一点也没有往日一丝不苟魔鬼副长的样子。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为了组织和徒弟心力交瘁的男人。抛却了幕府和种种重荷,如此的单纯。
如此的脆弱。
“土方……先生……”
不知过了多久,土方一直跪坐在原地,直到突然有声音从他面前传出,轻唤他的名字。
背脊一僵,土方猛地睁眼。
却看到面前本应躺着少年的床铺里,不知何时躺着一个少女,衣衫完好没有丝毫血迹,此时正抱着被子茫然地看着他,嘴里慢慢说着。
“土方先生……怎么在这里?”
迷兮复惘兮
“土方先生……怎么在这里?”
千鹤喃喃的问,问出口才想到那原因。
难道凉君的事……被发现了?千鹤脸瞬间一白,手指捏着被角,低着头不敢做声。
而那个一直在脑中启示她的声音,在这时却奇怪地突然消失。
正是那个声音,在千鹤被袭击的夜晚降临在她脑中,告诉她若想活下来,就要吞噬另一个灵魂。
而吞噬的第一步竟是要学会容纳。
“他叫做凉。”
“你现在很虚弱,在身体里好好休息。”
“他会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不必担心。”
“时机一到,他自会消失,没有后患,你只管好好休养,还有大事等着你去做……”
……
女性的声音优雅而空灵。从千鹤发现自己真的复生那刻开始,她就对这个神秘的声音言听计从。
指示她事情去做,却又不告诉她为什么。
不过千鹤倒也没有在乎许多。她只想活下来,只想好好生存下去,找到父亲,而现在,还想帮助新选组的人。
那个夜晚改变了她原本简单的人生。从那一天起,千鹤就像一个奇怪的双面人,时时刻刻都担心自己陌生的另一面会被曝露在外。
在这个时代,如果被发现,一定会被当作妖女杀掉吧。
她畏手畏脚不敢到处走动,做每一件事都在思考若是突然变成凉君该怎么收场,尤其是昨天下午,当她从近藤局长口中听到凉的名字,错以为近藤察觉了她的秘密,慌乱无措间那个声音突然降临耳边。
“他不知道,主公放心。”
主公?千鹤一怔。
心想原是虚惊一场。千鹤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刚想说句什么,却发现凉的话题已经被近藤身边的土方一句带过。
而现在面对表情越来越怪异的土方,那个声音始终没有出现。千鹤不清楚到底土方有没有看到凉变成她的瞬间,不知该怎么打破这沉默,心下忐忑不已。
气氛越来越紧张,千鹤的脸甚至有些失了血色。不说话的土方总是自然给她一种压迫力,那个淡漠冷静从来对她不加理睬的男人,此刻正用奇怪的眼神直直盯着千鹤的脸,更让她窘迫得几乎想逃跑。
看来……八成真的被他看到了吧。千鹤不由得心虚起来,手心满满的都是汗水。
就知道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在那个土方先生面前。
千鹤有些懊恼的闭上眼,在新选组生活的这近半年已经让她对这个组织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她心知这个近乎严酷的土方先生是绝对不会容忍新选组里有这等“妖女”存在的。
既然如此,干脆……干脆和盘托出吧,也好过被人拷问。千鹤咬了咬下唇,她的心性一向如此,一旦蒙骗别人就会时时刻刻心底不安,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快瞒不下去了。而现在被发现,对她来说多少是种解脱,毕竟欺瞒这种事从来都不在她擅长的范围之内。
至于妖女……自己身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连千鹤自己也怀疑,她或许真的是个妖女呢。
只是若她死了,父亲万一回来,却找不到她……
什么嘛。
千鹤受不了自己似地低叹,借了凉君的灵魂活了这么久已经是不应该。
怎么还能留恋从别人身上强抢过来的东西呢。
这样想着,千鹤不由得神色黯然,慢慢抬眼看向土方,对方的沉默令她尴尬的一扯嘴角。
“土方先生……大概……看到了吧……”
她一顿,喉咙动了动,径自说下去。
“虽然很荒谬……但是其实……”
有些结巴的声音越来越低,千鹤低下头深吸一口气,似要给自己打气一般,说话的声音渐渐坚定。
“其实我就是……”
“我还有事。”
千鹤正说到关键处,沉默的男人霍得站起,突然开口。
什么?
千鹤语气一滞,急急忙忙看向土方,却发现对方根本没在看自己。
“你先休息吧。”
声音一贯的冷漠,阴沉着脸,土方居高临下地俯视了眼地板上的千鹤,没再说什么就转身走出门,手指巴住门边猛地一扯。
从门外射入的光线瞬间消失,被合上的木门重重撞击在门框边缘,发出震耳的声响,力度之大让周围的窗格都摇晃起来。
千鹤怔在原地,半天才从土方临走前恐怖的表情中缓过神来。她暗暗将手脚缩在被子里,却突然发现被单上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了这么多血迹,甚至都沾到自己衣上了。
这算……逃过一劫吗?千鹤看着刚才握过被子的手心里沾染的血迹,喃喃自语。
木门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