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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判没敢把这事儿交给下面的人,自己亲自上阵,替月扬夫人把脉,可是一看这脉象,顿时有些迟疑。
他不着痕迹地微微抬头看了眼蹲在自己对面的李太医,对方眼里露出惊惶的神色,微不可察地朝他摇了摇头。
这脉象……这脉象分明是服了大伤身子的寒性药物,导致月事提前,并且大出血,哪里是什么小产?
联想到前段时间月扬夫人指名点姓要李太医来请脉,院判心里已然有数,月扬夫人怕是压根就没有怀上龙胎,硬是和李太医一起演了这出戏。
可是先不说李太医和他几十年的矫情,就说他误诊一事,恐怕太医院也担当不起这个罪名!
若是说出真相,且不说龙颜大怒,估摸着整个太医院都得为李义才和月扬夫人陪葬了……
思及至此,院判回过身去跪在地上,朝着皇上沉声道,“下官定当竭力医治夫人,必定保夫人平平安安。”
言下之意,孩子肯定是没有戏了。
明渊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却哑着声音问道,“原因呢?滑胎的原因是什么?”
院判沉吟片刻,只说,“夫人是闻到了什么刺激性的东西,或者饮食里有什么不利于保胎的东西,下官恳请皇上给下官些许时间,待下官与负责给夫人请脉的李太医商讨之后,一定会完完整整向皇上交代。”
月扬夫人的血被止住了,气若游丝地被送回了长乐宫,其间明渊一直守在她身边,而太医院的若干太医则聚在一起,商讨着结果。
院判只差没揪着李义才的衣领问他是不是不要命了,就算是不要命,怎么能把整个太医院给一起拖上!
李义才老泪纵横地拽着他,说着自己的苦衷,末了求他就这么算了,把这件事情隐瞒下去,他们才有活路。
重新来到月扬夫人屋内的只有院判和李太医两人,进屋的那一刻,院判照例先给月扬夫人请脉,来到床边时,仿佛闻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了月扬夫人枕着的那只玉枕上,顿时有些凝重。
明渊视线一转,沉声道,“有什么问题么?”
“启禀皇上,下官斗胆,想看看这只玉枕。”
“准。”
院判拿过了那玉枕,放在鼻端细细地嗅了片刻,忽地跪在地上,“启禀皇上,这玉枕恐怕就是导致夫人小产的罪魁祸首。下官闻到这玉枕上有草药的气味,虽然暂且分辨不出所有的种类,但目前能判别出的种类有瞿麦、通草、桂心,以及榆白皮,这些草药都是孕妇之大忌。”
明渊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来人,给我把这宫里的宫女通通带上来!高禄,把玉枕给我拿好了!”
为了不影响月扬夫人,他大步踏出了里屋,来到大殿之上,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
“那只玉枕是哪儿来的?”他冷冷地问道。
映玉抬言看了看,有些迟疑,“启禀皇上,那只玉枕……那只玉枕……是陆芳仪送来的贺礼。”
明渊的眼神滞了一滞,陆芳仪?
眼前浮现出的是那个素衣女子常常露出的浅浅笑意,总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的明亮双眸,每每靠近,都会闻见淡雅的芬芳。
一想起来都会觉得心情平和而安谧的女子,怎会是害得月扬夫人滑胎的人?
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前一刻还充斥着大殿,此刻却已然隐藏起来。
明渊神色不明地看着那只玉枕,眼里闪过一丝阴翳,最终只说了句,“此事朕会调查的,若是真的有人有心害朕的皇儿,朕一定会让他看到自己的下场。”
他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却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若是陆芳仪真的做了这种事情……
尚在情绪之中,明深却从宫外快马加鞭赶来,听闻皇兄在长乐宫,也顾不得理解,匆匆来到殿外,“皇兄!臣弟有要事求见!”
这个臣弟一向不会这么急匆匆地来找他,若非要事,他连宫都不屑进,此番冒然前来,必定是有了什么状况。
明渊亲自踏出门去,就听明深面色沉凝地说,“皇兄,苏州突燃大火,烧进了先皇陵墓!”
明渊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说什么?多久的事?”
“昨晚的事,今日我还在府里,听闻去苏州为我采集茶叶的人回来禀报了此事,就赶进宫来了。听说苏州知府怕皇兄知道此事龙颜大怒,尚且不敢来报,臣弟知道事态严重,所以亲自前来告知皇兄。”
皇陵被烧,这可是天大是事!
明渊的眼神瞬间阴霾了数倍,只对明深说了句,“与我同去苏州一趟,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亲自处理。”
他顿了顿,回身进了殿里,对着院判说,“张大人,月扬夫人就交给你了,朕有要事在身,希望回宫之日能看到夫人健健康康的模样。”
目光移向了若干宫女太监,“玉枕一事尚不清楚内情,今日的事情若是泄露出去半句,朕唯你们是问!”
一边向外走,一边吩咐高禄,“陆芳仪那边先就这样搁着,一切待朕回宫后再说,不得将此事传出去,也不可让陆芳仪知道。”
高禄恭恭敬敬地应了。
陆溪在清音殿里尚未明白事情进展,就听闻小顺回来说了皇上连日赶往苏州的事情,皇陵被烧,事态严重,月扬夫人滑胎一事也只能暂且搁置。
问及小产原因时,小顺说暂且没有下文,皇上因担忧皇陵,只说了这事缓一缓,待他回宫后再做处理。
可是转念一想,陆溪已然知道此事断然不会和自己脱了干系,月扬夫人如此焦急地要赶在她去见皇上之前出了这件事,恐怕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已经知道自己也有身孕的事实。
李太医那里是一定有问题了,可是要害自己,她何必把自己的孩子弄没了?陆溪想着想着,只觉得心头一寒,难道说月扬夫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孩子?
这样一想,白日里李太医的举动和院判请脉之后顿了顿的模样就变得历历在目,每一个表情都令人怀疑。
陆溪沉声道,“碧真,立马去栖梧宫求见皇上,就说我有了身孕;小顺,现在就带人去乾安门,若是碧真错过了皇上,务必在皇上出宫前将消息带到!”
清音殿的宫女太监都忙碌起来,可是长乐宫里的那位待明白皇上为什么忽然走了以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映玉,立马带人去堵住清音殿,不管谁出来,通通给我拦住,绝对不能让他们见到皇上!”
皇陵被烧,皇上出宫,真是老天助她。
☆、季清安番外【捉虫】
季清安番外
是在京城灯火辉煌的街头与她初遇的;那个夜晚和从前的无数个元宵佳节之夜没什么不同,一样的繁华热闹;一样的不真实。
他走在人潮拥挤的街头,看着路旁令人眼花缭乱的花灯,有些心不在焉。
他是三年前皇上钦点的金科状元,当今的礼部尚书,季清安。
一路含着金汤匙走来,季清安几乎可以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季家是长平县首富,从祖上传下来的布匹生意一直是当地最受欢迎的产业之一。因着季家有名的凌云纱,从他的曾祖父那一代开始,季家就开始为京城最大的几家成衣阁供货;只要是当季的凌云纱做出来的衣裳,不出半月准会卖断货。
可是到了季清安这一代,他的父亲不满足于季家一直从商的状况,始终认为踏上仕途才是一个男儿最辉煌的人生。
于是季清安自幼虽然过着吃穿不愁的富裕生活,当着一个贵家子弟,却并没有学着如何去做生意,父亲将他送入最好的书斋,替他请来当地最有学问的先生,立志于将他培养成季家第一个响当当的读书人。
季清安也很争气,自小就长得十分隽秀,模样百里挑一,气质非凡出众,而且功课也总是全书斋第一,常常得到先生的夸奖。
听说在书斋读书的那些日子里,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鸽子从墙外飞进来,脚上绑着些小纸条,尽写着些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此类的诗词。
先生常常会在看到这些纸条后叹息一句,“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只是那个时候,季清安并不明白这句诗的意思。
忆往昔的时刻就此结束,让我们随着此文作者清新的脚步一同走入当下。
眼下的季清安正为前几日自己在朝堂上提出的意见遭到太后一党的驳斥而头疼,当今朝堂上分为两拨,一拨为以常卫光为首的保皇党,一拨以六部中兵部、吏部、刑部为首的太后党。
因着季清安那一派都不是,因此两边都不怎么待见他,总觉得他是对方的人。
也因此他每次想要提出什么对礼部有革命意义的措施,就总会无端受到两派的挤兑,他曾经的一帆风顺到这里似乎就行不通了,举手投足都受到限制,与曾经壮志满怀要报效国家的初衷完全相违背。
我们的季清安大人十分迷茫。
就是在这样的漫不经心中,无意看见了挂在路边的祥云花灯,那花灯制作十分精巧,模样奇特,淡蓝色的底图给人一种宁静淡泊之感。
他没有犹豫地伸出手来,却意外地与另一只手同时触到了那盏花灯。
抬头,便看见了陆溪。
那一幕真真是十分诗意的,哪怕是多年后失去那个女子之后再次回忆起来,也会觉得那不是存在于现实中的人,犹如云端仙子,持着花灯含笑缓步在喧嚣的人群里,只一笑,五光十色的街巷都自此失色。
那时候,他有些怔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那眉目间的淡淡光华竟让他失神片刻。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这花灯是我先看上的。”
季清安看她并不局促扭捏,反倒落落大方地与他细说,明眸皓齿,眉眼清冽,波光流转间颇有惊人之姿,似皓月清风迎面拂来,惊艳只余,也笑着说:“抱歉,那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陆溪朝她礼貌一笑,于是以盛大的夜色为背景,这副淡雅水墨图中竟只有她是彩色的。
那日回府以后,他怔怔地在书房里坐了很久,下意识地磨墨、挥笔,盛大的夜色都在笔下一一浮现,京城的繁华、人群的喧嚣尽显其中,可是画中央却是一片空白,没有那个女子的身影。
他画不出那份从容淡迫,画不出那份浅笑盈盈。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这样看着题词后的画卷,忽然觉得空洞已久的人生里有了一丝淡雅香气。
那个夜晚如同一场罗浮梦,天命之后无影无踪,他再次回到朝堂之上,做那个空有其位难有作为的礼部尚书,现实是如此不尽人意,摧折了曾经意气风发壮志满怀的青年。
没几日,常卫光邀请他去府中做客,从前无一例外拒绝了的人这一次竟然犹豫了片刻,常卫光看出了他的犹疑,淡淡笑道,“其实本相对前几日季大人提出的那个改革礼部的提议很感兴趣,不知季大人可否赏脸来府上一聚,细细商谈呢?”
季清安的眼神亮了片刻,终是被三年来的不如意给晃动了心,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
而后去了常府,常卫光有意让自己疼爱的二女儿常思云与他会面,常思云几乎是见到他的第一刻就将以前的旧情人抛到了九霄云外,季清安的清隽容颜和卓尔不凡令她倾心不已,在常卫光的默许之下,她很是没有女儿家的矜持,开始频繁向季清安示好。
季清安踏上官途已有三年时光,也到了娶妻的年龄,他明白一旦自己和常思云在一起,就算彻底成为了常卫光这一党的人。
可是他自幼受到的教育都告诉他,君子理应堂堂正正做人,不趋炎附势,不攀附权贵,他也在犹疑。
然而不到半月时间,他的那项提议在朝堂中再次被提出,经过常卫光的亲自修订完善,一经提出,保皇党无不附和称是。朝中最重要的几名大臣都已点头,而皇上前些时日因着无人赞同而不能一意孤行实施季清安的提议,如今也是十分爽快地就点了头。
这是季清安第一次尝到权利的可贵,他从未想到自己花费几个月时间苦苦熬出的提议那样爽快地被否决后,竟然没过几日只因去了常卫光府上做了一次客之后便尘埃落定。
他就这样沉默着接受了常思云,她的大胆和不矜持是他最为欣慰的地方,哪怕两人已有了夫妻之实,她也从未提过成婚之事,哪怕季清安偶尔得知她在外面也有荒唐的风流事,却也不曾说过什么。
他不爱她,可她是他平步青云的必经之路。
他予她一份看似美好纯净的戏折子中的才子佳人爱情故事,她予他常卫光的支持与朝堂上的一帆风顺。
更何况,他是个男人,不是柳下惠,这种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