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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折莲 作者:雨泠檐(晋江12-08-09完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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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看长相就机灵得过分的丫头应了一声,弯着瑾夫人的手臂转过身,然后对还站在原地的那些丫鬟道:〃没听到么?夫人叫我们回瑾阁去。〃
  
  那几个丫鬟恍然大悟,跟在瑾夫人身后。
  
  雪兰轻咳了一声:〃别一起走,路上有人在看。〃
  
  那些丫鬟便纷纷四散,挑拣各个不同的方向走了。
  
  瑾夫人淡淡笑了笑,温柔如水,搭着雪兰的手,仪态端庄地离开。




☆、13 宫宴

  镜眠知道快有麻烦找上自己了。
  
  七折宫里现在关于她的闲言碎语随处都是,瑾夫人和那几个丫鬟的话虽然刺耳,但是后来镜眠渐渐听人说的多了,也就不再觉得有什么。只是这宫内现在与她敌对的人太多,她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做起事情来总是被莫名其妙地挑刺。
  
  总之这些天来过的并不顺利。
  
  但是没想到麻烦上门得这样快。
  
  墨疏走了已经三天了,镜眠将一切都掩饰得很好,根本无人怀疑他们的君上已经不在云宣殿。
  
  这天中午,她正在云宣殿里假装扫地——所谓假装扫地,就是抱着扫帚待在殿里,时不时做出认真的样子在殿门口扫几下,然后再缩回去,躲到外边看不见的角落里休息。
  
  正在她有些昏昏欲睡的当口,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过来了,镜眠一个激灵打起精神,装作在干活的样子,然后那个人进了殿。
  
  〃你怎么在这里偷懒!〃
  
  偷懒?
  
  如果这也叫偷懒,那她实在不知道之前自己在做什么了……再仔细打量了一下来的人,是个穿淡蓝色裙子的丫鬟,似乎看着有点儿眼熟……镜眠突然明白过来,这是那天的那个雪兰。她来做什么?
  
  镜眠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因为雪兰已经冲过来没好气地将她手里的扫帚扔到一边:〃你敢瞪我?忘了自己身份了不是?快给我到园子里干活!〃
  
  镜眠何时这般被人欺负过,尽管心里知道一定不能冲动,但是手上已经不受控制地用力,将雪兰狠狠甩开:〃我分的就是在云宣殿里当班,凭什么你叫我去园子里我就去?〃
  
  〃今日夫人园子里缺人手,点名叫你去。跟我走!〃
  
  镜眠练过武功,自然不是雪兰想拉就能拉动的。她真的有点儿生气了,定在原地就是不肯走,冷笑道:〃夫人?哪个夫人?〃
  
  〃瑾夫人。夫人说的话,难道你想违抗?〃
  
  〃是么?那我告诉你,宫主让我在这里守着直到他午觉起来,宫主说的话,难道你想违抗?〃看着雪兰的脸色变幻,镜眠大为解恨,继续道:〃你也知道,宫主最讨厌别人因为一点儿小事来吵他。你最好闭上嘴现在就离开云宣殿,吵到了宫主休息,你和我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雪兰气得脸色青白,却终归是被镜眠说得害怕了,不敢再大声说一句话。转身甩手走出去,低声道:〃宫主起了你就给我过来,你若敢不来,瞧着的。〃
  
  瞧着的,镜眠看着雪兰出去的背影,几乎想把扫帚扔到她身上。若不是那天让她听见了白孔雀和那几个丫鬟的话,她也许还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可是现在她看得很清楚,简单来讲,不过是一群毒妇,联合骗她,打算狠狠整她一回。
  
  但是她却偏偏不怕这个,再怎么说,她也是练过武功的人,反应又不慢。一般的体力活难不住她,如果要打要罚,她就迅速溜回云宣殿,用墨疏君上的身份来吓人,看那些女人能奈她何。
  
  于是等到差不多是〃宫主午觉起来〃的时候,镜眠便大摇大摆地出了云宣殿往花园走,还笑得特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园子里的情况和她想的是差不多的——有包括雪兰在内的两三个丫鬟在那里,还有瑾夫人亲自坐镇。不过往后的事情发展,却远远偏离了她的预想。
  
  瑾夫人笑得温柔,纤细的手指指着轻红浅碧的花园里突兀地堆着的木料:〃我一直想在瑾阁里搭个小花架子,前些日子已经说与宫主了,宫主说无妨,叫我自己看着弄。今天我去库房支料子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有成料了,只有这些,粗糙了点。〃
  
  〃瑾阁里只有这么两三个丫头,活儿紧,就请大家来帮个忙。把这些毛料子搬到瑾阁去。〃
  
  镜眠看着地上不是一般“粗糙”的木料,心底一阵冰寒。
  
  白孔雀!
  
  镜眠在心里不知道是第几次狠狠地咒骂,肩上的衣服已经被木料上的毛刺划破了,手上更是血肉模糊。一趟,两趟……这路仿佛长得没尽头,她也是刚刚才知道,从花园到瑾阁,几乎横跨了大半个七折宫的距离。
  
  这哪里是木头,这分明是狼牙棒。
  
  只有她一个人在路上,其他丫鬟根本连手都不动一下。瑾夫人微笑着坐在花园里看着她一趟一趟来往,镜眠甚至连看她一眼的欲望也没有。
  
  白孔雀!天下再没有比她更无聊、更善妒、更虚伪的女人了!
  
  六趟,七趟……镜眠的手上已经麻得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汗水浸湿了衣衫,被风一吹冷的人直发抖。到后来她已经不记得搬了多少次,每次累得想停下的时候,雪兰都会威胁他如果她偷懒,就要去告诉宫主。
  
  镜眠实在是欲哭无泪,告诉宫主?她怕的不是这个,而是被人发现墨疏不在。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咬着牙走完最后一趟,在瑾阁的后院里,瑾夫人再一次温柔地笑着,对镜眠道:〃帮忙帮到底,既然都来了,就替我把这些毛料的尖刺拔了,打磨光细吧。〃
  
  镜眠白眼一翻,木然道:〃好。〃
  
  〃雪兰,让你去借的打磨用的铁钎呢?〃
  
  〃夫人,管事的人说咱们去的晚了,铁钎已经借空了。〃
  
  〃呀,镜眠姑娘,我没想到这么不巧,你……〃镜眠冷冷瞥了瑾夫人一眼,打断道:〃让我用手是么?〃
  
  瑾夫人一脸歉意地点了点头。
  
  于是换来的是镜眠临傍晚回到云宣殿时,双手已经是惨不忍睹。累得动都不想动,直接扑到床上睡了。
  
  这样的日子仅仅是刚开始。
  
  之后接连几天,镜眠都被各种各样的理由叫去瑾夫人那里〃帮忙〃。不管天气,不分时候,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压榨着镜眠身上的每一丝力气。手上,肩上,脚上,几乎磨得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终于,在冒着一场倾盆大雨在瑾阁操劳了半天之后,镜眠如愿发起烧来。这一烧烧得几天都不褪,病情终于严重到,白孔雀等人都无法强逼镜眠出去了。
  
  病得昏昏沉沉的,镜眠却从心里由衷感到幸运,大松了一口气。
  
  再能下床已经是半月后的事情了,跑到镜子前她几乎都不忍看自己,瘦得厉害,而且人憔悴了太多。想起这一段时间里的生活真是生不如死,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墨疏离开的事情,没有被人发现。
  
  看了看日子,已经到了月末,墨疏说他下月二十五之前会回来。这日子……明显还有的熬。
  
  不过说到月末镜眠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宫宴。
  
  这个宫宴每个月末都要办一次,墨疏平时不在七折宫内现身倒是没什么,宫宴也缺席,这就难免引人怀疑了。
  
  于是她想来想去,编了个宫主〃微感小恙〃的理由,找人去通知了各房夫人。下午的时候来了个丫鬟,不是找墨疏的,却是来找镜眠:〃夫人们商量过了,宫主不来,宫宴照常。你晚上去帮忙。〃
  
  镜眠一听〃帮忙〃两个字,就知道没好事儿。
  
  夜。缦歌殿。
  
  笙歌舞板,鬓影衣香。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湿气,混着酒意和脂粉的香气。一盏明亮的琉璃灯挂在大殿正中央,明暗交替的光影更蒙上了一层纸醉金迷。
  
  镜眠站在翠玉雕的圆柱旁,默默看着殿内来来往往的人。唔,墨疏的姬妾实在是不少,从最左侧的坐席开始数,一直数到头,一共二十八位,依次列座。就像瑾夫人那只白孔雀,按她的座位数,她是八夫人。
  
  二十八位美女,披金戴玉,粉雕玉砌。
  
  当真如花美眷满宫殿。墨疏这宫主当的,还真是……
  
  呃,又扯远了。
  
  镜眠收回了停在席间的目光,贴着圆柱站得笔直。默念今天晚上的三条准则——第一,没人招呼的时候把自己藏起来,仿若不存在。第二,有人招呼的时候闭上嘴做事,仿若不存在。第三,被人骂的时候低头不反驳,仿若不存在。
  
  总之她就是不说话,不出乱子,不引人注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庭广众,白孔雀还能把她怎么样?
  
  〃喂,叫你呢。〃镜眠正低调地独自站着,就感觉有人扯着自己袖子。回头看见一个双手费力端着个巨大托盘的丫鬟:〃我一个人应付不来,你和我一起去给各位夫人上汤。〃
  
  镜眠点了点头,闭紧了嘴不说话,跟着这丫鬟一起往席上走。
  
  丫鬟端着托盘,镜眠负责把汤盅一个一个端出来,分别放到各个席上。这活儿说来不难,镜眠一张席一张席地将汤端上,经过瑾夫人面前的时候,镜眠不由得有些紧张,白孔雀却抬起头微微对她笑。
  
  镜眠从心里松了一口气,也是,孔雀这么虚伪的人。
  
  但是不虚伪的人很快就出现了。
  
  〃我的天!这丫头,手是怎么了?〃走到十三夫人席上,这位夫人的一嗓子把所有目光都聚过来了。镜眠的手在之前被孔雀折磨得那些天里变得惨不忍睹,现在留下了满手的伤疤。
  
  十三夫人一把将她的手拉过去:〃怎么弄成这样,你是哪家的……不对,你不就是前两天被宫主看中,特意提到云宣殿里的那个丫头么!〃




☆、14 莫言娶嫁事

  琴歌清丽婉转,轻柔如三月春风的曲调,不疾不徐地,飘转在整个缦歌殿里。
  
  镜眠的手被十三夫人紧紧握着,即使不回头,也能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再看自己。若非愤恨与嫉妒,大多就是看好戏的神情了。十三夫人定定望着她,镜眠艰难地抿了抿唇,开口道:〃夫人认错人了。〃
  
  十三夫人依旧不放手:〃不会不会,像姑娘这般标志的人,我怎么会认错?〃
  
  镜眠不是抽不出手,而是不方便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双方都下不来台,只能这样尴尬地和她僵持。
  
  白孔雀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我说瑜霜你又这样,别逗她了。她不过是个小丫鬟,让她去吧。〃
  
  瑜霜,瑜。
  
  面前的这位就是瑜夫人?
  
  镜眠顿时有些警觉,这可不是个善茬。慌忙抽手,但是瑜夫人却硬是死拉着她。
  
  不仅不让她走,还拉得更近:〃怎的这般不爱惜自己的手,让我看看。〃不由分说地拉着镜眠向前踉跄两步,镜眠后退,她就拽回来。这么一来二去的,且不说又多少人在看,镜眠却被她拉到了席前。
  
  这样一来震得桌案稍稍晃了一晃,刚刚还和煦地笑着的瑜夫人,见此却像是触电一样甩开镜眠的手,尖叫一声,用力掀翻了桌案。
  
  满桌精致的菜肴,还未动上一筷子,连汤带水地全都泼到了镜眠身上。其中也包括那碗刚刚端上去还滚烫着的汤,泼在手背上,和手上本已存在的无数伤口一起一阵火辣辣地疼。
  
  殿内传出几声不怀好意的笑,一双双眼睛盯在她身上。
  
  〃呀——我不是、不是,刚、刚才你把桌子碰翻了,我就……〃瑜夫人表现出来的惊慌有些过度的明显:〃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烫你……〃
  
  她演得极假,甚至眼角还带着笑意。
  
  整个缦歌殿出奇的安静。镜眠低头看了看自己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油汤的衣衫,默不作声地绕过站在身后那个几乎吓哭的端汤的宫女,向着殿门口走。随后就是白孔雀阴魂不散的声音追上来:〃你胆子不小,就这么走了,等着谁给你收场?〃
  
  〃如果夫人不觉得我穿着这么一身衣裳在这里碍眼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就收拾。〃
  
  镜眠不认为自己是个有洁癖的人,但是现在这种状况,她确实受不了。衣服被油渍浸湿,又黏又凉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可是对上白孔雀挑衅的眼神以及瑜夫人故作怯怯的神色,她在原地站定,闭了闭眼,调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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