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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决-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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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二放下托盘,取出菜肴、酒壶等物,轻轻叫道:“公子爷、公子爷。”向床上望来。谢琅躺在暗处睹见来人眼光一溜,竟精光四溢。心下暗惊,不敢再看。 
  看到谢琅呼呼大睡、醉意正浓,那小二自语道:“格老子的,在哪里喝了这么多猫尿,醉成这样。”说着,背对谢琅从怀里摸出一枝蜡烛点燃,换走桌上的,关上房门,轻轻退了出去。 
  谢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凝耳细听,足声渐远, 
  四下又陷入一片寂静。他冷眼打量,屋子里并未见异常。四周门窗紧闭,桌上一枝红烛,烛火映在墙上忽明忽喑,显得说不出的诡异。谢琅盯着这蜡烛,若有所思。 
  蜡烛燃到三分之二时,红色的火苗忽的一暗,蓝火突盛。有一丝极淡极淡的暗香弥漫开来。谢琅心中警醒,早已屏住呼吸,手指轻弹,一缕指风打了过去,下面一截烛头已断, 
  蜡烛却丝毫未动,但蓝火却渐渐弱了下去。他知自己不能让烛光突灭,惊动外面的人。 
  四下里又是一片黑暗 
  谢琅惦记雪飘飘,蹑足起床,正思索着如何出去方不惊动外面的人。忽听走廊里传来开门声,接着弄棋的声音道:“夜已深了,姑娘还是赶紧休息吧!”雪飘飘淡淡道:“知道了,你们去吧!”谢琅的心又跳起来。 
  谢琅重又回到床边坐下,拿起桌上的一壶酒,咕嘟嘟一饮而尽。心道:“酒若有毒,权当老天爷替妙儿、雪姑娘报了仇。”念头一起,心里反倒盼这酒里有毒。 
  一个时辰过去了,四下仍一片寂静。 
  谢琅心中奇怪,整晚大喇喇躺在床上。过了大半夜,依然没什么动静,想是否自己这几日神思恍惚, 杯弓蛇影、过分多疑了。念头到此,困意袭来,便想睡去。 
  刚刚闭上眼睛,四更鼓响,响声中混杂着“嗒”的一声轻响,谢琅闻声大振。 
  一人悄无声息的从窗户潜进来。 
  刀光一闪,青光湛湛、冷气森人。刀落处,棉被绸垫,红木高床俱都断为两截。谢琅不禁暗赞:好刀。 
  来人一觉不对,手一旋,挥出一片刀光,如水银泼就一般,密不透风,护住了全身。正要向后疾退,忽觉手腕一紧,还来不及呼痛,宝刀已被人夺去。只听对方笑道:“是哪方朋友对谢某如此厚爱,特此深夜赶来,予以宝刀相赠。此番恩义,怎一个‘谢’字了得。” 
  话音犹落,数道青光分从四面八方自窗外射进来。见来势甚劲,谢琅不敢怠慢点、拨、砍、削一一击落,犹是宝刀,也觉手腕有些酸痛。 
  谢琅暗暗称好,身子已如破势之竹,追了出去。院中花影摇动、树木幢幢,哪里看得到丝毫人影。返身回来,点灯察看,那刺客倒在地上早已死去,四肢和脸上俱已变成黑紫色,箭头青黝黝显是涂有剧毒。 
  门外这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雪飘飘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见到地上的死尸吃了一惊。谢琅叫店伙把老板喊来,老板看到尸体,只惊得半天合不拢嘴,以为盗贼深夜行窃,嘱众人不要作声,又取来几碇元宝,求谢琅不要报官。 
  第二天早晨,继续上马赶路。雪飘飘原想此番回去,不必向来时一般匆忙,可趁此机会游山玩水、四处游览一番,想不到昨夜便出了事。心下担心,只想早些赶回山庄。 
  出了城,雪飘飘出车上马和谢琅并肩而行。看到谢琅用一块旧布包了刀子背在后面,道:“不知昨夜行刺之人是受何人指使。” 
  谢琅沉思道:“这把‘寒玉刀’原本山西“水月寨”韩家的镇宅宝刀。韩家近年来已深居简出,鲜少露面,此人不知和韩家有何渊源。” 
  看他面色凝重,雪飘飘笑道:“谢郎,恭喜你得了一把好刀。昨夜虽受到惊扰,但我们白白住店、白白扰人一餐,也受益不浅。”想起店老板心疼银两,却不敢作声的痛苦表情,谢琅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第二十六章 阵~
 
  这日,太阳刚刚西斜,大伙来到一处大镇打住休息。晚上,雪飘飘嘱人轮番守候。整整一夜众人都打醒精神,谁知相安无事。一连三天,都平安无羔,大伙提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下来。 
  不一日已行到河南境内,这晚,雪飘飘来到谢琅屋内道:“谢郎,我闻听离城三十里处有一处‘箜竹寺’,景色甚佳。明日我们何不前去一游。”谢琅点头应是。 
  第二日是个集市,城里摊贩林立、热闹非凡。雪飘飘不喜注目,只带了四婢,仍然乘马车前往。出了城,雪飘飘笑盈盈唤过谢琅,叫他取下寒月刀一观。然后从车里拿出把刀鞘来,道:“一路上我都一直替君留意,今日恰令我碰到此鞘。你看,此鞘好像专程为你的宝刀打就而成。” 
  谢琅见此鞘用上好象牙制成,刀鞘鎏金暗纹、凹凸有致,通体一溜镶了十二颗碧玉,光彩夺目之极,令人为之目眩。喝采之余,不由暗暗摇摇头。心想:此鞘豪美之极,本是王孙贵豪的炫耀玩意儿。自己一向随意惯了,要这等东西何用?此鞘携在身上,一路上不知惹多少人嫉羡, 
  惹多少风波。雪姑娘豪门长大,哪里想得到这些。当下称谢之余,心中则盘算着回去后如何收起来。 
  听到谢琅赞叹,雪飘飘心里欢喜,面上更添丽色。 
  车行渐深,峰回路转。 
  踏过一座小桥,现出一条古道。 
  两旁古槐参天,织成一穹天然屏障。 
  尽头处,又现出两条叉路,一个布衣老人正懒洋洋的倚着一棵树打盹。面前的桌子,上面摆着卤蛋、花生等物, 几把竹椅旁一方大锅正腾腾冒着热气。 
  谢琅心中一动,摆手叫众人停下,翻身下马,慢慢向前走去。愈往前走,谢琅愈有一种透不气来的感觉,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杀气自四面八方笼罩了他,但他却死死盯着面前这老人。 
  老人依然双眼半闭。谢琅的背部却沁出一粒粒冷汗来。 
  他上前踏上一步、又是一步。 
  谢琅身形凝重,双足生根,一步缓似一步,雪飘飘不明所以,正自诧异。忽听马声急嘶,紧接着全身一腾,四马已发足狂奔,风驰闪电般直奔旁边的叉路冲去。 
  听到身后异动,谢琅却不敢回头去看。他长啸一声,抽刀、倒纵……但是,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十二根长鞭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咝咝声,向谢琅前后左右分抄过来。与此同时,数道青光则自头顶疾射下来。 
  而在这同一刹那,谢琅发现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他手中的寒玉刀如灌铅一般, 
  拨──不──出──来──。 
  鞭影箭光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向谢琅压了下来。 
  树下的老人双目微张,口里不知喃喃的说了一句什么。 
  谢琅弃刀、扯衣、挥臂、曲手…。 
  左侧两个青衣男子离谢琅最近,长鞭挥出,眼见鞭身已至谢琅左臂,刚要露出喜色,忽觉一股大力自手中传来,身子不由自主飞起,在空中划了一串长长的弧线,眼睁睁的看着数道青光逼至眼前,还未来得及惨叫已气绝身亡。落下时,已被钉成两个刺猥。 
  与此同时,谢琅右手挥出的长衣已和五根长鞭扭结纠缠在一起。 
  另外五根鞭子如毒蛇般缠住了谢琅的身子。谢琅顺势一滚 ,双脚连环踢出,五人只觉脸上一热,便失去了知觉。 
  其余五人见此情状,急要收鞭变招,但手中长鞭和衣服缠在一起,如被铁链捆住一般,挣脱不了分毫。谢琅大喝一声,一放一收一带,五人手中的长鞭变的如烫手的山芋一般, 
  呼叫着纷纷脱了手。 
  谢琅站定,目光轻轻一扫,五人不由得连连后退。他一字字道:“六位朋友,还不肯与谢某现身一见吗?” 
  树上六人一听,面上俱变了颜色。他们见谢琅一招之间,地上两死、五伤、五退,收了他们发出的四十二枝连环箭,破了他们这十八人组成的《天罗地网摄魂阵》,只吓得呆愣在树上。 
  一霎间,一片死静。 
  就在这时,突听有人道:“好香、好香。” 
  众人俱是一愣。 
  那老人手里捻起一粒花生米,有滋有味的咀嚼着,刚才的赞叹声便是自他口里发出来的。 
  谢琅剑目一闪,趋前几步,恭身道:“晚辈谢琅刚才扰了您老人家的清梦,恳请前辈见谅。” 
  那老人双眼一眯,点点头道:“年轻人懂得尊卑敬老,很好、很好,难怪人言谢少侠武功了得,侠义过人,果不虚言。” 
  “谢琅不敢,晚辈这点粗末功夫,在长辈面前无疑是班门弄斧,倒让您老人家贻笑大方了。” 
  那老人淡淡的望他一眼,谢琅只觉有种酌痛的感觉。“你知道我是谁?” 
  望着他雪白的头发和如墨的双眉,谢琅脑中忽的闪出一个人来,当下道:“晚辈曾听人讲二十几年前有一位姓夏的大英雄,琴心剑胆,笑傲江湖,黑白两道闻之色变。这位英雄嫉恶如仇,生平作过许多快意恩仇的侠事。听说十几年前,厌倦江湖风波,已归隐田园,不知其踪。晚辈斗胆猜想,却不知有无冒犯。” 
  那老人即不点头,也不否认,但脸上的皱纹却都舒展开来。 
  谢琅一辑到底道:“ 晚辈常常感怀晚生十几年,无缘见到这位大英雄,想不到今日在此忽逢奇缘 ,请您老人家受谢琅一拜 。” 
  那老人名唤夏仪风,乃是当年‘四君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个。数年前他便已退隐江湖,此刻忽听谢琅道出他生平快事,当下心里只觉说不出受用。欢喜之下,点点头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老头子心里很喜欢你。可是我已答应了人家,不得不和你打这一架。” 
  谢琅一惊:“不知晚辈何事冒犯了前辈。” 
  夏仪风摇摇头道:“不是你冒犯了我,是你得罪了别人。唉!麻烦、 麻烦。”说着皱紧眉头,思索一下,忽又拍拍脑门道:“好极、好极。” 
  谢琅听得莫名其妙,夏仪风又望着他笑咪咪道:“你想文斗还是武斗。”不等谢琅开口,自己抢着道:“象你我这等高人,岂能学这班草包王八蛋使鞭弄剑,自然要选文斗了。” 
  谢琅问道:“却不知文斗怎样,武斗又如何?” 
  “文斗便是你我对奕一局。” 
  谢琅早就闻听此人对棋艺痴迷远在武功之上,心想自己和他这一局棋不知要下到何时,雪姑娘那边还不知怎样了。当下抱拳道:“晚辈棋艺粗浅,不敢博您老人家一笑。我看还是选武斗对在下更公平些。” 
  夏仪风甚感失望,口中咕噜了一句,脚尖一勾带起一个提篮,掀开盖布。见是一篮白生生的鸡蛋,谢琅大感意外。 
  夏仪风眼珠四下一溜,满面笑意,身子陡起。谢琅眼前一花,白花花的鸡蛋四下迸飞,待凝目细看,鸡蛋已整整齐齐摆成了一个丈余方的棋盘。四个一小格,仿佛用手划就一般。唯东南方缺了一角,显是鸡蛋数量不够。老人摇摇头,显是对自己计算的失误大为不满,一伸手从翻滚着沸水的锅里又抓出几个,把空处填满。 
  谢琅大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夏仪风拍拍手道:“好了,你既不肯和我弈棋,只好在棋盘上过过招算了。你只要冲出这棋阵,不踩坏棋盘。这一局就算你赢了。” 
  谢琅登时就头大起来,他略一思索,选了一个位置站定。夏仪风眼睛一亮,跳上棋盘,双掌缓缓画出一个圆圈。 
  谢琅全身的肌肉立刻紧张起来。 
  当雪飘飘割断马绳、跳下马车时,车已冲出数里。她立即向回赶来,远远望见谢琅和一个老人相站而立,心下吁出一口气。 
  待渐渐走近,却见那老人双足慢点,手里正画出一个又一个圆圈。谢琅神色紧张,双目紧盯着老人的手,正发足疾奔。 
  雪飘飘心下奇怪,圆圈越画越慢,谢琅却越走越快。离近了,雪飘飘瞧的清楚,谢琅全身上下俱已湿透,神情狼狈不已。雪飘飘当下毫不犹豫,两把短剑宛如两朵雪莲花,十二片花瓣带着风声向夏仪风飘去。 
  待剑花分从六处快要碰到夏仪风身子时,仿佛撞上一张巨大的丝网,轻飘飘反弹回来。雪飘飘接过反弹回来的莲花雪剑,不由花容失色。 
  如果说刚才的“天罗地网摄魂阵”让谢琅感觉自己如被猎人追杀的猎豹一般。那此刻的他才切切实实如掉入陷井的困兽仓惶无助。 
  夏仪风挥手投足间已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谢琅犹如一条网中的鱼,拼死挣扎。 
  网越收越紧,谢琅苦不堪言,有几次,他几乎感觉到鸡蛋不堪重压,几近碎裂。 
  夏仪风将他围在里面,风雨不透。谢琅只觉胸腹间仿佛有一条小蛇乱撞乱窜,耳边则有两面小鼓咚咚擂响。鼓声越来越大,喉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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