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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或她斩落马下。
说是病毒,其实是不确切的。量子网络终端机实际上只是调制解调设备,顾铁没办法对那台终端机做出任何攻击;“病毒”能做到的,是找到陌生人在“创世纪”所拥有的权限及存储模式,通过某种方式,将权限抹杀。
就像顾铁曾经对安珀说的,量子计算机的时代没有黑客,有的只是权力。如果拥有更高的权力,只要找到对方,就可以将其抹杀;反之,就要像顾铁长久所做的一样,把自己藏在量子网络浩瀚的海洋里,避免一切可能的危险。
为除去不速之客这个潜在的威胁,顾铁不惜自我曝露的危险,调用了太多的资源,但眼下,他顾不上反省。
“来吧,陌生人,我在莫济里等你。——我在净土等你。”顾铁对暴雨欲来的天空说。
第69章 性感的晚餐(上)
第69章 性感的晚餐(上)
顾铁把来自现实世界的神经信号与来自量子网络的电信号平均分配,一心二用观察两个世界的动静。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从下午等到黄昏,“净土”毫无动静。
小木屋的窗前飞过两只肥硕的喜鹊,顾铁闲极无聊地搜索两只鸟儿的资料,得知它们是东北亚常见的喜鹊亚种picapicasericea,其中一只左脚上套着带有gps芯片的橙色塑料环。
顾铁顺手通过芯片编号找到塑料环的主人:俄罗斯自然科学院圣彼得堡科学中心鸟类研究所的米盖尔?帕夫洛维奇博士,他在帕夫洛维奇博士终端机的桌面上画了个笑脸以示“到此一游”,然后透过摄像头看着中年秃顶博士惊诧的表情哈哈大笑,笑完之后,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聊透顶。
天色完全暗了下去。敲门声轻轻响起,“铁先生,晚饭准备好了。”女主人用不熟练的英语低声说。
“哦我……好吧。这就来。”顾铁花一秒钟询问自己的胃,咕咕作响的腹部告诉他是该补充些糖类与脂肪了。
他摘掉卫星接收器的线圈,关掉嗡嗡作响的俄制机器,站起来把枕头下的揣进背带裤口袋,挪开堵门的衣柜,开门来到起居室。
能容纳十人同坐的长条形餐桌铺上了崭新的红色方格桌布,桌上摆着一对漂亮的方形锡质烛台,娜塔莉亚把餐巾铺好,摆上餐具,仔细微调,让刀叉与桌布的线条完全平行。女主人穿着蓝色棉布长裙,白色无领衬衣,金发挽起高高的发髻,露出天鹅一样修长的脖颈。
美女。顾铁再次评价道,他伸手打个招呼,拉开椅子坐下。
娜塔莉亚划着火柴,将两只烛台上的十支蜡烛一一点燃。顾铁狐疑地看着女主人忙碌的身影,但没用几分钟,他就明白了。电灯忽然熄灭了,白蜡的光芒照亮整个起居室,把木屋映得摇曳生辉。
“比什诺伊安排的所有安全屋,无论在城市还是乡间,都不通电、没有电视线缆,当然,也没有网络。他说是为了安全考虑,我不懂。柴油发电机在半公里外的山洞里。添加柴油是个很讨厌的活儿,幸好,有男人在这里做客。”女主人放下热气腾腾的小山羊肉排,面带欣慰地说。
“当然,当然,电力线与有线电视线都是不安全的,ipu国家也有gtc雇佣的传统黑客,我了解。我现在去鼓捣发电机……”顾铁盯着鲜嫩多汁的肉排,咽了一口口水,“还是……吃完饭再去?”
“就算绞刑,也要先吃饱的。”娜塔莉亚将红菜汤、山羊奶酿造的酸奶、土豆酸菜沙拉、奶油焗什锦蔬菜蒜面包、香肠、依次端上桌子,最后将一只盛满透明酒液的水晶曲颈瓶放在顾铁面前,自己拉开靠背椅,坐在顾铁对面。
“不不,伏特加是我的罩门……有二锅头可以来点。”顾铁面露惊恐,慌忙摆手。
女主人没给他选择的权利,拔掉水晶瓶的木塞倒满两只小小的吞杯,擎起一只,另一只递到顾铁的手里,换用俄文说:“这种酒你一定要尝一尝。苏联时代的1962年,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访问古巴回国之后下令研制一种高档伏特加,让党和国家领导人在喝酒第二天还可以继续参加会议,纯净且不添加其他成分,该方案被称为sv方案,意为特供克里姆林宫的伏特加。
许多著名科学家参与了特供酒的研制,科学家们发现了净化酒精的新方法,使酒中只含酒精和水,口味非常好,连从不喝酒的外交部长安德烈?葛罗米柯也喜欢上了特供酒。
生产特供酒的只有三家工厂,分别位于莫斯科郊区,克里木半岛和白俄罗斯,造酒厂的工艺流程属于绝密,严格防止泄露,赫鲁晓夫下台之后三家工厂很快关闭了,这种sv伏特加从此消失在前苏联的历史中。
一年前,比什诺伊布置格洛诺德市郊外的安全屋时买下一座废弃的厂房,在厂房的地下发现一批这种特供伏特加酒,准确的说,发现了一百七十三瓶,其中保存良好可以饮用的只有六十瓶。铁先生,你可以不喜爱伏尔加,但你一定要品尝苏维埃共和国被尘封的历史,——白俄罗斯人被俄罗斯人奴役的历史。”
顾铁睁大眼睛。他举起杯,惊叹地打量杯中透明的酒浆。
“这种稀奇的玩意儿在国际拍卖会上能买个好价钱呢!太浪费了,太浪费了……”顾铁不算好酒之徒,但有过好几年整日微醺的生涯,对酒熟悉得像自己的血液,他此前喝过最珍贵的酒算是半瓶1962年出产的茅台,如今早不记得茅台的味道,只知道半瓶酒就喝醉了四个大男人,——好东西自有神妙处。
“干杯,铁先生。你们的事业我不太懂,也不想懂。那么,祝身体健康。”女主人举杯示意。
“身体健康,娜塔莉亚。”顾铁举杯与白俄美女相碰。
“你可以叫我娜塔莎。”女主人说,举杯至唇。烛光中的唇色娇艳欲滴。
“祝健康,娜塔莎。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顾铁心疼地用手指圈住杯口漾出的酒液。
女主人将杯中的伏特加吸干,顾铁张大嘴巴,把酒一滴不漏地倒进喉咙。舌根甜甜的,一条滚烫的火线却簌地由嗓至胃,又翻滚而上一直烧到脑门,耳根立时渗出辣的汗来,“痛快!”顾铁呵出一口酒气,赞了一声。娜塔莉亚轻轻笑了,斟满两只酒杯,宣布晚餐开始。
刀叉碰撞瓷盘,顾铁将大块羔羊肉送进口中,牙齿轻轻一合,饱满的肉汁就急不可耐地溅满口腔,鲜得九千个味蕾一齐打了一个趔趄,——顾铁差点闪了舌头。
“介羊……是自己养的?”他大口吞咽,一边口齿不清地问“嗯,不多,二三十只,从小喂到大。为增加一点安全屋的真实感,另外……有了羊只,没那么寂寞。”娜塔莉亚自己喝下一杯酒,捧腮望着烛火说。
顾铁嘴里塞满食物,忙里偷闲地举起大拇指。
“这次,你们惹了大麻烦对不对?”娜塔莉亚轻轻叹气,问。
顾铁停止咀嚼,想了想,点点头。
女主人举杯与他相碰。两个人各自喝下一小杯特供伏特加。
“其实你不必说明我们的关系的。‘湿婆’在成立之初就立下规定,献身革命的先驱者终身不得成立家庭,特别是在核心成员之间。
我与比什诺伊拥有的最亲密的关系,只可能是关系,如果有一种被称zuo'ai情的东西存在,那它也只在拥抱的时候诞生、起床的时候消亡。
那个叫做安珀的俄罗斯女人,我能看出来,他们之间连关系都没有,他只是在保护她,像对革命同志、对出生入死的战友、对最亲密姐妹那样的保护,保护她的身体,与感情。
曾经我与比什诺伊也这样面对危险,在明斯克黑帮头目的追杀下他一直保护着我,就算赌上生命也在所不惜。直到有一天,危机解除了,我们发现越来越难离开彼此,这是不应当出现的。
于是,他远远离开,我在山中筑起这座小屋,安静等待。等他来,不等他来,他来了,他不来,有什么区别呢?能见一面,知道他身上哪里添了新的伤痕,知道他还好好活在艰难的世上,就够了。我不敢奢求更多。”娜塔莉亚白皙的脸被酒精染得粉红。她自言自语似的说着,不去碰满桌食物,只一杯又一杯喝下刀子一样锋利的俄罗斯烈酒,每杯喝完,都把八角形的酒杯放在桌布格子上仔细对齐。
顾铁放下刀叉,用酒冲净口中的食物。“原来是这样。”他点点头,感觉有点后悔,想从女主人脸上看出深闺怨妇的孤单,但没有,白俄罗斯女人说着说着,脸上浮现了笑容。这是个好女人。他暗自想。
第70章 性感的晚餐(下)
第70章 性感的晚餐(下)
“在中国,古代,”顾铁清清嗓子,“清朝的时候,山西商人把商号和票号开遍天下,乡里子弟年少时入票号当学徒,先娶一房妻,然后离乡驻外,不等当上掌柜不能回家探亲,一去就是十年。
十年后,鲜衣怒马带着银两回乡,见到念了十年却根本记不起模样的妻子,一对陌生人互诉十载的离情。
娜塔莎,你就把自己当成山西商人的妻子,等你的丈夫在外面的世界奋战拼杀,等十年后,或者二十年后,或者三十年后,他成了掌柜,有资格也有时间享受一个长长的假期的时候,他会回来,回到白俄罗斯的家来陪你,说不定一陪就是整个后半生。”
“真的?”娜塔莉亚睁大迷人的褐色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
“真的,我保证。”
女主人垂下眼帘。“谢谢你。我是上过女子大学的,我知道革命者最终的命运不可能那样平静,即使革命成功,——完成推翻gtc这个几乎是幼稚的崇高目标——他最终也会因手上的鲜血被推上绞架,就像法国大革命的领袖那样。”
“罗伯斯庇尔,1794年7月28日。”不需要联网搜索,顾铁也能准确忆起这个名字和这个日期。“听我说,娜塔莎,巴尔是个合格的领袖,倘若他真的完成最艰巨的宏愿,全身而退是个简单得多的任务。”
“不,不。我的比什诺伊做不到。就算成为罗马尼亚的暴君……”娜塔莉亚不停摇着头。
“尼古拉?齐奥塞斯库,1989年12月25日。……别谈论这个话题了行不行?”顾铁不由得也跟着摇头。
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男人与心理状态坚强的女人碰杯喝酒。
不知不觉,水晶瓶中的酒已经喝掉一多半,顾铁觉得舌头开始迟钝起来,娜塔莉亚的语声在耳边显得非常遥远,看着食物,烛光在不停闪烁,倘若盯着烛光不动,整个房间开始上下旋转。
刚开始进餐时,他还时不时扫视门窗防备莫须有的袭击者,但很快顾铁就丢掉了戒心。既然已经在量子世界里结好了网,现实世界的威胁就显得不那么重要,毕竟现实的不安全感来自虚拟空间的巨大挫折。
顾铁用叉尖挑起最后一块奶油焗蔬菜,打了个饱嗝,放进口中,拍手道:“我……吃饱了。太棒了,说真的。娜塔莎,我得说你是个天才的厨娘。”
“谢谢。”女主人笑了,眼睛弯起月牙。“那么,现在要不要上床?”
“我一般不这么早睡的……等等!”顾铁一个激灵,结巴道:“你、你、你是说我,和你,咱们俩,两个人一起……”
“zuo'ai。这样明白一点是吗?”娜塔莉亚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彷佛在讨论什么纯洁无暇的事情,比如邻家的小猫或者屋顶的稻草。
顾铁端起酒杯猛干一杯,丢下杯子,有点语无伦次:“这种事情通常、惯常是我主动的,要是女士开口要求,人家……我会感觉很不习惯的,这种不习惯不光会导致我说话不利朔……不利索,还可能导致某些器官功能的下降……而且!问题的关键!你是我兄弟的女人,朋友妻,不可欺,这是我们的老祖宗说的!我、我会有心理障碍……”
娜塔莉亚从桌对面探身过来,用纤长的手指把顾铁的酒杯摆得横平竖直,衬衣领口里发育过分良好的两个半球被压在桌面上,露出深深的乳沟。
“我是上过女子大学的。我知道,过分压抑自己的对身体和心灵都是有害的。我说过,我与比什诺伊只有关系,我们都不介意对方适时释放压力,无论对象是谁。”女主人白嫩的双手捂住顾铁的一只大手。
“呃……话是如此没错啦……”顾铁眼睛不知道往哪搁。往常没少祸害姑娘的他今天正是酒劲上头壮色胆的时候,但偏偏对女主人左闪右避不敢正视,顾铁在心里咒骂巴尔文德拉一千遍:要不是他祸害在先,自己也不至于把这个标致的白俄美女当嫂子看哪……
“我漂亮吗?”娜塔莉亚取下发卡,金色卷发瀑布般流下。
“漂亮。”顾铁板着脸诚实回答。
“我也觉得你很有吸引力。”娜塔莉亚毫不害羞地直视顾铁的脸。
“……你跟我想象的不一样。”顾铁颤抖着嘴唇大着舌头评价。
“我是上过女子大学的。我的伦理学老师尤利娅?卡扬科夫斯卡娃说,无论男人与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