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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火?令人印象深刻。”中年人走到他们近前;抬起手;毫不留情地割破了乔芙的脖颈。女主人一手按压丈夫的伤口;另一只手刚刚举起镰刀;在摔倒在地之前;几乎切断整条脖子的狰狞伤口已经带走了她的生命。
“……乔芙……”垂死的约书亚翕动嘴唇。
“不……”杰夫塔大声叫喊着伸出手臂。
“妈妈!”
约纳呆呆看着眼前的惨剧;却无力做出改变。
忽然天空变得黑暗;四周温度急剧下降;大人物抬起头;惊疑不定地望着异变将临的黑色天幕。暗火法师身边吹起暴风;他慢慢地站起来;丢下撕成两半的魔法卷轴;卷轴中储存的是魔法师行会有明确使用限制的增强型法术“契约召唤”。
“暗火的精灵;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要这一次;只有这一次让我强大……我将这个仅存在于我脑海中的法术命名为‘月晕曼陀罗’;那是传言中东方大陆最美丽的花朵……乔芙;如果你当初选择了我;一切是不是会不同?”杰夫塔凄然望着乔芙的尸体;高举双手。
紫色的花火笼罩天际。
十几年前;躲在大树上的婴儿目睹了一切;尚未成熟的心智将这段记忆深深地压抑在灵魂深处;直到这一天;才因月晕曼陀罗的近距离重现;而一举冲破理智的堤防。
中年人张大嘴巴;发不出声音;神秘武器发出的白光缓慢地升上空中;这时可以看清;那是一支蒸汽傀儡动力驱动的回旋飞镖;弹射出的飞镖被铁链拉回本体;速度快到肉眼几乎无法跟踪。
灿烂花火已经消灭了他一切反击和逃跑的可能。
小约纳的世界开始出现动荡;所有事物开始逐渐变得透明;“妈妈……爸爸……”约纳流着泪呼唤双亲;这时;在几乎不可辨别的远方、道路的尽头;走来几个手持武器的人;看样子像是追杀者的援兵。他们看到这边的异状;正加速跑来;其中一个人;穿着深蓝色的法袍;戴尖顶帽;有一蓬花白的杂乱胡须;边跑;边大声抱怨着什么。
这个人;有着约纳十七年生命中最熟悉的面孔。他身上松香和烟草的强烈味道;他急躁又粗鲁的言辞;他藏在皱纹里的小眼睛和永远梳不利索的长胡子;……他在占星术塔顶端放飞“瘸腿亨利二号”时落寞的眼神。
“……柯沙瓦老师?”
约纳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敌人援军中的蓝袍法师;正是红土平原占星术塔的主人、七级占星术士柯沙瓦。
第123章 短暂的告别(下)
“叮。”
约纳回忆中的世界像玻璃般破碎;炎热而带着血腥味道的空气涌入鼻孔;占星术士学徒睁开眼睛;发现刚才漫长的回忆;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然而一瞬间又发生了多少事情?
托巴还在与龙象的鼻子角力;埃利奥特防御着骨刺的攻击;天空已经明亮起来;夕阳再次映红奇迹草原。龙象的背上;已经分出胜负;胜利者抬起十码长枪;枪尖上挂着一具修长的躯体。
“很可惜。我钦佩你们做出的努力。”以撒基欧斯如天神般端坐;双手各握一柄银枪;右手的枪因对抗月晕曼陀罗的威力;枪尖锈蚀剥落;像经过百年的风吹雨打;左手的枪指向晴空;沉重的武器像浇铸在铜像手中般纹丝不动;持剑伽蓝的身体被刺穿了;低垂着头颅;红发遮住眼睛。名刀佛牙插在风暴骑士身前;深深没入骑兽的脊背;伤口流出龙象鲜绿色的血液。
“耶空!”小蚂蚱与约纳齐声惊叫。
“没有死。”埃利奥特低声说道;他挺直脊背;啪的一声打开面甲;露出决绝的表情:“我们会做出最后一次攻击;趁这个机会离开。机会渺茫……但是……”
玫瑰骑士的话没有说完;独角兽猛然抬起脖颈;发出凄厉的长嘶;七彩光芒再次出现在独角尖端。
约纳懂得;玫瑰骑士今天已经一再耗费生命能量施放魔法;身体早已超出负荷;强行施放法术无疑是自杀的行为。三位一体的共生模式中;任何一个个体的死亡都是共生体的死亡;约纳不想知道是人类、独角兽还是小精灵先濒临崩溃;这样残酷的问题;他根本不想触及。
占星术士学徒一直期盼奇迹出现;但奇迹般的月晕曼陀罗仅仅昙花一现;堕落暗火法师杰夫塔是否认出了自己?他是否在通过这种方式保护自己;表达对往事的愧疚之情?当年的紫火降落后;又发生了些什么?自己身上到底流着怎样的血液?这一切;与背叛者的预言是否都被命运的锁链捆在一起;成为宿命的因果?约纳没有时间考虑这些问题;他脑子里旋转着一万种逃生的念头;却没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开如今的死局。
骨刺从盾牌的空隙中毒蛇一样钻出;约纳奋力用剑一挡;骨刃在他手臂上留下深深的伤痕;鲜血流出;却并不感觉疼痛。
“还没死?”风暴骑士挑起眉毛。
耶空缓缓抬起头颅;灰眼睛里燃烧着一场海啸。“好近……好近……”持剑伽蓝口中喃喃;猛地伸出双手握住枪身;直视以撒基欧斯的眼睛;一弹指错目;南方人的瞳孔已经变成慑人的金红色。“观想佛部诸尊加持行者;速得身业清净;罪障清除;福慧增长……”耶空双手虚心合掌;食指在中指上节;拇指在食指下节;结出佛部三昧印;口念古老佛国的神秘梵文:“唵;怛他蘖都纳婆嚩也;婆嚩诃……”
千万道霞光自持剑伽蓝的背后升起;又化作一轮光耀万丈的太阳;太阳缓缓沉入耶空的身体;让他的全身放射出内敛的金红色光华。整个空间因绝大的愿力而发出震颤;空气中充满不安的气息。
“什么把戏?”以撒基欧斯微微皱眉;丢下右手损坏的长枪;拔出象牙柄长剑。
“玖光……三昧耶散华……绽!”
万股霞光从耶空处发出;笼罩向风暴骑士周身;“不管是什么戏法;没有我斩不断的东西!”年老的骑士大喝一声;挥剑迎向耀眼的光轮。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碰撞;没有爆炸;没有被截断的能量之流;霞光悄然隐没;两人之间的空间重归于寂;耶空从枪尖滑落;半跪在龙象的脊梁;捂住腹部的伤口;不住喘息。
以撒基欧斯疑惑地端详佩剑的剑刃;确实没有斩破实体或术法的触觉。是施法失败了吗?风暴骑士没有多做无谓思考的习惯;左手腕一颤;十码长枪再次刺向持剑伽蓝的胸膛。
雪亮的枪刃在距离耶空半码的地方刺中一层金红色的薄膜;噗的一声;以撒基欧斯脸上浮现疑惑;明明有击中的手感;但却并非刺入血肉;长枪像被什么坚韧又粘稠的东西包裹。
光焰升起;持剑伽蓝的左侧虚空里射出一支金红色的锐利枪尖;呼啸着刺向风暴骑士的胸口。
“什么?”
以撒基欧斯抽回左手长枪;侧身躲避;虚影之枪射空了;他再次挺枪刺去;奇景于是再次发生;长枪进入耶空身前半码的空间内就不见踪影;一次同样的攻击反弹出来;险些击中风暴骑士的肩膀。
这是浩瀚博大的南方佛国“玖光”秘术系统里最为特殊的一个术法;耶空奋起最后一丝力量发出的秘术“三昧耶”意味着平等、本誓、除障、惊觉;在散华护体的短时间内可以将强大敌人的攻击全部反弹;当然与此同时;施术者本人也无法发起攻击。
耶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步步走近以撒基欧斯。风暴骑士皱起眉头;高举长剑:“非常有趣的障眼法;如果刺不透的话……就将你切成两半!”
曾经斩断约纳的“灼热之光”与奥密克戎?洞马最后一发动力弹的长剑向耶空当头劈下;持剑伽蓝并没有停下脚步。剑刃深深陷入金红色薄膜;再次消失于奇妙的小空间内;一把同样形状的利刃割破以撒基欧斯头顶的空间。
“喝!”
风暴骑士大喝一声;用左手矛抵挡头上的虚体剑锋;右手继续加力;想把玖光秘术连同耶空一起斩为两段。他越用力;头顶的压力就越大;年老的骑士几乎是在跟自己的强大力量直接对抗。
埃利奥特的身体在颤抖;独角兽发出的光芒越来越亮;一个魔法即将被摇摇欲坠的玫瑰骑士施放。这时托巴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竖掌如刀;轻轻在他的脖颈上砍了一下;埃利奥特闷哼一声;委顿在鞍鞒上。施法被打断了;独角兽回头惊疑地盯着室长大人;小精灵从腰际盘旋而上;露出两颗亮晶晶的小黑眼珠。
“托巴?”约纳惊叫一声。
巴泽拉尔农民挥拳弹开两支骨刺;低下头;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占星术士大人;俺要先说声抱歉了。”
“什么?”
托巴俯身用粗壮的臂膀抱住独角兽的腰部;不顾骑兽仓皇的挣扎;吐气开声;立起身来;把埃利奥特与独角兽整个抱在怀中;对昏迷的骑士低声说:“俺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希望你不要怪俺……”
室长大喝一声;浑身散发出炙热的蒸汽;手臂上浮现狰狞的青筋;他旋起身子;奋力把玫瑰骑士向北方投掷出去;巨大的力量让托巴的脚深深陷入泥土;风声呼啸里;独角兽和它的主人像在虚空飞驰一样升入高空。噗噗;龙象的两支骨刺同时扎进他的后背;托巴的身体微微一颤。
“你胆敢!”
以撒基欧斯大喝一声;耶空却再逼近一步;几乎碰着风暴骑士的鼻尖;三昧耶散华让年老的骑士陷入狼狈的境地;不能赢;不能输;不能战;不能逃。
“大叔;你做什么!”锡比圆睁着绿眼睛;托巴拔出体内的骨刺;一步跨到她跟前;伸手拎起小蚂蚱的脖颈;爱怜地望着她:“小蚂蚱;你可别到处惹麻烦了;以后谁来帮你打架呢?”
“你放什么狗屁!放我下来!”锡比手脚乱舞;捶打着室长大人的胸膛;绿眼睛溢出眼泪:“如果你敢丢下我一个;大叔;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托巴并没有说再见。他抡圆手臂;将投掷标枪一样将小蚂蚱扔向远方;眨眼间半精灵弓箭手就飞越了蓝勋步兵和地行龙骑兵的潮水;落向无风无浪的草原。
“停下!”
渺小的敌人竟然在自己眼前做出这样的举动;让风暴骑士怒不可遏;他大声吼叫着;白发飞扬。乔普举起骑枪;又犹豫地放下;军团长大人的骄傲让他不可能接受士兵的帮助;这事关骑士的荣耀。
“托巴;你……”约纳面向巴泽拉尔农民的身影张大嘴巴;忽然身体一轻;眼前出现夕阳里橘色的天空;“占星术士大人。如果有机会的话;俺还是想成为您的扈从;永远在您的身边保护您。”托巴咧嘴一笑;用左手摘下小圆帽;放在心口。
“不……”
占星术士学徒的声音划破长空。他旋转着、翻滚着;眼前交替出现天空与大地;朦胧中看到巨大龙象的背上;耶空身上的光焰正在急剧减弱;以撒基欧斯的愤怒即将击溃三昧耶散华的屏障。
托巴蛮横地抓住两支骨刺;用力把它们从骑兽身上拽了下来;踩着龙象惨呼的脸跳上它的脊背;向耶空和风暴骑士冲去。因为剧烈运动;自我止血的伤处已不能保持血管紧缩。室长大人的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喷出鲜红的血液。
以撒基欧斯的脸上确实出现了吃惊的表情;不知垂死的奥密克戎?洞马看到了吗?
乔普似乎抬起头来;向自己露出笑容。
意识渐渐模糊;烽烟四起的战场飞速远走;要飞到哪里呢?
一直到天的尽头吗?
第124章 密林的火焰(上)
“肖邦国际钢琴比赛。”
内阁情报调查室穿夹克的男人第二个电话拨给手下的行动人员;顾铁从中听到这样一个关键词。肖邦国际钢琴大赛是音乐界级别最高的钢琴比赛;每五年在波兰首都华沙举办;最近的一届在两年前举行;顾铁依稀记得冠军由一名旅居意大利的中国男子取得;自从2000年举办的第14界比赛上李云迪一举夺下冠军、替华人扬眉吐气之后;连续十届比赛的前三名都有黄皮肤的脸孔出现;让人看得有点审美疲劳。
照理来说今年不是肖邦大赛的举办年;但既然前面提到华沙;那大赛的举办地、华沙爱乐音乐厅就是关键地点了。顾铁默默把这个地方记在脑子里。
没能找到更多线索;顾铁退出量子网络坐起身来;在屋子里找到一部老式转盘电话;拿起听筒;里面传来稳定的拨号音;“很好。”他拨了一长串数字;听到接通的提示音;耐心等了半分钟;对面终于有人接起电话;用俄文说:“找谁?”
“冬妮娅大婶;我是上周在你的家庭旅馆住宿的尼古拉?切斯莫;在退房之前;我不小心弄坏了你门廊上的小天使雕像……对不起。”顾铁用流利的俄文说道。
“谁?我不记得有一位尼古拉……”年老的女性声音疑惑道。
顾铁笑道:“可我记得你;冬妮娅大婶。很抱歉临走时忘记告诉你;那个雕像现在只是放在底座上而已;小天使的双腿已经被我不小心弄断了。如果你拿起它看一眼的话;会在底下发现500卢布;那是我的小小歉意。”
“500卢布?那么;我原谅你;先生……”冬妮娅大婶仍然不太确定;但钞票收买了她的好感。
“尼古拉;冬妮娅大婶。祝一天愉快。”顾铁挂断电话。
湿婆的巴尔文德拉是一位老派的、谨慎的、多疑的ipu领袖;在约定紧急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