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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孙辈不敢说，就让你做我的师侄吧。”
“……”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一股气息，似有似无，绵长悠远，向纪雨筠悄然袭来。
纪雨筠不动声色举起杯，呷一口茶，雪白的衣衫无风自动，在她体外形成保护罩。
气息缩回，悄然隐去。
“隔壁的女人距离七星知圣仅半步之遥。”纪雨筠淡淡道。
方华心中“咯噔”一下：“你怎么知道是女人？”
“她的气息里带着情绪，可能气不过我让你做师侄。”纪雨筠道。
“你们……暗中交手了？”方华小心问道。
“不是交手，是试探，”纪雨筠道，“她想证实我是否有上三层修为，或许也想和上三层较量一下，不过……”
“不过怎样？”方华忙问。
“她太复杂，”纪雨筠轻叹道，“她把一件简单的事细分成许多件事，这会影响她晋升。就像你和云十七的区别，说到晋级，云十七永远比你快，因为他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方华陷入深思，隔壁的女人同样陷入深思。
“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这八个普通的字，如同醍醐灌顶，浇醒了梦中人。
……
……
大汉东部边境，天目湖西岸，坐落着一个巨大的城市，名叫天罗。
天罗城为大汉乃至盛元大陆第二大城，人口两百余万，仅有天京一半，但城市面积比天京更大，沿湖畔而建，绵延百里，人口不密集，家家户户均有大宅。
今天，两个年轻人从天目湖而来，观赏天罗城风光。
他们来自圣灵仙岛恒星宗，也都是方华的朋友——姜孝丰和杨罡。
天罗城水网密集，城中有数百条河，大多数人家临水而居，前门有宽阔的马车大道，后门有河道，停泊着一艘艘精致的小船，可通向城中任何区域。
两人雇一艘船，从东边水城门驶向城中心，但见岸边凉亭座座，河中拱桥处处，民居宽阔气派，随处可见湿地和花园，百姓悠闲富足，花鸟虫鱼随时可见，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当真是天堂般的胜地。
姜孝丰叹道：“本以为天京是大陆第一城，不料天罗城丝毫不逊，说到美丽富裕，只怕比天京更强。”
杨罡道：“天罗城历史悠久，建城数千年，天京仅有几十年，自然无法相比。”
姜孝丰道：“这里是方氏祖地，阿华却从未来过，他若在此生活些日子，只怕再也不愿回天京了。”
杨罡笑道：“他派人来建商队，日后有落脚之地，真有先见之明。”
小船来到天罗城中心，前方有一片巨大的建筑，前门拴着许多极地云驼，后门河畔停着许多商船，正是风云商队天罗城驻地。
两人走进驻地，临街有几个富丽堂皇的商铺，包括万全商会、辛氏玉坊、蓝氏丹药、池氏兵器，皆在其中。
一男一女迎了上来，正是辛氏大小姐辛以晴和蓝氏大少蓝子川。
杨罡抱拳道：“辛姑娘，蓝公子，久违了。”
辛以晴微笑道：“不料能在万里之外与杨公子重逢，真令我欣喜。姜公子好。”
“辛大小姐好。”姜孝丰还礼，又对蓝子川笑道，“子川，我们曾是夏荷苑的赌友，你不会忘了我吧？”
蓝子川不善交际，讷讷道：“忘不了。姜少别来无恙。”
“说真的，我过得不好，”姜孝丰道，“尤其是听说阿华在荡魔行动中立下大功，更叫我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回到天京。”
杨罡叹道：“方五少再一次震撼天下，居然击杀七星知圣强者无邪子，消息传来时，我和姜师弟都惊呆了。”
辛以晴撇嘴道：“他呀，最擅长装神弄鬼，一定有高手暗中相助。”
姜孝丰道：“商队驻地已建成，辛大小姐和子川为何不回天京？也好帮我带话祝贺阿华。”
辛以晴道：“本来我已回去，但我姨娘来了天罗城，只好多呆些日子。”
姜孝丰两眼一亮，道：“我对云雅夫人慕名已久，辛大小姐能否安排一见？”
辛以晴摇头道：“姨娘去北边的卧虎县办事，完事后便回天京，怕是见不到了。她给我安排许多任务，我会多住些日子。”
蓝子川道：“这里风景很好，人也好。”
杨罡笑道：“如此最好，我和姜师弟可以常来找你们玩。”
姜孝丰叹道：“圣灵仙岛实在无聊，我一定隔三岔五来天罗城，你们千万别走，不然只剩我和杨师兄，非憋出病来不可。”
说笑一阵，有客人来买玉器，辛以晴前去招呼，蓝子川半天也说不了两句话，姜孝丰和杨罡只好告辞。
游逛半天，两人找一家酒店用餐，店里有许多江湖客，正绘声绘色讲述荡魔行动，自然少不了方五少的“英雄事迹”。
姜孝丰连饮三杯酒，思乡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不住唉声叹气。
杨罡劝道：“姜师弟既然来学武，就要学有所成，反正只有几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姜孝丰苦笑道：“阿华在十万里冰川大显身手，我却被困在圣灵仙岛，真是毫无乐趣。”
杨罡叹道：“本以为恒星宗是武道圣门，如今才知内部如此不堪，到处是蝇营狗苟的势利小人。说实话，连我也不愿呆下去，可想到对我寄予众望的家人，又不得不留下。”
姜孝丰忿忿道：“阿华早说恒星宗净是一帮混账东西，我却不信，白白上了套，我祖父为我花那么多钱，真是天大的浪费！”
隔壁桌有个醉醺醺的老头，鼻子一嗅，凑近道：“好酒，好酒。小伙子，你买的是什么酒？为何如此芬芳诱人？”
姜孝丰道：“我也不清楚，小二说这是店里最好的酒，我就买一壶尝尝。老伯想喝的话，拿去就是了。”说着送上酒壶。
老头举起酒壶痛饮几口，满足地叹一口气，道：“好酒啊好酒，如果再有几个下酒菜就更美了。”看一眼两人，笑眯眯道，“刚才你们说到圣灵仙岛，是不是恒星宗的弟子？”
姜孝丰叹道：“不瞒老伯，我是天京人，进入恒星宗一个多月，今日第一次出门游玩，可我压根不想回圣灵仙岛。”
“为何不去？圣灵仙岛可是好地方。”老头道。
姜孝丰道：“天京城有个方五少，把大魔头无邪子给杀了，这事你听说了吗？”
老头点头道：“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天罗城是方氏故乡，方家人逢人就说，骄傲之极，现在谁都知道了。”
姜孝丰道：“方五少是我好兄弟，本来我也能和他一起闯天下，现在来到天目湖，什么好事也轮不到我，你说我郁闷不郁闷？”
杨罡为人谨慎，笑着提醒道：“姜师弟别说了，被恒星宗师兄弟听见，少不了挨一顿骂。”
老头笑道：“放心，老汉我不会泄密。我认为吧，你们应该回圣灵仙岛，至少也要多呆十天半月。”
姜孝丰奇道：“为什么？”
杨罡见老头笑得不怀好意，心中起疑，道：“老伯怎么称呼？”
“听我把话说完，”老头凑近两人，低声道，“你们是富家子弟，为了得到恒星宗正式弟子名额，家里花了一大笔钱，对不对？”
杨罡摇头道：“我不是。”
姜孝丰道：“我是。而且我敢肯定，我的入门费是恒星宗所有弟子中最高的。”
老头嘿嘿一笑：“想不想把这笔钱赚回来？”
第250章 醉鬼老头
姜孝丰苦笑道：“想是想，但不可能赚回来，数目太大了。”
老头道：“和恒星宗宝库比起来怎样？”
姜孝丰道：“那是不能比的，恒星宗富可敌国，大汉国库也未必及得上。”
老头贼溜溜道：“小伙子，你带我一起上岛，让我假扮你的老仆，咱们联手把恒星宗宝库偷个精光，如何？”
姜孝丰笑道：“老伯别开玩笑，就凭咱俩，连这家酒店的钱库也偷不成，别说恒星宗了。”
老头轻声道：“我保证能偷成。偷到的宝贝你们都有份，但要留一份给方华。”
杨罡越听越不对劲，狐疑道：“为什么给方五少？你又不认得他。”
老头道：“我是他师伯，多年不见，想送他一份见面礼。”
两人大吃一惊，仔细打量这老头，他年过六旬，外貌极为平凡，穿一身灰布衫，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满身酒气，根本就是个街头常见的老酒鬼。
“我不信。”两人齐声道。
老头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玺，道：“现在信了吗？”
此玉玺精美无比，纵是姜孝丰也从未见过如此品质的美玉，上面刻着一个“方”字，流光溢彩，神性闪耀。
这等宝玉绝不可能伪造，正是方氏镇族之宝，敬国公方玺的遗物。
姜孝丰悚然动容：“这不可能！方大将军怎会把传家宝给你？”
老头道：“托我办事，总要给个信物。总之我所言绝无虚假，你干不干？”
杨罡心中信了，但不敢妄作决定，道：“待我们查证一下，去风云商队给方五少传信，等他传来回音再做打算。”
老头道：“这两天恒星宗走了一大群人，知道是谁吗？”
杨罡道：“当然知道，少宗主玉铭天率几位长老弟子前往武神殿，否则我们也没空出来游玩。”
老头道：“那么恒星宗宗主在哪？”
杨罡道：“宗主玉玄虚闭关修炼，已数年不曾露面。”
老头贼笑道：“所以要抓紧时间，少宗主带一群高手离开，宗主闭关，这简直是偷东西的最好机会，你们还不动心？”
姜孝丰沉默半晌，道：“我干！”
杨罡急道：“姜师弟，你……”
“杨师兄！”姜孝丰打断道，“你实话告诉我，你对恒星宗有没有好感？”
杨罡怔了怔，苦笑道：“虽然没什么好感，可我在武神殿学艺数年……”
“你学过任何恒星宗功法吗？”姜孝丰道，“除了你的家传武功，武神殿没教你一招一式，只会不断榨取你的钱财，几乎耗尽你整个家族的财力。因为你来自普通人家，没有背景关系，武神殿对你根本不重视。”
杨罡语塞，这话戳中他的痛处，当初若非方华豪赠十万两银子，他的家族早已被武神殿的天价学费拖垮。
姜孝丰道：“阿华曾被武神殿暗算，险些关进御林军牢房，我作为兄弟，无论如何也要替他出一口气。”
杨罡为难道：“可是这样……你回去不好交代。”
“我们拜师了吗？”姜孝丰道，“入门一个多月，有谁收我们为徒？有谁教我们功夫？恒星宗只是把我当成摇钱树，我祖父为这个名额足足花费百万两黄金，我一定要把钱讨回来！”
杨罡看看老头，道：“恒星宗内门弟子均有四星魂定以上修为，长老均有六星铭命以上修为，凭我们和这位老伯……你觉得可能吗？”
老头哈哈大笑：“说得好！这才是办大事的态度。老汉我既然敢说就有把握成功，你们两个小子要搞清楚最重要的一点。”
杨罡问道：“哪一点？”
老头笑道：“我去定圣灵仙岛，所以这是我图个方便捎上你们。你们答应一起干，就会经历这辈子最有趣的事，你们不答应我也照样干。别问我哪来的底气，凭我是方华的师伯，就有资格说这话。”
杨罡仔细观察老头，发觉根本看不透此人，不禁涌起高深莫测之感，试探道：“方五少的师伯……岂不是方寅的师兄？秋公的徒儿？”
“别说了！”姜孝丰断然道，“我们带老伯一起上岛，我说您是天京来的老仆，想必没人会怀疑。”
老头喜上眉梢，在他身旁坐下，道：“我们商量一下具体计划，保证万无一失才能行动。呃，我有点渴了，刚才那种酒能不能给我来十壶？”
……
次日清晨，姜孝丰和杨罡来到天目湖畔，登船前往圣灵仙岛，身边多了个老仆。
船只起航，驶向数千里之外的圣灵仙岛。姜孝丰和杨罡坐在船头，看天罗城渐渐远去，前方是一望无垠的湖水，心中均有些忐忑，不知此次决定是否明智。
老头却很快活，抱着一壶酒，拿着一只烤鸡，看一眼风景，啃一口鸡肉，喝一口酒，还哼着小曲儿，居然是天京市井流行的《粉头摸一摸》。
“姑娘的小腰哟，给哥摸一摸，摸得哥哥骨头酥，咿呀喂……”
“姑娘的小手哟，给哥摸一摸，摸得哥哥口水流，咿呀呵……”
“姑娘的小腿哟，给哥摸一摸，摸得哥哥心尖儿颤啊颤，哟嗬……”
姜孝丰和杨罡忍不住笑起来，天京男人都会唱这首歌，有酒有肉有粉头，比什么都好。
行至百里外的湖面，大船陷入一片迷雾，这是恒星宗设置的障眼法，迷雾中有巨型传送阵，大船进入阵法，下一刻已到达目的地。
眼前出现一座美丽的岛屿，霞光万丈，瑞气呈祥，琼楼玉宇点缀，琪花瑶草遍地，如同世外仙境，美不胜收。
这就是武道九星体系发源地——圣灵仙岛。
大船靠岸，码头站着几名恒星宗弟子，对杨罡懒得理会，却对姜孝丰十分殷勤，嘘寒问暖，像见到了亲人。
姜孝丰塞给每人一锭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