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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这也要议论。传令,不得暄哗,否则军法处置。”听到是这个原因。高坐上首的张树声深感颜面无光,这群丘八太不给自己长脸了。吃饭有个啥好议论的。但也并没有在意。两军闻到彼此的饭香虽然不是常有之事。却也不是没有过。
“遵令。”自有亲兵应道,转身就要下去。
“你来。”杨逢春招呼陈朝纲的那个亲兵。他并不是感觉到这会是秦军的阴谋,而是闲得无聊,问道:“闻到短毛贼的饭菜香气没,他们吃些什么?”
“回大人,有猪肉、鸡肉、咸鱼……”亲兵连说连流出了口水。
不可能!
营帐中十多个军将第一反应就是那名亲兵说谎。要想让香气飘隔数里,做得少肯定不行,秦军怎么可能如此奢侈。
“走,咱们一起出去看看。”张树声道。
十多个军中大员,平日里要是一块出来巡营,所到之处,那绝对是寂静无声。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md,短毛好龌龊的招数。军心都散了,接下还怎么打仗??”
张树声一路上脸色都是阴沉沉的。这时猛的一拍桌子,“传令炮兵,开炮!”
饭菜肉香是无声的炮弹,直接贡献了清军士兵的心灵防线。那他就回之以真正的大炮,我让你们还吃!!!
炮声很快就再次响起在战场上。可是清军根本就吃不下马粮店。这些只会直着身子端枪冲锋的清军士兵,就算是打散了队列,在马粮店守军十多挺重机枪和超过二十门迫击炮,以及八门三吋后膛炮的协助下,根本就冲不上秦军的阵地。
一个下午清军进行了三次进攻,留下了一千多具尸体,倒在了战场上。
张树声就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准备夜幕降临之后,集结兵力发起总攻,结果前头打阻击的湘军部队没能挡住杀来的秦军主力,张树声来不及把手中的赌本全部推上赌桌,就不得不接应下前线退下的湘军部队,全部向着府城撤去。
出征时的一万两千人,回到城中清点,人数还不到九千。其中自然有在撤退途中走散落队的士兵在,但更多的人还是倒在了战场上的。而且二十门钢炮和大批炮弹被尽数丢弃。
临安府城的气候像寒冬袭来一样,放眼望去,尽是垂拉着头的当兵的。
次日抵到府城外围的秦军士兵立刻向着城外阵地发起进攻。
“轰隆隆……”
无数手雷从天而降,在清军战壕当中激烈爆炸,刚才还在依靠着战壕和秦军对射的清军顿时陷入一片硝烟中和惨叫当中。等到硝烟散去,壕沟中的场景真的是惨不忍睹,到处是断肢残臂。
反抗的枪声已经消失,只有此起彼伏的呻吟、哭喊和哀嚎声在响着。
“轰——”
秦军的炮弹开始向后延伸,落在后方的清军队伍中爆炸,每一发炮弹都带走数条甚至十余条生命。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清军顿时一阵大乱,再次撒开腿逃走。
“稳住,稳住!不准后退!”几名清军军官在大声的叫喊着。
只是这些清军早被秦军打的吓破了胆,哪怕后方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不愿去面对秦军的枪炮,何况只是喊叫。根本无人理会几名军官的命令,上千人争先恐后的向后逃去,自相践踏者不知其数。
半天的时间,秦军横扫了临安府城南门、西门外所有清军阵地。
北门、东门的清军开始主动向后退缩,以东门论,也就是钟万新、刘蒋华这样的杂牌退到杨逢春的阵地上。整个东门、北门,城外阵地全部放弃,只保留城门前那块眼皮底下的阵地。
天色渐黑,临安城重新陷入黑暗的笼罩中。街道上冷冷清清,隅尔可以看到一两盏灯笼在风中摇曳,灯笼下面空无人影。对于大部分普通军民来说,白天的提心吊胆已经过去了,晚上该是要好好安歇了。
而与城中的全是黑暗相比,临安的城头插满火把,将东西南北四个城头都照得亮如白昼。一队队军士还在来回巡逻,城外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城头一阵骚动,直到确定无事骚动才会停息下来。
城外的阵地却是一片黑暗。如同隐蔽在光明之下的暗影,没人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在目光炯炯的警备着。
东门阵地,杨逢春亲自带队在战壕巡逻。外头不远处就是秦军的前哨,比起城墙上的清军士兵来,这里的清军更显的紧张。值夜的士兵已经接连报错数次军情,好在最后都是虚惊一场。
靠近战壕拐角,一阵‘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杨逢春身边一名亲兵连忙喝问道:“什么人?”
钟万新挑着一战发黄的风灯,从拐角中走了出来:“是我。”
看到是钟万新,这亲兵立刻上前问好。前些天他跟随杨逢春到过钟万新府上赴宴,对钟万新自然熟悉。连忙道:“大人,是钟大人。”
杨逢春这时走到前来,“原来是钟老弟。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甭管钟万新对自己是真情假意,杨逢春这时见到他也颇为惊喜。
“大哥这两日辛苦,小弟弄了些酒菜,来请大哥喝酒。给大哥压压惊!”
杨逢春沉默了一会儿,压惊,这会真是给惊住了。“好兄弟,走,这边来。”惊险过后总是要放浪一下。杨逢春更想着继续加深自己与钟万新的交情,把他牢牢绑在自己船上。
“诶。今个与大哥喝个痛快!”钟万新感觉完成任务这四个大字距离自己是越来越近了。说完向后面喊了一句:“你们俩,快,把东西提过来。”
“是,大人。”
后面有人回应了一声,两个亲兵每人手中分别提着两个笼子,笼子用布紧紧包裹,但还可以闻到喷鼻的肉香。
‘咕咚、咕咚’数声响起,却是杨逢春身边几名亲兵连咽了几口唾沫。杨逢春自己是副将,吃食好歹能够保证。可他身边的亲兵,就可怜的多了,只比寻常小兵好上丁点。
钟万新身后跟的可不是只两个人,是四个人。还有两人,一人拿酒,另一人也拎着两个菜笼子。这俩菜笼子就是给两人的亲兵准备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法国人来了
才开始喝酒时,杨逢春还与钟万新有说有笑的,可酒过三巡后,杨逢春的话语逐渐少了起来,眉宇间也露出愁容,不时长息短叹。
‘大哥是在为战局担忧?‘
‘可不是么。这秦军的刀口就架到咱们的脖子上了。‘
杨逢春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秦军战力实是惊人。前日一战,我四倍之军打不动秦军半分,最后是痛失三千精锐,更丢失了二十门钢炮和大批的炮弹。给虎添翼!
这接下还怎么打?‘
杨逢春却是完全丧失了胜利的信心。而钟万新虽然知道张树声大败,对于其内详细情况却不知情,听完杨逢春的讲述,也是冷汗淋淋,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明智,早早投靠了秦军。
这哪是官面上说的不胜不败,打个平手啊。这完全是大败而亏。四倍于敌的兵力啃不动两千来秦军分毫,而打阻击的两三千湘军却被秦军主力轻而易举的击败。
‘秦逆战力竟然如此强大,那临安,不,是大清,岂不是危险?‘钟万新脸上装作一片震惊的道。
杨逢春脸上一片黯然,没有回答,只喝起了闷酒。先是桂林、广州,后是福州,连带打残了楚军,前两日有消息传到南昌也落入秦军手里了。
刘暹这波起兵,比初期是流寇一样的太平天国,是厉害的太多了。
若是说年前还有人对新秦究竟能成事与否抱着深重的怀疑。那么现在随着福州、南昌两地的易手,随着楚军的残废,随着船政水师完全编入秦军水师序列中。新秦的档次最低就是割据南国,进一步一统天下。反而是北京方面。满清还能否保持着北边的半壁江山,都是个问题。
钟万新暗叫时机已到。遂试探说:‘大哥,既然大清危险,那不如向秦军投降如何?‘
‘是啊,既然大清不保,不如向秦军投降……‘杨逢春不知道是在重复这一句话,还是在说自己的心里话,语气迷迷糊糊的。
‘这么说大哥是答应了?‘
钟万新却是惊喜冲昏了大脑。直以为杨逢春是有心投靠秦军,忙道。
‘我答应什么啦?‘杨逢春脸色微边,目光直直的看着钟万新。‘老弟,你可不要说胡话啊?‘
‘大哥不要遮掩,小弟我没说胡话。如今大清是大厦将倾,如果不愿等死,那唯有向秦军投降一途。‘钟万新脸上一片正色。
杨逢春一脸震惊的看着钟万新,刚才的酒水都化做了冷汗流出,他看的出来,这钟万新没在说胡话。而是真正的在劝反自己。
‘你……,你已经投靠秦军了?‘杨逢春警惕的看着钟万新。左手不自觉的垂到了腰下。
钟万新却还是神态自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错。我已经跟秦军联系上了。‘到了此时,索性坦白自己的身份。
‘李扬才李总兵。杨大哥总算是知道的吧?他现在已经是大秦军情处的特使,半个月前就进了临安府城。‘
响锣不用重锤,聪明人不用把话说白。杨逢春立刻就明白意思了。
‘你不怕我叫喊一声。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杨逢春冷声道。钟万新摇了摇头,‘不怕。我要死了。对大哥有啥好处?那可是要被秦军记账的。被秦军记账了的人还会有好吗?
福州小日本的那个啥武官,叫奶木什么点的。死的可叫一个惨。还不仅是他一个,小鬼子在福州的七个军官全死咧。只有一个叫什么儿鱼的,早一步去了杭州,才逃脱一劫!
再说了,我与大哥相交这些日子,素知大哥是个重情谊的人,必不忍心让小弟死于非命。‘
拢共就几天的时间,现在钟万新就能好不脸红的说这些日子。混官场的人脸皮都不是一般的厚实。
杨逢春脸色很难看。狗日的钟万新,前头恭敬的跟孙子一样,这他娘的就威胁起来了。可这威胁杨逢春还真不敢不吃。
秦军有个军情处,这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在秦军攻略两广和福建、江西期间,有不下三十个府县的当政一把手是猛的从民间冒出头来的。这些人身份各异,有小商贩,有大商户,跟秦军的文官系统扯不上丝毫瓜葛,和士林更无半点联系。他们就出自军情处。
也因此,秦军军情处虽然被叫做‘锦衣卫第二’、‘东厂第二’,却还有很多人对其心生向往。原因就在于这些个官位上。
虽然这里头能坐上一府父母的只是寥寥几个,更多的还是知县。但也已经让所有人对军情处刮目相看了。
‘你待如何?‘杨逢春重重的将酒杯顿在桌面上。
钟万新没有马上回答,起身先给杨逢春与自己都斟满一杯酒,才端起酒杯和颜悦色的道:“大哥,先喝酒再说。”
杨逢春将酒端起直接倒在口中,一股闷劲泄了一半。他将酒杯放下,很颓然的说道:“说吧,要我怎样做。”
“大哥,这事很简单。”钟万新对着杨逢春的耳朵轻轻说了数句,杨逢春脸色变幻数次,重重点头:“好,那就这样。不过之前我要与李大人见上一面才行。”
“那是当然。来,大哥,为咱们这次合作成功,干杯!”
钟万新脸上都笑开了花。这杯酒过后,杨逢春就彻底是自己这边的人了。
天亮,秦军就对对临安城北门阵地发起了进攻。结果当然是干净利落的被拿下。而接着不久,张树声就命令东门阵地的杨逢春撤兵回缩城中,杨逢春趁机在钟万新家见到了李扬才。
下午时候秦军对着临安城发起进攻,杨逢春、钟万新、刘蒋华三部两千多人在东城反戈一击,整个临安城的防务立刻开了天窗。一万多清军兵措不及防下,是败如山倒。乱军中陈朝纲被击毙,田兴恕被俘,张树声领着两千多人向着兵力似乎稀少的西门逃去。在出城不过六里地的小茗山全军覆没!
张树声没于阵中。
但全天下人的眼睛已经不盯在张树声的死上面了,而是盯着这场临安之战上。刘卓,秦军五路兵马里名头最小的一路‘贼酋’,‘籍籍无名’了小半年,这一出手就惊动天下。这是近两万的清军主力啊!其中湘淮军精锐就有一万五千人。短短数日全军覆没,而秦军所付出的伤亡代价,小的却也能让刘长佑、李鸿章吐血。
借着《大公报》的手,临安之战的战果半个月内就传遍天下,给满清又是一记重击。
在福州、南昌两战之后,秦军声势陡然升高了不止一个层次。现在云贵方面似乎也到了‘转折点’,那么秦军在整个南方的胜利都要为期不远了。
农历三月份,军政府农业部统计下,现今广东这块已经全然稳定下的根据地,诸多乡绅地主们,已经有七成的人家调低了田租,从普遍超过五成的高位,调低到三成五到四成间。并且主动向各府县农业局申报隐匿田亩的数量,也从年初的十万亩,增高到现今的二百二十万亩。虽然这根隐匿田亩的总数量相比依旧只是一个小数目。毕竟整个广东在后世的耕地面积,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