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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百米左右的距离。
骑兵炮调整射击诸元,设立炮兵阵地【炮位是需要挖坑堆缓破的】,一个个红碳正炙的大火盆中都有四五个烧的通红的实心弹在准备着。臼炮开始发力,在骑兵炮歇息的空挡里。把一枚枚开花弹以更快的速度送入镇海堡中。
“轰轰轰——”
连连的炮声再度响起。对于堡里的暴军和支持者来说,他们真的分辨不出骑兵炮和臼炮声响的差别,分辨不出两者炮弹的威力大小。
对他们而言。臼炮的发力只是停歇一段的官军,再度开始的炮击。镇海堡西大门不远的一处庭院内,精致的影壁、花卉、画廊、假山被炮弹炸得粉碎,土石碎片四面飞溅。往昔点缀精美造型独韵,以清方淡雅著称的镇海堡穆府彻底遭受了炮火的无情摧残。
“将军小心——”一名亲随的惊呼声刚传入耳朵,穆嵩都没来及反应就被人重重的压倒在地上。一枚开花弹落在了房外窗台前,爆炸的冲击波、击碎点燃了整个窗户。暴烈的炙热感伴随着无数激飞的碎木片将整个房间都清荡了一遍。
时间已经进行到了下午,炮弹雨点一样洗礼着镇海堡城。
开花弹伴随着炙热的纵火弹,镇海堡里大大小小的火势已经起了七八处。万幸儿今个没啥风。不然整个镇海堡都要化为火海了。
房间里除了穆嵩本人外,还有镇海堡的三号人物苏义山,和三个军中头目,事来突然。苏义山和一名头目躲避不及。现在已经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眼看就不行了。另外受伤的几名亲随也忍不住在痛声哀呼着。
穆嵩起身后迅速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两只眼睛感激的看了身边的亲随一眼。多亏了这人机灵,不然的话自己怕就要步苏义山的后尘了。
“将军,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听到爆炸声响,外头的穆嵩亲兵头领急忙跑过来看。苏义山的样子吓了他一大跳,万幸穆嵩没什么事情,他急忙劝穆嵩道。
穆府是穆嵩的家,虽然已经被炮弹炸过多次。穆嵩始终不愿离开自己祖辈经营了数代的家园。但现在看……不离开是不行的了。
穆嵩眼睛有些呆滞,他在想四年前的那个选择。如果自己选择另外一条路,跟撒拉族的那几位一样,不为马尕三所动,今日穆家还会有这场灾难吗?
穆嵩不是傻子。镇海堡局势恶劣到什么境地了,他清楚地很。这地方至今还没有失守,完全是真神保佑,没让天上刮风。但西宁这地方有几天不刮风的?镇海堡终究是要失守的。穆家的家当、产业也全完了。祖辈数代艰辛,苦心经营才有穆家现在的一切,一堡首望的家声,就因为自己的一个选择,全都完了。
痛苦的懊悔像毒蛇一样在吞噬着穆嵩的心。
自从丹噶尔城失守,穆嵩的信心和意念就有所动摇。丹噶尔都守不住,小小的镇海堡就能守得住吗?多日来他就没有睡过一场好觉。现在的穆嵩头发凌乱,面色暗青,两眼布满血丝,精神亚历山大。
但要他这时候下另外一条决心,穆嵩也不可能迅速决断。只得留恋的扫视了一眼完全凌乱的房间,如一头老迈的老狗散发着无尽的颓废,向身边人命令道:“立刻转移,我们去真神寺。”
作为一个有着二百年历史的真神教聚集地,镇海堡的真神寺属于老教一派,信仰上要远比近几十年不断扩散的新教要温和的多。但是大局势之下,无论新老真神教派都给卷入了这场滔天的杀戮之中。平乱的官军可不带理会什么新老的。
城外联军阵地。刘暹仰头望着天空,炙热的阳光让他不得不眯缝起眼睛,“老天爷真是不给面子,刮场大风该多好!”
只要一场大风,火苗攒动的镇海堡就将化为一片火海。里头的上万人不管是民还是兵,只要不想死就必须逃出来。虽然一个市镇的财货都要化为灰烬,但战事的胜利毫无疑问的就将归于联军手中。
刘暹已经派出骑兵监视镇海堡南北两门,五千多蒙古骑兵,大部分也被撒到了镇海堡东门数里外的山地丘陵间。锅灶都已经搭好,就等着肥肉下锅了。
可是老天不给脸啊。这准备的纵火弹都打的七七八八了,还不见风刮起。
“命令张忠奎,带领一步兵大队登城,占领镇海堡西城墙。”
征伐军的秦军部队,骑兵这一块由魏明带领,两个大队的步兵由张忠奎带领。警备大队、炮兵、辎重兵、医护营还有骠骑营,统统归编入军部,由刘暹亲率。
堡内的暴兵和支持者一边竭力的躲避炮弹、扑救火势,另一边也时刻没有放松对西城墙的警惕。当张忠奎带领着一个大队的步兵陆续爬上城头的时候,堡内暴兵立刻集中起来,就向西城头发起了反扑。
但高下有别,暴军本就在火力上严重吃亏,现在还处于仰攻状态,登场城头的那个步兵大队杀起人来不要太利索。并且他们还可以指引城外的炮兵调整射击诸元,暴军反扑第一波攻势失利后,继续发起的第二波攻势,都没冲到城墙下就被数十枚炮弹给湮没当场。
由南北两面城墙向西城头发起的进攻更是一场送死的游戏。城头那么狭窄的道路,征伐军步兵只需要一边拐角处布置上一个小队的兵力,就把左右两边路线堵得死死的了。在打压下去暴兵进攻的同时,两边的小队都还有余力猎杀南北城墙远处暴露的暴兵。
如今的镇海堡,那就是一只煮熟的鸭子,就差刘暹拿起他往自己嘴里送了。
暴军的反扑一连发起了三次,每次都死伤一地。具体的损失数目,张忠奎无法估计出。但镇海堡内的暴军已经没勇气再发起第四次反扑作战了。
有了空闲的征伐军步兵开始猎杀堡内暴露的暴兵。手中步枪的射程和精准度,足够他们将死亡的威胁传递到镇海堡的东大门下。
当一个个暴兵和他们的支持者被打死打伤在街头路面之后,再也没人敢轻易露头,自然燃起的火势也就没人再去扑救了。
真神寺里,穆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把白子兴叫来,我有事找他商议。”
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穆嵩最终下定了决心。
他不想死,更不想自己的儿子死,不想他的穆家断后绝户。再者他不愿看到数以千计的信徒去死。那样太悲惨了!
所以,他要投降。即使湟水河边刚刚发生的那一场屠戮,血迹还没干涸,穆嵩也要投降。他不信征伐军能一下将他们小一万人都给屠了。
距离刘暹出兵东进已经两天了,镇海堡距离丹噶尔城就四十来里,那边的情况穆嵩早就探明白了。官军只屠了一半,剩下一半还活着呢。对于穆嵩来说,这就已经够了。
能活一半都比全死了强。眼下镇海堡的局势,一旦起风,堡城化为火海,他们所有的人就必须向着堡外逃去。就是再愚笨的人也清楚堡外是何等的危险,官军跟定撒下了天罗地网在等候着自己。
冲出去迎接的只会是枪林弹雨,只会是死亡。到时候再全军投降,哪有现在就投降更得好?
再说,他穆嵩除了围杀镇海堡得西宁镇汛兵时,手上沾了一些血,平白的屠戮官汉之事,可是从没做过的。他不是马尕三。马本源、马桂源兄弟,他的罪孽并不大。跟其他暴军的一方首领相比,都可说很小。
不过眼下的镇海堡不是他穆嵩一人说了算的时候了,大批的援军进入堡城,大批逃避来的真神教信徒,穆嵩虽然还是镇海堡的最高指挥,却根本控制不住所有的兵权。
如果不是苏义山刚才死了,之前的三次反扑也死了一些头目,穆嵩要投降,找商谈商洽的人就不止白子兴一个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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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候,城外的炮声突然停了。西墙头上的征伐军步兵陆续退了下去,镇海堡内的暴军军民得到了一个宝贵的喘息之机。立刻的穆嵩、白子兴就组织人手急忙扑灭堡城内各处正在蔓延的火势。
然后整个镇海堡也陷入了沉寂。
直到夜晚了,镇海堡内猛的响起一阵激烈的喧闹,但持续的时间很短暂,很快就有三颗明亮的烟花在城堡内升起。
城外刘暹笑了,多尔济沙木笑了,所有的征伐军上层与蒙古王公都愉快的笑了。
三颗烟花的升起,证明城堡内穆嵩、白子兴两人已经控制了镇海堡大局,大军通往西宁的道路,敞开了。
不过,不能疏忽大意。万一穆白二人是做戏呢。虚拟地图上倒是显示了镇海堡内真的有一阵火并,可细节什么的,就从小红点点的减少上看不清了。
“各部继续戒严。今夜不的松懈。”
刘暹吩咐下军令没过多久,穆嵩就亲自缀城来征伐军大营觐见。
“大人,堡内顽固不化之徒一十四人,连同党羽二百余人。已经全部就戮擒拿。”
面前的机会是仅有的一丝生机。穆嵩自然要竭力抓住。他不待刘暹肯定与否,就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虽然这一个举动引得军帐里的刘暹亲兵个个拔刀出鞘。让慌张的只想着献殷勤的穆嵩脑袋一阵清明。见鬼了,自己方才的举动简直就是找死啊。太容易引起误会了。
“误会,误会!大人,这是镇海堡钱粮账册……”
亲兵将账册呈给刘暹,刘暹掀开后脸上表情立刻就变了,笑着对穆嵩一抬手,“起来吧。看你神态不算做假。态度也诚恳……”语气和婉的太多太多。
穆嵩大松了一口气,起身中借机用袖子擦了一下明淅淅的额头。
七万三千两白银,一千二百两金子。珠宝一批,绸缎七百匹,茶砖三百箱、盐巴二百二十石,药材一千多斤。还有小两万石的粮米。
这些东西全放在镇海堡近年修筑的‘官库’里。青石圆木石灰土,坚固不下外头的城墙。虽然今天的炮击中被多次命中,却毫发无损。刘暹的和缓全是穆嵩拿钱买来的。里头相当一批就是穆嵩他自家的财产,再有就是三年来镇海堡代替官府从附近数十上百村镇里收取上来的‘赋税’。
这下全便宜刘暹了。
此笔收获,比之商机断绝,汉裔绝迹后的丹噶尔城,都要多上一筹。
更让刘暹高兴的是,小两万石粮米。有了这笔军需的支应,他还何必再从丹噶尔城运粮到西宁前线啊。
“穆嵩。你与白子兴乃暴乱匪首。本该处斩。今本将念你们能弃暗投明,拨乱反正,立有功勋,就纳了你等,不再追究往日之罪。但是你们镇海堡中,真就无有心怀叵测之辈了吗?”
“没有!没有!”穆嵩脑袋摇的如同拨楞鼓,“大人,真正的没有了。那些死硬贼党,白日间就被打死的差不多了。小的们适才再擒杀了一批,堡里真的没有了……”
“既然如此,就给你们一个投降的机会。明日天亮,带上你们的人依次出堡,向我军投降。记住,你们只有一时辰的时间,到了辰时我军就会攻城。
到时任何胆敢停留镇海堡里的人,都为铁杆叛逆,格杀勿论!”
“是,是,罪民等定当竭力报效,一定会让官军兵不血刃的收复镇海堡。”
穆嵩的语气极是肯定。刘暹对此只是冷笑,不答。
口头上的一切都能是虚的,要看实际行动。
第二日清晨,启明星还在天边挂着。镇海堡东门大开,一股一股的暴兵涌出大门,然后在头目的带领下,一块一块的站定。刀枪堆放在一块,一群群人席地坐下。
再然后就是拖家带口的暴军支持者了。这些人至少有五千人,青年男丁不多。显而易见,年轻的男丁都去当暴兵了。
至少八千人就这么的坐在地上,默默等待着官军即将到来的处置。哭泣声不绝,但没人再起骚乱。
所有人都清楚,镇海堡东,现在四周放眼也看不到一个官兵或蒙古人骑兵的地方,实际就是一个大大的囚笼。只要自己等人敢有半点不轨的举动,四面八方就会涌出一队队策马扬刀的骑兵,将自己等人彻底送入真神的怀抱。
神的怀抱是安详可亲的,但这个时间还没谁愿意无缘无故的去见自己信仰的神灵。
穆嵩、白子兴以下,数十个暴军头目,自觉的聚到一块,坐在了人群的最外面。
辰时到了,一个大队的征伐军步兵在大批蒙古骑兵的伴随下踏入了镇海堡。真神寺、府库、穆府,这些大笔钱财粮秣汇集的地方,全被征伐军步兵牢牢看住。至于镇海堡其他的地方,则就成了随军蒙古人的乐园了。
同时间镇海堡的东门野地上,骑兵营四面聚集,刘暹先控制住穆白等首领头目,然后骑兵穿插,将大批的支持者和暴军分割开来。三四百伤病员抬走,随后两三千暴军就一百人为一队,再被征伐军一队接着一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