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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练般缠上了岳中巅的腿。
“呀!”一剑刺进了还在空中的敌人腿脑子,岳中巅带着一条血线摔进了房子。
一击既出,王天逸去势就是一滞,就借这一停滞,王天逸免去了窗台减速之烦,腿一蹬,就地飞起,弓腰跟着敌人跃进了屋内。
屋内一片土气,一角塌了半边,看来久已无人居住,但王天逸却是没时间细看了。
他的眼睛刚适应了骤然一黑,就看到满面扭曲的岳中巅大吼着杀了过来。
岳中巅地腿受伤了。要是在外边他等于已经死了。但现在却是在狭小地屋内,他腿一迈就可以发动攻击了,没有什么花俏的招式。双手握紧长剑当头一个全力直劈。
但靴子刚踩到地面的王天逸看到这一招,却是眉毛瞬间拧到了一块,他刚着地,身子还没站直,腿根本不及发力,而且就算不顾一切地躲开。身体攻击姿势必然全无,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若是对方化直劈为斜劈,甚至化为横斩,他都不一定能有办法应对。
王天逸心里暗叫不好,知道自己低估了这家伙,要知道暗组曾经肆无忌惮的打击过岳中巅这个人,而且就王天逸私人认识中的岳中巅也不是什么有胆之人。而且今晚自己为猎人,对方为猎物,被自己追的落荒而逃,还受了伤,有了这样的先入之见,王天逸才托大地毫无间隙跟着岳中巅破窗而入,万没想到对方竟然突然反噬,但此刻知道轻敌已经晚了。
江湖上出错一次就可以要你的命。
王天逸不能改变出错的结果,却尽力弥补这后果。
他同样大吼一声。全身力气集中在左手剑上,由下往上的撩去。
“当”“咔嚓”三声响。
第一声合着火花四溅的巨响声中,两把品质不分上下的唐门极品好剑对撞在一起。
接着就是一起折断,发出咔嚓轻响。
“天助我也!”王天逸心里一声大叫,不理左手的酸麻。站直身子地过程中力道传到了右手,另一把轻剑发动了,直刺岳中巅小腹。
在这生死存亡关头,岳中巅猛地一侧身子,却同时前冲,不理王天逸的右手剑在自己的左胁开了一道大口子,右手放脱断剑一拳往王天逸面门打开。
距离太近了!对方突然冲到了面前,王天逸不及改变右手剑的方向,看对方那拳轰得霸道,忙不迭的放掉断剑,曲手朝外格挡这直击。
岳中巅用自己左协的血和肉感到了王天逸的轻剑,左手一伸死死的攥住了那握剑的手腕。
右手被拿,王天逸左手隔开岳中巅那拳,伸出指头就狠狠地朝兵中巅两眼戳去,岳中巅摆头闪开,王天逸的手指一下就在他眼皮下开了一条大口子,可谓又快又狠,但岳中巅却毫不理会眼下的血迹,带着半边脸的血一头朝王天逸蒙面巾下的鼻子撞了过来。
岳中巅死死地握住了王天逸那持剑的手腕,两个人就好象左手和右手长在了一块,宛如一条双头蛇般展开了一场招招夺命阴狠徒手格斗。
岳中巅求生之际虽然悍勇,但却不敌王天逸年轻力胜,加之受伤在先,没几招就落了下风。
先是双方的腿锁在一起之后,紧接着唯一活动自如的右手被王天逸别在了肋下了,两人就如同一只巨大的鸳鸯锁一样立着别在了破房中间,一时之间谁也动弹不得。
但占据上风的却是王天逸。
王天逸的长剑竖在兵中巅身后,兵中巅可以锁住王天逸的手臂,但他的腕力却压制不住王天逸的手腕,这手腕慢慢的朝上挺去,那手里直竖着的轻剑跟着慢慢的靠住了岳中巅的腋边肌肤,接着就是剑尖缓缓的推进了皮肉之中。
剧痛让岳中巅嘴唇哆嗦起来,手上不顾一切的发力下压,王天逸缓缓前进的剑尖停住继续上刺。
王天逸只感到右手好像又压上了一座泰山,压得他右边胳膊血管都在凸得要爆开了,沁出了一头汗的他眼睛和岳中巅双眼对视着,右手力道再加,仿佛连泰山都抬的起来,剑尖又多刺进了一份。
兵中巅一声低吼,剑尖又停住了,两人较力的胳膊都因为巨力而同时颤抖着,长剑跟着也在颤抖,岳中巅的鲜血顺着剑头慢慢的流下来,就像一条红色的小蛇,一直涂满了整个剑身,又爬过了剑锷,穿过了王天逸青筋突突乱跳的手背上,然后蛇身才碎成一滴一摘的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节奏,宛如度量岳中巅生命的沙漏。
剑捅地越来越深。但两人却停止了用别地方法判定生死。双方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这两条死死抵在一起的胳膊上,因为对岳中巅而言,他一旦放弃这角力。刺入地长剑将立刻贯穿自己,其他的一切的攻击、逃生可能在这种伤势下都将成为幻想,而对王天逸而言,他有把握慢慢的透进长剑,若是换去其他攻击方式即等于放弃这优势,他选择这最无花俏也最稳妥的角力。他要稳稳的看着敌人慢慢地死去。
岳中巅死压着王天逸手腕的手却无时无刻的在集中着全身力道,在这样分死活的角力下,王天逸只感的自己的右手臂好像都要折断了,但他知道落于下风的岳中巅肯定比自己更痛苦,这从他颤抖的越来越剧烈地嘴唇上就可以看的出来。
“为了华山荣誉?”王天逸一面用力上捅,一边压着嗓子低声问了一句,腔调里透着惊讶。惊讶是在剑头入肉血流满地的死亡已经可见的情况下,这厮还不放弃抵抗。
这惊讶又透着钦佩,是战士对另一个战士这种绝不放弃战斗的精神表示钦佩。
眼睛血红的岳中巅盯着面前同样血红的这双眼睛,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压住那把剑,一边用嘶哑的嗓音对着敌人的脸骂道:“扯……淡!老婆孩子……等我……呢!”
“做梦!”王天逸从咬紧地牙缝蹦出这两个字,他咬牙切齿的往上捅剑。
“放屁!”岳中巅呲牙咧嘴的反击了对方对自己的判断,他眶眦俱裂的往下压着那手腕。
暗夜地破屋里,两个男人都是面目扭曲如鬼,身上汗流浃背。地上却是鲜血淋漓。
就在这时,窗台上探过一个人头往屋里看来,低低叫了声:“鹰眼?”
闻听此声称谓,王天逸气势大振,岳中巅却浑身一抖。刚才扼腕阻剑的力道却是瞬间摇晃起来。
皆是因为“鹰眼”这个称呼,乃是长乐帮在此次行动中对王天逸的代号,王天逸自然知道自己的小组寻到了自己,而岳中巅听到说出莫明其妙的字眼来,当然猜到是对方援兵到了,能不气乱劲阻吗?
岳中巅气势大弱,王天逸手腕阻力猛地一轻,王天逸却没一剑捅穿岳中巅,反而口里却一声痛哼,原来刚才二人疯狂角力,此刻压在手腕上的力道突然一轻,王天逸整条胳膊里好像突然钻进一只刺猬,肌肉经络一起刺痛。
这不过石光电火的瞬间,过了这瞬间,王天逸将一击解决岳中巅。
但就在这石光电火的瞬间,奇变又起。
正在窗户外往里张望分辨敌友的武士突然一声惨叫,摔在了窗台下,院里脚步声大作,一个声音急急传来:“岳先生在这里?”
石光电火,不过是石光电火,岳中巅气势复振,一把又压住了震惊不已的王天逸手腕。
岳中巅援兵来了,人数还不少,一击就毙了王天逸的手下!
黑暗里,王天逸和岳中巅再次对望了一眼。
这次却不再是志在必得的冷酷和舍命求生的悲壮。
此刻却是一个是被围的恐惧混杂着功亏一篑的震惊和愤恨,一个则是被救的激动缠着坚韧不拔终于拨开阴云复见天日的狂喜。
王天逸左手陡地放脱岳中巅右手,挥拳朝岳中巅太阳穴猛击而去!
岳中巅缩身大吼中,左手下压,毫无力道的血染轻剑脱肉而出,挥洒出血雨一蓬!
王天逸一拳落空,岳中巅脱困而出的右手撮指成刀直刺王天逸脖颈,王天逸斜身急倒,接着这后仰的力道空中一个鹞子平滚,锁在一起的腿让岳中巅跟着凭空翻了个跟头。
翻滚中的两人空中分开,王天逸半跪落地,岳中巅斜卧摔在土里,而从窗台上已经跃进了一个蒙面大汉。
王天逸已经看到了那人背后不知还有多少人,并不敢恋战,转身一跑一垫一跃已经攀住了屋子的那个口子上,转眼间就翻出了这房子。
那大汉落地站稳之时,王天逸已翻出了破屋,蒙面大汉恨恨的盯了一眼那缺口,对追还是不追犹豫了一下,转身对躺在地上遍体鲜血的岳中巅走了过来。
“岳先生还好?”他俯身检查了一下岳中巅,他伤得实在不轻,腿上和肩后都被开了很深的口子。
岳中巅卧在地上,好像刚睡醒一般,摇着头看了这个又看了那个,神态平静,仿佛身上根本没有多了两个呼呼淌血的口子一般。
“岳先生,您怎么样?”蒙面大汉扯脱了面罩,揽起了地上的岳中巅急急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岳中巅突然破颜一笑,接着好像有了天大好事一般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有气无力的一断一续的,但他仿佛难以抑制般的大笑起来,一刻都不想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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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逸逃出破房之后,已经寻不到一个手下了,他躲在街角黑暗处,用力甩了甩剑上的鲜血,倾耳去听黑夜中的动静。
黑夜寿州城仿佛起了风,厮杀和惨叫的风,从风枪门那边而来,比刚才长乐帮突击进风枪门的那种风声不知强劲了多少倍。
接着空中不停传来呜咽的有声,这种信号王天逸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在训练的时候听过不知多少次,陌生是因为这是他在自己参与的行动中第一次听到这信号,这种信号意味着:攻击行动失败、集结剩余人员!
“任务结束了!”王天逸鼻子里一声冷笑,转身往瞭卫小组事先约定的集结地点跑去。
他刚才和岳中巅死斗的破房与他们的待命地点相距不远,那里黑巷的墙里面事先放着备用兵器和药品,王天逸配齐了自己的武器,靠在墙角等了片刻,不出王天逸所料,刚才跟着他的手下一个也没来,估计全被干掉了。
这个时候,哨声又是一变,集结待命的命令已经成了集结撤退,看来连收拢战斗人员再次作战的余力都没有了。
王天逸嘿嘿一笑,嘴里轻声道:“真有本事,这种人员规模居然还被击溃了。”说罢朝城边缘的总集结地点跑去。
经验丰富的王天逸避开了高楼大道,利用上次行动对寿州地形的熟悉,尽可能在小巷里穿行,他知道制高点的箭手是十分有用的,不仅可以直接射击更可以召来大批高手围攻敌人,但如果制高点上的自己箭手被干掉换成了敌人的射手,那么十分有用就变成了十分危险。
果然耳边不断听到楼顶冷箭唿哨声,大道上的厮杀和惨叫也清晰可闻,到处是长乐帮高手呼叫帮助的口今,但王天逸并没有出去拯救同袍,在自己人的惨叫中他静静的穿行在黑暗中,直直朝集结地点而去。
卷七 洪门三叠 第三节 杀场靴子
黑暗中的王天逸静静穿行,如同一只貍猫在蜘蛛网般的巷子里悄无声息的急奔,避开所有敌人,也避开一切的厮杀和打斗,牢牢的把自己的方向对准寿州城边缘的集结地点。
现在他蹑手蹑脚的跑到一个巷口边,正对着一条很宽的石板大道,一眼看去,空荡荡的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不过对江湖高手而言,横穿大道有时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穿越一条深夜中的大道,甚至有可能要你小命,就比如现在。
王天逸非常谨慎,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声音,他把背紧紧的贴住巷子墙壁,全身埋进了黑暗,紧张的侧耳倾听外边的声音,他刚隐好身形,顺着大道就急急跑过去两拨提枪擎刀的蒙面人。
这是敌人一眼便知,因为他们的衣服五花八门,只不过脸上带了块面巾而已,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像装备精良的长乐帮,夜行衣从头到脚都是统一定制的,一看便知是组织严密的高手,只是现在组织严密的高手却正被这衣冠不整的乌合之众追杀的丢盔卸甲。
敌人过去很长时间之后,王天逸才一闪窜了出来,在此之前他已经连听加探头出来看,确认没有威胁了才像一条黑猫一样跳了出来,他现在赶时间,不想因为长乐帮而“无谓”的惹上麻烦。
没想到的是,他的靴子刚踩到街心,背后不远处突然响起“呛啷”一声脆响。
拔刀的声音。
王天逸躬身潜行的身形唰地一下顿住了,整个人好似凝固了街心。
不过这震惊只是片刻,眨眼间街心那只猫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