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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锦袍队秦盾他们一人盯一个杀手,早都站在了对手右后两步的距离,这是最好的死角,此刻对手一动,他们马上毫不迟疑的突刺对手右腰要害,眼里混杂着新手的狂热、恐惧,还有一点点迷惘。
而齐元豪猛地把刀朝离他最近的一人扔去,大喊:“给我上!”接着豹子一样空手窜了出来!
“扑!”“扑!”“扑!”“扑!”四声轻响中,四个杀手的身体几乎同时平着飞了起来,在急冲的发力中受到背后的致命一击,人在空中就已经断气,脚步都失去了任何力,但身体还在记忆着生前的悲壮无前的斗志,仍然朝仇敌猛冲,所以他们飞了起来,紧握着兵刃在咬牙切齿的飞扬中死去,如同飞蛾扑入火中后化作的那飞扬不息的灰烬。
但“卖鹅老汉”没有飞起来,他仍然挺剑直冲武神,他没有管同僚有没有跟上来,没有想到面前愤怒到极点的武神会不会把他的脑袋打烂,他什么都没有想,此刻天地虽大,但他眼里只有面前这个赤裸上身的年轻人,还有手里那柄不停握紧再握紧的利剑沉甸甸的感觉!
不过他没有等到扑进火里获得飞扬那一绚烂的时刻,一个人斜地里猛扑过来,猛虎一般一把搂住了他的腰,两人一起滚下了台阶。
抱住杀手的却是齐元豪。
杀手中“卖鹅老汉”离他最近,但他那一把刀掷的不是杀手,而是站在杀手背后的秦盾,面对这高手飞掷过来重刀,秦盾没奈何放弃了卖鹅老汉,变刺为挡,格飞了这慕容世家莫名奇妙而来的攻击。
但他更没机会补上这一击。
卖鹅老汉被齐元豪一记飞扑,两人一直掼到台阶下一丈远的地方才着地,接着两人同时跃了起来,齐元豪已经抓住了杀手的右腕,这时候慕容世家的高手已经跟着他冲了出来,第一个冲出来的人挡开了揉身而上的秦盾。
看着对手那明晃晃的白色慕容世家长袍和绝没可能让开的可能,秦盾手里的刀和他的焦灼一样晃个不停。
就在这时,秦盾只觉背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他一惊,赶紧闪身。
对方的阻挡他的慕容高手脸现惊容,也和秦盾一样往旁边一躲。
当然两人都是虚惊,那东西并不是朝他们招呼的,秦盾清楚的看到,一把轻剑带着一道白光从原来刚才两人站着的旁边射了过去。
呼啸的剑尖直指却是几步远的“卖鹅老汉”!
“当!”第二个冲得最前的慕容高手一剑砍落了这飞剑!
那飞剑被砸到地面上还没弹起来,就在这高手还保持低身斩飞剑的姿势的时候,一个人影刷地从挡秦盾和砸剑的两个慕容高手中间冲了过去,直扑后面纠缠在一起的齐元豪两人。
齐元豪也看到了这个人,眉头一皱,马上用了重擒拿招式,卖鹅老汉的功夫却也一般,被这慕容年轻指挥官一拧之下,长剑脱手,身体凭空打了个跟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齐元豪一手拧着那右手,一脚踩住那人胸膛,却反身对着急冲进来的那人瞋目大吼道:“这是活口!王天逸!”
那人冲势急停,左手里的轻剑不情愿的摆在了身后,静了片刻,对齐元豪一个点头一个微笑,马上脸上又变了狠戾颜色,冷笑道:“我看看这是谁!”
慕容高手已经组成了一个人墙,把活口和齐元豪王添一两人留在了里面,格住了蜂涌来至的锦袍队高手。
高手们在看里面两着长官的行动,震惊而恐惧的偷看着台阶上高高站立的武神,窃窃私语的议论,谁也没注意到锦袍队新丁的队长秦盾,拖着刀艰难的走到墙边,腿一软坐到了墙根的泥水里,他看了一眼圈子里指指点点的王天逸,眼前彷佛又出现刚才司礼冲过慕容世家阻碍时候对自己斜瞥投来的冷酷目光,他低下头喃喃道:“我完了……我完了……”
王天逸一蹲身撕去了被踩在地上那杀手的胡子,定睛一看,突然跳了起来。
“赵乾捷?!”
卷八 建康纵横 第二十九节 暗夜雨冷(三)
成雨夜所特有的躁动的寂静。
但这黑与雨组成的寂静,一辆狂奔的马车猛然把它们撕成碎片,沿着泥痕和溅水的直线,沿着车夫焦灼的喝骂和嘹亮到刺人的马鞭声拉成的直线,在建康城的小巷大道中狂躁的横行而来。
随着这狂躁的声音传来,街道口靠墙的黑暗中猛然竖起一排人影,领头的人戴上了蓑笠,走出遮蔽风雨的屋檐之后,他挺了挺后背仿佛把湿气和烦躁都抖落在了身后的雨里,然后他抽出了发亮的刀刃,远方的黑暗彷佛如一头巨兽的血盆大口,这辆狂躁的马车就如同从这怪兽口中一跃而出的小船,而他和他的手下就像大海中的一道锁链,长刀横出,马车不情愿的停在了他们面前。
“来者通名。”戴蓑笠者看了一眼拉车四匹健马口鼻间的白气,抬头问道。
“我。”
没有通报所谓高姓大名,马车车窗中伸出一个人头来,他看着蓑笠客毫无表情的说道。
江湖很大,没人认识所有人;江湖很小,几乎所有有名的人别人也许都知道,因此很多人需要通报姓名。
但这个人没有通报,只说了一个“我”。彷佛他知道他的脸和一张包金的名剌有同样的效果。
这是一种自信。
而且不是自以为是的自信,拦在路口的一排守卫看见他的脸,都是一愣,然后同时收起了兵刃。领头的还上来问候,已经是一脸地谄笑:“不知道是唐博唐公子大驾光临,小人是慕容……”
坐在车里的唐博一挥手,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我要过去。”
“您是要看望章掌门吧?可是他还没回来,我们兄弟受命守卫昆仑住所已经两个时辰了,我没看见他们人回来……”领头的还在解释。摆明了一番好心,免得贵客扑空。
主人不在家,但唐博不在乎,他很不耐烦缩回车里,大叫一声:“起车。”
马车车夫立刻亢奋的抽动马鞭,马车丝毫不顾前方的人墙,直冲而前,看那架势。别说只是几个武林中人,就算前面是个悬崖火海,这辆马车也会毫不迟疑地轧过去。
几个守卫的人仓皇而惊骇的两边跳开,闪出一条路来,然后是继续仓皇恼火而无奈的躲避着车轮碾起四散飞溅的肮脏泥水。
“不好意思,我家掌门出去了,您请回吧。”昆仑院子的守卫不同往日。人人握着刀,眼睛朝外,一脸的如临大敌,连屋顶上都走着巡视的高手,远看去彷佛这个院子活了过来。在不安地蠕动着。
唐博脸上的笑容彷佛僵硬了,他捧着手上的锦盒,用他生平绝无仅有的低声下气的口吻说道:“小兄弟,我知道你家掌门不在家,但我有急事要见他,可否让我等他回来?”
“随便你。”回答是冷冰冰的。
“难道不让我家少爷进去等吗?”替唐博打伞的车夫怒不可遏地叫了起来,早知道这昆仑的人不过是一群进了中原的马匪,连请自己尊贵的少爷进去等的礼节都不懂。
“抱歉。”守卫地脸还是那么苍白。那是一种震惊恐惧加上战斗前兴奋的焦灼:“林羽先生走前吩咐,在他们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入我们的宅子。”
“混账你妈的!你知道唐门的地位吗?!”唐博还没说话,他的车夫已经把嘴伸过了少爷耳边,咆哮起来。
“闭嘴!”唐博回头怒道,背后那愤怒的猛虎立刻变成了受惊吓的小绵羊,再无声音。
“我在车里等。”唐博转头朝那昆仑弟子强笑了一下。
“请您把车移开这个街道。”守卫说道。
“什么?!”唐博地眼皮立刻吊了起来。
那年轻的弟子第一次遇到唐博这种眼神,也吓了一跳,他退后一步身不由己的解释道:“有刺客行刺我家掌门,这条街道只有我们昆仑一家院门。街道上如果有车辆,会影响我们的视线和听力,您明白?请去后街吧,或者去那边街口,反正院门前有长明灯,掌门回来你会看见的。”
“你妈的有种别让我遇见你这小狗娘养的遇见了我不废了你我不是唐门的人!”车夫瞪起眼睛用极快而且囫囵的凶狠口语指着那弟子鼻子骂了一遍,然后扭头眯着眼睛用缓慢清晰关切到温柔地语气对唐博说道:“少爷,外边雨大风湿,你就移步到车中,我们到那边路口等,我眼睛极好的,我守着他您放心,他回来我肯定不会错过。现在天晚了,您正好睡一觉补补精神,您一向睡的很早的。”
“老李,你把车移过去。”唐博指着路口对车夫说道,接着自己转身一屁股坐在了湿漉漉的台阶上,抱着锦盒说道:“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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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人吗?!”此刻建康的夜中,无数在武林中位高权重的人在床上被手下唤起,在听完汇报后,第一句话异口同声的就是这个。
霍长风没有睡,他穿着整齐,坐在建康飞鹰堂最高的虎皮椅子上,下面按次序坐着黄山石、林谦、刘远思,苏晓只有站着的份,这些清醒之极的长乐帮豪雄在听到刺杀现场传回的第一手情报,得知那个人不仅躲开无架神机弩加特制毒箭的梅花锁射,而且在中了一支淬毒的强弓大箭后,可以凭借内力催毒出体而毫发无伤后,一片大眼瞪小眼后好久,所有人终于推回耷拉到膝盖的下巴后,第一句话就是:“他是人吗?!“
包括霍长风。
慕容秋水也没有睡,他在得知章高蝉遇刺后,马上前往翠袖府邸看望武神的半路上遇到齐元豪,他通报了同样第一手的情报。
一贯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慕容秋水。这次他以罕见地感情用事的语气吐出这句话,而且是在愣了许久之后。
“他是人吗?!”
只有一个大人物没有发出这惊叹,一开始没有发出。
他就是武当千里鸿,他和唐博一样有同样的习惯,睡的很早,他不会用那些他看不起的方式娱乐自己。手下把他从被窝里叫醒,在他听到大体事件描述后,愣了良久后,他突然赤身裸体的从床上跳到了地上,满脸是亢奋下时隐时现地无声狂笑,一拳打开木窗,让风雨浇灌到他高高挺起的胸膛上,他对着那阴沉沉的夜雨大吼起来:“想搞我千里鸿?搞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理手下惊喜交加的汇报。他转回身,在地毯上小跳着挥舞着拳头,又彷佛刺出一次又一次隐形的剑,打倒身边一个又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他嘴里嘿嘿笑着:“慕容老二你脱不了干系!
的?切!你搞啊!哈哈!你们这帮小丑!”
跳了良久,他才舒服的喘着气,让婢女进来服侍他穿上豪华地衣服。这个时刻他才好像从狂热的兴奋中摆脱出来,一脸想起什么事情的模样扭头问道:“你刚才说章高蝉什么?五架神机弩?改造过的毒箭?唐门最厉害的那种毒?”
得到手下的应答后,千里鸿脸上的兴奋突然象被人抽了一鞭子般,愣了片刻后,那里变成了恐惧和震惊交织地空洞苍白。他喃喃道:“他是人吗?他是人吗?”
黑夜中本已沉睡的昆玉楼此刻又醒来了,而且像沸水一般沸腾开了,***通明映照下,夜空洒下的一片片白色雨帘,无数人头在这些雨帘中钻进钻出,人人脸上没有疲倦,有的只是兴奋震惊刺激下的渴望。
虽然行刺武神发生在慕容地盘,但长乐帮锦袍队“因缘际会”下适逢其会。六个杀手他们杀了五个,可以说是这次事件中地大功臣,因此也就有了和慕容谈判的本钱,在长乐帮战场指挥官王天逸的强烈要求下,事后赶到的慕容秋水同意把解决这次事件的地点定在两家地盘的交会处,宋家的昆玉楼。
虽然发生在雨夜中,但武神被刺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建康的武林,各路豪杰纷纷从被窝里爬出来、从赌桌前站起来、在青楼姑娘地环抱里冲出来,在深夜里冒雨朝昆玉楼蜂拥而来。
只为看这千载难逢的热闹。
昆玉楼大厅的闲人越来越多,但始终离大厅高台有三丈距离。彷佛哪里有个太阳,人人都想看见他的光辉,但又不敢离得太近怕被烧焦,章高蝉就是这个太阳。
他穿着绣着慕容世家标志的一件雪白丝袍,低着头,神经质的背着手不停的在上面走来走去,彷佛一头关在笼子里被激怒的豹子。
“王天逸,人太多了!”慕容世家的建康代理总管齐元豪对旁边长乐帮的锦袍队司礼王天逸扭头说道。
他们俩好像都看对方是身上满是刺地刺猬,不约而同的拉开一丈远的距离,一左一右抱臂站在台下,踩定了自己地盘的方向,傲然看着那些其他门派中人的神态,彷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