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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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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她再大得几岁,或许就会觉得此时感到的困扰委实幼稚,但此时,只有十三岁的小女孩也只能坐在这竹林边哭得梨花带雨、泪眼朦胧。

    正自伤感抹泪,却见一道身影站在了不远处朝这边望过来,她连忙揩着泪水望过去,却见那身影正是放了学之后准备走人的宁毅,周佩之前被泪水模糊了眼睛,没有注意到。宁毅走过去时自然也没有注意她,这时候两人才将对方看清楚,十三岁的小女孩拼命的想要板起脸来止住泪水,但一时之间,却是怎么止也止不住了……

    下午阳光明媚,虽然还是没什么热度,但比之天阴时节,总是更能让人心情更开阔起来。

    经历了一季寒冬,小院子里的嫩草也已经发了芽,归结于之前的主人并没有整理院子的打算和想法,此时院落间的地面上嫩草如茵,有的地方还有未消的雪堆,更是增添了生机盎然的气氛。屋檐下的风铃叮咚轻响时,穿着白绿相间的秀雅裙装的女孩正坐在栏杆上吃着手上的菜肉卷。

    以这个时代的眼光看起来,眼前女孩的打扮已然到了成年人的界线上,但实际上,即便容姿再端庄,处事的态度再认真,个头只有一米三高的女孩子看起来也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小不点,娇小的身段与那努力摆出大人面孔的表情,由于打扮穿着都贵气精致,倒更像是一个正在努力长大的瓷娃娃。

    方才在书院里流眼泪被师父看见,尴尬、难过、忐忑等各种想法在周佩心中混杂在一起,当时也难说是什么心情。她以往对于宁毅在授课方式,腹诽之余也是觉得有趣的,最近感到看不过去,却不过因为心情烦闷所致,随后这些事情终究没能做成,小小的挫折才在心头堆垒起来。

    只是这些事情自然不可能在口头承认,她期待着师父能够说服了她,被看见哭的事情不好提起,却也没办法当做没发生过,于是随了宁毅一路过来。中午没吃东西,买了个肉卷拿在手上啃。

    但宁毅的想法她自然也不可能明白。宁毅是不赞成一个女孩子十三四岁就要成亲的,但这是武朝常态,礼法如此,不是自己的女儿,说也无用。周佩大抵觉得自己已是大人,可实际上终究是个孩子,他不愿意将孩子教得太成熟,又不好拿对付孩子的办法来忽悠她。人生的事情,也只得她自己去领悟接受了,实际上她现在心情烦闷,真到成亲之后,总也能自然而然地接受下去。

    小姑娘坐在屋檐下没能等到宁毅的开导,以为老师又在里面做什么实验,狠狠地将肉卷咬了几口。随后却见房门打开,宁毅背了个长长的包袱出来,问道:“你跟君武下午还在书院玩吧?”

    周佩望着他背后那长包袱,咽下口中的食物,咬了咬嘴唇:“师父要去哪?”

    “去一趟驸马府,看你陆叔叔在不在,你先回书院吧。”

    “找驸马爷爷……那我也去。”

    周佩想了想,随后提了裙裾,起身跟在了后方,她看看宁毅背后那包袱,包的并不精细,一根竹管从边角伸了出来。这东西她与君武过来时也看见过,只是老师不许他们碰,却知道是军中的突火枪。

    相对于跟君武在书院“玩”,她自然对正事更感兴趣,何况这几天的郁闷还不算解了,自然还得跟上去,若是师父提起,还得理论一番,让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只会哭的小孩子,方才被他看见,那也纯属意外,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回来了。


第一六三章 初春、挑战



    第一六三章 初春、挑战

    时间方至下午,自秦淮河边的街市上走过时,远远近近的皆是行人,开春雪融之后,来往的商旅也开始自江宁城中穿行来去了。不时可见远行的旅人牵着马匹自街市走过,也有附近整装的镖队商旅,浩浩荡荡地护了车马而行,有的是本地出发的,也有自不远的城市过来,途径江宁,便也稍稍可以放松些许,持刀拿枪的镖师们在街市间左右顾盼,大声说话,与同伴议论着城市的繁华。

    一旦出了城,真正踏上旅途,这等繁华的景象,可也就难得一见了。

    道路两旁的店铺门口挂着招展的旗帜或是招牌,临近河边的店铺间往往有些用于上船或是浣衣的石阶空隙。雪融不久,周围的柳树尚未发芽,倒是一些鸟儿已经飞了过来,婉转而鸣。河面碧波之上有画舫行来,笙歌阵阵。

    “师父,你看那画舫上的书生好像叫袁立,前些天也去拜访过驸马爷爷的。”

    这等初春的天气里,兴不起太多紧张的感觉。宁毅此时背了长长的包袱,正与小郡主周佩行走在街边,侧后方也有一名衣着低调身材倒颇为魁梧的中年男子,这人乃是一名王府侍卫,姓宋名千。周佩与周君武在豫山书院上课,向来也有两名侍卫在附近等候,此时周佩既然要与宁毅去找康贤,背着几支突火枪出那小院时,自然也招呼了其中一人跟随。

    这人在王府中担任侍卫多时,若不出什么大的意外,便也如同隐形人一般,不会给人多少的存在感。

    书院与驸马府相隔有些远,但横竖无事,宁毅更喜欢在城中散步一阵。小周佩本有心事,但自然不能宣诸于口,待到与宁毅走得一阵,听这师父指指点点说些渊博且有趣的东西,便也暂时放下心情。此时走在河边的道路上,看见不远处画舫船头站立的一名青衫公子,忆起自己知道的事情,便也对宁毅说了起来。

    宁毅扭头朝那边望去,那画舫之中颇为热闹,显然又是一场聚会,青衫的公子立于船头,手中一把折扇,头上纶巾飘飘,颇有几分风度。一名白衣姑娘也自画舫来,站在他身边陪他说话,大抵是画舫中作陪的姑娘,身材倒是不错,只是远远的看不清样貌。

    再扭头望望周佩,只见她一只手轻轻提着长裙子,让自己在前行时不至于弄脏裙摆,一边伸长了脖子,饶有兴致地望着那画舫,此时一副八卦的追星小女生模样,倒也颇为可爱。

    “……好像是明玉坊的船,不知道是那是尹雪还是画屏,老师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那明玉坊在江宁也有些名气,尹雪与画屏两位姑娘正是其中的招牌。这种事情在如今横竖算不得坏事,只要有才子佳人,渲染一番便是佳话。周佩从小也是听着这等故事长大的,这时候颇感兴趣,宁毅倒也眯着眼睛看了看,漂亮的画舫行驶在初春的气息里,确实也是赏心悦目的气息。

    “袁立这名字好像是听说过,很厉害的吧?”

    周佩本想点头说厉害,随后嘴一抿,却是眨着眼睛望了望这师父。那人名气是有一些的,能够与人一同拜访康贤,多少说得上话便是证据,只是在如今的江宁,若与“宁毅宁立恒”这五个字摆在一起,却多少有些无力。看看这师父背了个长包裹在背后,笑着问话又不似作伪的样子,周佩一时间也有些无奈,对那边才子佳人的兴趣也有些减了,只开口咕哝一番。

    “还好吧,前些天在驸马爷爷家中与人辩论,说起北方的事情,倒也是慷慨激昂。前些日子老师不也在那份谏言上签了名的么?他也是其中最热心的一人呢,这些日子听说都在与人议论这些,今天肯定也是的……可惜金国与辽国谈和了,再开战不知要几年,否则听说他便要效班超之志,投笔从戎……”

    “倒也不用几年……”

    宁毅笑了笑,却也点了点头。他与周佩、宋千一直往前走,画舫也是缓缓前行,当中笙歌艳舞,隐约也有书生吟起诗来,将秦淮河的闲适混杂在这街市的熙攘喧闹间。周佩小碎步地跟在旁边:“师父也说不用几年?前些天跟着驸马爷爷去秦家爷爷那边,他们也是这样猜的……”

    小姑娘皱着眉头,随后又想起什么,神神秘秘地说道:“师父,你知道秦爷爷的事情吗?”

    “什么事?”

    “呃……就是那黑水之盟的事情,往年我只知道秦爷爷学问很厉害,驸马爷爷跟他交情很好,倒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事情,最近一段时间才忽然听人说了起来。”周佩想了想,“什么黑水之盟的事情,打败仗的事情……秦家爷爷以往住在这里,都没什么人来探访他,也没什么人太多提起,最近探访的人也多了,说的人也多了。可是私下里听一些人提起,也有骂他的,说他做了很多沽名钓誉的事情,也有更加不堪入耳的话,说他……说秦爷爷是汉奸的……”

    小姑娘皱着眉头:“我最近问驸马爷爷,驸马爷爷却不说什么,只说凡事怕是要盖棺才能定论之类的,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我大概知道事情和金国辽国可能有关系,不过每次驸马爷爷去拜访秦爷爷,秦爷爷都不肯谈论这些,只是天南地北的说些闲话,好像对这些事情一点也不关心……”

    “几年前的事情,我倒也不是很清楚……”宁毅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最近一段时间,市井间传的一些流言他大概也听说了些,只是这些流言说得玄之又玄,不足为信。只知道七年前那什么黑水之盟或许便是秦老参与其间,签了个乱七八糟且丧权辱国的合约,如今有人提起这事,说金辽之间的矛盾在当时便埋下了伏笔,便挖出“秦嗣源”这个名字来,但这等事情自然还是不信者居多。

    以往秦老与康贤颇爱谈论天下局势,最近这段时间,对于北方之事,谈论甚少却是事实。特别是当最近金国与辽国忽然谈和,耶律延禧册封了完颜阿骨打为大圣皇帝,消息传来之后,俨然给期待着金辽开战的武朝人泼了一大盆冷水,理论上来说辽帝耶律延禧这步一退,不论真假,总是守住几年平安的日子,眼看将起的战争又要被延期。这种时刻,宁毅偶尔去拜访秦老时,才发现老人家对这事情,竟是谈也不谈了,似乎已经全不理会。倒是康贤过去秦老那边的次数,却隐约多了起来。

    有些气氛宁毅是能够感受到的,猜测自然也有。但他并非真正的参与者,就连真正知道内情的康贤这时也屏住了呼吸不对此开口,这等严肃的事情上,他当然也不好做出信誓旦旦的态度对周佩乱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做大事的人终究是做大事的人,也好误国也好,与那画舫之上、脂粉堆间商量要投笔从戎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当下与周佩说了些有关金国辽国的事情,那完颜阿骨打在白山黑水间以一己之力振兴女真一族,打出“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护步达冈甚至打出以两万败七十万这等战绩来,委实是变态到极点的英雄人物。武朝真正清楚这些信息的人不多,但最近一年以来在宁毅的随口讲述下,包括周佩在内的一帮学生对这人也是既佩且怕,但好在女真人少,完颜阿骨打也不年轻了,他要在有生之年灭辽随后威胁武朝的可能性还是不大的。

    周佩喜欢谈论这些事,偶尔推测一番,问一句:“是吧?是吧?”她说得一阵这些事情,心中先前的郁闷也就暂时解了。中午因为气闷只啃了一只小小的菜肉卷,这时候又走了长长的一段路,肚子却是饿了,这时候正好接近竹记新开张没多久的锦儿店,小姑娘便旁敲侧击一番,要求停下来休息一下,吃些东西,顺便也看看这竹记的新店铺以往宁毅是带着她们姐弟俩去竹记的总店吃过几次东西的。

    两人于是朝那边过去,快到店门口时,却是遇上了从那边过来的两个人。这两人其中一位大概五十来岁,身形高瘦,虽做文士打扮但周身倒也有一股常年颐指气使养成的富贵之气,神情严肃,目光傲岸。这人宁毅以前见过一面,是江宁有名气的大儒,名叫张瑞,字宏源,同时也是康王府的教习之一,据说颇受器重。

    另一人则是三十来岁的样子,身材微胖,眯着眼睛也是神情严肃,同样做文士打扮,拿了把扇子。这人宁毅却不认识。那张瑞认出宁毅,两人说了几句便朝这边过来,不过首先却是周佩过去行了礼:“张夫子、李夫子好。”

    那两人连忙回礼:“郡主也在,不敢当,不敢当。”

    随后才与宁毅打招呼,互相介绍,其实这两人皆是康王府教习,于江宁城中也颇有才名。那李姓的胖子名叫李桐,眯着眼睛打量宁毅:“原来阁下便是宁毅宁立恒,久仰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真是巧遇。”

    张瑞则望着宁毅与周佩,有些不悦:“立恒竟带着郡主千金之躯在这等市井间闲晃,这似乎有些……不大妥当吧?”

    若是一般的偶遇,或许寒暄一阵也就分开了,但眼下说得几句,张、李二人却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话题转到“讨教”、“坐而论道”之类的事情上去,并且说起宁毅的教学方式,以及带着小郡主在这等街市间走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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