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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仲堪今夜只是与人谈生意,狎妓喝花酒之类的,他对诗词不甚关心,有关什么宁立恒之类的事情自然还未传入他的耳中,叔侄二人寒暄几句过后在道路上分开,苏檀儿主仆四人一路回到居住的小院,除了院门外的大灯笼还在亮着,院子里一片安静,只有天上如水的月光洒下来。
苏檀儿朝那边二楼房间的黑暗中望了几眼,小婵问道:“小姐,要去叫姑爷……”
“不用,他已经睡了,不用吵醒他。婵儿打点温水上来,杏儿娟儿,你们早些睡吧……婵儿,若还有精神,可以把姑爷说给你的故事说一遍来听么?”
婵儿笑着点头,一旁的娟儿与杏儿也连忙举手。
“小姐小姐,我们不困呢。”
“我们也想听。”
她没好气地望了两名丫头一眼,随后笑道:“那便也一起来吧。说起来,倒也好久没听过故事什么的了。”
“记得小时候小姐拿着书给我们讲故事呢……”
“是啊是啊,我还记得……”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随后苏檀儿上楼,娟儿与杏儿便一同帮忙婵儿去烧温水,端了木盆拿了毛巾一同上去。
远处城市的灯火渐渐的安静了些许,静谧的小院之中,暖黄色的灯光浮动在二楼的窗户里,映出了房中主仆交谈与轻笑时的剪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又变得深了许多,三名丫鬟才从房间里出来,随后关上门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婵儿关了门后,轻轻靠在了那门上,双手捧着胸口,抬起头来深深地呼吸着,仰起的纯真小脸上有着复杂的神色,开心、疑惑、害怕、憧憬,种种种种。
苏檀儿教过她很多事,因此在她的心中,自然也不会是纯粹的单纯,她也是有着小小心思的,只不过这小小心思总也是为了身边喜欢的人和事着想,例如小姐,例如苏家,又或者现在还要加上个宁立恒。
以往她就能为了苏家的事情在棋摊边反驳秦老,这段时间与宁毅相处下来,宁毅性格淡泊,但平日里也有着风趣幽默的一面,做起事情——虽然也没做什么正事——又是举重若轻万物不絮于怀的样子,待她又和气,她自然也是喜欢的。
另一方面,对于小姐不仅仅是喜欢,还有感激、报恩各种情绪在其中,总之就是非常非常喜欢的意思了。她是明白小姐以前的苦恼的,也大抵知道小姐喜欢一些什么东西,现下既然发现姑爷不像是以前听说的那个书呆子,自然也会考虑到他跟小姐之间的婚事,如果他们彼此喜欢,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当然最好了,她要做的也不多,让小姐看到和知道姑爷的事情,也让姑爷知道小姐的好——这本身也是她这种当贴身丫鬟的工作。
她知道小姐喜欢诗,只是姑爷以前写的那些自然没什么能拿出手的,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姑爷是故意开玩笑才写那些东西。今天晚上看见姑爷作出那首水调歌头,她虽然不渊博,但也总能觉察出这词句的好来,俨然发现了宝贝,当下拿了词句去濮园诗会,打算找个时间给小姐看,随后见到薛进过来,明白其中会发现些什么事情的她自然便顺水推舟地将词句拿了出来,无论如何,这首词总该很好,不掉分才是。
她只是没想到,在那些人看来,这首词会好到那种程度。
若她之前就能有个准确概念,这首词她是绝对不会那样贸然拿出来的,如今看来,想要让小姐看看姑爷的才气什么的,倒是起到了反效果——好像连小姐也给吓到了,船上的时候有点毫无准备的样子,于是她也觉得心虚起来。原本自己只是想准备个小惊喜,谁知道惊喜太大了,把自己也吓到……
唉,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灯火如豆点摇曳,睡意不浓的小婵坐在桌边,双手托着下巴苦恼地想着,她的手上摆着的,正是宁毅写给她的水调歌头原稿,于是她又看了几遍。
姑爷啊,你有才气就好,不用高到这个程度了吧……这些事情,小婵明天要怎么跟你说啊……
果然是姑爷的错。
她嘟着嘴,伸出手指将那宣纸轻轻地戳了两下。看到最后那句话时,脸色又渐渐地红了起来。随后才将那纸张再次小心折好,收回了抽屉底层。
吹熄油灯,脸上越来越烫、越来越烫的小丫头摸着黑,慢吞吞的上床睡觉去了……
“千里共婵娟呢……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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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白色的雾气又弥漫了江宁城,明媚的照样正从雾气上方升腾起来,喷薄出壮丽的晨曦。
一觉起来,宁毅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再休息巩固一天,明天便可以去上课,今天的时间嘛,倒是可以从护院那边弄点木人沙袋之类的过来,这副身体长年体弱,不彻底地锻炼一番不行了。
管理护院那边的管事好像是姓张,按照如今在苏家感受到的气氛,苏老太公还算比较关照,只是要考虑如果把木人、沙袋之类的东西弄到院子里来对苏檀儿她们造成的冲击是不是太大,自己这个文弱书生跑跑步还没什么,忽然说要练武功的话,估计她们会把自己当成傻子看了。
要让她们接受自己有些与众不同,但也得慢慢来,这个或许有点快,他在心中无聊地权衡着这些。随后,早餐时间坐在一起喝肉粥的过程里,觉得苏檀儿似乎一直在看他,眼神有些奇怪。
随意瞟了几眼,片刻后,宁毅放下碗筷,疑惑地与妻子对望一阵:“怎么了?”
“没有。”苏檀儿微微笑笑,摇了摇头,“只是觉得,相公早上精神很好呢。”
“哦,病情应该已经没什么了,咳……嗓子好像还稍微有些干,不过今天之后肯定没事,可以去书院了。”
“身体没事便好,这几天的话,相公倒是说不定会很忙了。”
“忙?”
“嗯。”苏檀儿点点头,不多做解释,开始小口小口非常淑女地喝粥。疑惑之中,宁毅觉得她嘴角上挂着的笑容跟蒙娜丽莎的微笑有些相似……
指的是什么呢,书院要给我加工作么。宁毅在脑海中推测着对方话语中可能的涵义,一直到喝完粥回房,小婵怯生生地过来,交代了昨晚的事情之后,他才终于准确把握到了对方眼神中所蕴含的情绪。
“对、对不起,姑爷,小婵原本只是想……只是想给小姐看看而已,但是那个薛进实在太可恶了……”
宁毅有些目瞪口呆地听她说完,随后表情倒也就平静了下来,略想了想之后,却是有趣地笑了出来。
“哦,没事,问题倒是不大。”
见他不生气,婵儿高兴地点头道:“没错,姑爷的才华……”砰的一下,宁毅的手指就弹到了她的额头上。
“谁说我有才华,以后不许这么跟人说。”
“……哦。”小丫头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今天就不出去了。”宁毅想了想,笑了起来,“看来要多病几天才行……”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宁毅拿着一本话本小说走回床边,准备装病赖床。片刻后,又向小婵挥了挥手,小婵这才放下心中的忐忑,从房屋的一角搬了围棋盒与用来下五子棋的小桌子,高兴地小跑了过来……
昨夜中秋,一些人睡得较晚,因此今天早上的多数人也起床有些迟,江宁城大概晚了半个时辰才又恢复平日的繁荣,直到过了这天中午,昨夜止水诗会上的事情夹杂着其余有关诗词的消息才渐渐传播得广泛,这首水调歌头的影响,也开始在此后几天的时间里,于江宁城中,掀起了持续震动与波澜,并且随着时间的加深,不断扩大……
第十六章 聂云竹
赘婿
中秋过后,江宁城的天气晴朗了大概两天,然后便开始转阴,走在道路上,微冷的秋风卷舞起街道上的落叶,也给一度喧嚣的城市,增添了几分萧瑟的感觉。
当然,在大多数人看来,城市依旧是平日的样子,秋天的样子本就该是如此,河面上水色清清,画舫依旧,船儿带动了浆声,自依依的垂柳间轻盈划过,风将附近的落叶卷起,随后打着旋儿飘落在水面之上,随波光沉浮漂向远方。城市道路间行人车马、青衣小轿、贩夫走卒形形色色,宽街窄巷、青石长阶,木制的桥梁自稍窄的河道上横跨而过,水流稍缓之处,便能看见女子在石阶上浆洗衣物,闲谈说笑的情景,远远的,茶楼饮宴,酒肆飘香。
大多数的人,还是在忙忙碌碌地为生活而奔忙着,当然,既已习惯,那边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了。若得闲稍停,或去茶馆小坐,或在路边暂歇,偶尔提起近日有趣的传闻,大抵少不了前几日中秋夜的事情,而其中,被提及频率最高的,大抵也就是那首水调歌头的出世,以及有关止水诗会,理学大家康贤怒斥众人的事情了。
起因经过结果,巧合悬念**。所谓戏剧性,总得满足这些条件才行,若仅仅只是某某才子赋诗一首,技惊四座,文采风流,人们也是听得腻了,如果再加上才女青睐,戏剧性便要增添几分,而这水调歌头,在这方面便做得更足了一些,人们喜欢好诗词,也喜欢这样的故事,几日以来,若去青楼楚馆闲坐,姑娘们出来时,少不了也要听听这曲“明月几时有”,品评一番其中妙处。
至于词作者的信息,目前还仅在猜测当中,未有太多的可靠消息出来。
苏府,宁毅,宁立恒。为苏府赘婿。
止水诗会上,康贤的几句训斥,坐实了水调歌头佳作的名头,却抹不平众人心中的疑惑,他之前为何名声不显,为何有此才华,还去一商贾之家入赘为婿,最重要的是,他的这首词,是否是买来的或是剽窃所得,几乎是每一个谈论者最为关心的事情。
丑闻往往比好评来的更有戏剧性,人们的心中也更倾向于接受这样的东西,文人买诗沽名钓誉的事情并非什么奇闻,众人每每谈起,大抵都倾向于这样的猜测。毕竟赘婿的身份是低下的,有的甚至会说这等人毫无骨气、数典忘宗,稍有傲骨之人便不会做这样的事。
不过,几日之中,倒也有说法道苏府二小姐檀儿天姿国色、温婉大方,宁毅一见倾心,为与之长相厮守,于是甘愿入赘。然而在这个大男子主义之上的年代,相信这种故事的人毕竟少之又少,社会上狎妓成风,女子的地位如货物一般,为一女子做到这种程度,谁肯相信。而退一步说,即便相信,此人若毫无才华,那倒罢了,若真有才学还为一女子入赘,那就真是天怒人怨,枉为男儿,枉读圣贤之书,甚至枉为世人。
这个年代,人们更喜欢的还是男主金榜题名后回来迎娶喜爱女子这样的童话,为一女子抛弃所有这样的事情,人们是受不了的。
因此几日下来,众人对于宁毅的猜测,反倒是以负面的看法居多,入赘本是原罪。当然如今结论尚未出现,猜测之余人们还是保持着好奇的心情在等待更靠谱的消息的出现。另一方面,若纯粹对于这首水调歌头的质量以及词作者的才华,人们还是保持着惊叹的,并且这种惊叹的热度,如今还在上升,几日以来,众人对它的溢美之辞,还是在不断地增加着。这次的中秋诗词比斗,它的评价与风头怕是要远远的超过其余诗词,这样的情况,也已经有好几年未有出现过了。
秦淮河最为热闹的地方,便是夫子庙及贡院一带,与之隔河相对的便是众多青楼楚馆所在之地,此时才过中午,这些地方尚未开门,不过该起床的还是已经起来了,若从下方街道走过,也能看见一些女子在楼上或倚栏独坐,或闲聊嬉戏,内里的院墙之中,隐约有丝竹之声,渺渺而来。
这样的乐声,有的是已有艺业的女子在楼中练习,也有的是随了青楼安排的老师学习琴曲的小姑娘。此时在金风楼的内院当中,便有一堂教授琴曲的课程已经进入尾声,几名年纪较小的女孩儿仍在认真弹奏着教授的曲目,布裙荆钗、衣着朴素的女先生此时正坐在前方的小桌前,拖着下巴听着这些琴声。
女子的年纪其实不过二十来岁,穿着打扮虽然朴素,比之青楼中的花花,其实要出众得多。
按照一般的流程,待到琴曲弹完,女子指点一番之后,今日的教学也就到这了,不过,就在女子准备收拾东西时,下方的几名女孩子对望几眼,其中一名女孩儿笑道:“云竹姐,云竹姐,可不可以教我们唱水调歌头?”
“嗯?水调歌头……”被称为云竹的女子愣了愣,随后望着她们,眨了眨眼睛,大概是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学这个,下面的女孩儿已经说了起来。
“这几日过来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