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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姐……你肚子里有孩子了,你想想姑爷,他也不想……”
“我宁愿不想这孩子!”她猛地偏头回了一句,一只手颤抖地握着担架上宁毅的手,眼中微微闪过泪光,也是随着担架快步疾行,“我现在……只想他好起来!我……我没这么矜贵,耿叔你别担心……”
“但是……”
耿护院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声音,倒是响了起来:“啊……我老婆没这么矜贵,我知道的……”
宁毅反握了苏檀儿的手,在担架上缓缓睁开了眼睛,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乍从担架上醒来,他用的是现代的称呼,但此时自然无人深究,众人一阵ji动,又前行一阵,宁毅才在担架上挥了挥手:“停下来……停一下……”
早晨的时候,娟儿只以为他微微有些感冒,其余的都还好,但手术时晕过去,自然吓了众人一跳,只是这时起来,初时虽然看来艰难,但随后他却打了个呵欠,渐渐恢复过来:“这一觉睡得很好,谢谢大家了……”
如此说完,宁毅走出树林去旁边的河水旁洗了个脸,苏檀儿跟上去,抚mo他的额头,但额头仍然在发烫。宁毅喝掉了一路上带着的,剩下的重要,在河边抱了抱苏檀儿,将耳朵附在她小腹上。苏檀儿哭起来,摇着头:“没多久呢,没多久呢,我好好的。”
“我知道……早上的时候,要硬抗也可以扛下来,不过我是故意晕过去的,现在休息一下,恢复精神了。我知道你身体好,所以我们现在要快点追上队伍,然后做些事情,好吗?”他笑着说完这些话,舒了口气,“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了,不管怎么样,我也要让你们安全。”
“你没事吧,大夫说……大夫说……”
“暂时没事,我有分寸,放心。”
他如此回答着,与苏檀儿一同骑上那匹马,嘱咐了耿护院等人快点跟上来之后,朝着逃亡的队伍追赶过去。
在没有足够为生条件的情况下,军人受伤后伤口感染,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五十,但在即便没有青霉素的时候,类似南丁格尔医疗队的良好护理仍然可以将伤口感染的可能降低在百分之二以下。当然,已经感染了的,就算刮除创口,再有良好的护理,也不在此例,他仍将面临极高致死率的威胁,只能利用此时中药的治疗方式以及本身的身体素质硬抗过去。
他仍然会发烧,此后可能会陷入昏mí,但眼下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在眼下,他仍然可以做一些事情,至少将遭遇兵祸的致死率,降到最低。
他其实不在乎孩子,但现在,他却是更加在乎这妻子,以及这些家人了。
无论用怎样的办法,都要将他们送回去!
马匹以照顾孕fù的中等速度奔跑出树林,朝着前方的逃亡队伍,追赶过去……
下午时分,陈兴都骑马走上山坡,打开地图,看着下方蜿蜒的队伍,等待着一拨拨斥候的归来。
他今年三十四岁,人还年轻,看起来不似多有威严的样子。他并非武德营中最高一级的将领,甚至连副的都不算。往日他的身份处于一个不高不低的位置,为人也不算长袖善舞,没什么外lù的霸气或者天生的领袖能力,到得现在,却yin差阳错成为了这支近万人的溃散队伍的军方指挥,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压力,但当然他也明白,这也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武德营守杭州不足半月而溃,待到秋后算账,从高级到中级的将领,统统都会被清算一遍,他正在其中。但眼下这支队伍,集合了杭州近半数的有钱、有权者,只要能带着他们走出去,让这些人记下这份人情,日后他即便不能一步登天立刻成为都指挥使,一个副都指挥使的职衔,也绝对少不了,前途难以限量,但问题在于,这支队伍,也必将成为方腊军队的重点追踪对象,在去往湖州、嘉兴的路上,仍有匪人作乱。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如何走过去,他也不知道,这方面,他原本就不在行。
有一拨放得比较远的斥候不久前已经回来,方腊的军队已经有数股开始北上,目标可能是湖州,斥候所见的情况,是那支军队途中追杀了一拨逃亡的居民,人几乎被杀得干干净净,匪军抢掠了便于携带的财物后继续杀上来,沿途似乎还在寻找不同的逃亡痕迹。这两天大家分析的可能xìng是方腊会直取嘉兴,但如今竟有几股军队往湖州而来,便令得陈兴都一时间有些懵了。
“陈将军。”尊称的声音自旁边传来,同样骑马而上的,是钱家的钱海屏。陈兴都行了一礼:“钱兄折煞小弟了,我哪里是什么将军。哦,钱先生之前说去劝说那些人捐出一些财物以做疑兵之计,不知道谈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