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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还过得去吧,会不会肉麻了一点……她们应该会喜欢……”最后一句,有点自我安慰的意思。
师师走了过来,只见纸上是一阕六句的词,一看便知道是《浣溪沙》,她拿起来,片刻后,轻声念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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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崇王府。
卓云枫离开了,周佩坐在那儿,呆呆的出神,脑子里有些空白,不知道是怎样的感受。
卓云枫方才说的那些,还在脑子里转。
“……你那老师跟师师姑娘认识,我们是知道的,早两天他去寻了李姑娘,约好今天上午在城外别苑里见面。这个消息听说被矾楼中的人透露了出来,原本只是有人想要去质问一下李师师,凭什么她可以抽出空来跟别人见面却不见自己。但后来你师父的名字被这边的几位小姐公子知道,他们便邀了人,决定一同去那边,折一折李师师与你师父的面子。我是早上才听说此事,什么江宁才子沽名钓誉,要当面给他好看,还请了几位文坛宿老,说的是踏青,主要便是想让他们在场,还有如今汴梁出名的几位才子,那风头最盛的于少元,估计这个时候,已经过去了……”
自己终究还是给老师添了麻烦了……
周佩心中闪着这个念头。
从昨晚到今晨,其实她都在想着关于老师的事情,面对宁毅时,她装得极为正常,但离开之后,心中忽然空荡荡的。她想要跟宁毅说点什么,但又什么都不能说,可即便明白这一点,她还是想说点什么,什么都好。
人的思绪是如此奇怪,她在心中告诉着自己,接下来恐怕没什么理由去见老师,以后也再见不到了。这是自己应该接受的状态。可到得此时,心中闪过混乱的念头的同时,为给老师添了麻烦而内疚的同时,涌上来的,竟然是些微的喜悦。
还得去见老师一面……少女在心中想着这件事,从哪儿占了起来,原本有些茫然的脸上,不自觉地笑了笑,然后朝一个方向走去,迈出两步之后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转过头,小跑往不远处的院门……
给老师添了麻烦了……
从汴梁城中出来,天气很好,大朵大朵的白云降下了荫凉,去往那边别苑的官道上,马车、行人或急或缓,书生文士、华服公子,穿行在普普通通的行人间,偶有认识的,互相打个招呼,或是拉了对方一同到马车上来。
在汴梁附近,这类景象并不奇特。于少元坐在漂亮的马车上,感受着风吹过来,响起女子的轻笑声,他朝旁边看去,那边名叫姬晚晴的美丽女子也冲着他笑起来,团扇轻扑,罗衣如画,她倾慕和喜欢他……他喜欢这样的感觉,二十年来的苦读,这是他目前最为得意的时候,当然,以后会有更多更得意的时候,会喜欢上他的,也不会只是姬晚晴这一个花魁而已。
今天并不是需要严阵以待的一天,只是郊游而已。不过,他心中也已经不自禁的想到了李师师,汴梁城中,一名名女子各有特色,李师师他还没有见过,会是怎样的一个样子呢?有没有看过自己以前的诗词呢?不过,与她齐名的晚晴已经倾心爱慕上自己,自己终究是要帮晚晴打败她的,打败她的同时,她也会深深地记住自己吧。他如此想着,目光淡然、安定,看着远处村口的道路间,已经变得热闹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八四章 卧虎、恶念
天云流转,和风习习,未及中午,外面已经热闹起来。
有人到这边别苑来借了东西,因为隔壁的那所别苑主人并未长居,也就没有随时打理。此时那边要办聚会,招待贵人,便过来借一些储藏的冰块。师师借了,不久之后,也有人送来拜帖,说是听闻师师大家在这边,表示感谢,同时也邀她参加那边的聚会,师师这边熟练地婉拒了这次邀约。
于和中与陈思丰已经回来,趁着宁毅不注意时,两人已经偷偷将那董小渊的说话告诉了李师师,师师也有些苦笑。这类事情毕竟不是第一次。而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不久之后几人聊天时,宁毅倒也是直接问了出来:“出什么麻烦事了吗?”
于和中笑道:“倒是不麻烦,就是有些无聊。”
师师托着下巴,摇头笑道:“京师便是这样,其实倒是师师这身份惹的祸了,宁大哥不用在意的。”
陈思丰道:“咱们师师姑娘这边,早已驾轻就熟了。”
“便是如此。”师师可爱的,当仁不让地点了点头。
平日里若真遇上这种情况,于和中、陈思丰的心情倒也未必会好,但这时多了个宁毅,两人顿时便与师师这边在感觉上拉近了很多,有种他们三人已经一起经历了许多事,而宁毅是个外人的优越感。闲聊之中不免又说起师师在京城当花魁遇上的各种状况,一帮才子争风吃醋的丑态,争斗之后一方灰溜溜败走的趣事。说到兴头上,便是李师师,也会开心地哈哈大笑,当然。她即便表现出极为亲近的大笑,也绝不会离开淑女的范畴,有着清雅的气质,但感染力颇强,宁毅此时并未设防,也会觉得自己开心了许多。
倒是陈思丰随后问了问宁毅在江宁是否也常常参与这等事情,宁毅便笑着摇头,如实回答自己极少参与这类事情的事实,陈思丰那边也就不再多问。
这边四名好友的谈笑当中。师师也在随时关注着隔壁那边的变化,偶尔有丫鬟端果品进来,她便亲自去接,随后由丫鬟告知外面的状况。随着时间的过去,那边的事情似乎也有些奇怪。与当初的猜想不符。因为人来得越来越多了,甚至于连姬晚晴都跑到这里来,这就不是争风吃醋,而是要打擂台了。
不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也如同董小渊一样,疑惑于事情的真相。虽然有些巧,但看起来。确实有些像是单纯的踏青了。其实这中间并不排除姬晚晴在端午节前就要跟自己杠上的可能,譬如自己目前排练的新词若是让她逼得不得不在今天就表演出来,到明日端午,自然就没有她出风头。但是要跟自己打擂台。怎么打是个问题,那边出招,自己这边可以不接,总不至于两个花魁碰面。对方带的人多,就说另一边丢了面子。说出去也没人信。
她的心中当然在转着这样的念头,于和中与陈思丰或许也会觉得她正在一边考虑这些事情,一边笑着聊天。不过,或许就连宁毅也不知道的是,这些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不过是随意掠过而已。
她其实正在想着诗词的句子,甚至在心里正在感受和唱出来,以至于她看着宁毅时,便会产生颇为奇怪的情绪。
要说担心对方逼过来时的对策,刚刚察觉到这件事时她确实一直在想着这事,但改变是从看见宁毅写的那首词之后开始的。忽然间很好笑地觉得,其实也没什么,能忽然看见这样的词句,今天很值得了,至于对方真要弄出什么事情来,反正也是很好应付的,自己又不是第一次遇上了。然后她就一直在想着那首忽然给了她奇怪情绪的词。
一开始看宁毅的神情,其实还没抱有多大期待,他顺手写给妻妾或是红颜知己的,看起来连自己都不怎么确定词句的好坏。当时她顺口就念了出来,只在中间顿了顿,几乎念到末尾时,才下意识地放缓速度。《浣溪沙》这词牌身就不长,短短六句四十二个字,词句又通顺,一下子就念完了,但念完之后脑袋空了半晌,此后又总是在心中不自觉地想起来,或是轻声念一遍、唱一遍,就如此刻。
“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
“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
一时间很难说它好在哪里,但就是忍不住会念,事实上她也知道,这样的现象也就是“好词”两个字便可以盖之了。若论词句,景也写了,色彩缤纷的词语也用了,一开始看,纷繁热闹又到位,但是到得最后一句,一切的感觉都压了下来,只像是一个人正在与情人说几句显得隽永却又淡然的话,特别是让她想起宁毅坐在那儿写词的简单神态后,一切似乎都有种轻描淡写且理所当然的感觉。这样的意境,是最见功力的。
以至于她的目光转到宁毅的脸上时,放在桌下的那只手的手指,还在微微的颤动。
这什么人啊……他当时确实是顺手写的……
虽然在江宁时就曾见识过宁毅的功力,但她根想不到对方竟顺手就能写出这样的东西来,虽说无第一,她如今也不好评判周美成写给她的那首端午词与这首到底谁高谁低,事实上,两首都是绝佳之作,也确实难评高下。但周美成也是费了好长工夫才写出那首得意之作的,相对而言,宁毅摸着下巴有些无聊的顺手挥毫,确实是把她给吓到了。
当然,她是不清楚宁毅这边的想法的。宁毅如今对诗词已经有了一定的功底,但要说评判什么千古名句,还不到那个水平。他写的这首《浣溪沙》乃是苏轼写给小妾朝云的情诗,但在能够千古流传的几首《浣溪沙》中,没有它的位置,若非宁毅比较喜欢苏辛之词。这首词又短,估计已经记不起来。
他能完整记起来,还是因为周邦彦那首词描写的景物与这首有些类似。由于下意识地觉得这并非千古名句,宁毅还犹豫了一下,觉得那句“佳人相见一千年”是不是肉麻了一点,但随后想想,反正是家里几个人,这些女孩子都好说话,是自己送的就行了。应该能够容忍它不是千古顶尖名句的这种缺点,这才写了出来。
仿佛是两条互不干涉的并行线条,这边凉爽的厅堂里,四人一面吹风一面说笑,因为那词句的缘故。李师师随后下意识地将话题转向了宁毅家中妻妾的状况上,宁毅便也笑着说起与妻子、与妾室的相处,以及刚刚诞下的长子的事情,事情和乐融融,说起来也让人觉得温暖有趣。而在另一方面,那边的别苑当中,这次会过来踏青玩乐的众人。基上也都已经到了。
建在河边的这处村庄,周围树木不少,风景也都不错,过来的男男女女或是携手游玩。或是径直进入别苑,这时候大抵都已经在这边聚集起来。汴梁城中一些社的成员三三两两的聚集,几位在坛颇有名气的老者一路指点谈笑,此时也进入了庄园落座。他们毕竟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口中所说的关于如何做章,如何看书。这样那样的经验,对于诸多年轻人帮助是有的,老人家落座之后,不少年轻人便过来请益。
这其中,便有王府、侯府之类地方的公子、小姐。京城之中,虽然说起来皇族最大,但他们平素也都保持着恭敬谦逊,不能不给这些老人家面子,就算对于旁边的年轻人,也不见得是想踩就踩。毕竟谁都要个好名声。相对而言,倒是地方上的王侯比较逍遥一点,就算拿着金瓜大锤到街上打死了人,最后多半也没什么人敢查,官府只能将事情压下去。而这类事情若发生在京城,通常就会受到来自皇宫里的训斥。
而除却这些人,此次或是结伴同游,过来凑热闹的青楼女子多半也已经抵达,姬晚晴这次是陪同于少元过来的,但与许多人都是熟识,一一行礼打招呼,另外也还有名气或大或小的青楼姑娘,她们是与人作伴而来,但也有着助兴或是令场面热闹起来的责任,例如弹弹琴唱唱曲,偶尔在众人的要求下表演一下比较高雅点的才艺,这才有踏青的气氛。
明天才会是真正正式的聚会日子,今天气氛则随意得多。聚会的场地此时布置在别苑临河的一面,是有着顶棚遮盖的宽大长廊,看来便是在陆上的长长的亭子,河风吹来极是凉爽,几名老者与身份尊贵者在长廊最里面的座椅间落座了,欣赏风景的同时,也给周围的年轻人们随意说着些逸闻趣事,又或者一些科举考试、官场进阶的知识,他们是当做笑话说的,非常和气,周围姬晚晴等女子适当地插嘴活跃一下气氛。
偶尔一些人也会被点名,例如如今风头最劲的于少元,又或是汴梁原就有名气的年轻士方扬、左锡良等人,这类被拿出来说他们章中还有怎样缺点的人,其实也是最受重视的,偶尔也会让人作写诗词,或是某某人灵感上来,写出一首,找人点评。这边地方颇大,并不拥挤,若一时对这些没兴趣,自然也有些人在周围观赏景色,携伴走动,又或是商量着划船去河上游玩。
事实上,只在此时,真正知道这次诗会为何而来的人终究是不多的,不久之后,这边聚会进行得热烈,甚至有好些出色诗词出现时,人群中才渐渐传开了李师师便在隔壁的消息……
时间渐近中午,这边已经开始准备饭食,那边又有人来借了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