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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度儿脸上不禁一红。就听曼施公主娇嗔道:“还不进来,难道要我请么?” 两个宫娥忍住笑,走来请王度儿进去。王度儿只觉得脸上汕汕的,一步一蹭的进去了。
只觉得眼前仿佛一亮,霎时间仿若天上的云霞突然都堆在了这间屋子中,满眼都是七彩辉煌。曼施公主就站在这云霞的正中间,身上和脸上仿佛都满是云霞灿烂,让人的眼都转不过来。
王度儿走上前去,微笑道:“姊姊今天为什么打扮得这么漂亮?要出去玩么?”
曼施公主瞪目道:“你的脑袋是不是都睡昏了,你来这里是为的什么?今天不是父王的登基大庆么?看你傻头傻脑的真是笨,还不去换衣服。”
王度儿才领悟过来,原来今天是天启王的三年庆典,难怪宫中气氛都不一样。当下说:“我的衣服都在宋老爹那里,还要回去穿么?”
曼施公主笑道:“傻瓜,早给你拿来了,谁象你,自己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王度儿脸一红,汕汕的要去换衣时,曼施公主扯着衣角微一转身,笑问:“好看么?”
王度儿见她满身的珠罗翡翠,头上盘凤朝日八宝卿云冠,身着貂青珠丝短襟袄,百花争秀碎金宫裙,脖子上一串明珠,淡淡的光晕映着如芙蓉雏菊的笑脸,薄施粉黛,微露娇羞,眼中满是期待的神色,似乎正等着他的夸奖,不觉醺然欲醉,答道: “好看的不得了。”
曼施公主轻轻一笑,道:“去罢。”
王度儿随宫娥到另外的房间去换了衣服。只觉得这种礼服有说不出的难受,似乎全身都受了约束,几十斤的东西带在身上,很不方便,也非常的不舒服。一路走出来,一边嘟着嘴,这边扯扯,那边扯扯。
曼施公主嫣然一笑,走过去给他抚平扯坏的领子,一边道:“看你,这么大了,连穿衣服都这么费劲。为什么一定要将它扯的这么古怪呢?好好穿着,不是挺好么?”
王度儿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听着她侬软的说来,似乎礼服也就不怎么难受了。
曼施公主给他整理好,倒退一步,仔细端详了端详,到:“好了,这样才象个翩翩佳公子,南安郡王的小少爷么。”
王度儿听她说的开心,也就不再坚持,笑道:“姊姊的衣服才叫漂亮呢,我在南安郡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见妈妈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
曼施公主很是高兴,道:“你没见过的呀,可多了呢,等一会儿庆典真正开始的时候,让你大开眼界的都还多呢,就怕吓坏了你。”
王度儿笑道:“我不怕的。反正有姊姊在,就算我吓坏了,姊姊也会护着我的。”
曼施公主道:“你?我才不管你呢,你吓死了倒好,免得我耳根不清静。”
王度儿道:“真的么?没有这么残酷吧。果然是女僵尸,好厉害!”
曼施公主跺脚道:“死度儿,你做死么?这么说我,看我饶不饶你。”
轻嗔薄怒之际,王度儿连忙讨饶。
一时宫娥来禀:“皇上请公主与王公子到前面殿上去。”
曼施公主道:“好吧,咱们过去。看你现在才起来,累的父王都等久了。”说着,一手牵了王度儿,一手微微提了裙沿,向前殿弛俪而去。
前殿的气象与后面可就完全的不一样了,空旷而巨大,人头攒动,仿佛聚了十万甲兵。
殿中文武两班排开,鸦雀无声,只听的外面武士冬冬冬的击鼓响。
两人走上殿来,曼施公主一改往日笑嘻嘻的样子,躬身行礼,道:“祝父王千秋万代,永统大宝,万民和乐,社稷长安。”王度儿也随着行礼,照本宣科的说了一遍。
天启王笑了一下,挥手让他们站起,道:“你们来了,就可以开始了。”
殿上文武齐呼:“万岁!”
天启王走下重阶,一手携了王度儿,一手携了曼施公主,向外面行去。
曼施公主还一边问:“度儿,你为什么不自己想,偏要和我说的一样呢?”
殿外是一片白玉石砌就的广场,宽广严整,气象肃穆,一带护城河如天孙织锦一样在前面贯过,上面截虹断钩般建了九座玉桥,更显得人在广场上如影投壶中,直若不可见。
广场中间停着一辆大车,不知是什么做的,碧沉沉的,看去颇为沉重笨拙。上面什么雕花也没有,平白古朴的一辆车,就是特别大,但看那舱中,也就是能坐三四个人。车轮很大很高,显得车的气派很雄壮。车前伏着三头巨兽,一个个怒目獠牙,钢抓铁翅,站起来有丈半来高,身形魁肥长大,二尺余长的獠牙拖在嘴外面,看到人,呜呜作势,就要扑上。
那巨兽身子象狮,却长着一身的鳞甲,只在脖子上一圈铁刷一样的长毛,一个大大的鼻子就如同龙准,背上两片翅子,也不是羽毛的,满布鳞甲,看去就仿佛周身都是钢铁铸就,神威雄硕,气象不凡。唤作“龙狮”,上天下海无所不能,力气大的异乎寻常,就是钢铁也一撕就碎。只是所产稀少,等闲不能见。
它又生性好斗,只要是活的,一定要分个胜负存亡。没有对手了,就啃石头,撞树,打山。这样的胡闹,一发的更少了。天启王能弄到这样几头来拉车,那自然是天子威严,皇家富贵,别人所无法企及的了。
天启王携了曼施公主与王度儿到了车上,居中而坐,两人分居左右,仿佛金童玉女,共侍帝释。曼施公主与王度儿相视一笑,狮童车夫来约束龙狮,大尾扫处,将碧游车缓缓的托起,六张巨翅一起扇动,掠地向宫外驰去。三只龙狮不时呜呜低啸,巨头左顾右盼,但车身平稳如滑,丝毫没有半分的波动。
其余郡王室亲,王公大臣的坐骑车辆均在九龙桥外,天启王龙驾既动,众臣纷纷随出,一时众响皆作,汇成一道长长的队伍,向午门行去。
本来在这个魔法盛行的国度里,交通工具已是种浪费。这样的还要动物拉的车辆,更是纯属虚设。每个人,只要有普通的魔法修为,就可以平地千里,毫不费劲。哪用什么工具?但是不可否认,车辆与坐骑也是摆明身份的一种象征,就象衣服,房屋一样。特别是在这样的盛典中,炫耀和夸大似乎是每个人的期盼,那么,这种过时的风俗,就必然的流行了。
在人类的历史上,曾经有无数的人在努力,想消除各种的差别,引导人们进入一个共同的,完美的世界。在那里,人们不需要什么,活着是一种纯粹的享乐,人有足够的自由,环境的限制降到了最低点。那么,人可以说是幸福的。但是,没有人存在的地方,是没有矛盾存在的。
只要有人与人在,这个世界就永远不是想象中的完美。人的欲望总是表现的那么强烈,甚至从来就没有餍足过。当欢乐持续的过于长久时,人们便想要另一种欢乐。
于是许多被遗忘的取乐方法重新被开启。
天启王朝虽然号称宇宙中的极乐世界,但是它也不能避免人们在长久的满足中所产生的懒惰和对刺激的偏执的追求。极乐的背后隐藏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也许是整个历史的颓废,也许是另一个英雄时代的到来。这就是人类永久的方向,也是天启王的叹息究竟有没有极乐世界的存在,它又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一行缓缓的向前走。穿过长街,到鸣钟楼,越谡庆坊,渐渐看见前面的人群黑压压的,满街两边都是围观同庆的人。天启王从碧游车上站起来,微笑着接受大众的欢呼。
曼施公主和王度儿也跟同站起来,王度儿见眼前无数的人同声欢呼“万岁”,更有人连眼泪都掉了下来,只觉得胸中热血沸腾,心想大丈夫立世,就应当这样才好。
一时心情澎湃,身子微微颤抖。曼施公主侧头看见,轻轻握住他的手,向他一笑,王度儿还了一笑,略感平静。手被她轻软的握着,感受到她的体温,耳边听着如天风海啸一般的欢呼,只觉得身体都要爆开,恨不得马上就是战场,去冲锋杀敌,溅血搏命,争一功之荣耀,立万世之垂名。
车辆缓缓的前行,天启王看着眼前的人群,傲然道:“朕一世辛劳,不是图的个人一己之欢娱;大丈夫立世,倘不能解民于倒悬,拯民于水火,而妄谈荣辱恩怨,快恸情愁,不是太过于偏私自己!风云欲人乘,龙虎欲人驾御,大丈夫剑试天下,一身不可为厚,正当图万世之基业,为黎民造福。朕一生无憾,平生之事,天人可以共鉴,可惜朕纵然终身辛劳,也不过是徒然。天启王国毕竟不是真正的乐土!度儿,以后的世界,就看你们年轻人的啦。”
王度儿听到“风云欲人乘,龙虎欲人驾御,大丈夫剑试天下,一身不可为厚” 一句,只觉得胸中似乎有十万甲兵,在来回冲突,伸出手掌,在碧游车上砰的一击,昂然道:“皇上放心,王度有生之一日,必将遵从皇上之教诲,不敢顾一己之私,至妨大业。”
天启王点了点头,道:“好孩子。”曼施公主微笑着看他,似乎也觉得颇为得意呢。
车声辚辚,直向祀天坛行去。
不一时,已至坛前。那坛的主体是八根巨柱,分形日、月、星辰、四极、中央,高下不一,颜色各异。居最里面的中央不动龙柱色如明玉,晶莹通透,光彩缭绕,高九丈有余,昂头望去,直若身在天上。中间盘十条金龙,爪躐横飞,毛羽生活如动,自然是象征天启王朝万世基业,如此柱不动;又如金龙升天,万类伏首。
所有的欢呼都停止了,仿佛这里容不得半点喧嚣,只是肃穆。众臣纷纷下车,列于两边,“恭迎圣驾”声中,天启王缓步走下,宫廷大法师辛图走向前来,俯身道:“请皇上行祀天礼。”
天启王点了点头,随行送上金盏玉盆,天启王盥口净手完毕,辛图披发仗剑,口中念念有词,施展大罗天万圣千功奏福神阵,木剑在八柱前指来划去,云烟闪烁,飘香四溢,五色光华暴起,以天启王之功德,演出一片璀璨壮丽,无所能及的祀天祈福仙阵来。
一时阵法结成,便如一道绚丽的光柱,通体晶莹,直上碧落。明光交映,连太阳的光芒都仿佛暗淡下来。辛图躬身道:“请大王为万民祈福。”
天启王点点头,走向前去,手掌贴在祀天神柱上,道:“一人之福不可恃,万民之福方为恒久。朕受天命,犹望天眷。祈天降福与黎民百姓,如有困苦,朕一身承担。”
众人皆伏身顿首道:“万岁”,天启王将自身一切感官封闭住,运用先天灵觉,同天脉相和,要在飘渺虚幻之中,把握万分不可知的天意。一时四下了无声息,众人皆是惴惴不安,不知未来祸福如何。
突然,天启王的身体颤抖起来,面容上显出痛苦的神色,似乎要将手抽出,但却无能为力。众人大惊,不知出了什么事。空间似乎微微抖了一下,在天启王后面裂了开来,从中吐出两个人,其中一人手掌一挥,向天启王肩头拍去。
曼施公主一声惊叫,王度儿不及细想,纵身而起,大叫:“不可!”炎龙剑奔腾而出,连天空都炙红了,向那人戮去。匆忙出手,不遗余力,只觉得半个心都空荡荡的,似乎都化成了炎龙剑的火焰,从手中冲了出去。
那人一掌拍在天启王的肩头,就此停住。听王度儿一声大叫,回过头来,王度儿心中一颤,只觉得他的眼色中有说不出的温和慈祥,脸上淡淡的,修眉长鼻,心中不由生出亲切仰慕之感,那人的眼神在他脸上一转,似乎颇为讶异,接着神光回注,盯在炎龙剑上,王度儿心中只觉莫名其妙的无比空虚,炎龙剑一寸一寸化成烟光在空气中消失,整个身体仿佛一下子不是自己的了,精神仿佛被抽离了身体,在空中飘荡。
又是一股温和的力量涌来,瞬间游走全身,补充刚才被侵驳的内家真气。
王度儿浑身如同浸在温泉中,又如同置身万花从中,只觉甜美舒畅,精神暗长,浑然忘乎所在。那股真气将他的全身命脉镇住后,化作一丝丝回忆般的感觉,散在王度儿的脑海中。他抬头看时,耸天入地的祀天神柱已经不见了,天启王满身冷汗的站着,同那个神秘人的手握在一起,那人微笑的看着他,一边的曼施公主满脸都是焦急的拉着他的手,道:“你怎么了?怎么对善王叔叔都动起手来啦?”
善王!王度儿一惊。
王度儿定了定神,道:“那你为什么要惊叫,害的我以为是坏人来了。皇上又在全神贯注的祈福,我一担心,就动手了。”
曼施公主吃吃的笑道:“傻子。我那哪是惊叫呀,我那是欢呼。你也不想想,这里这么多人,能让坏人来么?又除了善王,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王度儿哑口无言,看着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