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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今天晚上我上火车时在斯文里的月台上看到他。”
“你的意思是他跟踪你到这里?”
“是的。我想我们全都──该怎么说?──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他们多多少少暗示过我们不要离开屋子。但是我一心一意要见你。”她小巧方正的下巴挑衅地往前一突。“我从浴室窗口沿着水管爬下来。”
“亲爱的!”
“不过警方很有效率,而且,当然啦。有我打给你的那封电报。哦──管他的──我们在这里──在一起……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各自行动。”
她停顿一下,然后加上一句:
“不幸的是──毫无疑问的──我们彼此相爱。”
“毫无疑问,”我说。“可别说是不幸。你我历经世界大战,我们逃过了太多次突然身亡的劫难──我不明白为什么就因一个老人的突然去世而──对了,他多大岁数了?”
“八十五。”
“当然。泰晤士报上有写。要是你问我,我会说他是寿终正寝,任何正正经经的医生都该接受这个事实。”
“要是你认识我祖父,”苏菲亚说,“你会惊讶他怎么可能去世!”
三
我一向对我父亲的警察工作有着某种程度的兴趣,但是我却毫无心理准备会对之产生直接的兴趣。
我还没见到我老爹。我回来时他出去了,而我在洗过澡、刮过胡子、换好衣服后又出去跟苏菲亚见面。然而,当我再回到家时,葛罗弗告诉我说他在书房里。
他坐在书桌前,望着一大堆文件皱眉头。我一进门他便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查理!可真是够长的一段日子了。”
我们这历经五年战火后的相见场面,一定会叫法国人看了大感失望。不过,实际上久别重逢的情感还是存在。我老爹和我彼此非常喜欢对方,而且我们彼此相当了解。
“我这里有一些威士忌,”他说。“什么时候回来的。抱歉你回来时我出去了。我忙得一塌糊涂。刚接到一个要命的案子。”
我躺在椅背上,点燃一根香烟。
“亚瑞士泰德·里奥奈兹?”我问道。
他的双眉迅速下垂。他快速地打量我一眼。他的声音礼貌而刚硬。
“你怎么会这样说的,查理?”
“我说的没错?”
“你怎么知道的?”
“根据收到的消息。”
老爹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的消息,”我说,“来自内部。”
“不要卖关子了,查理,快说出来。”
“你可能不喜欢,”我说。“我在开罗认识苏菲亚·里奥奈兹。我爱上她。我打算娶她。我今天晚上跟她见过面。她跟我一起吃晚饭。”
“跟你一起吃晚饭?在伦敦?我怀疑她是怎么办到的?她们一家人都被要求──噢,相当礼貌地要求,留在家里不要外出。”
“不错。不过她从浴室窗口爬水管出来。”
老爹双唇扭曲了一会儿,最后绽露笑容。
“看来她,”他说,“是个蛮有机智的年轻女士。”
“不过你的手下效率十足,”我说。“一个军人模样的家伙跟踪她到马里欧餐厅去。我想我会出现在他给你的报告中。五英尺十一英寸,褐色头发,棕色眼睛,穿着深蓝色细条纹西装,等等。”
老爹紧盯着我看。
“你跟她──认真的?”他问道。
“是的,”我说。“是认真的,爹。”
一阵沉默。
“你介意吗?”我问道。
“要是一个星期以前──我就不会介意。她的家境很好──她会分到财产──而且我了解你。你不会轻易昏了头。既然这样──”
“怎么样,爹?”
“也许没什么关系,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是正确的人干的。”
这是那天晚上我第二次听到这句话。我的兴趣来了。
“到底谁是正确的人?”
他以锐利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这件事情你知道了多少?”
“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他显得惊讶。“那女孩没告诉你?”
“没有……她说她宁可要我──人局外人的角度来看。”
“我可怀疑这是为了什么?”
“这难道不明显吗?”
“不,查理。我不认为。”
他走来走去,眉宇深锁。他手上夹着的雪茄火都熄了。这显示他有多困扰。
“你对那家人了解多少?”他突然问我。
“见鬼了!我知道那个老头子还有一大堆子子孙孙,我都还搞不清楚。”我顿了顿,然后说,“你得让我明白,爹。”
“嗯。”他坐了下来。“好吧──我从头说起──从亚瑞士泰德·里奥奈兹开始。他二十四岁来到英格兰。”
“来自斯麦那的希腊人。”
“你真知道这么多?”
“是的,不过这也就是全部我所知道的。”
门打开,葛罗弗进来说泰文勒督察长来到。
“他负责这个案子,”我父亲说。“我们最好请他进来。他正在调查那一家人。他对他们比我知道的多。”
我问是不是当地警察向警场报的案。
“那是在我们的辖区之内。斯文里属于大伦敦市范围。”
我点点头,这时泰文勒督察长走了进来。我好几年前就认识泰文勒了。他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并且恭喜我安全归来。
“我正在让查理了解那件案子,”老爹说。“如果我说错了,你纠正我一下,泰文勒。里奥奈兹在一八八四年来到伦敦。刚开始在苏活区开一家小餐馆,赚了钱,他又开了另外一家。不久,他便拥有七八家餐馆。家家都是赚大钱。”
“不管做什么,他都从来不会犯错。”泰文勒督察长说。
“他具有天生的第六感,”我父亲说。“最后他成了全伦敦大部分知名餐馆的幕后老板。然后他大量投资包办筵席事业。”
“他同时也是很多其他事业的幕后老板,”泰文勒说。“旧衣买卖、廉价珠宝店等等很多事业。当然,”他深思地加上一句:“他一向不老实。”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个骗子?”我问道。
泰文勒摇摇头。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不太正派──不过还不至于是个骗子。从不做任何违法的事。不过他是那种钻尽法律漏洞的家伙。甚至在这次大战中,他还是照样捞了一大票,他都那么老了。他是从来不做非法的事──不过一旦他做了什么,你就得马上增加一条法律,亡羊补牢一番,如果你懂我这话的意思。但是到了那个时候,他又一头钻进另一个漏洞里去了。”
“听起来好象他并不怎么吸引人。”我说。
“够奇怪的了,他是吸引人。他有个性,你知道。你可以感觉出来。外表是没什么好看的。只是个矮子──丑陋的矮冬瓜──不过,有吸引力──女人总是对他倾心。”
“他的婚姻颇令人感到惊愕,”我父亲说。“娶了个乡绅——农民代表——的女儿。”
我扬起眉头。“为了钱?”
老爹摇摇头。
“不,是爱的结合。她是在为一个朋友筹备婚宴时认识他──对他一见倾心。她的父母极力反对,但是她一心一意要嫁给他。我告诉你,这个人有魅力──他所具有的某种强而有力的异国风采紧紧吸引住她,打动了她的芳心。她厌倦了跟她同种的人。”
“婚姻生活快乐?”
“非常快乐,真够奇怪的了。当然他们各自的朋友都疏远了(那个时候金钱还不是万能,无法扫除阶级界限),但是他们似乎并不在乎。没有朋友他们还是过很快快乐乐的。他在斯文里盖了一幢有点乖悖常理的房子,他们住在那里,生了八个子女。
“老里奥奈兹选上了斯文里倒是聪明之举。那时那个地区才刚开始流行。第二座和第三座高尔夫球场还没有建起来。那里一些世居的家庭非常喜欢园艺,他们也都喜欢里奥奈兹太太,还有一些有钱的都市人想跟里奥奈兹攀交情,因此他们可以选择朋友来往。他们十分美满幸福,我相信,直到她在一九○五年肺炎死去。”
“留给他八个子女?”
“一个夭折,儿子有两个在大战中遇难死去。一个女儿嫁到澳大利亚去,死在那里。未出嫁的有一个车祸死亡,另外一个也在一两年前死去。只剩下两个还活着──长子罗杰已婚,但是没有子女,菲力浦娶了一个出名的女演员,生了三个孩子,你的苏菲亚、尤斯达士和乔瑟芬。”
“他们都一起住在——叫什么来着?——‘山形墙三连屋?’”
“是的。罗杰·里奥奈兹一家人是因为大战初期自宅被炸毁。菲力浦一家人则打从一九三八年开始就住在那里。还有一位年老的姨妈,哈薇兰小姐,第一任里奥奈兹太太的妹妹。她一向公然表示厌恶她的姐夫,不过她姐姐一死,她认为接受她姐夫的邀请,搬去跟他住,照顾孩子,是她的义务。”
“她是个很注重个人义务的人,”泰文勒督察长说。“不过她可不是那种会改变自己对他人看法的人。她一直不赞同里奥奈兹的作风——”
“哦,”我说,“看来好象是个大家庭。你想会是谁杀害了他?”
泰文勒摇摇头。
“还早,”他说,“还说不上来。”
“得了吧,泰文勒,”我说。“我想你一定心里有数,知道是谁干的。我们现在可不是在法庭,老兄。”
“不错,”泰文勒郁郁地说。“而且我们也许永远没有办法把这个案子弄上法庭。”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不是被人谋杀的?”
“噢,他是被人谋杀的不错,毒死的。不过,你知道这些毒杀案件是怎么样的。很难找到证据,非常扑朔迷离。一切的可能性也许指向一方——”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你的心里早已想好了底,不是吗?”
“这是个或然率非常强的案子。我所想的是那些显而易见的可能性之一。天衣无缝的计划。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太诡诈了。”
我以恳求的眼光看着我老爹。
他慢吞吞地说:
“如同你所知道的,查理,在谋杀案件中,显而易见的可能性一般来说就是正确的答案。老里奥奈兹后来续弦了,十年前。”
“在他七十五岁时?”
“是的,他娶了个二十四岁的年轻女人。”
我吹了一声口哨。
“什么样的年轻女人?”
“一个茶馆出身的年轻女人。一个十足人格高尚的年轻女人──苍白、冷淡而漂亮。”
“她是你所谓显而易见的可能性?”
“这我倒要问你,先生,”泰文勒说。“她现在才三十岁——这是个危险的年龄。她喜欢舒服的生活。而且屋子里有个年轻人。孙子女的家庭教师。没有参战──心脏不好或是什么的。他们之间非常亲密。”
我深思地看着他。这当然是个老套的故事。纠缠不清。而我父亲强调过,这位第二任里奥来兹太太人格非常高尚。很多谋杀案就是在这种伪装之下进行的。
“是什么致死的?”我问道。“砒霜?”
“不是,我们还没收到化验报告──不过医生认为是‘伊色林’。”
“这倒有点奇特,不是吗?当然轻易的可以找出购买的人。”
“不是这样。是他自己的,你知道。眼药水。”
“里奥奈兹有糖尿病,”我父亲说。“他定期注射胰岛素。胰岛素是装在有个橡皮盖的小瓶子里。注射时用针头刺过橡皮盖抽取药剂。”
我猜出他接下去要说的。
“结果抽出的不是胰岛素。而是伊色林?”
“正是。”
“那么是谁帮他注射的?”我问道。
“他太太。”
我现在知道了苏菲亚所说的“正确的人”是什么意思。
我问道:“那一家人跟第二任里奥亲兹太太相处得好吗?”
“不好。我判断他们几乎都不讲话。”
这似乎越来越清楚了。然而,泰文勒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你认为有什么蹊跷?”我问他。
“查理先生,如果是她干的。她应该轻易的就可以在事后换上一瓶真的胰岛素。事实上,如果真是她,我真无法想象为什么她没这样做。”
“是的,这似乎是明显的事。屋子里多的是胰岛素?”
“噢,是的,满满未用过的和用过的空瓶子。而且如果是她干的,医生十之八九不会瞧出破绽。伊色林中毒而死的人很少在遗体上显出异状。不过因为他检查胰岛素(看看是不是药剂强度不对或什么的),因此,当然啦,他很快就发现不是胰岛素。”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