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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韧而锋利的北极元丝相互缠绕着,将他的血肉撕扯搅烂,像在一张苍白的纸上戳开了边缘整齐的圆形空洞,余势丝毫不减的光箭瞬间便消失在了遥远的天边。
金色光焰不闪,红色熔岩不涌,极渊的天空没有了颜色,在这一箭的光芒中开始苍白。
太快。这一箭快到金乌所化的年轻人无法作出任何反应,即便他是仙人。
因为这一箭,本不属于人间所有。
因为这一箭,是羿耗费所有仙元和精血的一箭。
金乌所化的年轻人艰难的牵动了一下唇角,难看的笑了起来,笑的是那样的惘然,那样的沧桑,又是那样的疼痛。
这个人是十日,是夏,是乌鸦,也是血玲珑。
金乌十日的身体,夏、乌鸦、血玲珑不断纠结的神魂。
怎么能甘心?
战天帝失败逃窜,辗转流落被同为战仙的羿一路追杀,好不容易逃到下界却遇上一个远古的神兽。他有他的自尊,有他的骄傲,与战仙羿一道封印了那只凶横的神兽,却在随后的决斗中被羿生生射杀九日神魂镇压了最后一日神魂。
多少万年了?
他逃了出来,三魂和七魄却被羿遗留的力量打散,无奈只好分魂成乌鸦和夏,一个修行王道,一个修行法道,虽然仙命不在,但是只要还活着,那便就好。
终于,命轮出现了,那一日在西界的界门外,他通过乌鸦看到了那朵蓝色的莲花,那么的娇艳欲滴,那么的诱人芳香。虽然时机还未到,但他和她达成协议。
而现在,在她的帮助下,他终于成功的找回自己的躯体,融合了自己本来的力量。破开封印的刹那,他平静而喜乐,他狂放而激动,虽然三道神魂融合后他已不再是过去的他,但这何尝不是一种新生?
而此刻命轮就在眼前,那朵妖艳的蓝色莲花即将绽放,甚至在西界外他已经采撷到了一缕幽蓝色的命运火种!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可以重新回到仙界,继续他未完成的抱负!
沉睡了万年的躯体,从枯枝腐叶里苏醒。是夜莺凄凉的叹息,解开咒语。
而所有的君临天下,所有的宏伟抱负,所有的在幽暗深渊里幻想着的美好明天在那一箭中轰然破碎,如同刚化蛹而飞的帝王蝶,瞬间被斩落尘埃。
难道这就是轮回和宿命么?
我,不甘心啊!
金乌苦苦的笑着,俊美的容颜上不断变换着表情,有夏中年沉稳收敛的哀伤,有乌鸦野心破灭的萧索,更有血玲珑游戏人间的不屑。
难道这一刻灿若绮丽流云的极光,是天地破灭前的壮丽么?
一瞬之光,生命压缩成一瞬间而绽放的光芒,是这个意思么?
金乌痴痴的望着上方云蒸霞蔚的天空,忽然开口说道:“一瞬之光,真是个好名字!”
☆、第二十七章 半步多,跺黄泉
“你不是十日。”
乱流肆虐,元气散乱,附着着羿毕生仙元和精血的北极元丝在金乌的体内不住的穿刺钻挑,冲撞撕裂,迅速摧毁着他原本旺盛的生机和活力。
金乌仍旧在笑。
苍凉的笑着,萧索的笑着。看过去有种漫不经心的疯狂。
望着远处蓝白二色遮掩着的天空,金乌忽然开口,满是感慨的说道:“莲花,终究是要开了啊!”
射出了一瞬之光那一箭的羿感觉无比的轻松,因为他是精灵,而精灵最是信守承诺,作为仙界的战仙,他既然答应了天帝捉拿十日那便要将他永远镇压,一言以蔽之,一言以杀之,即便千难万难。所有当他再次面对金乌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以全部的修为和精血,以仙命铸就这一不属于人间的一箭,将他数十万的背负融入其中,将刚刚破封明显变的更强的金乌轰然打回原形,这和金乌是否为恶人间无关,和金乌是否仍旧回仙界和天帝争位无关,甚至和对面的金乌是不是数十万年前的那只金乌也无关。
因为羿只是要完成那个数十万年前的诺言而已。
诸般心事随着那一箭化为灿烂的流光洞穿了金乌金灿浓郁的胸膛,洞穿天空中大片玫瑰色的彤云,洞穿了极渊上方永恒的极夜星空,直至永远的消失在了遥远到看不见的暗黑天际。
沉默的注视了金乌一会,确认他已经再没了重生的可能,羿潇洒的转身。而目光刚一落到远处漂浮在半空的那个巨大光茧,一个侧立一旁的清丽冷艳的身影便随之映入眼帘,羿瞬间木然。
庆的眼前是一个干净的世界,干净到只有仅仅的两种颜色。一道透明的薄膜将眼前的光亮世界分割开,一半是纯净浓郁的白色,一半是冰凉耀眼的蓝色。律动的白和汹涌的蓝泾渭分明,像是水上阳光和水中倒影的距离。
低下头,庆发现自己正踩在那道透明的薄膜上,像一只倒悬的壁虎,脚下是不断变幻汹涌着的蓝色汪洋。
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光亮。世界是纯粹而干净的,如同水银状的琉璃。
因为纯粹所以干净,因为干净所以刺眼。
庆的眼睛开始疼痛,眼中的蓝色和白色开始颠倒重合,庆开始恐惧,因为他看到了幽灵。
庆没有听说过幽灵,甚至不知道幽灵为何物。但是当那些飘渺虚幻的光点出现以后,庆就知道那些就是幽灵。
黄泉路上的幽灵。
我,已经死了吗?
纯白或者湛蓝的幽灵,密密麻麻的突兀冒了出来,没有五官,只是一团飘渺的亮光。蓝色世界飞舞着白色的幽灵,白色空间飘动着蓝色的幽灵,就这么飘来荡去的。
无声无息。
无声无息,庆却听到了一阵祭司的赞歌穿越了时空的音响。
音节晦涩,旋律模糊,穿越时光的缝隙,低沉神圣的赞歌仿佛自远古幽幽的传来。
“吾方命子,被放逐与诅咒,在时空的转轮中迷途的羔羊,汝,醒悟吧!”
威严而飘渺的声音在庆的心中忽然响起又倏忽消失,心中一动,庆忽然抬头,眼中出现了一个巨大而妖异的黑色十字,瘦长而神秘的黑色十字表面有道道的紫色花纹呼吸明灭,丝丝黑烟划破蓝色和白色的世界,十字向庆诡异的压来,一如在关山荒林外的那个深夜。
红鸢和三月一直在关注着庆,甚至连羿射出的那惊心动魄的不属于人间的一箭都没有在意,更是连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也没有注意到分毫。
然而正是因为这般的专注,所以他们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庆的异状。
蓝白二色的巨大光茧上光芒流转,表面上隐约可以看到一朵含苞待放的蓝色莲花。透过明亮而不刺眼的光晕,可以看到眼睛微闭神情怡然的庆盘坐在虚空中,下方是一个状若莲台的虚幻光影,莲台生有十八片莲叶,并且缓缓的旋转着。
片片莲叶片片连,一停一顿一转轮,蓝色的莲台仿佛有生命,每次转过一片莲叶的距离便停顿一下,光暗明灭像是在轻轻的呼吸,随后又接着旋转,莲台中间一根青翠欲滴的枝茎随之缓缓升起,枝茎顶端是一个娇嫩的蓝色花苞。
那是?
红鸢陡然眯起了眼睛,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妖异的十字正从庆的心口渐渐浮现。而多年前在西界界门外庆也是这般模样,但是那一次庆的胸口并没有出现这个十字!
而就黑色十字出现的同时,庆神情怡然的脸上开始出现丝丝痛苦的表情,一条瘦长的淡淡黑气从心口出发,沿着庆的脖颈快速的爬上庆的面颊,如一条细长的蛇,黑气开始在庆的眉心处不断的萦绕徘徊。而当黑气试图钻入庆的眉心时,一点幽蓝色的光芒便突然在眉心处闪烁,不亮却很惹眼,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蓝光一现,嚣张的黑色气焰便被瞬间弹开,一副萎靡的模样。
“片片莲花片片连,一转一断一年轮。三生石上月光暖,爱是别离悲欢寒。”一个轻灵而曼妙的声音如清歌吟唱,带着一丝悠然的叹息:“三月,去吧!”
仿佛是突然中了某种诅咒,三月的目光忽然呆滞,神情变得迷惘起来。因为眼前出现了一团极深极浓的雾气,三月下意识的双手快速摸向腰间,下一刻却脸色大变,原本应该挂着那根从不离身的铁钎的地方此刻却是空空荡荡。
空空荡荡,迷雾里空空荡荡,三月迟疑着伸出手,乳白色的雾气从手的缝隙间滑落,三月只握到了一片空虚。
像一支细小的针扎进了三月的心间,三月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疼痛,仿佛眼前这片弥漫朦胧的雾气后面有什么极悲伤极难过的事情正在发生。
“我在这里呀,就在这里呀!”
三月听到了,听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着自己,三月情不自禁向前走去,刚迈出一步三月便感到心里有着无限的欢喜,似乎生命由衷的平静喜乐像地底的温泉一般汩汩涌出。又迈出一步三月心里却又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仿佛有漫天的相思泪雨宛若纷扬的花雨斜织飘零。
一步迈入白色的天堂,一步迈入黑色的冥界。
那么,下一步迈向哪里?
三月迈出了步。
三月没有迈出一步。
三月只迈出了半步。
因为随着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悄然响起,乳白色的浓郁雾气蓦然消失,三月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河流。
那是一条原本冰冻着的河流。无边的冰凌堆积成山,有折射的光刺痛了三月的眼睛。
而因为三月迈出了半步,冰河瞬间开始涌动,冰层轰然崩塌,冰凌无声碎裂,浮浮沉沉,三月听到有冰冻着的灵魂开始苏醒。
咔嚓,一声轻比羽毛又重到山崩的难言之音像闪电划破天际,灵魂苏醒的声音果然很美妙。
三月感觉很美妙。因为苏醒的灵魂叫三月。
三月春风,冰河冻开。
深而沉的大河,泛着黄色的波涛,三月的脚悬在冰凉的河水上,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温柔气息。
既然多了半步,那,剩下的半步便跺下去吧!
三月的脚轰然塌落水面。
黄泉,开了。
☆、第二十八章 胭脂泪
我不是三月。
我叫胭脂。
三月告诉自己,提起脚向黄泉中再踏一步。
这里是黄泉。我诞生的地方。
脚落处水面无声的绽开。
三月的脚开始流血,鲜红的血从白色的皮靴中慢慢渗开如同女人粉红的胭脂,渐渐渗出到水里倏忽呈丝线散开像一朵火红的彼岸花。
脚步声声,波纹荡荡,一圈圈的细密波纹缓缓的向着黄泉中央涌去。一路涌去一路高,涟漪也成为了波涛。涟漪尽头,波涛涌处,浮冰棱、碎冰层无声化为粉尘,不断的坠入那泛着浓黄黯淡的粘稠水流。
黄昏的大河,有着黄昏的惆怅。
因为有着黄昏的惆怅,所以对面升起来的月亮也变得昏黄。
黄昏的月亮开始昏黄,那是因为空中有着无数的花瓣遮天蔽日,遮住了明亮的天光,蔽住了波光的潋滟。朵朵花儿朵朵香,片片飘零片片凝。
暗香浮动月黄昏。
三月忽然抬起头,中性柔美但似乎永远冷若冰霜的面容忽然展露了笑颜:“月神,我来了!”
“胭脂,我,还美么?”
“美!当然美,和当年一样的美!”
“当年啊……”
悠然的叹息轻轻的落到了黄泉水里,激起了一阵浅浅的波纹向四周弥散,散到了三月的脚下,散了水中那一朵火红的彼岸花,散了那一片晕黄的胭脂红。
月亮昏黄的表面忽然出现了一张脸,一张朦胧的仿佛遮着面纱的脸,只露出了一双迷离的剪水双瞳。隐着无尽的落寞,月中女子缓缓说道:“若是不能被他注视,我的美又有什么意义?得到却注定失去,还是一开始就不曾发生?”
三月眉间隐约现出怒气,沉稳的再踏一步,开口说道:“月神,你我相伴而生,本是天作之合,可你为何对他那么念念不忘?别忘了他竟是那么狠心的将你亲手封印在这永恒枯寂的深渊界面!”
微颤的声音,微颤的黄泉,微颤的月亮,两个人的心中都开始泛起丝丝波澜。
沉默许久,月中女子那轻灵曼妙的仿佛正在清歌的嗓音开始响起:“三月,知道我为何叫你三月而不再叫你胭脂了吗?”
“因为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月神,而你,也已经不是当年的胭脂了。我们,回不去了!”
温柔的话语瞬间握住了无力跳动的心,沉默不语,三月的脸色苍白而颓废,像一层撕下来的薄纸。
“还记得当年我们遇见他的情形么?那一日正好是人间三月天,烟柳漫过了堤岸,我们姐妹俩乘舟泛湖,古老的船楼上雕刻着火红的彼岸花,我不经意间的一转身,便遇着了被人追杀而从水中狼狈跃入舟中的他。”
“记得那时年纪少,你爱谈天我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