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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狂用长矛当做拐杖,在陈大师的带领下,检阅了入城的收获。二十三家大户,总共籍没粮食六千余斛,各色布料八百多匹,五铢钱一千三百七十余万,铁料四千二百余斤,还有各色杂物若干。
面对这些收获,张狂大喜过望,收罗单父城中的铁匠,大力打造兵器;又让城中的妇女,为大军缝制衣物。当然,这些活,张狂不会让民众白干,都按件数记酬。这样一来,城中的平民,都对天平军大有好感,连带前来投军的人,都多了起来。
由于心情好,对于那些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大户人家,张狂在他们前来拜访——其实就是试探天平军对他们的态度——时,也是和颜悦色,让这些大户,按照各自的资产多少,献上一些粮食和铁料,就轻轻的放过了他们。
这一行为,虽然不能让豪强大户改变立场,也多少安抚住这些潜力巨大的家伙,省得当地土豪联合起来,跳出来和天平军捣乱。
不过,就是这样一番敲打,张狂就从九家豪强大户那里,捞到了四千三百斛粮食、两千斤铁的收获。更有一户豪强,为了向张狂示好,居然献出了上好的“精铁”两百斤,以资助天平军将校,打造兵器。
对于这两百斤精铁,张狂本来不以为意。然而,他手下的那帮武将们,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走马灯似的,纷纷跑到张狂这里来,开口讨要兵器。张狂这才意识到,这些精铁,没准就是些好东西,急忙请了铁匠来解说一番。
听完资深铁匠的说明,张狂仰天大笑。这哪里是铁啊?明明是上好的钢材嘛!不,即使是一般的钢材,也达不到这般性能。张狂搜索了后世的记忆,觉得只有某些特殊的合金钢,才能具备如此良好的性能!
——怪不得!这些家伙,就像是苍蝇闻见了血腥。果然有问题。
——这样的好东西,就算是十万钱,不,一百万钱,应当也会有人要?那户豪强,怎么会如此大方?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却不知
果然,第二天,那户献上“精铁”的人家,再次登门拜访。
“你是说,祁家想要赎回那些俘虏?”
“在下只是替祁家带一句话。不瞒将军,吾家第三子的妻室,正是祁家的第五女郎。因着这点情分,在下才会替祁家带这句话的。至于将军应与不应,在下不敢多嘴。”
虽然有些惶恐,不过昨天已经来过一次的中年男人,表情倒也不算僵硬。
“此事,可以谈”
张狂沉吟着说道:
“明天,让祁家自己派人来!先生可自便,本帅却要去换药了”
打发了传话的大户,张狂将王果、周仓等心腹找来,计较了一番。
“不但祁家的可以让他赎回去,其他两家的俘虏,也可以这样做。这些俘虏,愿意加入我军的,已经加入了。剩下的,都是有家业在的,养在军中,也是无益,反而浪费粮食。”
王果分析了一番,众人都无异议。
“那么,这事情,就由军师你去和他们谈。子韧,你可以在旁边唱个白脸。做的好了,本帅就给你打造一双八十斤的铁戟。”
听到有双铁戟可以拿,本来百无聊赖的典韦,顿时大喜过望。
“主公放心,某家一定将那些豪强的油水,都榨出来!”
谈判很顺利,祁家豪强的代表,只是与王果略为讨价还价了一阵子,就非常痛快的答应了天平军的条件。这样的速度,让张狂都有些吃惊。
“什么?他们居然同意了?”
四百二十名豪强私兵的俘虏,居然换到了粮食四千斛,布料一千二百匹,五铢钱四百万,猪五十头,羊五十头。这样的价格,已经大大超出了天平军诸将的预料了。
“那人说,由于手下的壮丁大多被俘虏,他们现在人手不足,这些财货,需要我军自己派人去运输。”
这个消息,让张狂心中有些疑惑。这些豪强,难道就不怕天平军趁机攻破他们的坞堡?
“告诉他们,留下粮食,先将其他财货运到单父城来。那些粮食,我军自会派人来运输。”
张狂想了想,这样吩咐。等王果应诺退下,他立刻让亲兵去叫斥候队的何迁前来,吩咐了一番。
豪强的动作很快。一天之后,就将答应的大半财货,送到了单父城中。按照协定,天平军也释放了一半的俘虏,并派出两队士卒,押送着另一半的俘虏,前去运粮。
担任这次运粮任务的,是百人长沈富。新降武将于禁,作为他的助手,一起上路。两人都是出身于郡国兵,背景相同,关系也就相较其他人,更加亲近些。
第23节豪强陷阵急【上】
担任这次运粮任务的,是百人长沈富。新降武将于禁,作为他的助手,一起上路。两人都是出身于郡国兵,背景相同,关系也就相较其他人,更加亲近些。
来到离单父城十五里外的坞堡,坞堡外围,那豪强以四斛为一担,已经准备好了四千斛粮食。不过,这样的运输方法,人手就不够了。
豪强的管家跑到沈富跟前,与他商量,能不能派出两百名士兵,帮忙运送一下粮食。说话间,旁边的奴仆还送上了酒水,供天平军饮用。
见到送上来的酒水,有士卒就忍不住,想要上去喝上一口。于禁一见,大喝一声:
“刘老七!”
被上司这么一呵斥,这些刚刚见识过,渠帅是怎么样自己受罚的天平军士卒,立刻想起了军中的法规,乖乖的返回队列,不敢喝酒。
而被张狂叮嘱过的沈富,也客气的拒绝了管家的请求。他只是同意,剩下运不了的粮食,可以先放在这里,下次再运输。话里行间,似乎吃定了这家豪强,丝毫不担心豪强吞没这些粮食。
管家说了几句,还塞了一袋钱过去,依旧无法,只得怏怏而回。于禁看着这个管家的背影,微微冷笑。
八百民夫挑上担子,踏上了去单父城的路。沈富督促着两个百人队,四百人的队伍,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离开坞堡不到五里,突然,后方喊杀声大作,一队汉军郡国兵,杀气腾腾的冲了上来!
运粮的民夫,一下子乱成了一团。不少民夫扔下担子,掉头就跑。按理来说,沈富应当立刻分兵,保护住运粮的队伍才是。然而,天平军的动作,却令冲上来的汉军们,很是奇怪。
四百天平军,居然坐视运粮队的混乱,自顾自的结成了一个圆阵。外围的士卒一手持着轻便小盾,一手握紧环首刀。第二排士卒握住长矛,矛尖对外。还有中间的不少士卒,居然从背上的背包里,取出一具具擘张弩来了!
所谓的擘张弩,指的是那种,用手臂力量上弦的弩机。
看到这一幕,冲上来的汉军军候,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这些蛾贼,居然早有防备?!
——是谁泄的密?
“停下!”
军候大声的下达命令。这些郡国兵显然训练得不错,一声令下,立刻快速的停了下来,开始列阵。
两军的距离,迫近到一百步,汉军军候从阵型中突出,大声的对天平军将士叫道:
“无知的蛾贼!你等已经被大汉军包围了!再过片刻,都尉大人就会亲自率领大军杀到!你等无辜士卒,可速速投降,免遭一死!”
沈富看着对手打出的“鲍”字大旗,问于禁道:
“这些汉军,是谁的部下?”
“应当是于某原来的上司,都尉鲍信大人。”
于禁说起这些,脸上丝毫不见任何波动。
“鲍信大人治军严谨,有‘武皇帝’时名将‘程不识’之风。部下训练得法,极有战力。只是新兵较多,受了些拖累罢了。”
“这么说,还是块硬骨头咯?”
沈富的脸上满是凝重,嘀咕了一句:
“主公的援军,什么时候才会到啊?”
不远处,汉军军候对敌人喊了几句,发现对方居然毫无触动,心中疑惑,却不能表露出来,只是退回军阵中,下令:
“弩手!出列,三连射!”
沈富看着远方的汉军,估计了一下,兵力在五百左右,比己方略多。五十多名弩手,从汉军方阵中小跑出列,在阵前横成两排。沈富冷笑一声:
“欺负某家没有弩吗?”
汉军弩手上了弦,正要集体射击,忽然远处敌阵之中,“嗖”的飞来一箭,钉在一名弩手的脖子上,竟是一箭贯穿!
那中箭的弩手,身子向旁边一倒,手中的弩机也被无意触发,“夺”的一声,正中附近另一名弩手。被误伤的弩手大叫一声,仆倒在地,不断嚎叫翻滚。周围的汉军大惊失色,不少弩手手上一紧张,就将弩机扳动。
数十只毫无准头的弩箭,射向四面八方,不但没有造成敌人的任何伤亡,反而又误伤了己方一人。当汉军军候涨红着脸,跑过来检查地上的两个中箭弩手时,这两个倒霉的汉子,已经断了气。
“佰长神射!”
天平军士卒眼看首领一弩射出,居然造成对方两死一伤,惊喜之余,自发的大声喊叫起来。
沈富端着一张力道达到五石的蹶张弩,也就是用脚的力量上弦的弩机,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箭发出,居然有如此意外的战果,呆了一呆,直到听到士卒们欣喜的呼喊,才从数十双炽热的眼光中恢复过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由于这个额外事件的激励,天平军的士气一下子暴涨了一大截。不知道是哪个士卒,先呼唤了一句,紧接着,其他天平军士卒,也一齐大声的应和起来。
反观汉军一方,士气明显下降。面对这个出师不利的征兆,就连老兵们,也开始思量,是不是先撤退,下次再来收拾这些黄巾军?
——常年在刀口舔血的军人,往往对战前的预兆,有着不可理喻的迷信。故此,在很多情况下,军队出征前,都要举行一些带有安慰性的祭旗仪式。
带兵多年,汉军军候如何不知道,己方的士气已沮。但是,他受到严令,必须击垮或者拖住敌人,等待大部队的来临,好消灭这支小规模的黄巾军运粮队。只有这样,下一步的作战,才能展开。
——只要下一步的诈城计划成功,这支流窜了数百里,从颍川郡一直逃到济阴郡的黄巾败兵,就难免全军覆没的结局。
所以,军候强行压下军中的不满,下令弓弩手继续完成三连射。
“呼嗒嗒嗒”
上百只弩箭,分成几批,一头砸在天平军摆出的防御阵型中。惨呼声随之响起,十多名不走运的天平军士卒,没有隐蔽好,结果伤在扑面飞来的弩箭之下。
还好,由于距离上百步,弩箭的威力被大大削弱,外加上这些汉军的弩机,都在三石以下,受伤的天平军,伤势都不算严重,没有一个人死亡。
几个衣服上缝着白布条的天平军士卒,将受伤的战士拖到有掩蔽的地方,开始治疗起这些伤兵来。这是昨天于禁对张狂提出的建议,利用“太平道”传道师擅长治疗的能力,在军中设立的“军医”。
这些略懂得些医术的太平道信徒,将一根木棍放入伤者的口中,一下子就将本来极为打击士气的呼痛声,给有效的消除了。而其他的天平军将士,发现即使受伤,也能得到有效的治疗,作战的勇气,便越发的充足了。
与此同时,汉军弩手们,也迎来了第二批伤亡。天平军在前边的战斗中,数次击败小股的汉军,缴获的弩机,也有了上百具。这次出来,沈富的百人队,就带上了二十具大小弩机。在这些弩机的隐蔽反击下,被射翻的汉军,也接近十人。
——是块硬骨头
汉军军候见弩箭效果不大,立刻改变了战法,将部下由五十人组成的“陷阵士”摆在了前方。这些所谓的“陷阵士”,是这一“曲”汉军的精锐。军候请示过上司“鲍都尉”,给这些“陷阵士”开出了每人八千钱的赏格,这才挑出了五十人的队伍。
沈富和于禁,都是清楚汉军战法的军官,看到汉军的这番动作,也急忙开始调兵遣将,准备给予这些悍勇的“陷阵士”,迎头痛击。两人明白,只要打垮了这一次“陷阵士”的进攻,面前的这些敌人,就已经不足为虑了。
但是,这一波攻击,可不是那么好打退的。
“陷阵士”的首领,是一个身高八尺多的魁梧壮汉,满脸的络腮胡子,年纪在三十到四十之间。此人与十多个第一排的汉军战士,都临时多披上了一层皮甲,以增加防御力。除此之外,这条大汉,一手持着钩镶,一手握着环首刀,装备精良,显然武技也不差。
钩镶这种东西,是一种汉代常见的钩、盾结合的复合兵器。具体形状为上下有钩,中为后有把手的小型铁盾,兼具防、钩、推三种功用。
当然,这种功能复杂的东西,需要极为严格的训练,才能用得好。不过,反过来说,能够用好钩镶的人,必定武技高明。
五十名“陷阵士”,默不作声的排在阵前,各自持好武器。天平军的战士,毕竟训练不足,见汉军摆出这幅架势来,一时间都紧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