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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除夕了,寺里冷清的可怕。厢房内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想必是大乔,我应声开门。
绍儿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一声稚嫩的“姨母”,柔软了我的心扉。他迈开小腿,扑入我的怀中。我搓了搓他的小手,笑的合不拢嘴。
大乔进入房间,随即合上门,把手放在火炉上暖了暖,笑道:“这儿一点年味也没有,我们今晚睡在一处,说说笑笑守岁好吗?”
我往火炉里加了点木炭,说道:“好,是好久没热闹过了,给姐姐和绍儿唱首曲子听。”
大乔和绍儿围坐在火炉旁,甜腻地笑着。我心里翻腾着前所未有的喜悦,顺手拿起红桌布,用食指顶着转起来。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一副东北二人转的架势,清了清嗓子,唱道:“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经过多少困难,历经多少磨难,多少心儿期盼,春天的消息。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我把红桌布向空中一抛,大乔随即接住,绍儿蹦跶着,手舞足蹈。满屋欢喜之感油然而生,我抓紧了身边的爱,驱散了孤独。我现在的生活,没有周瑜,没有孙权,大乔与绍儿就是我的全部。
我们幸福的相拥在一起,嘴角洋溢着笑。
大乔说起了自己少女时代在乔府过年的种种欢乐,这倒勾起了我对父母的思念之情,来到这陌生的时空三年,对父母的思念任是我的一桩心病。每逢节日,我总是在泪湿巾帕中度过。哭累了,便沉沉睡去,这种牵挂无法排解,每每压抑到无法释怀,也只好不了了之。所有的苦难,都无法改变,只能默默承受。我的未来是一片迷茫。上帝以这样离奇的方式让我与亲人永难相见,太残酷了。
一滴清泪滑落,若不是大乔陪伴,恐怕这个除夕,我又是在无限惆怅中度过的。
绍儿沉沉睡去,大乔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把他安置到床上,替他掖好被子。她的眼里柔情缱绻,这是慈母特有的目光。
大乔若有所思了会儿,转身走向我,神色肃穆,语重心长道:“好妹妹,绍儿唤你一声姨母,你也是真心疼他,我看得出来。我这个做母亲的力量绵薄,自顾不暇,我想把绍儿托付给你。”
我的心猛地一颤,脑子一片空白,只是连连摇头,说不出半个字。
大乔眼泛泪光,紧握住我的手,说道:“我这辈子,恐怕是要老死在这儿了。可是妹妹不同,等继位的风波过去,凭权儿对你的牵念,你定然是可以回府的。我一介女子,此生不足惜,可是
绍儿却不同,他身上流着父亲英雄的血液,如果因为我而埋没在这个寺里一辈子,我怎么对得起夫君。”
老死在这儿,是韶华正盛的大乔的命运?我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些,已然明白了大乔的苦心,只是我不能就这样答应了一位母亲绝望的请求,因为我也前途未卜啊。我欲言又止,但顿了顿,还是婉言相劝道:“姐姐不必把前路看的那么绝望,你身份尊贵,绍儿又是主公的嫡子,孙家人怎么会不接你回去呢?我人微言轻的,怎么担得起抚养绍儿的重任呢?”
大乔猛地一急,泪珠涟涟,泣道:“妹妹不用这样宽慰我,我离开的那一天就知道,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当时绍儿还在襁褓之中,他们就防范着我们母子,更何况绍儿日益长大,更会影响权弟的主公位子。思来想去,我只有把他交托给妹妹了。妹妹不是人微言轻,只是你不愿意去争夺那份虚华,这也是我信任你的原因,把我唯一的儿子托付给你,我放心。”
眼看大乔苦苦哀求,一时之间,怕是难以回绝,可是敷衍塞责,也不是我的风格。我只得模棱两可地答道:“妹妹答应姐姐,有朝一日能够离开甘露寺,重返府里,必当带上绍儿,视如己出,抚育终身。”
大乔含泪的眼眸一弯,一个欣慰而又苦涩的笑容一展,她紧搂住我道:“谢谢你,有你这话,我便是即刻死去也安心了。”
我连忙阻止道:“姐姐,大过年的,切莫说丧气话,我们一起幸福地活下去。”
语毕,我俩紧紧抱在一起,任凭泪水泛滥。
这一哭,喉咙翻涌一股腥味,又剧咳起来。我用帕子捂着嘴,心肺扭作一团,怎么也止不住。
大乔急忙为我抚背,关切道:“我寻常见你时不时闷闷咳嗽,给你送了川贝雪梨汤,难道还不见好?”
我见瞒不过去,只好索性说出了病症,自己已咳嗽将近半年,时好时坏,总不见大好,四肢也总不见暖和,体内总觉有一股湿寒之气。
大乔触及我冷若冰霜的指尖,着实吓了一跳。随即搀扶我起身,眉头紧蹙,关切地说:“妹妹怎么病的如此严重也不告诉我,静玄大师颇懂医理,现在下山医治也不方便,不如就先去他那里问询一下。”
大乔不顾我的再三阻拦,硬生生把我拉出厢房。
☆、知病
隔着丝帕,静玄大师的手指贴着我的手腕,已有半柱香时间。他时而蹙眉,时而垂首,总之,一系列的表情令我坐立不安,愈发焦急,难道我真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
仿佛刀刻的佛像般的脸终于抽搐了一下,我心存一丝侥幸,盯着他欲启又止的嘴唇。
他顿了顿,终于开口说:“小姐的咳嗽,是由寒气入体所致。当时没有根治,以致寒毒已侵入肺脏之中。入冬以来,天寒地冻,再加上小姐你气血亏损,心肺供血不足,病才显了出来。”
他说的病情我大体都懂,但听惯了西医医理的我一下子还真不习惯,我摇了摇头道:“大师直接告诉我,可还有的治?”
“只可调理,但只怕难以根治。”他的语气凝重地说。
只觉得心咯噔一沉,眼前一黑。我本是个健康快乐的大学生,可到了古代,竟落得一身不治之症。心中不免酸楚,眼泪簌簌落下。
大乔为我拭泪,安慰道:“妹妹年轻,身子一向健实。我们可寻名医,不就是个咳嗽盗汗之症,怎会医不好?”
“老僧需了解小姐的病因,方可开方子。”
“大师尽管问,我如实回答就是了。”
“小姐受凉是何时的事了?”
“去年冬日失足掉进了冰河,本嘱咐了不能再受寒,可三月时又在江水里受了凉,那时我便自知身子不如以前爽利了。”
“嗯”,大师轻哼了一声,又问道:“后来可有什么病症,可曾服过药?”
“连着几日低烧不退,但恰逢主公遇难,我入府以后,便没再顾得上自己的身子。而后又痛哭了几场,水米都未进,虽有调养,怕是难济的,而后就入寺了,春暖花开后,病情一直没再加重,我便没再提过。”
“小姐的病因,我大体了解了。其实,病因不止是湿寒入体,未曾及时医治,老僧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小姐气血亏损,是因为在寺内粗茶淡饭所致,日常所食的豆芽、发菜、竹笋,也都是寒性,对小姐身子大有伤害。小姐千金娇躯,老僧没有照顾好小姐啊。”
“大师莫要自责,来寺里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干。”
“老僧自认医术拙劣,小姐不可再留寺内了。我这就修书一封给太夫人,禀明实情,小姐理应下山去,得到最好的治疗。”
“若水,你听到了吗,你可以回去了,你听到了吗?”大乔兴奋地握住我的手,泣涕涟涟。
我面容僵硬,无喜亦无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回去。
我敛了敛容说:“大师费心了,我答应过太夫人,若无诏令,绝不离开甘露寺。我这个病讯,一来不可告知张家,免得爷爷为我着急,二来不可告知府里,我决不可因为病情,忘却了自己离开的原因
,贸然回府的话,怕是太夫人那边难以交代。”
大乔见我起身欲走,忙拦着,哭诉道:“傻妹妹,太夫人心慈,听说你病了,怎么会不让你下山呢?你是太善良了,从不为自己考虑,只想着消息传如府中,权弟就会知道他母亲逼走你的真相,到时母子意见相左,又是一场纠葛。他们见你一身的病,全是因为保全孙家的江山而起,你是怕太夫人内疚,权儿心疼。”
大乔道出了我的心声,懂我心里的苦的人,只有她!
我和她紧紧相拥,泪如泉涌。
“姐姐,请你体谅我,太夫人要的,无非是江东的稳定,既然我的离开可以成全,我又何苦自讨没趣,回去呢?姐姐若是再逼我,我就再也不服药了。”我拢了拢大乔耳边的碎发,眼泪大滴落下。
大乔满脸的无奈,霎时化为心疼,她走到静玄大师面前,询问道:“大师快开方子吧,我叫弦月那丫头下山去配药。若水,就在寺里养病,大师无须休书太夫人,我会尽心尽力照顾她,出了事我顶着。”
静玄大师轻叹一声,提笔立就,嘱咐道:“速去配这几味药来,再迟恐怕病情有变。”
大乔朝我会心一笑,点了点我的鼻子道:“若水,你这名字听起来道温婉,谁知是个倔脾气,罢了,谁让我认了你这个妹妹呢。你若当我是姐姐,今后身体再不爽利,一定要告知我,切不可自己担着了。我想着,过不了多久,江东情势平复些,你就能回去的。”
我眼含一丝希望,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何尝不是翘首以盼,度日如年呢。
……
在大乔的看护下,我一夜好眠。醒来后娇嗔了一声:“姐姐。”
大乔为我披上外衣,柔声道:“还记得刚上山时,你看见郁郁葱葱的林木,婉转低鸣的黄莺,潺潺流淌溪水下的鹅卵石,兴奋得如同个孩子。我当时便劝你,你本是十丈软红中人,刚看这些只觉新奇,若是日日相对,便知这里千百风光,抵不上府里一道。”
我亦是苦笑一声,“你我本是被迫斩断尘缘的,哪里能悟得山水之妙。还不到一年,我便知没有比这更闷的去处了。”
“弦月已经准备好了马匹,立刻下山为你买药去。算脚程的话,六日就可回来了。特意为你熬了小米粥,我去给你取来。”
大乔话语间似是对我暗示了些什么,我亦是懂的,此病是一个契机,利用得好便能脱离苦海。
大乔施施然地离去。我眼皮沉沉的,颔首细想,来寺里这些日子便染了病,倒显了我娇贵,传到府里又是一出是非,恐怕会惊动了孙权,这是万万不可的。甘露寺素来清贫,我的病情如果不禀告太夫人,药钱恐怕就得从香油钱里出,这可不成。
我起身出了厢房,看见弦月
牵马欲行。我急着追去,唤道:“弦月稍等。”
弦月回身,立定在原地。
我迎了上去,喘了口气,问道:“你把药方给我看看。”
弦月二话没说,从贴身的衣物内取出药房递给我。
细瞧来,药方上的熊胆、当归、燕窝、川贝……这些东西在现代虽是普通补品,可在战火连天的东汉末年,绝对称得上稀罕物。
我脱下手上的玉镯子,递给弦月。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这个你拿去,我爷爷给的,想必也值些钱。你下山后,就用它抵药钱吧。”
“静玄大师把钱给我了,实在不够,我也可以去府里拿药去。”
我猛地一惊,严肃地嘱咐道:“你听着,静玄大师的钱不能用,寺里日子清苦,他拿出香油钱来为我买药,心意我领了,却万万使不得。府里也绝对不能去,你悄悄去,悄悄回,绝对不能让府里的人知道我得病之事。这个镯子能抵多少药钱是多少,如果不够,你就每味药少配些量,懂了吗?”
弦月被我凛冽的神色吓了一跳,但料想她也不敢违抗我的吩咐。
我目送着她离去。
“咳咳”,喉咙又是一阵痛痒。
☆、真相
才四日功夫,弦月就带着满满一背篓药材回到了山上。众人皆惊叹于弦月往返之快,我却感慨,原来爷爷送给我的镯子价值不菲,能换来一这么大堆名贵药材。
我让弦月把钱还给静玄大师,自己把药材背回房间,打算细细整理。
每一味药都用白色布袋子包裹,整齐干净,袋子上还提着娟秀的字,标注着药名。我会心一笑,不禁感叹药铺老板的细致。
随即伸手取药,布包触手的瞬间,心领神会,好熟悉的手感。
好似一股电流,从头到脚袭击着我。这布包的触感,似曾相识,仿佛是生活中的一部分,如影随形,却未曾注意过。
是军用布匹,是江东军队的布匹。在吴郡生活两年,遇见过形形□的军人进出,他们的衣料,甚至周瑜的战衣,都是这个质感。由于军旅使用,粗糙坚实,廉价易造。我被猛地惊起。
药品怎会用此等包装,其中定有古怪,我对弦月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