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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道。
若不是自己打定要同孙家做生意的主意,这次便不会遇到这事儿了。
不过,还有的时候,他又是极其庆幸自己是贪财的。
如果不贪财,当时他就不会看到个金闪闪的东西就偷偷摸摸爬到大树上,不爬到大树上,那些人来的时候,他也就刚好走到大门口处。依着那些人见一个杀一个的性子,少不得自己也会成为刀下亡魂……
这些想着,他也说不清自己爱财是对还是错了。
听到刘卫才的话,罗纱的心沉了沉。
将孙家干净利落做掉不留痕迹的,会是谁呢?
有谁现在会去除掉他家!
想到宫里头的那人,罗纱通体发寒。
那人定然觉得自己已经去除了穆家的隐藏势力,故而孙家再无用处。偏偏孙家知道太多,依着他的性子,想起来就会如鲠在喉。
死人才不会将秘密说出去。
他必然要下杀招才能安心。
这点,她怎么没预料到呢?又或者,她根本没去想孙家人最后的下场。毕竟,孙家人的死活,在她看来,和她无关。
只是没想到,孙家人会以这样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死去……
“这次遇害的都有谁?”
“我只认得出孙家家主和他的几个儿子,其他那些人没见过,不过,死的人里面,也有孩子。”
有孩子?这就是斩草除根了!
罗纱握紧了五指。
果然是那人作风!就像是南边那样,全部都杀了,方才能安心!
不过孙家人也傻,竟然被那人骗了过来。
刘卫才所说的镇子,离这里不过几十里地。这样偏远的地方,孙家人怎么会轻易拖家带口就来了?
必定是那人想方设法将他们弄了来的。
好狠毒的人!
就连帮过他的人,他都能视若蝼蚁轻易除去!
这样想着,罗纱的眼中不由自主闪过一丝恨意,忙垂下头掩过去了。
刘卫才正因回忆起前些日子的事情而恐惧着,就听旁边那位官老爷唤了他一声。
“你过来,我有些话要问问你。”
听穆青巍如此说,刘卫才忙恭敬地过去答话。
罗纱正陷入思绪中,就听刘卫才惊呼道:“什么?流寇?”
她忙侧首看过去,就见刘卫才挥着干瘦的胳膊,愤愤说道:“那些个人的样貌气度,说是当官的,我倒是更信一些,流寇?官老爷,唬人也不带这样的啊!”
他一时激愤便有些口无遮拦。
“不是我唬人。我只管带兵打仗,这些不归我管。”穆青巍只淡淡说道:“那些人的尸身,前些日子在那边山上被人发现了,说是流寇所为。既然这样下了定论,那就是流寇做的。你若想活命,往后对着谁说,都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没见过,可记得了?”
刘卫才知道穆青巍是在提点自己,也知这样应下来更好,可他到底是亲眼看到孙家人被杀的,一想到那些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就这样逃脱了责罚,他心里闷闷的,也顾不上和穆青巍说话了,“唉”地声重重叹了口气,扶着膝盖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罗纱看他如此,便安排人带了刘卫才去梳洗一番换身衣裳。
看着刘卫才满腹心事地离开屋子,罗纱正要让红倚她们为刘卫才收拾间屋子出来,穆青巍制止道:“也不知他有没有被那些人发现,看他害怕的样子,或许是被瞧见了。如今他惹到了这事儿,万一再住在你这儿怕是要给你招惹些麻烦。人,等下我带走,你照顾好自己便好。”
罗纱忙谢过了穆青巍。片刻后记起了自己方才想着的事情,又踌躇着问道:“还有件事想拜托二叔,不知二叔可方便。”
见穆青巍示意她说,罗纱就道:“我想让盛家人知道孙家人不是被流寇所杀,只要让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就好,不知可不可行?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是我们放出去的消息。”
“盛家?”穆青巍疑道:“难道是屏阳伯家?”见罗纱点了头,他扶着椅子改为半侧坐,朝了罗纱奇道:“和他家有什么关系?”
见罗纱抿了下嘴,不待她开口,穆青巍说道:“办法总是有的,不被人发现,那很简单。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些日子办成了我再给你答复。”
罗纱就松了口气。
和穆青巍说话有这点好处。他不爱听借口,索性不需要她去讲。
其实罗纱这样打算,也是有原因的。
屏阳伯夫人便是孙家人。他们盛家帮助六皇子,其实也是因了孙家帮助那人,而六皇子是那人最信任的儿子。
如今那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就心狠手辣地将孙家除去。
盛家得知后会作何反应呢?
是故作不知,还是会物伤其类,有所行动呢?
其实,依着他们对皇帝的了解,保不准孙家被杀的消息一传出去,盛家人已经开始怀疑那人了。
只是,他们或许会不够确定,这时,只需要一把火来点燃他们心中的猜疑。按照盛家人的性子,应当不会坐以待毙才是。
最好,六皇子也能从盛家那里得到消息。
那么他也不得不怀疑一下,此人对自己所谓的最信任的儿子,又会分了多少真心过去呢?
如果盛家和六皇子同时提防起来暗中联手,就算短期内他们没有采取什么大的动作,但小的试探也是少不了的,那人定然要分去不少心力来应付他们。
这样下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多多少少也能为穆景安和穆青涯争取些时间吧!
罗纱暗暗期盼着。
过了些时候,刘卫才终于收拾停当。穆青巍便带了他离去。
送走了二人,罗纱心情依然很是沉重。她看看阳光还算不错,就带着红倚红绣二人在院子里绕了些时候平复了下心情,方才回了屋子。谁知一进屋,就见紫艾紫环姐妹俩正一同专注地看着什么,还在小声地议论着什么,听到罗纱进屋了,方才回头看了看。
红倚好奇,便问她们在商量什么。
姐妹俩迟疑了下,又对着头商量了几句。
紫艾摇了摇头,紫环却有些不同意她似的。
最后一向爽快的紫艾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陈妈妈给我们几人寄来了封信,方才红倚红绣不在,我们俩就将信拆了。谁知陈妈妈是让我们帮忙在姑娘面前求求情的,可我们看了信的内容后,也不知如何开这个口……”
不待她说完,紫环劈手夺过她手中的信纸行了过来,交给罗纱说道:“姑娘还是自己看吧。”
罗纱看了眼她们二人脸上神色,接过信笺慢慢细看。谁知这一看,却是心中慢慢发凉。
113结果
陈妈妈是罗纱的母亲程氏带去叶家的,很得程氏信任;故而罗纱自幼与陈妈妈关系也是极好。于是她的两个女儿;红笺和红蔻;罗纱也很器重她们。
前些日子穆景安提到红笺心思活泛的时候,罗纱就有不好的预感;此时再看陈妈妈的信,她心中已经说不出什么滋味了。
与孙氏有勾结、将毒物待到晴夏院的金婆子不过是个粗使婆子,怎能将毒物带进罗纱房里的?自然;有人与她暗中联系。
罗纱听到穆景安说紫艾和紫环是刻意在红蔻面前提及金婆子的死讯时;就想到了或许与红笺有关系;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当时穆景安会含糊地带过去那个话题,故而以为自己想错了,便没再追究。
谁知穆景安含糊带过去,却是另有原因罢了。
陈妈妈之所以来信,是长公主杖责了红笺。原因无他,红笺试图去引诱穆景霖。
穆景霖一向乖巧害羞,结果就因为性子好,被个婢女算计了差点着了道。
长公主大怒,将红笺杖责,本要丢出府去,还是穆景霖求了情方才留住了她一条命。
只是命虽然暂时留住了,但是,能不能长久保住,陈妈妈还是很担忧,便来求罗纱,帮忙在长公主面前替红笺求个情。
见罗纱差不多将信看完了,紫艾说道:“其实,这红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罗纱猛地侧头看她,紫艾又道:“那时候夫人在养病的时候,公子自己住在那儿,红笺她就……”
她也是个姑娘家,有些话开不得口,于是话只说了一半就停在了那儿。
罗纱却是立即明白了,一双手抓得紧紧的,信纸都要被揉烂。
红笺居然也去引诱过穆景安?
谁给她的这个胆!
“景安他怎么说?”
“公子很生气。刚好后来金婆子临死前说出帮她将毒放进屋的是红笺,只是红笺应当不知道那是毒物罢了。公子就让我们想办法将金婆子的死讯间接地告诉她,看她反应如何再做打算。只是没想到就遇到了南边出事,这事儿做了一半就停下了。”
事情停下了,红笺的动作却没停。眼看着穆景安勾引不成了,又去打穆景霖的主意。
罗纱微微合目,靠在椅子上,只觉得疲累不堪。
多年的信任一旦被打破,那种感受着实难受。
“你们知不知道红笺为何会帮金婆子?”
“有。金婆子说当时她跟红笺明确表明,送东西进屋的那人,能帮助红笺当上少爷的通房,红笺才允了的。”
听到这儿,罗纱越发心灰意冷。
原来自己身边的得力丫鬟,竟然还将主意打到自己哥哥头上过!
也得亏了叶颂青后来一直在安国公府学习课业未曾回家,不然,当真防不胜防!
说起来,当时没将红笺红蔻带去,而是将红丹红月带去荣昌府,倒是做对了。红丹红月二人一直照顾着叶颂青到如今,尽心尽力,什么错都没出过。
她原本想着,等自己嫁人后安定下来,就将这几个丫鬟也寻了好人家配了人。如今倒好……
“红笺的事情,我想……”
罗纱话到一半生生打住。
若是平日里,她或许就会严惩了。可是想想陈妈妈对自己多年的照顾,想想北地那些失去了至亲的人们,她考虑了很久,很久,最终却是说道:“让陈妈妈在乡下找户人家,把红笺嫁了吧。她的卖身契,我给她就是。只一点,再不准出现在穆家人和叶家人眼前,一次都不行,一眼都不可!”
红笺的心思太多,罗纱此刻可以留她一条命,但是若是往后再让罗纱看到她一次,罗纱保不准自己还会不会软下这个心再留她一次。
肯不肯好好活着,单看她们自己的选择吧。
她话说完后,屋内一时沉默。这时,突然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罗纱允了后,聂夫人推门进屋。
罗纱看她急慌慌的样子,忙问怎么了。
“夫人,叶家出事了,穆将军说让您赶紧回家一趟。”
穆青涯是在闻先生他们那里失踪的。
穆景安一行策马而行日夜兼程,并未先去穆青涯出事的地方查探,而是先去了出事的村子那里。
还未靠近,尚离得很远,就隐约闻到了腥臭气,混着南地特有的潮湿水汽,那味道越发怪异。
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这种味道还持续不散,可以想象,当时流了多少的血,死了多少的人,才成了如今这样。
穆景安下了马,在村子里慢慢走着。
据说事后潘大将军的人还负责清理了现场,只是事情具体如何,穆景安是不知道的。与此有关的事情,后来都是穆青涯在办,且此地之事隐秘性比较强,一南一北信件来往终究繁琐,穆景安便没细问。
如今,看着这里完好无损的房屋,再看那乱七八糟散落在路上的日常用物,瞧着地上墙上的点点污黑印记,穆景安的心一抽一抽地难过。
这些人,都是来自于北地,仿若他的亲人一般。那人,那人平日里装出一副疼爱他的样子,怎的对着他的人,就能下得了如此狠手!
“公子!”
穆景安正一掌拍到屋墙上,震得墙上正簌簌往下掉粉尘,就听得不远处有人惊喜地唤他。
穆景安抬眼一看,是平日里跟着闻先生的一个小学徒,也是北地人,虽然资质不如阿二和红绣好,但闻先生也在用心栽培他。
小学徒向穆景安郑重行了礼,又问过阿一他们好,方才欣喜道:“先生说公子这几天估计就要到了,让我在这附近等公子,果然,刚来半天功夫,就等到您了。”
嗅着那让人痛苦的问道,穆景安将悲痛压到心底,说道:“先生算得倒是准。”
小学徒刚“嗯”了声,就听穆景安又问道:“他们的遗体……可都安置好了?”他抚了抚墙上挂着的一串小玩意儿,显然是给小孩子用的,他痛苦地闭上了眼,复又睁开,扫了眼四周的地,“带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