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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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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纵这副旁若无人的架势让韩心洁看的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谭纵似乎并不介意展暮云的到来,忧的却也是谭纵对展暮云的态度——有时候没有态度却也是一种态度。其中滋味,也就只有夹在中间的韩心洁和韩文干最清楚了。

只是这个时候,桌上只剩下一个空位,而且为了方便,还在开席的时候把凳子、碗筷都撤走了。这个时候要再加进两个人来,就显得很是不方便。若是大家都熟识,甚至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主人家厚着脸皮让大家匀出两个位置来,都不难。

关键是眼下的展暮云可能是整个大堂里最不受欢迎的人物,想让其他人给他腾出位置来,只怕是很难了。因此韩文干却是急的汗都出来了,一张嘴张了合、合了张,一句让大伙动一下的话堵在喉咙口良久,就是出不来。

韩心洁却是清楚韩文干的难处的。只是这个时候,不管有多难,却是不难干站在这。因此韩心洁却是不得不摆出一副愠怒表情,转过头来训斥韩文干道:“三管事,怎的还愣在那,还不速与展先生两位摆好凳子,端上碗筷!”说完,韩心洁却是又转过头来与展暮云道:“展先生,三管事或许是今儿个太劳累了竟是怠慢了贵客,还请展先生莫要介意。”

展暮云脸上却是又露出一副让人看了觉得如沐春风的笑容来:“无妨无妨。你我两家情谊非比寻常,些许小事而已,不需三小姐如此。”

韩心洁听了,自然是点头应是,一副巧笑嫣然模样,显得很是自然。

谭纵却是一只眼睛看着碗里的饭菜,一只眼睛似有似无地看着两个人的客套,只觉得两个人的态度都很是值得玩味。特别是这展暮云的样子,明显是故意来拆台的,显然是不打算让韩家和自己走的太近。

在谭纵看来,展暮云的这副心思倒也算是应有之义,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怕是就要苦了韩家的这位三小姐了。

谭纵想到这,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正引着展暮云与小平儿入座的韩心洁。见这女子脸上表情却还算是闲淡,不冷不热的,倒是既体现了她这会儿的情绪,却是不至于让人觉得不舒服,竟是表现的很是不错。

谭纵正想着,抬起的视线冷不防就瞧见正躲在楼上往下瞧的明心。两人视线对撞之下,明心第一反应就是要躲,但很快却又转回视线来,而且视线中还隐隐多了几分哀求之色。显然,这个很是有些早慧的女孩子也发觉了韩心洁这会儿的尴尬局面,希望谭纵出面解救一下。

“哎,看来这一回又得装冤大头了。”谭纵低下头来,忍不住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心软很是有些不是滋味。只不过他天性就是如此,否则当初也不会明知道家里已经给他订好了亲事,结果还被女孩子倒追,甚至还被追到了手,形成了最后的一龙二凤的局面。

楼上明心见谭纵低下头去,又在那摇头,还道谭纵是在拒绝她,心里不由地就生出一股怨气来,眼中更是雾水蔓延的厉害,忍着哭就跑回房里去了。只是刚跑到房门口,却是又忍不住转了回来,心里想着自己会不会是会错了谭纵的意思。

谭纵这个时候却是没注意到明心的异样,只是放下手里的竹筷,一脸平淡地站起来道:“不知三小姐可有好茶款待?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过才吃了几口而已,却是觉得这味道有些重了,这会儿竟是突然想喝茶了。”说罢,却是又转头去,对陈扬等人道:“莫不是三小姐故意照顾我这几位大哥,让师傅放重了口味?”

韩心洁见谭纵站起来时,便不由地一愣,还以为谭纵要在这个时候发难。听谭纵说完,才知道谭纵是退让了一步。而且谭纵后面那句话,更是帮她稳住了面子,否则谭纵这边一退席,那边的陈扬几个人肯定就坐不住,一定都会跟着离席。

到时候,一张十二个人的席面,十个人因为一个新客人的到来同时离席,主人的面子怕是就要丢光了。而且,到时候,怕是两边都落不得好。

不带痕迹地向谭纵投去感激的神色,韩心洁连忙朝韩文干吩咐道:“三管事,去将咱们那罐雨前的龙井拿来,若是寻不着便让明心去拿,是她放的。”

等韩文干应声去了,韩心洁这才转过身来道:“这茶还是离南京时,明心那丫头给我收拾的。只可惜我平素里不喜喝茶,因此一直放在那也未曾动过,倒是有些暴敛天物了。今日谭大人提起来喝茶,我却是才想起来,倒算是物尽其用了。”

谭纵听了,却是笑道:“我不过是想喝茶解口而已,三小姐却是拿出这种宝贝来招待我,这招待却也太容重了些。”说着,谭纵却是走到边上一张空桌子坐下,又示意莲香先行回房去,这才继续道:“好在不是明前的龙井,否则那可就是暴敛天物了。”

展暮云原本都坐下了,这时候却是又一脸笑意地站起来,直接朝谭纵的桌子走去:“韩三小姐既然有雨前的龙井,怎么不早些拿出来待客,莫非不知道我这人最是好茶?有这雨前的龙井在,饭都可以不吃了,茶是肯定要喝上三泡才行的。”

谭纵见这展暮云竟是跟定了自己,眼睛不自觉就眯了一眯。那边几个侍卫却也是一般模样,都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投在了展暮云身上数秒后才移开。

他刚才主动退了一步,不过是看在明心面子上,不愿意韩心洁太过为难而已。只是这展暮云竟是欺上门来了,谭纵却是不愿意再退让半步,说不得就冷笑道:“展先生果然是好雅意,竟是为了一口茶连饭都不用吃的,当真是雅士。只是谭某却是俗人一个,却是不能不吃饭,喝完这口茶,却是还得回去吃饭来着。”竟是摆明了不愿意跟这展暮云一桌了。

虽然看起来谭纵这般行为很是有些小气,但这时候知道事情因果的人却是谁都不会这么认为,反而会觉得这展暮云阴魂不散地追着谭纵走,凭白惹的人厌。

谭纵却是没去管这么多,直接拎起桌上摆着的茶壶,直接就提到了头上,那凉白开顺着壶嘴就往下流淌。透明的茶水在空气中划下一个美丽的弧线,正正落进了谭纵的嘴里,真正是一副放荡不羁的豪爽模样!

第两百零三章事态有变

“像我这种喜欢喝凉白开的俗人,看来是不适合与展先生这等雅士共饮了。”谭纵随意地用手背将嘴角的水渍抹去,脸上自然通透,丝毫没有半点造作模样,显得很是放荡不羁。

那边展暮云仍然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正要说话,却被谭纵挥手打断道:“我知道展先生是谦谦君子,你定是要说我误会你了,亦或者是对你有成见……”谭纵说到这里,声音停了一停,却是将脑袋慢慢移到展暮云面前大概一尺左右处,这才一字一句道:“只可惜,我和展先生您是天生的两路人,这辈子怕是都走不到一条道上了。”

谭纵的这个“您”字咬的极重,一股浓浓的嘲讽意味充斥在里头,完全显现出了谭纵对于展暮云的态度。

展暮云脸色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变了变,原本的谦和笑容渐渐收拢了起来,换出来的却是面无表情的一脸平静。站起身来仔细看了谭纵两眼,展暮云这才又在脸上堆起笑容道:“看来谭大人对我误会极深,三言两语间怕是暮云也解释不清楚了。”

展暮云说这番话时,谭纵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一副讥讽笑容。对于眼前的这位展先生,谭纵也算是看的透彻了,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政客!为了政治利益,展暮云绝对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牺牲掉一切可以牺牲的东西,并且不会为此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对于这种人,谭纵在后世见得多了,根本不屑于与这等人打交道。只不过那时候,自从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后谁都清楚他的背景,根本没人会去招惹他。想不到到了这大顺朝,竟然又被他碰上了一个,所以谭纵这会儿看见展暮云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的时候,就像是活吞了半只苍蝇一样的恶心。

“既然解释不清楚,那还解释个什么劲,凭白多了些无趣。”门口这时候却是有人插上话来,浑厚的中低音让人的注意力不自觉就被吸引了过去。

谭纵看着来人却是眼前一亮,脸上也是露出一副笑容来:“福叔,您老这花匠作的可不够称职,竟是一天了才回来。”说罢,却是主动迎了上去。

后面早停住了脚步的莲香却是暂时性地忘记了展暮云这仇人,只是睁着一双泛着狡黠光彩的眼睛去看门口那个被谭纵称为“福叔”的老人。莲香记得清楚,自己那个装了二十万银票的二十四天锁可是就出自于这老人之手,自己想要早日把这天锁打开,怕是就得着落在这位福叔身上了。

“不过是闲不住,到城外走了走。”福叔却是一脸的自然笑容道:“适才进来时,正好有人托我将这封信转交给老爷,我就顺手拿进来了。”说着,却是从袖笼里掏出一个信封来。

信封用蜜蜡粘得极为紧贴,若是想在不拆毁信封的情况下把信封打开,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既然那人指明了是谭纵接受,谭纵自然没必要去考虑信封的完好性,直接一把撕开,从里面掏出信来。

信的内容极短,不过是八个字,但是就这八个字却让谭纵脑子里猛地一晕。

福叔却是顺手扶住他,待谭纵站好后才问道:“什么事让你这般情况?且与我看看。”说罢,不待谭纵答应,却是直接从谭纵手里将那信取到面前:“南京有变,仁坠河死。”

“什么?!”在座的几乎所有人齐齐惊呼出声,十几双时间几乎同时盯在了福叔手上的那张纸上。虽然只提了一个“仁”字,可所有人都清楚,这个“仁”字所代表的人物是谁,更清楚这个人死后给整个南京府将带来一系列的影响。

这个时候,反而是最先接到消息的谭纵先醒过了神来。朝韩心洁一拱手,谭纵歉意道:“韩三小姐,此事兹关重大,我且需要回房中静思片刻。今晚晚宴谭纵不敬之处,还请三小姐见谅。来日待谭纵有暇,定要再与三小姐与三管事畅谈一番。”说罢,却是不待韩心洁做出反应,竟是直接就回房去了。

只是这个时候,除了莲香外,却是也没人再去管谭纵的离开了。王仁的突然死亡带来的冲击现在还仅仅只局限在这个小小的客栈大堂里。但是只怕在一两天后,一旦这个消息从南京城传扬开来,不仅是无锡,常州这些地方,只怕整个江南乃至于整个大顺朝都会掀起一番震动!

要知道,王仁死的时候,可正好是安王赵云安前去彻查南京河堤案的档口!谁也无法保证,这桩极有可能牵扯到朝堂的大案子,在这个时候突然以这样的一种形势落幕,又会产生怎样的一种变化:是王党来个死无对证愤而反击,亦或者是另外一边乘胜追击?

“啧,屁大点事,也不知道你们这副跟死了爹娘一样的模样是个什么意思!”福叔却是将那信纸揉成了一团,顺手一弹,那纸团在空气里划过一道弧线,直接就落进了一盏灯笼里。随后只见得灯笼里一阵青烟飘起,所有人却又都不由自主地轻吁一口气出来。

展暮云脸上这时候却是再没了先前的从容与淡定,反而是露出一副前所未有的郑重之色来:“时间不早,展某却是要先告辞回去了。”

离大堂门口最近的严谨却是忽然站起身来,直接就将展暮云拦住了:“夜雾湿重,展先生今晚不若就在客栈里安歇一晚又如何?我等正好有些学问要向展先生请教一二。”

“哦?”展暮云眼中忽地爆起一蓬精光,直严谨的双眼中竟是有一种夺人心魄的力量。

严谨见着展暮云异样,心里忽地警铃大起,直接便要拔出刀来。只是严谨左手往腰带一抹,却是发觉腰带上空无一物,这才记起来适才在房间里洗漱时却是将佩刀搁在了茶几上。

展暮云这个时候却是又露出一副浅笑模样来,淡然道:“怎的,这位小兄弟竟是想将我留在这不成?”展暮云说着,视线却是一一扫过大堂里的每一个人。只是出乎展暮云意料之外的是,除了韩心洁和韩文干外,所有的八位侍卫竟是都一般表情,显然都是同一个想法。

“去去去,爱走不走,好像谁愿意留你似的。”福叔这个时候却像是赶蚊子似的在那挥了挥袖子,行动间自有他的一番不羁在里面,却是比展暮云要强上了数倍不止。

展暮云先前还不觉得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白衣的老人有何异样,毕竟听福叔说话张口闭口的喊谭纵老爷,还误以为福叔就是潭府的一个老仆人。只是这时候,展暮云却是觉察出福叔的不凡来,特别是一动一静只间,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的。

“这人是谁?竟是一副名士风范,便是那些饱学大儒与之相比怕是也有所不及。”展暮云扫向福叔的眼神中不断地闪现犹疑地光芒:“若我没记错,谭纵那小儿初始却是唤他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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