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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人们一阵骚动,低声议论起来。
谭纵发现老黑的脸色有些难看,只不过他的脸黑,也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反应。按照现在的情形,他只有掷出十五点以上才能赢,赢的几率只有两成。
“四、五、六,十五点!”荷官高声宣布,随后将骰盅的盖子盖上,推到了老黑的面前。
屋里再度安静了下来,人们齐刷刷地望着老黑。
老黑面无表情地拿起骰盅摇了起来,然后猛然放到了桌面上,阴沉着脸,冲着荷官喊了一声,“开!”
虽然老黑的面色上看起来波澜不惊,但是心里却激流汹涌,他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而且还有面子的问题。
俗话说输钱事小,失面事大,在现场的这些人中,他谁都可以输,就是不能输给王胖子。
当荷官掀开了盅盖后,王胖子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盅底上的三粒骰子是六、六、五。
“六、六、五,十七点。”荷官伸出右手指了一下盅底的骰子,然后又指向了老黑,“谢老板胜!”
“王兄,承让,承让了。”老黑哈哈一笑,冲着王胖子拱了拱手。
王胖子也冲着老黑拱了一下手,面色铁青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里的人纷纷给老黑祝贺。
“谢老板,现在大家玩兴正浓,不知黄某可否有幸请谢老板指教一把。”就在王胖子的前脚刚迈出房门的时侯,忽然听见屋里响起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他不由自主地就停了脚步,扭头一看,只见谭纵笑着冲着被众人围着的老黑拱着手。
谭纵这么一开口,人们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谭纵微微笑着,一脸友好地看着老黑。
“黄公子,你可知道这桌面上有多少钱?”面对着突然冒出来的谭纵,老黑觉得此人眼生的很,不过从说话的底气来看气势十足,他迟疑了一下,笑着说道。
“不知道这些够不够?”谭纵闻言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递给了荷官。
银票的面额都是五百两,一共十四张,荷官仔细查验了一下银票,放到了赌桌上,沉声宣布,“黄公子,银票七千两。”
七千两!
屋里众人闻言顿时一阵骚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暗自猜测着谭纵的身份。
“黄公子竟然有兴趣,那么谢某就陪黄公子玩玩儿。”老黑沉吟了一下,笑着冲着谭纵一伸手,“请!”
“承让!”谭纵冲着老黑拱了拱手,在王胖子刚才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诸位,谢某的银子还差一千两,请大家帮个忙,谢某明天一定奉还。”老黑落座后,冲着周围的人说道。
他刚才与王胖子赌的时侯,荷官已经清理过两人的赌资,每个人都是三千多两,加起来六千多两,差不多比谭纵少一千两。
老黑的话音刚落,几个人就从身上抽出银票递给了老黑,老黑一一给他们打了欠条,并且按下了手印。
“黄公子,你想怎么玩儿?”集齐了钱之后,老黑笑着看着谭纵,一副轻松的模样,好似没有丝毫的压力。
“一局定江山。”谭纵微微一笑,将面前的银票往前面一推,风清云淡的说道。
“黄公子真是个痛快人。”老黑闻言哈哈一笑,也将面前的银票等物往前一推,“一局定江山!”
轰!
这下,围观的人群彻底骚动了,这可是上万两的对决,可谓难得一见,现场的气氛立刻变得热烈起来。
像先前一样,荷官将水晶骰子给谭纵和老黑验看,然后放到骰盅里,摆在了赌桌的中间,四周随即鸦雀无声。
“黄公子,你远来是客,先请。”老黑冲着谭纵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黄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谭纵笑着向老黑拱了拱手,荷官把骰盅推到了他的面前。
“谢老板,不知黄某可否找人来代摇?”不过,谭纵并没有伸手去接骰盅,而是冲着老黑微微一笑。
“不知道黄公子想找何人?”老黑沉吟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
“水灵。”谭纵扭头冲着人群外面喊了一声。
“公子,有何吩咐?”水灵以为谭纵有事,连忙走了过来。
“谢老板,我让她代摇,你看如何?”谭纵伸手一指水灵,微笑着看着老黑。
“既然黄公子有此雅兴,谢某岂能坏了你的兴致。”老黑还以为谭纵请来了什么高手,见是赌场里一个专门服侍人的小丫头,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公……公子,我……不行的。”水灵万万没有料到谭纵竟然让自己代摇,立刻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向谭纵说道。
“没事儿,赢了的话,本公子请你吃红。”谭纵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顺手捏了捏水灵粉嫩的脸颊,口中调侃道,“要是输了的话,那么晚上就陪本公子吧。”
大庭广众之下被谭纵调戏,水灵的脸颊顿时变得通红,她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伸手拿起了桌面上的骰盅。
“别着急,咱们有一半的几率赢。”谭纵见状,笑着安慰她。
水灵点了点头,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用力地摇动着骰盅,她的脑子此时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晃动着双手。
终于,啪一声,水灵将骰盅放到了桌面上,双手紧紧按着盅盖,胸口微微起伏着,看上去十分紧张。
“打开。”谭纵一伸手,将呆立在那里的水灵拉坐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后笑着冲荷官一点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骰盅上面,老黑虽然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拳头却不由自主地握了起来。
荷官走上前,一伸手,将盅盖打开,现场顿时一阵惊呼,“豹子!”
谭纵先是怔了一下,有些愕然地看着盅底的骰子,随即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操!”
盅底里的骰子确实是掷出了一个豹子,可惜是三个一点,如果比小的话,谭纵基本上稳赢,可如果比大的话,谭纵基本上是输定了,对方大不了也掷个三点,双方打平。
按照概率,老黑掷出三个一点的几率是一百九十六分之一,也就是说,从理论上来讲,老黑掷一百九十六次骰子的话才可能掷出三个一点。
只要老黑的运气不是太背的话,那么这次是赢定了。
周围的人们议论纷纷,谁也想不到水灵竟然掷出三个一点来,这样的话这场赌局也就没什么悬念了。
王胖子站在人群里,颇为失望地摇着头,他还期望着谭纵能赢老黑,结果没想到谭纵的运气竟然如此之背。
水灵呆呆地望着盅底的那三粒骰子,吓得面无血色,身体微微颤抖着,七千两,那可是七千两呀!
“没事儿,不就一点儿银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谭纵感觉到水灵此时的惊恐,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不过看来,这次你是吃不了红了。”
“公子……我……”水灵见谭纵一点也没有埋怨自己的意思,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将头埋在谭纵的怀里抽泣了起来。
“谢老板,请吧。”谭纵微笑着拍了拍水灵额肩头,若无其事地向老黑一伸手,显得十分潇洒。
周围的人闻言,不由得对视了几眼,他们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自然知道谭纵绝对是一个家财万贯的主儿,否则的话绝对不会将七千两扔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真的是取之可。
反正桌上的钱是赵云安给他查案的,又不是他自己的,他再怎么花都不会心痛,大不了再找赵云安要一万两。
对于赵云安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查出那些倭匪藏在哪里,钱嘛,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些数字而已。
谭纵之所以来到如意赌场,之所以一掷千金与老黑对赌,为的就是扬名立万,在扬州商界打出知名度,进入进入粮商的圈子,尽快弄清楚苏州府内的粮食动向,锁定怀疑的目标。
因此,这个时侯,只要是为了查案子,谭纵是绝对不会给赵云安省钱花的。
谭纵可以肯定,如果花上几万两银子就能找到那些倭匪的话,赵云安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些银子扔出去,因为这不仅关系着江南的稳定和赵云安的颜面,更重要的是将关乎赵云安在朝廷的影响力。
老黑现在完全没有了任何的压力,他接过骰盅摇晃了几下,啪一声放在了桌面上,然后双手抱胸,也不看骰盅,微笑着望着谭纵,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谭纵也不看骰盅,直视着老黑的眼睛,好像根本就不关心老黑摇了几点出来,这就是所谓输钱不输阵,即使是输了,也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荷官随即掀开了盅盖,当看清盅底的那三粒骰子后,周围的人都怔住了,脸上纷纷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一、一,两点,黄公子胜。”就在谭纵和老黑对视着的时侯,荷官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什么?”谭纵和老黑闻言不由得一愣,同时向盅底看去,接着齐齐傻在了那里。
第二百七十章赌场扬名
听见了荷官的声音后,哭泣着的水灵下意识地转过了身子,泪眼婆娑地向盅底望去,随即面色一喜,噌地从谭纵的腿上蹦了下来,顾不上擦脸颊的泪水,伸手一拉谭纵的衣袖,破涕为笑,“公子,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我操,这都能赢!”发呆着的谭纵回过神来,心中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老黑此时面如死灰,死死地盯着盅底,两粒骰子并排靠在一起,每粒都是鲜红的一点,而第三粒骰子斜着靠在了那两粒骰子上,棱边向上。
按照赌场的规矩,棱边向上的骰子视为零点,一般来说,只有那些摇骰子的绝顶高手才可能摇出这种棱边向上的骰子。
谭纵抬头看向了老黑,他不清楚是自己的运气太好,还是老黑的运气太背,竟然在这种时能摇出了这种“零”点的骰子来。
荷官报完了点数后,将桌子中间的赌资一股脑地推到了谭纵的面前,谭纵从里面抽出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进了兴奋着的水灵手里,“本公子说过,要请你吃红的。”
“公……公子……”水灵的身体顿时僵在了那里,三百两,足够她在扬州城里买上一套像样的院落,并且盘下一间小铺子做生意了。
幸福来的实在是太快了,水灵一时间不相信这是真的。
“收下,这是你应得的。”谭纵微微一笑,伸手在水灵挺翘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谢……谢公子。”水灵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激动地向谭纵道谢,屋里的那些侍女们看向她的眼神中无不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周围的人纷纷向谭纵祝贺,尤其是王胖子,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头,比自己赢了还高兴,并且还时不时地瞅上老黑几眼,眼神中充满了嘲讽。
谭纵站起身,笑着向众人拱着手,刚才的对决的确是太过戏剧性了。
“黄公子,可否再比一局?”谭纵与人谈笑间,老黑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虽然老黑的脸上挂着笑容,但语气却显得有些生硬。
“谢老板,时间不早了,不如咱们改天吧。”谭纵望了一眼强颜欢笑的老黑,笑着说道。
“呵呵,黄公子总得给谢某一个板本的机会吧!”老黑故作爽朗地笑了笑,双目紧紧盯着谭纵,神色中透露一丝决绝。
为什么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呢,因为人一旦赌红了眼睛,那么就容易丧失理智,做出一些平常看来无法想像的疯狂事情。
实际上,老黑这次只不过输了四千两,其余的三千两是王胖子的,虽然数额巨大,但并没有伤到他的颈骨,他过个几年就能缓过来,完全没有必要再和谭纵赌下去。
或许,外人都清楚老黑输了四千两,不过在老黑的眼中,谭纵面前的那一万四千两应该都是他的才对,面对着这么一笔巨额财富,他实在是不甘心呀!
“谢老板准备怎么玩儿?”见此情形,谭纵沉吟了一下,笑道。
“这次咱们来赌豆子。”老黑望着谭纵,伸手一指桌面上的那些赌资,“就赌这些。”
“我说谢老黑,这里可是一万四千两,你现在的全部家当加起来也不过四、五千两,还真开的了这个口?”不等谭纵开口,王胖子一脸讽刺地说道。
“我押上今年的粮食份额,折价一万两。”老黑冷笑一声,高声说道。
此言一出,屋里顿时一片沉寂,人们一起看向了谭纵。谭纵不明就里,狐疑地望着王胖子。
“这样一来的话,也算公道。”王胖子想了想,冲着谭纵点了点头。
苏州有粮商商会,每年夏粮收获前,粮商商会会协调好各个粮商团体之间的利益,像老黑,如果将今年所分的粮食份额倒卖出去的话,那么差不多能获利一万五千余两,因此王胖子才说这么算的话比较公道。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万五千两的利润并不是老黑个人的,而是属于他所在的粮商团体。
因为他是这个粮商团体的头,所以拥有着从粮商工会所拿到的粮食份额的支配权。
也就是说,老黑这回是孤注一掷了,押上了他所在粮食团体的利益,一旦他输了的话,那么今年的粮食市场将与他那个粮食团体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