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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老黑这回是孤注一掷了,押上了他所在粮食团体的利益,一旦他输了的话,那么今年的粮食市场将与他那个粮食团体无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赚钱。
“请!”谭纵闻言,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他正愁找不到从粮商下手的机会,老黑这会可是主动送上门来,值得他一搏。
老黑随后签字画押,将自己的全部产业和今年夏粮的份额折成了一万四千两的赌注。
在此期间,两名赌场的伙计拿来了一麻袋黄豆、一个四方形带有凸沿的大铁盘子、三个水杯和一根细长的小棍子。
一切准备就绪后,荷官用水杯从麻袋里舀出大半杯黄豆,接着示意谭纵和老黑也用面前的水杯从麻袋里舀黄豆出来。
“你来舀!”谭纵看了一眼面前的水杯,笑着望向紧张地立在一旁的水灵。
或许是出于对谭纵的信任,又或许想赢得更多的钱,水灵将她的那三百两银票也押在了谭纵这边,现在也算是谭纵的一个合伙人了。
“恩!”水灵看了谭纵一眼,拿起水杯从麻袋里舀了大半杯出来,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现在的心情平静了很多。
紧接着,老黑也用杯从麻袋里舀了大半杯,当赌场的伙计刚要将麻袋拿走时,老黑迟疑了一下,又从麻袋里抓了一小把黄豆放进了杯里。
猜豆子的规矩很简单,豆子每四个为一组,一组一组地拨开,猜最后剩下豆子的单双或者个数:
如果一个人猜单,一个猜双的话,那么赌局开始。
如果两个人都猜单,或者都猜双,那么就要猜具体的个数了。
如果双方猜的结果相同,那么重新开始。
“请两位先定单双。”荷官看了一眼谭纵和老黑,说道。
侍女们立刻将笔墨纸砚等五品端到了谭纵和老黑的面前,谭纵瞅了一眼毛笔,笑着问水灵,“识字吗?”
“恩,上过几年私塾。”水灵点了点头。
谭纵随即在水灵的耳旁小声说了一句,水灵立刻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俊秀的字,比谭纵那狗爬似的字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老黑的心情很烦躁,他先是在纸上写了一个字,不过好像不满意,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接着重新写了一个字,不久后又揉成了一团。
“谢老板,时间要到了。”终于,当老黑将第八张纸揉成一团后,荷官出声提醒。
老黑深吸了一口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抬头看向了荷官,示意自己已经写好了。
“请两位公布选择。”荷官冲着谭纵和老黑伸了一下手,说道。
谭纵和老黑同时拿起了桌上的纸,巧合的是,他们选的都是单。
“请两位写下具体的数目。”荷官看了一眼两人手中的纸,接着说道。
“水灵,你觉得应该是哪个?”单数的话,那么豆子的数目将是一或者三,谭纵想了想,笑着问向水灵。
“水灵听公子的。”水灵闻言,狡黠地一笑。
谭纵觉得这小丫头挺聪明的,笑着凑到水灵的耳旁,低声说了一句,水灵随后在纸上写了起来。
“请两位公布各自的数目。”等老黑也写好后,荷官再度冲着谭纵和老黑一伸手。
这一次,谭纵和老黑选择的数目不同,谭纵选的是一,而老黑选的是三。
荷官先将自己水杯里的黄豆倒进了那个正方形铁盘子里,接着谭纵和老黑也相继将各自水杯里的黄豆倒了进去,盘子上顿时散满了一层黄豆。
在众人的注视下,荷官晃了一下盘子,使得那些豆子聚集在了盘子的左侧,然后俯下身子,背起左手,右手拿着那根小木棍,四个一组,有条不紊地将豆子拨到盘子的右侧。
谭纵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悠闲地品着水灵给他端过来的茶,而老黑则无法像他一样淡定,双目紧紧地盯着盘面上的黄豆,他赌上的不仅仅是他的全部身家,而且还有他这个粮商团体的利益,责任重大。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房间里鸦雀无声,只有豆子被木棍拨走时在盘中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每一声都令人感到紧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众人的注视下,荷官直起了身子,老黑只觉得眼前一黑,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昏死了过去。
一旁的赌场伙计连忙将他抬了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背。
盘子的左侧剩有一粒黄豆,孤零零地待在那里,这意味着,桌上的那些钱现在属于谭纵的了。
谭纵望着昏倒的老黑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向周围的人拱了拱手,随着一名赌场的伙计去了一个雅间。
不久,正当谭纵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发呆时,水灵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谭纵刚才赢的银票、筹码和老黑的押条。
“谢老板现在怎么样了?”水灵将托盘放在了谭纵一旁的桌子上,谭纵扭身,微笑着看着她。
“公子莫担心,人已经缓过来了,只不过精神不怎么好。”水灵轻声安慰着谭纵。
“这是你的。”谭纵从托盘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水灵,加上从老黑那里赢来的钱,水灵一共得到了六百两。
“谢谢公子。”水灵接过了银票,冲着谭纵嫣然一笑。
水灵知道,从今天起她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用和哥哥在这赌场里干这些伺候人的苦活和累活了。
“把王老板请来。”谭纵想了想,吩咐了水灵一句。
水灵向他福了一下身子,步履轻盈地离开了。
很快,一脸笑容的王胖子就被水灵领了进来,笑着冲谭纵拱着手,“恭喜黄公子,今天可谓大获全胜。”
“王老板请坐。”谭纵笑着从椅子上起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胖子笑呵呵地坐在了谭纵身旁桌子的另一侧,谭纵从桌子上的托盘里抽出一叠早已经整理好的银票,笑着往他面前一推,“今天有劳王老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黄公子,你这……”王胖子瞟了一眼面前的银票,差不多有三千多两,正是自己今天晚上输的数目,于是狐疑地抬头看向谭纵。
“小弟初来乍到,还望王老哥多多关照。”谭纵微微一笑,说道。
“黄老弟真是豪爽之人,你这个朋友,王某交定了。”王胖子闻言哈哈一笑,也不再客气,伸手将那叠银票塞进了腰里。
寥寥数语之间,谭纵和王胖子相互之间的称呼就亲近了许多,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间就发生了一个微妙的变化。
接下来,谭纵和王胖子天南海北地一通闲聊,气氛十分融洽。
“公子,谢老板投河自尽了!”正当两人聊得兴起时,水灵忽然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
“跳河了!”谭纵闻言怔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谢老板,怎么就如此想不开呢?”
“老弟,你不知道,谢老黑这次不仅自己输得倾家荡产,而且还连累到了那些跟着他的人,已经没法再在这一行干下去了。”王胖子见水灵关上了门,于是压低了音量,“更重要的是,他没办法向身后的人交待。”
“身后的人?”谭纵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清楚指的是老黑在生意场上的后台,看来是老黑输给自己的粮食份额惹得祸。
如果谭纵没有猜错的话,恐怕老黑这份粮食份额所赚的钱大部分要交给他的那个后台,如今粮食份额没有了,他无法向后台交待,为了避免后台的迁怒,因此只有选择去死,这样的话才可能不牵连家人。
“黄老弟,要不要去看看谢老黑的宅子?”王胖子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谢老黑死了,那么赌场的人肯定会去封了他的宅子,用以确保偿还欠你的赌债。”
如意赌坊的生意之所以如此火爆,除了与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外,还提供着各种优良的服务,以确保赌客们的利益不受到损失。
当谭纵和王胖子乘着马车来到一处气派宏伟的府邸时,只见大门口处站着几名拎着刀的黑衣大汉,宅院里隐隐约约传来女子和孩童的哭声。
第二百七十一章谢府之殇
“如意赌坊办事儿,两位请回。”府邸门上的匾额上写着“谢府”两个字,谭纵和王胖子刚走到门口,一名黑衣大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沉声说道。
“这是事主!”正在这时,跟在谭纵后面的圆脸伙计连忙走上来,冲着这名黑衣大汉晃了一下手里的牌子。
圆脸伙计是水灵的哥哥施魁,得知谭纵和王胖子要去谢府,水灵就向谭纵推荐了施魁。
像青楼里的女子一样,赌场里的侍女们都有着自己的艺名,与青楼女子不同的是,如果赌场里的侍女不愿意的话,赌客是不能强迫的,否则的话就是与如意赌场过不去。
曾经有几个不开眼的外地人仗着自己的背后有关系,在如意赌场里惹事儿,结果被赌场里的人爆揍了一顿,最后灰溜溜地走了,连个屁都不敢放,有此可见如意赌坊背景之深厚。
至于水灵,她的本名叫施诗,由于父亲是一个落魄的秀才,因此自幼练就了一手令谭纵看上去汗颜的书法。
“请!”黑衣大汉看了看那个牌子,从这谭纵和王胖子拱了一下手,退了出去。
“黄老弟,我就送到这里了。”王胖子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冲着谭纵一拱手,“明天晚上,我在倚红楼设宴,黄老弟务必前来。”
“小弟届时一定到。”谭纵笑了笑,冲着王胖子拱了拱手。
老黑的宅院占地广阔,不仅有着亭台楼阁,而且还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小湖,与府外的一条小河相通,环境优雅。
谭纵粗略算了一下,这么一座宅院,怎么得也值一千两银子。
此时此刻,宅院里的情形一片混乱,大批拎着刀的黑衣大汉将谢家的人从各个院子里赶出来,聚集在了正院的大厅前,不少女人和小孩被眼前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吓坏了,哭哭啼啼的,显得十分惊恐。
一名人高马大的黑衣中年人立在人群前大声喊着话,告诉谢家的人,谢豪在赌场里欠下了赌债,现在要用谢家的产业做抵押。
听闻谢豪欠了赌债,人群轰一声就乱了起来,一个个茫然不知所措。
“家父现在尚未回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中年人的话音刚落,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冲着中年人怒喝了一声,神情愤怒。
“谢豪已经投河自尽。”中年人不动声色地看了那名年轻人一眼,提高了音量,“这座院子和院子里的一切物品都被谢豪给押了出去,已经与你们无关,请你们立刻离开。”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好像是谢豪的母亲,闻言两眼一黑就昏了过去,边上的人连忙搀住了她,乱成一团。
“你们把我爹怎么样了?”那名发话的年轻人顿时急了,冲上去想揪住中年人的衣领,结果被站在中年人身旁的黑衣大汉一脚踹倒在地。
“我说了,谢豪投河自尽,河边的百姓人人皆见。”中年人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
正在这时,四口箱子被一群黑衣大汉抬了出来,打开一看,三口箱子里是白花花的银子,另外一口箱子里是金银首饰等物品。
“清点,记帐!”中年人冲着一旁立着的两个帐房模样的人挥了一下手,两个人就拿着账本和毛笔,有条不紊地点算着四口箱子里的东西。
“这是我们家的东西,你们不准动!”见此情形,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尖叫了一声,冲着最近的一口装着银子的箱子扑了过去。
还没等她靠近那口箱子,只听得啪一声脆响,一个黑衣大汉狠狠地抽了她一记耳光,女子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凭什么打我二娘。”人群中立刻冲出来一名十六七岁的秀丽女孩,扶起那名女子后,愤怒地瞪着打人的大汉。
“看什么看,找死呀!”大汉被那女孩看得十分不爽,双目一瞪,抬脚就向她踹去。
“慢着!”眼见大汉的脚就要踹在女孩的身上,走进院子的谭纵大喊了一声,那名大汉顿时收脚,抬头看着他。
“刘管事。”施魁连忙走到中年人的面前,喊了一声后,在他耳旁小声说了几句。
“黄公子,你放心,我今天就会让他们都搬出去。”刘管事闻言,笑着谭纵说道,他知道谢豪就是将这座院落输给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让他们在这里住着吧。”谭纵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老老小小,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
他这个时侯终于明白王胖子为什么要自己来谢府,原来王胖子并不是想落井下石,而是想自己帮谢豪的家人一把,如果自己不来的话,谢家的人今天晚上可就无家可归了。
“你站住!”谭纵刚走了没几步,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娇喝,那名先前差点挨打的女孩快走几步追了过来,双目冷冷地瞪着他,“是你害死我爹的?”
“可以这么说吧。”谭纵想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孩。
“我要杀了你。”女孩闻言一咬牙,双目寒光一闪,猛然扑向谭纵,举起早已经藏在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