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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并没有因为一个人控制实验室,便浑浑噩噩度日,相反,此人正在用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熟悉着数据库,十分勤勉地进行着某个方面的研究。
只是那个方面的研究连沈老教授也不大熟悉,所以他有些好奇,许乐的研究方向究竟在哪里。
点开了那封电子邮件,沈老教授才知道自己住院的日子里,果壳公司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再联想到先前在光屏桌面上所看到的电子束逸散轨迹捕捉图,他明白了一些什么。
“年轻人,还是对那些沉重笨拙的金属东西感兴趣。”沈老教授叹了一口气。
沈老教授当年曾经是联邦科学界鼎鼎大名的人物,在工程力学方面造诣极深,不止是星云奖的得主,更是某一系列机甲的主设计者,只是从很多年前,他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量子可测动态这个看似绝路的研究方向之后,才渐渐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
人生最后的这些年头,这位老教授的研究并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他并没有太多的失望,联邦数万年的历史早就证明了,要想在基础理论上获得某种跳跃式的革命开拓,要不就是需要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不倦的研究,要不就是出现像当年五人小组那样的天才人物。
更多的可能是,研究者最后一无所获。沈老教授并没有奢望在自己活着的时候,便能解决量子可测动态这个难题,他只是想本着自己的心去研究他所认为真正需要研究的东西,为后来人提供一些意见或方向。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跟随他的研究人员越来越少,经历了前些日子的住院,这位老教授的心情已经有了些微的变化,他知道上天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而这间实验室里的一切,在自己死后只怕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的儿子虽然也是联邦优秀的科学家,可是研究的方向和自己完全不一样,更何况沈老教授心里很清楚,儿子对于自己这些年的研究一直持有一种怀疑和悲伤的态度,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他父亲,或许他说话会更直接尖酸一些。
沈老教授看着电脑光屏上,许乐的学习记录以及最后这三天的设计留存,苍老的面容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光泽。每个跟随他的助理研究人员,都会拥有比果壳研究所里其余助理研究人员更高的权限,这也正是许乐一直不明白的一点。过往的岁月中,那些助理研究人员在完成沈老教授交待的工作之余,也会一时兴起,进行一些自己的研究,但从来没有人能够像许乐这般,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了进去。光屏上面的记录清晰地展现了,沈老教授不在的这些天里,许乐是在怎样勤奋地工作。
尤其是当他看到许乐曾经进入过那棵中间的索引树,认真地学习自己研究的量子可测动态理论时,老教授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年轻的研究人员,能够在枯燥单调的研究生涯里依然表现的如此平静,这是一个异类。许乐最近三天关于机甲电子喷流器的改造设计,虽然全部失败了,甚至连方向都错了,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做出如此多优秀的设计,已经证明了这名年轻少尉无比扎实的基础水平。
沈老教授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些失败设计里所流露出的无穷天赋。
……
……
接下来的这些天里,许乐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二楼里的沈老教授不再像以往那般,扔给自己无数的计算和资料搜集工作,他忽然间拥有了很多的空余时间。他当然很珍惜这些时间,抓紧一切机会,投入到了双引擎电子喷流器的改造设计工作之中。
隐隐中,他总觉得沈老教授知道了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是在刻意替自己空出时间来。
电子喷流器的改造设计,进行的非常顺利,有了沈老教授的理论支持,许乐等于比联邦里别的研究人员,更早地发现了光明大道的方向。
偶尔思及这两件事情,许乐对楼上那位老教授不禁生出感激及崇敬之念。
有一天,在电子束R状喷射轨迹测算方面,许乐陷入了困局,他思考了很久,从光屏桌面上站了起来,向着二楼走去。
……
……
“我一直等着你来找我。”沈教授在办公桌后,取下了鼻梁上的眼镜,微笑着望着许乐说道:“一个在研究上没有勇气询问的人,是没有前途的。”
许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走上前去,将自己碰到的问题,呈放在了沈老教授的面前。他这时候才注意到,出院已经好些天了,但沈老教授的身体,似乎依然疲弱,只是老人的精神倒显得比较旺盛。
“我最后这些年,基本上都在和这些微小的粒子打交道,科学院里的加速器,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熟悉。但到了最后这刻,我必须承认,量子尺寸上,依然不可测。”
沈老教授并没有马上与许乐讨论电子束的问题,沉默片刻后,带着一丝落寞的情绪说道。
许乐愣了愣,心里生出一丝微微冰凉的感觉。
“但是……在某些固定条件下,量子动态的运行轨迹,可以进行模糊统计,而只要概率大到某种程度,我们便可以粗糙地认为,那种运行轨迹便是正确的。”
沈老教授平静地看着许乐,那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渐渐地散射着智慧的光芒,他不知道许乐能不能听进去,能不能听懂,他只知道自己研究的东西,需要有一个年轻人能够代替自己保存下去,虽然现在的年轻人,包括面前的许乐在内,或许对于这些枯燥的物理知识都没有太多兴趣,但至少,他的心血如果能够留存,将来总会起一些作用。
“工程部的那些家伙设计的这个双引擎,没有什么问题,只要你能解决喷流器中电子束逸射的轨迹问题,那么联邦最新一代的机甲,便能成功。”
许乐认真地听着,这是他早已经得出来的判断,只是他不明白老教授为什么要说这个。
“这份学术报告上记得签我的名字,我的名字要签在最前面。”沈老教授说道。
许乐微微皱眉,他清楚沈老教授不是一个贪慕学术虚名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躲在这间实验室里这么多年,而且关于此次机甲的设计改造,最关键的基础便是沈老教授的理论,他没有丝毫不悦的意思,相反,他隐隐明白沈老教授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个注定要震惊联邦学界的设计,或许会为自己带来某些不可测的将来……
“学术成果,是联邦里最容易被抢走的果实。”不出所料,沈老教授认真而自嘲地加了一句话。
第一百一十五章 去了
许乐不知道怎么回答。
两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在偏远矿星生活,跟着一个奇怪大叔修理家电的学徒工,虽然从幼年时,他便对机修方面有极浓厚的兴趣和天赋,也曾以进入联邦最顶尖的机动公司为人生理想,然而当他真的成为果壳机动公司研究所的研究人员,挂上了文职少尉的军衔,真正进入了联邦研究领域的核心地带,却还是不能完全适应这种角色转换。
正如那句联邦的谚语,当梦想变成现实来到你的面前,依然会像是一场梦。
果壳机动公司研究所,和三大军事学院、联邦科学院其实都是在一个体系之中,对于许乐而言,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他熟悉的是那些金属线条与芯片构件,却不熟悉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
听到沈老教授微带一丝嘲讽与怒意的话,他陷入了沉默,这才明白,原来看上去无比纯净的学术界,和东林大区孤儿们混的江湖,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说来也是,权力这种东西放诸星海皆准,那些已经站在上面的人物,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这种小角色,通过在研制联邦新一代机甲上的成功,来获取足够的资本。
“你不用担心什么。至少我现在还活着。”看着沉默的许乐,沈老教授忽然想到了很多年以前的自己,有些辛苦地笑着说道:“我想,无论是科学院,还是研究所,那些离开研究第一线很久的家伙们,应该还没胆子来抢我的东西。”
许乐有些艰难地笑了笑。
“趁着我还活着,快些把这件事情做出来。”沈老教授重新戴好了眼镜,伏首于案,开始用颤抖的手指,在许乐遇到的难题上轻轻敲击。
许乐不再打扰沈老教授,安静地走下了金属楼梯。
当天下午,他便在光屏桌面上,看到了沈老教授的意见,那个困扰了他三个小时的难题,就在那几句简单的分析下,变得如此透明。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突破的路口,暗自惊叹之余,许乐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老教授会忽然间如此乐于帮助自己,而且对方应该明明清楚,这些东西涉及到联邦新一代的机甲,却和老教授最关心的理论研究,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在此后的那些天里,联邦第一军事学院后方的研究所三部建筑中,那个安静的,无人打扰的实验室内,沈老教授与许乐这一老一少两个怪人,不停地重复这种研究,设计,遇阻,询问,参详,解决的过程。
主要的工作都是许乐在做,但真正指点方向的却是沈老教授。老教授依然是长时间在二楼的办公室里呆着,似乎正在整理一些什么资料,其余的时间就全部用来给许乐当老师了。
……
……
工作之余,许乐和沈老教授的关系也迅速变得熟悉起来,偶尔也会喝喝茶,坐在一起聊聊天。只不过两个人聊天的内容,在外人看来,一定相当无聊。
“搞学问这种事情,其实就是要走极端。”沈老教授坐在二楼的阶梯上,热茶放在他的身旁,颤着声音说道:“当年我从一院毕业之后,便直接进入了果壳研究所当助理,后来搞出了一些成果,便进入了科学院……我曾经有很多光彩的时刻,比如那一代机甲正式下线的时候,当时的我也很激动。”
“然而当年纪大了之后才明白,科学家的使命不是用来研制怎样能够更快更有效杀人的机器。”沈老教授喝了一口茶,叹着气说道:“科学的发展,必然会让武器更先进,但科学发展的目的却不在于此处,在于极端。”
“大到极端便是宇宙,小到极端便是量子。”
沈老教授没有去看楼下发呆的许乐,自顾自说着:“天文物理这方面,我不是很拿手,宇宙的产生和毁灭,最终还是会回到哲学的范畴,但我哲学又学的极差,所以最后我将方向瞄准了量子动态可测。”
“我总以为,宇宙中的一切,总应该是有规律可循,或者说是有道理可讲的。”
“然而研究到最后,我才发现,极小便是极大,依然要回到哲学的范畴……我说过,我哲学学的极差。”
沈老教授就像一个孩子那样,坐在第一层阶梯下,哈哈笑着说道。许乐在一楼的椅子上坐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种没有掺杂别的东西,只是单纯地聊天,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都是很有趣的事情。
整个联邦学术界,没有人知道这个实验室里的老少二人,正在研究联邦最新一代机甲遇到的艰难问题,更没人知道,他们的研究进展,早已经将其他的人远远地甩在了后方。
许乐和沈老教授这两天,能够经常喝喝茶聊聊天,正是因为他确认,方向是正确的,而用不了多久,关于新式机甲电子喷流器的改造工作便能完成。联邦最艰难的问题,在这两个人的面前,渐渐变得简单的有些过分。
之所以如此轻松,一部分是因为沈老教授在量子可测动态方面,拥有绝对的经验与成果,虽然那些只是漫漫研究长路中的附属成果,却已经足以为新一代机甲动力系统里出现的问题,提供强而有力的理论支撑。那些理论数据模型,别的研究人员或许需要从头开始研究,在沈老教授这边,却全部是现成的东西。
至于另一部分,那便是许乐强大的学习能力和实践能力。理论数据模型,要转变成了真实设计工艺,这是很关键的一个部分,即便是一个工程部门,也需要花大量的时间,进行重复的演算,才能绘制出最有可能性的结构图纸。这些天,沈老教授给许乐很多震动,许乐也给了这位老教授无数震撼,这个年轻的研究人员就像是集合了联邦工程人员无数智慧的数据库一般,每个数据模型,他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相匹配的真实设计。
这种能力无法解释,只能称之为天赋,沈老教授看着楼下那个年轻的家伙,不禁笑着想道,这孩子的脑子里究竟装着些什么东西?
许乐的脑子里装着的是封余大叔教给他的实践能力,天马行空的设计理念,在最深处,还隐藏着那次黑梦带给他的无穷无尽的结构图纸。直至今日,他依然以为这些高级的结构图纸是封余大叔留给自己的遗产,完全不知道,这是联邦最庞大的存在,最高深的智慧,那台宪章局地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