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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平平不吭气,武末末也不能只顾著忙自己的事,拿来毛巾硬把武平平的头掰起来。
“到底怎麽了,大小姐,还有三天中考,你这是受哪门子刺激了?”
武平平抹了把眼泪抬起头,“小叔,我爸要和我妈离婚,两人今天当著我的面都打起来了,我爸把我妈推地上了,我妈还把我爸脸上挖出血了,他们还一个劲儿的逼问我他们离婚了我要跟谁?”武平平吸了一下鼻子,“他俩要敢离婚,我就不考试了,立马离家出走你信不信?”
武末末吓了一跳,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那俩人自回来後就开始闹,打打闹闹这麽多年了,有过消停的时候吗,这都什麽时候了,女儿考试不要了,还闹!
“你吃了吗?”武末末问。
“吃什麽?你不回来,就没人做饭,我爸不会就不说了,刚气得出去喝闷酒去了,我妈一见也什麽话都没留摔门出去了,出去就出去,好歹给我留个饭钱啊,你要不回来,我就得饿到明天早上。”
武末末一听,赶紧放下包,冲进了厨房,简单的弄了碗鸡蛋面端给武末末。“平平,小叔今晚还有事,你就先随便吃点,你爸要回来给你爸说我晚上回来找他有事啊,让他先别急著睡。平平,小叔给你说,你别管他们,他们闹就让他们闹去,他们就是想拆房子卖地也由著他们拆他们卖,但你可得首先把你自己的试考好了,能耐是自己挣出来的,谁都别靠,听到没?”
打发了武平平,武末末飞速跑到自己的小屋,打开衣柜,在里面翻了翻,除了普通的还是普通的,以前没有经济上的问题,武末末早被郭宁培养成了讲究的人,再加上郭宁也爱给他买,现在看著满柜子灰头土脸的东西,武末末叹气的功夫都没有,从里面划拉出一件看著还行的衣服,那还是从郭宁那里带出来的那件衬衣,只不过原本要干洗的东西被洗衣粉糟蹋的不成样子。
出了巷子,刚好一辆公交过来,武末末刚追了两步又停下了。坐公交不又得挤一身的汗,为了今晚还是再奢侈一回好了。想一想这一个多月来,什麽东西都没弄出来,光出租费都搭进去好几百了,还不够他郁闷的。
赶到约定的茶餐厅,武末末看到时间已经超出了十几分锺,虚头搭脑的先探了头进去打量了一番,生怕人家生气先走了。
远远看著角落里一个有点面熟的人坐在靠里面的沙发上看著手里的杂志,武末末想了半天也在记忆里划拉不出这麽个人来,可就是看著面熟。到了前台问服务员,有没有一个喻姓先生的。服务员指了指角落,竟就是那个武末末刚刚打量的人。
武末末颓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竟一点没印像,难不成当年在大学的时候有过什麽不太深刻的交集。武末末不记人倒一点不是吹的,不打上个三两次交道别指望他能叫出人名来。
忐忑不安地走过去,先把笑脸拉起来,武末末一低头,“您是喻工吧,我是郭处长介绍的他的小学弟。”
喻斌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开始还浅浅的笑,接著就咧著大嘴笑,立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把武末末都笑郁闷了。我又不是什麽笑点,见著我就笑成这样这不是埋汰人吗。
“武末末,这麽快就不认识了,没想到小学弟是你啊!”
“啊,噢。”武末末点点头,小心地坐下来,心里一个劲地在打鼓,这老兄还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来今天有的谈了。“喻工,是这样的,这是我的名片。”武末末毕恭毕敬地递上了自己的身份,看到喻斌接过去拿在手上翻过来转过去看了好半天,武末末不明白那上面有什麽好看的,就一公司名称再加上做销售的惯例,是不是经理名字後面肯定都有个经理的字样,更何况那背後还什麽东西都没印有什麽可看的。
想是这麽想,武末末仍把笑容拉的很开,声音也放的很软,“我们公司是做低压保护的,这是我们产品的一些资料,听郭处说你您在设计院里工作,各方面关系都不错,所以想请你帮帮忙如果有什麽企业需要这些东西能不能行个方便”
喻斌慢条斯理地把名片塞进随身带著的一个小小精致的名片夹里,再翻了翻武末末放在桌子上的一袋子资料,然後抬起头看著武末末,突然收了笑容。“末末,上次我就觉得你眼熟,真的没想到会是你。”
“上次?”武末末迟疑地接了一句。
“就是你陪你侄女上课,我正好也陪我外甥上课,你不是还请我们吃了冰激凌。”
武末末愣了一下,拍了下脑门突然咧著嘴笑开了。原来是熟人啊,那不太好了。
武末末“叭”的拍了桌子一下,眼睛亮了十分不止,“弄了半天是你啊,刚费了我多少脑细胞,琢磨还不敢瞎琢磨,猜还不敢瞎猜的,好了,这回是熟人了,帮忙找到你也不算”武末末没说下去,其实他想到了郭宁,这样是不是也不算白白被郭宁糟蹋一番,当然也不能算白糟蹋,只能说自己想撒野反被人给倒撒了那就是活该。
喻斌倒真的一点也不见外,看到武末末一下子就进入了状态,也挺高兴。
“你一定把我给你的名片扔垃圾箱去了。”
“没。”武末末有点不好意思,“是塞出租车里了,你没接到什麽骚扰电话吧。”
“那到没有,不过我轻易不给人的名片竟然到那种地方去充斥废品去了,这心里多少会有点不舒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罪过,罪过!”武末末现在也有点不舒服,原来自己早就有张这麽个东西,现在还白搭上了郭宁的人情,真不够他挌硬的。
“不知道有句话方不方便问?”喻斌问。
“问吧。”武末末性子有些自来熟,若不是他想打交道的人,三句话就说到头了,要是他想打交道的人,他可就完全敞开了,他直後悔当初怎麽就没好好把握机会,愣是把喻斌这条大鱼当成烂虾处理了。
喻斌看了看武末末,说:“郭宁结婚了。”
这似乎不是问句吧。武末末刚还充满希望的脸立时黑了,“你什麽意思你?”
喻斌不是没有看到武末末脸上的变化,把自己刚才要的一壶铁观音倒了一杯放在武末末面前。
“我说咱们以前见过,你可能真的忘了,两年前郭宁曾经把你带到原点酒吧,我就是在那里见过你,我这人有点过目不忘,这可不是什麽好习惯。”
“你?”武末末惊叫了一声,那个原点酒吧是什麽酒吧,不用说武末末也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什麽人,自己就去过一次,现在就能碰上个见过面的,这世界还他妈的真小。
“别那麽吃惊,那天我可是寿星公,你和郭宁给我过生日倒把我这主人给忘了。”
武末末盯著喻斌好不容易抓回了点记忆,可脸色仍没有拉回来。
“我和郭宁同一届,当时我们在学校没少兴风作浪过,私底下弄过好几个组织,还真是红成一片,不过後来很快都被封掉了。”
武末末突然想到了什麽,喝了一口茶,被那股味道弄得满嘴苦苦的,“你是不是出过国?美国……”
喻斌一下呵呵笑开了,看著武末末身上那件有些皱巴巴的衬衣,他突然想起了在那个教室门外,一脸疲惫书掉到地上都不知道武末末。他和那个在酒吧里高声唱歌神采飞扬的武末末完全不同。那个晚上在酒吧里,因为郭宁,估计很多人都想看武末末的笑话,也包括了他自己,所以他才会让阿冰那麽放肆,可没想到武末末没成了笑话反而成了焦点,他歌唱得太好了,不光是唱的好,武末末的一举手一投足把所有的魅力释放出来了,一曲‘暗香’勾走了多少人的魂魄,下舞台的时候,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著,可他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就是站在最角落里的郭宁,然後他们拥在一起接吻,唯美的都抽象了。
那个晚上,他们曾有过一次交流,就是郭宁介绍他俩认识的三两句。
喻斌打量著武末末,武末末有一张很难评价的脸,属於那种比较占便宜显小的小脸,说不上特帅,但极有特色,眼睛不算大特出彩,爱笑,笑得极幅感染力,尤其是他的牙齿整齐而白的有光泽,更烘托了几分他的笑容,可眼下的武末末显然要比那个晚上逊色太多。丢了魂的人差不多就是这样子。
喻斌没想到他能把那个晚上的一切记得那麽清楚,很显然武末末是一点儿也记不起他来。
“是出过,不过我是说日语不是说英语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郭宁是纯哥们。”
“噢。”武末末应了一声低下了头,还纯哥们呢?说的真好听。他突然觉的原本还充满希望的事情因为喻斌变成了一个错误。也许换一个工作才是他最该做的事。
“你们俩 ?”喻斌小声地问,那天郭宁和武末末那可是他们那一帮人羡慕的典范,等他们离开了酒吧那群人还谈论了好久,有谁能一坚持就坚持了好几年,还有谁就能像他们这麽般配,不是那种寂寞了两个人搭一起凑合过几年日子。
“掰了。”
武末末站起来,“对不起,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管喻斌脸色僵在那儿难看异常,到了前台结了帐就出去了。
武末末。喻斌追出来对著那个已经冲上公交车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可那人头都没回,站在空荡荡的车中间一动不动。
喻斌掏出手机,查到郭宁的电话打了出去,听到里面简短的欢快的声音,“斌子干什麽呢,我和张梅看电影呢,这信号不好,出去我给你电话。”
“我就说一句,武末末刚来找我了,你们出了什麽事了?你为什麽一直瞒著我,你要还当我是哥们,你就给我过来,我在原来学校附近的那间咖啡厅里等你。”喻斌挂了手机,对著那个早没了影的公交车看了好久。
夏天的向日葵…61
武末末下了公交车一路狂奔著跑回了家,家里还是他出门时的模样,武亮的房间是明显的没人的黑暗,武平平的屋子倒还开著灯,里面是英语磁带播放的声音。
就是这点微乎其微的温暖让武末末的心平静了下来。一点点灯光,一个亲人,几段早就遗忘的英语,郭宁曾大声地呵斥他来纠正他奇怪的发音,郭宁给他补了两个半月的英语,郭宁自己给他准备学习的资料,很多都是郭宁亲手大段大段的在电脑上打下来然後打印出来,每天有每天的量,每天有每天的进度,他用那些郭宁给他的恶补的内容考上了研可是又放弃了,他不知道郭宁最後把那些没用的东西扔进柜子里是一个什麽感觉。
武末末平静了下来,静静坐在沙发上,看著几件用旧了的家具发出的属於家的味道,这股味道和他当初在那个大房子认定的味道不同,现在这个味道才是他从骨子里所熟悉的。
他记得他哥哥结婚时,他才八岁,那个时候李红凌不像现在这麽咄咄逼人,那是一个完全青春的女孩子,她给他买糖吃,给他买五毛钱一根的绿豆冰,那间最大的房间成了婚房,他们只住了一个月就回青海了,後来再回来就是六年後了。那时候哥哥的帅气是周围女孩子都侧目的,也是他这个小小的尾巴崇拜的。十几年过去了,哥哥头发少了一半,李红凌成了悍妇。再过个十几年会是什麽样子,自己会变成什麽样子,郭宁又会变成什麽样子?头发少了一半,挺起半个啤酒肚子和张梅同床异梦。也许有了孩子会好一点,至少过年除了张梅还能听到孩子的笑声,不会一个人坐在电视前打游戏。
如果再看到他,会不会为这样一个郭宁心酸。
也许不会心酸,那时候郭宁早就不仅仅是个处长,也许身处高位,像很多人一样,可以一边经营权势一边经营地下感情,自己只配远远的看一眼,再暗自庆幸:想当初我竟然也能攀上如此人物呢!
谁能熬得过时间呢?又有什麽是一成不变的?专一?衷情?早成了笑话。从严磊到郭宁,时间早就给了他最好的证明。
武末末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气自己的不争气,为什麽还要想著去靠郭宁,还要拿著郭宁的关系为自己铺路,还要不怕死的凑上去。
等到十一点也没有等到那两个要闹离婚的人回来,武末末进了武平平的屋子。
“他们俩为什麽要离婚?”
武平平卸了眼镜看著武末末看了好久,好像刚才不是学习而是做了一场梦似的,“我不知道。”就把他打发了。
第二天上班,武末末很突然地被通知又调回了技术部。
放下电话,武末末再一次站在他原来技术部部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