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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末末明白他们一定是从他下公交就盯上他了。问了老头卫生间在哪,老头把武末末带进了後面的一个小房子开了灯。武末末对著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还好,脸上还没事,要不家都回不去了。
老头站在一边看到武末末的牛仔裤大腿根上的破洞和半条红裤子,一下慌了,非要武末末把裤子脱下来不可,说他这里有药,可以简单止止血,要不,到不了医院他就得休克。
武末末听话的褪了裤子看到大腿根上有一条二寸长的口子,肉都翻出来了,估计是那个钢管的尖头弄的。
老头一见就唉呦了半天,“这两个人是什麽人啊,下手这麽狠。”
武末末没搭腔。等老头简单的处理完,武末末谢了半天,又掏了一百块钱硬塞老头手里,才一瘸一拐拖著腿扶著腰慢慢离开了修车场往家里挪,至於医院他是不打算去了,太兴师动众了,也许这些伤睡一晚上就全好了。
慢慢挪著步子朝家走,武末末这才觉得後怕起来,要真废了,武末末眼睛红了,他真的可以够格死了。一想到这鼻子一下子酸的透不过气了,脸上哗的就掉下一片,越擦越多,越多越得擦,脚下还不敢停,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慢慢挪进自家的小巷,这时手机响了,武末末一看是喻斌的,估摸著黄悦跟喻斌说了,反正到了这一步,他也没什麽好怕的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就不信黄悦还能把他怎麽著,他就这麽一条命,拼个死他还能拼的出去。
把呼吸放稳,把脸上好歹抹了两把,武末末接起了手机。
“末末,你没事吧,你刚才给黄悦说的是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刚做了个噩梦,梦到和黄悦打架了,脑子一糊涂就说胡话了。”
“你在哪儿呢?”
“家呢。睡觉呢。”
“你家在哪儿呢?”
“我家当然就在我家呢,难不成还跑你们家去了。”武末末又拐了个弯,再有七、八分锺就能看到自己家那个大门了,武末末松了口气,头太晕了,还有这腿和腰太他妈的痛了,那老汉的止血方法看来不行,腿上又开始湿乎乎的往下流了。
“别跟我开玩笑。”喻斌口气冲了起来。
“没开玩笑,好了,我要睡了,您也忙您的去吧,您那不还有客人吗,好好招呼吧,拜拜。”武末末刚说完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人,不是喻斌是谁。
“你睡呀,搁地上好好睡呀。”喻斌话音一落等看清了武末末的样子一下子惊呆了,“操,怎麽了这是”
喻斌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武末末大腿根上裤子烂开了,包著纱布,纱布已经红了,脸上更吓人,好几条血印子。“妈的,谁干的,走,快跟我上医院去。”喻斌赶紧跑过来把武末末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身子一就往下蹲,“快,我车在你们家胡同口停著呢。”
“不用,不用,我没事,就一点皮外伤。”武末末从喻斌肩上扯胳膊,扯一下头皮乍一下,整个背部贼拉拉的痛。
“等著我抱你呢是吧。快,上来。”喻斌见武末末还扭捏,抓著武末末的胳膊往脖子里一绕抱著武末末就冲出巷子了。
在医院的小病房里,医生说还好没扎在大动脉上,要不情况真就难说了。
喻斌这才看清楚武末末脸上花的不是伤了,可能是手抹出来的。
医生要绞裤子,武末末让喻斌先出去,可喻斌退到门口还是看到了。大腿根的裤子绞了,连著内裤也剪开了後,血肉模糊的伤口看的喻斌的头皮都麻掉了。五厘米的距离会出来什麽样的结果,他真的不敢往下想。
跑出去到附近还开著门的服装店里买了条棉质裤子回来後,医生已经给武末末处理了伤口,缝完了针。这里弄完喻斌扶著武末末去拍片子给其它部位做了检查,好在骨头没事,都是一些外伤,可看到武末末光著膀子身上一片黑一片紫尤其是腰上惊人的一条青紫,喻斌握著武末末的手都抖了起来。
在医院观察了三个小时,挂了两瓶药水,又开了大包小包外敷内服的药,反正整个过程不管喻斌怎麽问,武末末一声不吭闭著眼不摇头不点头,就连动一下武末末痛的满脸淌汗浑身打颤也没吭一声。
喻斌坐在旁边难受无比又没有词语安慰。帮武末末买了份白粥上来,武末末也没吃。喻斌只能等武末末的针打完,又把武末末弄上了车送回家去。
在武末末家院子门口,喻斌把车熄了火,转过来看了看武末末,武末末整张脸煞白煞白靠在座位上,短短的头发上沾的有汗也有血一缕一缕的,精神状态极差。喻斌等了好久才敢碰了碰武末末,“到你家了。”
武末末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还真到了,这麽快,他真想就在这睡下去,现在动一下真能要他的命。
“末末,你请几天假吧?好好在家休息。”
“行。”武末末点点头。
“这事不是黄悦干的,他没那麽坏。”
武末末坐在那儿盯著他们家那个越来越破的小院子,好久才撑起身体扯了扯嘴角,“不是黄悦,那就是刚才那两个人说的姓郭的了,难道以前我一直没认出郭宁竟然是玩黑帮的,早知道他还能这麽酷,没准我还能多崇拜他一点。”说完,武末末歪著不敢多活动的嘴轻笑了两声。
“你真这麽认为。”喻斌侧过脸看著武末末,武末末笑的很难看,整个脸上有一种天空都黑了的颓势。
“开玩笑呢。只能是开玩笑,要不还能是什麽,我和郭宁生活了四年,你说我贱也好,没出息也好,就算今天真是他做的,我能怎麽办,给他戳回去,我没他狠我戳不回去,我不也就只能认了,好在我清楚这不是郭宁干的,看来老天对我还是有点眷顾的。我们在一起四年,郭宁对我不赖,我没什麽可以还给郭宁的,他是好人,就剩了这四个字。”
拉开车门缓慢的挪下了车,武末末冲著喻斌笑了笑,“管他是谁,我今天没死,就死不了了,我他妈还非活成老妖精给他看不可。谢谢你,喻大哥,没你,今晚我真看不起病,过两天我把药费给你。”
喻斌鼻子酸了,“别惦记这些没用的了,赶紧把伤养好吧,最近多注意点,没事别乱跑。”
看著武末末一瘸一拐慢慢挪进了院子,喻斌看了看表,凌晨一点半,把车头一掉,油门一踩,奔火车站去了。
夏天的向日葵84
在火车站等了近三个多小时,听到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那会儿喻斌早睡迷过去了,梦都不知道做了几个了。
喻斌强睁开眼睛往外看,远远的看到一个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喻斌按开了车锁。
“到了。”喻斌揉著眼睛招呼。
郭宁一脸疲倦的坐了进来,“走吧。”
喻斌观察著郭宁的脸色,郭宁脸定的平平的,什麽也没看出来。
喻斌吸了一口气,声音低的就快听不见,“刚才手机里都没敢跟你说,真没见过那麽恶毒的,就差5厘米,命根子就捣烂了。”
郭宁的头‘嗡’的炸开了,冲的他眼冒金星,气都差点没透过来,一把卡住了喻斌的手腕,差点没把喻斌的骨头捏断,“你他妈的给我说实话,除了你刚才说的腰,现在的腿,到底还有哪你没说,你快给我说!”
喻斌痛的眉头都抽一起了,“就这些,就这些,别的相对於这都算轻伤了,万幸没出大问题,你能不能先松开。”
郭宁瞪著喻斌,好半天功夫才把喻斌说的内容慢慢消化了,松了手。
喻斌揉了揉腕子,“哎,我说你是怎麽知道的,那边一出事你隔了好几百里就叫我火速赶过去,弄的我饭只吃了一半……”
郭宁把头转过来看著窗外,似乎还没从张师傅打电话时惊天动地的喊叫声中还过神来,怎麽买的票,怎麽上的车,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就剩了手机里声嘶力竭的几个字,‘你弟弟出事了……’
出事了,终於还是出事了。
几个月来不敢踏实的睡,每天心惊肉跳的等消息,知道有个伏雷埋著,知道它会炸却不知道怎麽炸,什麽时候炸,有一根线时时的挑拔著你的神经,让你放松不得,又不知道该怎麽防御。窝囊,没用,这几个月,郭宁已经把这两词反复咀嚼嚼碎了。
可显然,现在仅仅这两个词已经不够用了,从坐上火车开始,郭宁的脑子就被掏空了,痛、闷,还有一根绷的紧紧的弦在那儿支撑著。
“从上个月起我就找了一个人天天跟著他,走之前就觉的不太妙,因为有人往我们局发了群发邮件指出我的身份,所以我叮嘱那人机灵点,要寸步不离,晚上至少守到12点,没想到……”
喻斌呼了一口气,小声的问郭宁。
“你打算怎麽办?”
郭宁没吭气,好半天才吱了一声:
“天一亮我还得赶回去,我只请出来了半天的假,明天有我的报告,不参加不行。”
“开车还是火车?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还是火车吧。”
“那末末…”
“我知道该怎麽做,先送我回家吧。”
喻斌又看了看郭宁,再次小声的说:“武末末说跟你在一起四年没什麽可以还给你的,你是好人,就剩了这四个字。”
郭宁靠在座位上没法吭气,心口堵的透不过气来。一路上的心慌意乱已经快把他的神经拉到极限了,而现在喻斌的声音更是一计重锤,敲的他几乎挺不下去。
好在,喻斌看到郭宁整个人的肌肉都绷住了就连呼吸都收得紧紧的,也识趣的闭住了嘴。
到了地儿,郭宁让喻斌先回去了,这一晚上喻斌也折腾的够呛,等喻斌车没影了,郭宁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没有上楼,扭头走了。
打车赶到武末末家的巷子口,郭宁推了推已经窝在一个卖菜的小棚子下睡著的张师傅。
“醒醒。”
“谁呀?”
张师傅睁了半天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後一下站起来,“你总算来了,你不知道那两个人多狠,我在门缝看著那麽长的钢管一下就扎下去了,TNND的快吓死我了,急的我到处找东西找不到,只好扔了我的一只鞋。”
郭宁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摸出一沓递给张师傅。“今天真的多亏了你,拿著重新买双鞋吧。”
张师傅数了数,数到一半就糊涂了,“这麽多,买鞋也太多了,不是每次付五天吗?”
“你的事做完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这就完了?”张师傅赶紧揉了揉眼睛,“那个他不是……”
“完了。照相机归你了,不过让先我把照片导出来。”
“你一说照片我就想起来,前两天我拍的有一张照片上有一个人看著和今晚上的一个人有点像,可能用衣服挡著没拍清楚。”
郭宁一听赶紧接过照相机,打开,里面照片不多,却也有一些,拍摄没技巧,没准度,好多都是虚的,不过大多是武末末的。
武末末在公用电话亭里面的,武末末站在公交车站两眼茫然的看著前方的,武末末半弯著腰撑著腿的,还有一张是武末末咬著食指靠在悦海饭店对面的商铺展示窗前的,正翻著,胸口一闷,眼睛一黑,郭宁突然一头栽到卖菜的台子上,要不是手下意识的拉著旁边的杆子,就躺地上了。
张师傅一见吓了一跳,赶紧把郭宁扶起来。“你这是怎麽了?”
郭宁好半天没反应。张师傅吓的手足无措,扶著郭宁晃了好几晃,又掐人中,又拍胸口,好一会儿郭宁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甩了甩头,几分锺後脑子才回过神来,靠著台子慢慢坐下来冲著张师傅摇摇头,“我没事,有点旧伤,要不你再帮我干一件事,帮我包一辆出租车来,再看看哪有卖水的,帮我买一瓶,半个小时候後就在这里等我。”
张师傅快快的走了。
郭宁慢慢撑起身体,向里面的一条小巷子走去。
他第一次来这条巷子,旁边是简陋的街道,前面有一个欢快的身影,手里提著米面,肩上扛著饮料,身上是他精心挑选的衣服,一千多一件衬衣,他一心想把他培养的有风度有气质,可那些高档衣服远远比不上他手里的那些杂货更衬他的脸。
後来他来过很多次,两个人提著米面、大包小包的吃食,他总会挑体积小的重量大的,另一个什麽不说嘴角笑的弯弯的,
郭宁眼睛湿了,一股酸气涌到鼻子口把他憋住了。
跌跌撞撞走到那扇斑斑驳驳的大铁门前,郭宁停下了。
这个院子里没有高层建筑,除了那些低矮的简易房,最好的是那栋快一百岁了的小二楼,外面只要矮矮的墙就把一切都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