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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什么东西?”
莹雪站起身来,踱步至朔月面前缓缓而道:“那东西么,在炫珠大地上并不多见,是一种晶石,只存在于天界与魔界的交境处。”
朔月即刻神色一凛,动也不动地望着她道:“你说的天界与魔界的交境处,是赤血族的遗窟么?”
莹雪抖着肩膀笑了起来,负手而道:“猜的不错哦,朔月大姐。”
朔月的目光更加冰寒,戒备之意油然而生,冷冷望着她一字一字道:“你想做什么,赤血王?”
“赤血王?”莹雪挑眼而笑,眼底魅惑尽显,凑近朔月缓缓呵气道:“朔月大姐,赤血族早已灭族,何来赤血王一说,嗯?”
而朔月只冷冷望她,一动不动,不言不语。
莹雪亦定定回望她,二人四目相对,均是一瞬不停地盯着对方。
半晌莹雪忽然扑哧一笑,指着朔月那肃穆的冷脸弯腰笑道:“朔月大姐……哈哈哈……你这人,当真死心眼得很,真是可爱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说罢便是一阵狂笑,自顾自地抱着肚子笑倒回椅子中,笑得一旁邵矍一脸的迷惑,沈焰的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但她却仿佛开心得很,瞄着朔月快乐地道:“朔月大姐,我刚刚兜大圈子啰嗦了半天,都已说了是为救逸云才请你跑这一趟,怎么你仍这般警觉?所以我就说,我这个主意你多半是不会同意,提了亦是白费功夫,还是算了罢,咱们再想他法如何?”
连串的笑声中,朔月脸色却是半分未变,仿佛丝毫不为她那一番大笑与讥讽所动,仍冷冷望着她,一字一字地道:
“叶莹雪,你究竟让我去找什么晶石?”
莹雪止笑,抬眼望了望天,思虑片刻便道:“嗯……我想让你找的是一种赤红色带着纹路的晶石,那东西只产于原本赤血族的腹地,外形与流落到这里的那块赤血石,血玲珑,一模一样。”
“什么?”
她那话说完,在场其他三人均是异口同声地惊问了出来。莹雪却仍无所谓地笑着,眨着大眼调皮地道:“大家别急,我不过是觉得去救逸云万不可以硬来,那落玉门门主么,害人无数,又疯疯癫癫,逸云性命握于她手中,也许只能施巧力,才能将她救出来,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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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闻讯今日要出差,不知何时回来,于是赶紧更新之。。。多更了点,希望不会落了进度,我会尽快回来的~~~
☆、第三十三章 血祭(一)
暗牢。
黑暗无尽的地底深处。
苏颜手提一盏昏暗油灯,一步一步缓缓行于其中。这是一条看似永无尽头的黑暗长廊,四周漆黑潮湿,封闭的空间,漫长的走廊,阳光在这里已是无迹可寻。
因为这里距那平凡的地面太远太远,已经与世隔绝,甚至于苏颜觉得,便是连一丝可供呼吸的空气,亦是没有。
这个地方,令人窒息。
她缓缓地行着,脚步很轻很轻。油灯的暗光在周围墙壁上照出一道道崎岖狰狞的刻痕,她却看也不看,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在这令人窒息的地方呆得久了,亦已习惯,不再呼吸。
她记得,在她自己很小的时候家乡发大水,那时从山上冲下来的泥石流沙将自己团团活埋,所感受到的滋味便如此时这般。而后来自己拜入落玉门,与一班同龄的姐妹兄弟一同受训,最后那道关卡的生死互搏,亦是在这样的地底深处。
而后还有与此场景相似的很多事情,现在行于这条漫无边际的幽暗长廊中,都会被一一依稀地记起。
——如此黑暗,幽深而久远的永寂,还需要企盼光明的到来么?
她在心底对自己一阵冷笑,不由得抬起油灯向不知名的远方望了望。这样的黑暗,不仅仅只是对她苏颜一人,在这里活着的与死去的每一个人,又何尝不是与她一样呢?
世人定然不会猜到,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在那寄梅苑被烧光炸毁,为巨石层层掩埋后已是死寂的废墟下方。这里很久很久以前曾是一座地牢,而后门主宛镜多次扩建挖凿,已俨然形成一座地宫了。
虽是地宫,实则仍是囚禁着一个又一个人,偌大而空寂的地牢……
苏颜脚步停下,已来到幽廊腹地的一处开阔厅堂入口,大厅无门,站在狭窄入口处随意一望,便可见那正中一只漆黑的狰狞铁笼。
那铁笼并不是很大,其上根根铁棍红迹斑斑,想是由长年累月的污血所锈蚀出来的可怕颜色。笼中似乎躺着、或是吊着一个人,一个人,抑或是一摊腐肉,一只鬼。
望着这只铁笼,一个念头便油然而生——笼中那个已被折磨的人不像人的女孩,其实早已死了吧?
忘了这已是第几天,自从这女孩清醒,他们的门主宛镜便在其身上不断地施暴,辗转反复,周而复始,用尽各种酷刑,一分一毫也不肯放松。这样的施暴已和上次苏颜所见全然不同,韩佑峰死前,宛镜对这女孩的折磨还仅仅是针对皮肉上与心灵上的侮辱,而现在,却已毫无顾忌,完完全全的摧残。
完完全全,对整个身体本质上的摧残。
苏颜想,此时这个女孩,身上已没有一块完整的骨肉了罢?这几日的疯狂施暴下来,若换做是常人早已痛尽而死,可这女孩据说有宝物护身,想死的话,并不是那么容易。
但这女孩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无论宛镜想出什么样的残忍花样来蹂躏她,无论她再找多少男人来侮辱她,这女孩始终是仰面向天任由摆布,毫无反应。
毫无反应,目光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远方,整个人,仿佛已经死了。
还记得仅仅几天前,凌华庄大举进军寄梅苑之时,苏颜在地牢见到被人凌虐的这女孩时,女孩尤知道痛苦与屈辱,还会被苏颜几句话所激。苏颜知道,那时候那女孩虽是隐忍不语,但心中是痛的,有感觉的。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心,已经死了。
剩下的,只是一具无用的躯壳。
于是苏颜再没有去关注她,这样的人,已无利用价值。
她缓缓前行,绕过那不啐忍睹的铁笼,径直向其后方稳坐的一人走去。那是他们的门主,宛镜。
是的,宛镜仍是他们的门主,落玉门,依然存在。
苏颜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盈盈拜下,恭敬而道:“禀门主,正室祭坛已经布好,众人已就位,请您移驾。”
“……是么?”
混杂着沙哑的柔媚嗓音传来,似乎酥到了骨子里。前方那半边身子极美,半边身子极丑的女子微微抬首,飘目向苏颜这方望了望。这女人着一身刺目鲜艳的红衣,漆黑的长发半垂,慵懒地半躺于冰冷石椅之上,看似无限舒坦,与诱人。
红色,其实才是最适合这女人的颜色。苏颜抬眼冷冷地望着,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骆逸云,着这样一身鲜艳的红衣,都无法展现出这般妖娆与刺目的效果。
苏颜记得多年前自己刚刚拜入落玉门之时,这女人便是这样一身令人难忘的红衣,从不掩盖她那可怕的半边身子。可后来辗转多年,这女人却已戴上面具,换上白衣,开始沉浸于一个明知会破碎的幻梦之中。
而此时的宛镜……苏颜冷眼望着她——此时的宛镜,岁月在她身上毫无铭刻,兜了一个圈子后,仍与当时那艳绝慑人的门主一模一样。
那个曾一手创立落玉门的宛镜,又回来了。
只见那边的宛镜微微抬指,向苏颜媚然一勾道:“苏颜儿,你过来。”
苏颜定了一定,美目低垂,施施然上前来跪于宛镜脚下。宛镜缓缓抬手,完好美丽的青葱细指轻轻抚在她的长发上。
“颜儿……”她开口极其幽柔,淡垂眼眸,似乎是在微微地笑着道:“颜儿,那日在寄梅苑地牢内,将骆逸云放出来的人,便是你罢?”
说话间,她缓缓移手,如慈爱母亲般在苏颜发间柔柔抚动。
苏颜低头冷笑,缓缓而道:“是。”
宛镜手指的抚动依旧轻柔,幽幽笑道:“是么?那我当真应当感谢你,令我从那无法实现的幻梦中清醒,不是么?”
她望着苏颜,苏颜依旧低低垂目,不动。
宛镜娇媚地笑了笑,缓缓呵气,继续抚掌而道:“可是,我的佑佑却是死了,你说,可怎么办呢?”
她无限温柔地望着苏颜,手掌顿了顿,指尖轻轻撩起苏颜耳边一撮发丝,拢于耳畔。
但苏颜却并不言语,更没有因她那一句酥媚入骨的话而变化半分神情。
宛镜缓缓一笑,继续柔声开口,似乎是在轻轻而叹道:“苏颜儿,你从小到大,都是我最最看好的一个孩儿,我许你穿红衣,便是要传你衣钵,我所收养的这么多孩子中,只有你最像我,却也最不像我,你知道么?”
她凑近她,略带惋惜地道:“这么多年,我看你长大,实际上却很是心疼你。你这个小人儿那……不屑于我,俯首于我,冷嘲人生,想要拥有的很多,却偏偏什么都没有……”
她笑着,顿了一顿,忽然一扬手,轻拍苏颜肩头道:“起来说话罢。”
苏颜闻言似乎仍无所动,伏于地上恭声称是,缓缓起身,冷媚的美目直直对着宛镜那双可怕眼眸。
宛镜媚眼如丝,幽幽瞥着苏颜道:“以你的资质,其实确是可以得到很多,但我知道那些都不会是你想要。你想要的是什么,便是你自己,也不知道么不是?”
二人相望,一阵沉默。
宛镜目光幽幽地望向远方,飘忽不明。
“这就是我们最相似,却也是最不一样的地方。”
她说着,语气已不复轻柔,飘忽的目光最后定于石厅正中那斑驳狰狞的铁笼,忽然间便变得疯狂起来。她呵呵一笑,转手一下抓起苏颜的衣领,狠狠而道:
“我的佑佑……已经死了啊!!”她瞪着她,咬牙将一字一字说得清晰:“他已经死了……你可知道……那个祭坛是做什么用的?”
苏颜定定地盯着她,不语。宛镜呵呵笑了声,继续恨声道:“那是一个……会令整个世界陷入死寂的祭坛,所有人都会死,所有的人,包括你自己!”
她狠狠瞪着她,一字一字缓缓吐字道:“怎么样,如此这些,你可满意么?!”
“门主……”苏颜终于开口,却仍是冷笑,微挑长眉道:“苏颜自小被您养大,自是了解门主的性子,那祭坛,亦是苏颜亲手为您准备。所有一切皆然明了,怎会不知那做什么的?我死与不死,是否同所有人一起陪葬,对于门主,对于苏颜,并不重要。”
“我只问你……”宛镜那可怕的眼眸动不动地盯着她,冷冷逼问:“你满意么?”
苏颜终于微微一愣,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光芒,半晌缓缓答道:“……是。”
“是?”宛镜重复了一遍,红色衣袍霍地一扬,率先迈步,已转身向前方铁笼而去。
“那便跟着我,用你的眼睛好好给我见证,那个时刻!”
她可怕的眼眸扫过苏颜,便即头也不回,艳红的长长裙摆抚地而过,那边狰狞的铁笼已“吱呀”一声被打开。
只听一阵叮叮啷啷铁链作响,宛镜半边可怕的手臂伸出,将那笼中之人胡乱一抓,也不管那些铁链是否有将那人四肢束缚缠绕,便径直拖出。
“休息够了么?”宛镜垂目,冷冷看了看从笼中拖出的这毫无反应的女孩。女孩全身血肉模糊,四肢无力地垂着,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已被她碾碎。
如今她看着这女孩,已无话可说。
女孩亦是仰面向天,空洞的目光明明在看她,却又仿佛在看着遥远的另一时空。
“走罢。”
她向身后苏颜低语一声,将那女孩随意拖着,在地上划出长长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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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佑峰……已经死了。
如今,他正笔直地躺在一座冰棺中,那轮廓分明的脸颊依旧默然冷酷,只是眼眸已再不会张开。
其实,他这一生大半时光均与此时躺在这冰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