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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吧,”凝欢淡淡一笑,但在那昏黄的烛光下却似惨笑一般,“纠葛了这么久也不过是证明在他心里我只能是个棋子罢了,我早就想开了。罢了罢了,反正都是明白人,教主的心是死的,难不成我也要为他弄得心死?那倒真是不值了。”
“对了。”小苑仰起头,有些忿忿道,“说起来小姐你这次就是因为帮了那个什么赵翼岚才被教主罚的,可是他倒好,立了大功了,却让小姐挨了罚,而且他,他居然还见死不救!今晚上教主就为他摆了‘庆功宴’呢!一想到居然为那种人摆宴,小苑一想起来心里头就不舒服。”
“你这小丫头,”凝欢点了点她的额头,苍白的脸上却莫名的浮现出一抹红晕,“赵公子是个好人,你可不要误会他了,他也是身不由己。而且,什么见死不救呀,你小姐我还没落的惨到那个田地吧?”
“唔,那是小苑乱说话了。”小苑扶着凝欢在窗边坐下,看着茫茫的江水,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啊,刚刚难道是我听错了?”
小苑自然是没有听错的,窗底下赵翼岚的脸色深沉,踩着凸出的船板,他靠在硬邦邦的船身上,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藏在衣衫下玉坠的穗子,一只手撑在船身上。
对于凝欢,不是不内疚的,他们不过见过寥寥几面,而且他也不过是利用她,他也明白凝欢那么帮他或许是因为有些喜欢他。而他也尝试着,尝试着对她好点,尝试着喜欢她。可是,没有办法,对于凝欢,只能是歉疚了,凝欢说池恒没有心,可谁又知道,其实他……也是没有心的,所以对于凝欢,注定只有利用,只有愧疚,而没有喜欢,更没有爱。
第五章
在江上航行了大约半个月后,终于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的岸堤,滦州地处偏北,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但仍然让人觉得有些寒凉。
池恒仍是轻罩薄纱的锦袍,一双纤足就那么被晾在空气里吹着凉风,他屏退了众人,示意赵翼岚坐下,开口:“本座这次来滦州是要与厉王谈生意的。”
赵翼岚心下一惊,不明白池恒为何将这样机密的事情告诉他,只得硬着头皮回道:“翼岚不明白。”
池恒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的开口:“当今皇上在位已几十年,虽然未立太子,但皇帝寝宫横梁上的遗诏,里面到底写了哪个王爷的名字,这朝野内外,可都是心知肚明。厉王的封地是滦州,虽然地处偏北,但他却是实力最强,最有孝心,最得民心,亦是最得朝臣支持的王爷。不过想来,厉王也年近四旬,而皇上的身子却依旧健朗。呵,这帝王之家,什么父慈子孝,什么尊君爱民,那些个王爷心里头还不是为了那把皇椅,不过他们却是没那个实力和厉王争罢了。厉王这是等不急了,想来也是,等了近二十年,还只是个王爷,他野心又极强,怎么的也坐不住了,自己的刺客不中用,结果把主意打到我们月煞教上来了。”
池恒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次本座出教,一么是为了这初春的好风光,二么也是在教中闲着无趣,厉王身份摆在那,本座就去会会他好了。”
赵翼岚疑惑的问道:“那教主为何要告知翼岚?”
“啊。”池恒笑道,凤眸眯成一道细缝,让人看不清里面是个怎样的眼神,“本来呢,本座是要带凝欢一同去见厉王的,可是没想到凝欢那么不成气候。所以,本座改主意了,与其带个没用的女人还不如带个有用的翼岚,怎么,高不高兴?”
赵翼岚一听,急忙起身恭敬的谢道:“教主厚爱了,能得如此机会,翼岚感恩涕零。”
“不要谢本座,是你自己有那个资格,”池恒摆摆手,让他坐下,凤眸一转,却笑问,“翼岚一定奇怪,为何我教要参与朝堂之事?”
“翼岚不敢妄言。”赵翼岚道。
“也没什么妄言不妄言的,”池恒揉搓着玉盘中的红梅,似是不屑似是叹息般开口,“厉王允我教黄金百万,我教借他顶尖杀手,不过是生意罢了。我教名下虽颇有产业,但钱财之事,既然有送上门的为何不要呢,何况,只是十几个杀手罢了,既然如此,本座何不为之呢。”
赵翼岚只觉有些哑然,心中叹道,十几条命换做百万黄金,对于池恒,倒也是何乐而不为,只是,那终究是人命啊,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倒也更为叹息,对于池恒,自己是没有任何资格来谴责的。
“说到滦州,”池恒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似是自言自语般开口,“厉王治下倒也没有武林门派敢在滦州明目张胆的立足,这样,就不能灭掉了,总归要给厉王些面子。真是无趣啊无趣。”
赵翼岚只觉心里划过一阵寒意,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池恒转过眼,望着赵翼岚半垂眼帘,脸上神色迷茫一片,调笑道:“不过是去见一个王爷,怎么,翼岚怕了?”
赵翼岚一震,开口道:“翼岚的确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怕到时出了什么丑,给教主丢脸……”
“怕什么,”池恒玩味般的开口,“不就是个王爷么,见面的地方不外乎是些花楼酒家之类,再说了,也不会让你去做什么,不过是陪陪酒,说说话什么的。”
赵翼岚似是松了口气般开口:“翼岚知道了。”
“恩,”池恒转眼望了望已近在眼前的岸堤,开口,“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去见厉王。”
“是。”
翌日,临近正午之时,池恒才不急不慌的叫了赵翼岚,一人一帘纱帽遮住了两人的容颜,其实赵翼岚倒是无所谓,只是听说以前池恒没有遮面便去了市集,结果引得池恒大开杀戒,最后不得不匆匆离开了那个地方,赵翼岚心想,怕是有人竟然敢调戏池恒,才招来杀身之祸吧。不过这话想归想,却是不能说的。听说月煞教教主池恒生平最恨的就是拿他的容貌与女子相比,若是不小心被他知道了,等着的必定是灭门之祸。
赵翼岚有些不习惯的扯了扯遮面的纱帘,本来他是要拒绝的,但池恒见他那么拒绝,倒是偏偏起了让他同戴的兴味,没有办法,赵翼岚也只得戴上这颇为麻烦的纱帽了。
临近正午,滦州的街道上并不那么热闹,但也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好奇的盯着他们的纱帽看,看的池恒颇为不耐,直接用轻功跃上屋顶。
赵翼岚无奈的跟上池恒,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滦州知州的府宅,因为事先通知了厉王,而厉王将会面地点定在了滦州知州府,这知州府也不难找,所以他们两人来的也快。
池恒和赵翼岚一点一踩,来到知州府的大堂前,轻轻跃下,倒将正在忙碌的吩咐下人摆放酒席的知州给吓了一跳。
“什么人?”知州原桐突然见到一个紫衣纱帽的人出现在眼前,本能的惊呼起来。
“厉王呢?”池恒没理睬那些已经那些被吓住了仆从,只是淡淡问原桐。
“你……”原桐也不是没有见过场面的人,但见这人一身凛冽气势,又是出现在这个时间,迟疑了一会问道,“是……池教主么?”
池恒点了点头,再次开口:“厉王呢?”
“啊,”原桐慌忙将池恒请进大堂,吩咐仆从继续上茶,引他至主位坐下,道,“殿下日前有事离开了滦州,又没联系上教主,未能见到教主,殿下也是颇感遗憾,这次是由二世子代替殿下,望池教主见谅。”
“无妨,”池恒的脸色一片平静,他扫了一眼原桐,指了指赵翼岚说,“翼岚,这么拘谨做什么,坐下。”
原桐听得他这么一说,才明白那跟在池恒身后青衫纱帽之人并非池恒一般的仆从,连忙引他坐下,吩咐仆从上茶,又有些歉疚的对池恒说道:“二世子还在来的路上,望教主稍等片刻。”
“本座不急。”池恒端起茶盏,凤眸半敛,修长的手指拨弄着茶盖,漫不经心的说道,“本座也才刚来而已,虽说未见到厉王,但二世子身份同样尊贵,本座等也值得。”
“池教主海涵了。”原桐听得,哈哈大笑起来,“池教主不愧为一教之主啊!”
赵翼岚不禁在心里摇头,原桐高兴的也太早了,池恒现在已经有些生气了,这么说不过是给厉王面子罢了,若是以往,敢这么让池恒等,甩池恒面子的人,早就被池恒杀了,哪里会慢慢等。
约莫等了半刻,管家才来报二世子到了,此时池恒和赵翼岚已经拿下了纱帽,原桐倒也是个聪明人,在初见池恒时惊艳了一会便移开了眼神若无其事的继续忙着摆宴布菜。
那二世子由人引着来到大堂,一干人等都起身迎接,但池恒却偏偏玩着茶盖,不理不睬,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那么个人一般。
二世子李景有些恼火,还从没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但走近一看,只觉眼睛都直了,他伸着手中的白玉骨扇挑起池恒的下颚,不怀好意的调笑道:“好一个美娘子呀,怎么,是原桐你送与小王的?”
原桐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倒是忘了那二世子是个好色之人,只得战战兢兢的开口:“二世子,那……那是……”
但还未等他开口,池恒就一把抢过了李景的白玉骨扇,咔嚓一声,池恒把断成两截的白玉骨扇随手扔在地上,一双凤眸深沉的看着李景。
李景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伸手就想扼住池恒的手腕,但却被池恒轻巧的侧身避过,然后池恒在原桐瞪大双目,想上前阻止的时候,眯眼一笑,反手就给了李景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李景不可置信的捂着半边脸颊,一张俊脸尽是狠戾,“你好大的胆子!”
“二世子,二世子,”局面闹成这样,原桐也豁出去般的开口,“这位是池教主,刚刚是误会了。”
“哼,”池恒不置可否,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景的狼狈样,说道,“二世子,因为你是厉王的儿子,所以本座给厉王这个面子,不过下次,不要那么急色,而且,眼睛要看看好,对方是男是女,是不是能调戏!”
“你……”毕竟是自己错在先,李景也不好反驳,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原桐,只瞪的原桐汗如雨下。李景整了整衣衫,故作镇定的开口,“原来你就是池教主,刚才是小王误会了,不过这也难怪,教主长的真是天香国色啊!”
池恒的脸色一沉,却并没有发怒,只是笑道:“本座这点姿色还不值一提,不过二世子今日可真是让本座开了眼界,日后回了教,若是教中弟子问起二世子如何,本座也有话题了。”
李景银牙暗咬,本欲发作,但一想起池恒是自己父王千叮咛万嘱咐的主儿,只得先咽下这口气了。
第六章
一顿饭在池恒漫不经心,李景强忍怒意,原桐战战兢兢,赵翼岚面无表情的情况下倒也吃完了。
下午,池恒、李景、原桐三人便去了书房商量事宜,本来原桐也招呼赵翼岚一起去的,但赵翼岚见池恒既没说反对也没说同意,便以在书房外护卫而拒绝了。
书房里头不时传来李景的怒吼,接着又传来原桐的劝解声,倒是池恒的声音一直是淡淡的,好像对这件事既没兴趣,也没多少关切。
正想着,书房的雕花木门突然被大力的拉开,李景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边走还边嚷道:“池恒你欺人太甚,明明当初说好了的是一百万两黄金,现在你擅自加了五十万两不说,还要求我们先付七十万两定金,若不是看在你是一教之主的面子上,小王早就……”
“早就什么?”池恒不急不慢的跟了出来,冷笑,“买卖买卖,你愿买我愿卖,的确本座是擅自追加了五十万两,不过那些杀手可都是本教杀手中的杀手,本教培养他们可也花了不少的本钱。二世子若是不放心,本座可向你保证,若是他们出马绝对不会失手。不过,若是二世子觉得这钱花的不值,这买卖不做也罢!”
“池教主息怒啊。”跟着的原桐急忙打圆场,又劝李景道,“二世子,这件事殿下可是应允了的啊!您可千万别办砸了啊,否则,王爷回来,下官不好向王爷交代啊!”
李景一听原桐这么一说,倒是怔了一会,他倒是忘了,父王临行前交代,说是无论如何都要将此事定下来,且放眼整个天下,谁人不知月煞教的杀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