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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并没有离开,他是被除名了。在上古时代,他曲解了‘愚者’的旨意,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作为惩罚,他被封印在了北方凯尔特人的岛屿,也就是今天的大不列颠。千年之后,‘愚者’力量渐弱,‘死神’挣脱了封印。他认为是长老
会背叛了他,于是迁怒到了整个血族——苏醒后的十三长老成为了猎人,在短短一年之间,他杀光了伦敦城内所有的吸血鬼,他成为了血族真正的‘死神’。”
“所以那些雾是……”
“他所杀死的吸血鬼的怨气。”安德莱亚说。
“……不是魔么?”朱塞佩叹了口气,“难怪我的驱魔符咒完全不起作用。”
“因为那是人类的怨气,是吸血鬼身上残存的人性所造成的怨气,”安德莱亚看着他的眼睛,他的声音清晰而诚恳,“这不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朱塞佩。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回去?难道真的可以回去么?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狼狈的带着一身骂名回到梵蒂冈?他该如何面对贝尔托内教枢?他如何面对自己?!
“如果敌人是一位长老……”安德莱亚盯着他的眼睛,“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么?你去也于事无补,不过是白白送死。何况这已在你职责之外。朱塞佩,跟我回罗马,把事情交给月长老去处理。”
“……不。”
“即刻返回罗马!这是我的命令,圣杯五!”圣杯骑士震怒,他去拉朱塞佩。
“谁是你的圣杯五!”朱塞佩一把打开他的手,“我很感激所有你为我做的,安德莱亚,我的朋友——但是,我仍然是梵蒂冈的神父!我只听命于教宗与上帝。”他拿起身畔那张有着自己头像的报纸,“无论对方是谁——哪怕他真的来自地狱,我也
要查明真相,为自己洗清冤屈,把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你会死在伦敦,你这个脑子里长了肌肉的白痴!”
“宁可死,我也不会就这样回去。”
外面的风大了起来,石板门砰的一声关上,圣杯骑士愤而离去。朱塞佩低下头,盯着对方给自己带来的那张泰晤士报。
“另一宗白教堂谋杀案”。
御医府中,罗莎对着同样的一张报纸皱起了眉。
死者是24岁的爱尔兰妓女玛莉珍。凯利。死亡时间是昨天夜里,也就是星期五的凌晨。报上说,上午的时候,米勒巷的房东卡西先生让助手鲍伊尔到多塞街十三号去收缴房租,发现房门是锁着的,鲍伊尔知道屋子的主人——鱼贩约瑟和玛莉
珍时常吵架,他们曾在一次争执时打碎了窗户。于是他把胳膊伸进那扇破掉的玻璃窗,从里面打开了门。
屋里的景象震惊了鲍伊尔。他看到玛莉珍惨死在床上,全身赤裸,鲜血淋漓。鲍伊尔立刻就报了警。警察和法医赶来对尸体进行了全面检查,他们发现,死者玛莉珍平躺在床上,喉咙被锋利的刀具从左耳到右耳完全划开,深及脊柱;
死者的耳朵和鼻子被完全切除,乳房被切掉摆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胃部和下腹像一条鱼那样被完全剖开,肾脏和心脏被摘除一并摆放在桌子上;腿部被利刃砍伤,腹腔内子宫的一部分也被摘除。但是死者堆在床边的衣服是以一种正常的
次序脱下来的,警官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邻居声称在凌晨时分曾经听到玛莉珍的呼救,但当时以为不过夫妻吵架,然后就一切都安静了。也有人看到玛莉珍晚间曾在街上与某男子搭讪,然后两人一起走回了多塞街——但是关于那名男子的样貌,却没有一个人能说的清。
由于极其类似的剖尸手法,警察认为那名神秘男子就是他们要找的“杰克”。开膛手的恐怖再一次降临了伦敦东区。白教堂人心惶惶,夜间的街道上一片静寂,酒馆关了门,妓女们也不敢再出来活动了。
街上没得可逛,迪克兰在家里闷得发慌,他冷笑一声把那张报纸顺手扔入了纸篓。当罗莎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伏在桌子上画画。
罗莎没有打扰他,她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背后,看着迪克兰用红色的墨水在纸上涂抹着。那是一个惨死的女人,血从她完全裂开的脖子流出来,浸透了整张画纸。她的胸腹也被剖开,内部的器官被夸张地用红色表现出来,锋利的手术刀
横在尸体周围,还有一些剔除的内脏。
罗莎不想吓到他,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的手抚上了迪克兰的肩膀。迪克兰跳了起来。
看到罗莎,他似乎松了口气,他放下了画笔。“姐姐今天没有出门吗?”
罗莎摇摇头,她微微笑了一下,“你不是让我陪你吗?”
迪克兰的眼睛里露出了喜色。他没有想到罗莎会记得自己昨天那些孩子气十足的话语。
窗外,薄薄的雾气漂浮在夜幕里,风吹过树梢,带来月下幽魂般的轻吟,在女子那双勾人的绿眼睛的注视下,一阵倦意突然袭入了男孩的大脑。他打了个哈欠。
“对不起,”他不好意思地道歉。
“困了就睡吧,夜已经很深了。”女子低柔的嗓音直达他灵魂深处,在那里如同催眠曲一样地跳跃着,迪克兰的眼睛睁不开了。他身子一歪倒在了女子的怀里。
罗莎把男孩抱上了床。然后,她回到了桌子前面,翻看着迪克兰的画。那并不是他画的第一张。在那张画下面,还有无数鲜血淋漓的画面,都是女人,都被残忍地切断脖子惨死在纸面上。迪克兰的素描水平很高,他用钢笔勾勒的寥寥
线条逼真而惊悚。每样器官都绝对真实地在他的笔下被反映出来,所有的血管,所有的位置和连接都准确无误。
他是御医家的孩子。他也在上医学院。虽然在威廉的口中,他是个不争气的孩子,但是成绩并不能代表一切。
在罗莎受伤的那天晚上,是他拿着医药箱,用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切开了她背后的皮肤。罗莎拒绝了威廉为自己疗伤,并不是她对御医产生了怀疑,而是她要亲自试验这个孩子的刀法。迪克兰顺利通过了考验。他明白每一条肌肉筋骨的
位置,他下手狠而准。
——他对外科解剖极具经验。
罗莎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打开了写字台下面的抽屉,然后,她找到了一本剪报。
8月31日,43岁的妓女玛莉安被首先发现惨死于白教堂的巴克斯巷,然后是9月8日的安妮。查普曼……所有关于开膛手杰克的消息都被小心地剪了下来,整齐地贴在本子上。有泰晤士报的官方报道,还有太阳报等娱乐小报的小道消息,甚至
路人的传闻,一条一条被小心地记录着,贴满了厚厚的半本。
迪克兰,他是如此热衷于开膛手杰克的消息。
“杰克”最近的一次犯案是昨天夜里的玛莉珍,那个曾向罗莎传递假情报的年轻妓女。她被杀害的那个凌晨罗莎一直在这个房间里守着迪克兰,他晚上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出门。如果杀害玛莉珍的人真的是“杰克”,那么迪克兰就是清白的
。但是——
罗莎低头,看到了纸篓里的那张泰晤士报。玛莉珍被杀害的消息被随手丢在了纸篓里,没有被剪出来和其他的消息贴在一起。这只能有一个解释:
迪克兰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杰克”做的。
——而这件事,除了真正的“杰克”,没有人能够如此肯定。
罗莎把那本剪报放回了抽屉。她走到迪克兰床边,看着睡梦中的男孩。金色的睫毛倒映在苍白的脸孔上形成暗影,男孩紧紧皱着眉头,他的眼睛在眼皮下转动,似乎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他在一个接一个的噩梦里挣扎着,醒不过来
。罗莎伸手拭去了男孩额头上的冷汗,她用冰冷的手指抚摸着男孩的脸。“罗莎……”迪克兰在梦境中模糊地叫,罗莎拉住他的手。男孩的眉头舒展开了,他微微呻吟了一声,然后又睡着了。
威廉一整天都待在警局里。开膛手的案件已经够让他烦心了,更糟糕的是,二女儿夏洛特的病一直都没有好。威廉自己就是医生,为此他还把好几位皇家医学院的资深教授一一召请回家,但是面对夏洛特的怪病,他们谁也说不出个理
所然,只开些不痛不痒的滋补药水,二小姐的病情就愈发的严重。
但是尽管夏洛特整天躺在床上,她的信却一直都没有断过。也只有收到信的时候,夏洛特苍白消瘦的脸庞才会露出微笑。白天她缩在柔软锦垫的包裹中听女仆为她念诗,或者讲故事;而到了晚上,临睡前她一定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拿出
枕头下面小心用白色缎带包扎的一叠信笺,从第一封开始,从头至尾细细地阅读一遍。那些信的内容她只怕已经读了几十遍,每个字都能背得出,但她还是喜欢一遍一遍地看,乐此不疲。仿佛这些信就是她的治病良方,是灵丹妙药;是
她的快乐,她的希望,她生命里唯一的闪光。
每周都会有两封新信送到,那个时刻就是夏洛特最开心的时候。但不可否认的是,随着这些飘着花香的纯白信笺的增加,夏洛特的身体却是一天比一天羸弱。就好像一只从坟墓里伸出的手,死神的手,用一种未知而神秘的力量一点一
滴耗尽了少女的生命。她柔嫩的脖颈就挂在镰刀闪亮的刀锋上。
“她到底在和谁通信?”威廉着急,他去问大女儿丽贝卡。
“白玫瑰庄园的方廷斯少爷,”丽贝卡回答。然后就再无其它。
威廉记得那个方廷斯,虽然白金汉宫的晚宴上只见过一面,但是在记忆里,那是一个温柔英挺的少年,难怪夏洛特会为他着迷。方廷斯一家是约克郡的大贵族,如果美事促成,于他没有任何损失,重要的是夏洛特开心就好。但是现在
这个样子……威廉不再犹豫,他立即下笔修书一封,打上加急的印戳,同样寄往了约克郡。
信笺写给自己在里彭镇一位相熟的朋友,医生汤玛斯。博林,威廉当年在皇家医学院的同事。直接写信给方廷斯庄园未免冒昧,他便想借博林之口问询关于那里的一切。如果可能的话,他诚心邀请方廷斯少爷来伦敦,与夏洛特一见。
威廉当然不确定这位方廷斯少爷会不会来,而夏洛特此刻却也因同样的问题困扰着。
“我想见你,”她在信里写,“先前一直没有告诉你……但是我生了病,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好,或者……还会不会好……我很想再见你一面。”
“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回信说,“你要好起来。等你病好的那天,我就会去接你。约克郡河谷是世上最美丽的地方,漫山遍野盛开着石南花,山坡上生长着茂密的阔叶树林,雪白的羊群放牧在山间,梅花鹿在山谷里嬉戏。你会骑马么
?不会也没关系,你可以坐在我身前,我带你去树林里打猎。”
“我会努力让自己好起来,我要等你来接我。”夏洛特写,眼泪啪的一声掉下来,滴湿了墨迹。皇家医学院的教授今天又来过,她听到他们在外面的对话,他们说自己的病情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再这样下去,恐怕很快就……后面那个字她
没有听到,但是猜也猜得出那是什么。
信笺一周两次。枕下用白色缎带扎着的信笺因为太厚移到了枕边,到了后来,整个房间都开始弥漫一股奇异的花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但是夏洛特的病始终都没有好。没有一个医生能治好她的病。甚至没有一个人能说出疾病的名称
。最后,除了威廉,所有的医生都放弃了治疗,也没有人再去御医府了。夏洛特整日躺在床上昏睡,她连听女仆念诗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当收到回信的时候,她还要挣扎着,让女仆在身后垫高了腰背坐起来,勉强拿住那支蘸饱墨水的
笔。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她的字在细弱的手腕下哆嗦着,像蜘蛛纤细狭长的腿。她颤抖着用这样的字体写,“我的病已经完全好了。实现你的承诺,来接我吧,去看约克郡河谷开遍旷野的石南花,茂密的阔叶树林,还有羊群和梅花鹿
……你要教我骑马……请你带我去约克,请你来接我吧。”
夏洛特放下笔,她愣愣地看着女仆把那封信打上火漆送了出去。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抚摸着身侧一叠厚厚的纯白信笺,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那之后夏洛特更加期待回信的到来,但是第一次,这封信却隔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收到回音。
“……为什么你非要见我不可?”没有承诺,没有安慰,甚至也没有一丝听到自己骗他说疾病痊愈的欣喜。只是不确定的、轻轻的疑问,冰透了夏洛特的心,她用被子蒙住头哭泣,哭到天昏地暗,哭到自己昏厥过去。
——对方丝毫不关心自己,先前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原来他根本就不想来伦敦,原来他根本就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