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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承受那么多年的折磨。可是,就算这样想,我还是舍不得她死啊,舍不得。”刘师傅似是自言自语的声音回荡在很大的书房里,我却只能假装没有听懂。
“承一,过来坐吧,陪我说会儿话,是要出发去找蓬莱了吗?”刘师傅忽然张开了眼睛。
我连忙的坐过去,说了一下大概的安排。
“能不能晚一些时候再彻底的出发,我想身后事让你来办,没有多久了。”刘师傅忽然扭头看着窗外,如此的对我说到。
第九章父女(下)
身后事,没多久了!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陡然一紧,然后心里就弥漫着一种难言的悲凉与悲伤,其实论起关系来,我和刘师傅算不上多亲密,我们总共见面也没有多少次。
可我此时的悲伤算什么?又一个和我还有师父有关的人要去了吗?还是不知不觉中,我对刘师傅也有了一定的感情?
我不想去思考这个,只是承认心里是不舒服,有一句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女儿是有寿命限制的,也就两年而已,其实刘师傅不必两年就非要怎么样的,尽管他曾经给我说过,会带着女儿一起‘走’。
想到这些,我反而愈加的沉默,不舍与疑问都没有办法说出,更不能说好的,因为面对的是生死。
仿佛是预料到了我的态度,刘师傅并不在意我此刻的沉默,只是说到:“我这身体也算是油尽灯枯了,再一次施术,就算不和我女儿一起走,也绝对是活不了几天了,还不如一起走了,黄泉路上有个伴儿。承一,用不了多久的时间的,如果不是你给关来娣回魂,我是不放心啊。”
“刘师傅,给关来娣回魂是我应承你的事情,就算拖延一下出发的日子也没有关系。再说了,我们原本就决定春末夏初出发,这时间也还合适的。”我尽量平静的说到。
“唔,不错,到时候我希望你提前一个月来我这里,我还有。。。。”刘师傅的神情郑重,显然这话也很关键,我也在认真听,为什么要提前一个月。
却不想此时,从楼下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老东西,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再和我说,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老东西,你这是什么心理?你是不是这一辈子就赖上老娘了,说好听点儿,叫心疼女儿,说不好听点儿,你是不是有恋女癖?!你真的是。。。”
这声音我一听就知道就是关来娣,不,刘珍梦的声音,这话骂的难听到什么程度,我已经不想去形容,我看见了刘师傅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胆怯,脸上也堆砌起了苦笑,一副噤声不敢多说的样子,就是独独没有生气。
我早已经过了热血的年纪,若非必要,一般性的事件我已经可以无视,但在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胸中升腾的那股怒火,压也压不下去,恋女癖?这话是一个女儿该对父亲说出来的话吗?一个愿意为了你两年寿命,而背负十世因果的父亲说的话?
所以,我也没看刘师傅的表情,几大步就迈出了房间,站在走廊上,对着在楼下还在叫嚣的刘珍梦,声音低沉的喊了一句:“给你爸爸道歉!”
“我凭。。。”刘珍梦想也不想的就开口拒绝我,后来反应过来不对劲儿,这才愣了一下,住了口,发现是我站在楼上正望着她。
“呵呵呵。。”她看着我,换上了一副笑脸,我却有些别扭,原本的关来娣清秀而朴实,如今换上了应该是很贵的衣服包裹身体,还化了妆,可我怎么看怎么没有以前顺眼,或许是我不懂欣赏。
刘珍梦笑了几声,然后开口对我说到:“我知道你,认得你,我现在能好好的,还得感谢你呢!怎么有空来这里?你看我都没有好好的对你说过一声谢谢,这家里什么都没有,不如我请你出去吃饭,算是谢谢吧。”
我有些错愕,我和她很熟吗?开口就要请我出去吃饭!然后把刘师傅一个丢在家吗?
“他是我的小友,不是和你胡混那些男人,他就不跟你出去吃饭了。”我陡然一回头,发现刘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他那嘶哑难听的声音之下,有一股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疲惫。
刘珍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张口就骂到:“老东西,你说谁胡混了?什么胡混的男人?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你这个老不。。。”
“你最好别说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吗?”我能猜测她下一句要说什么,我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然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刘珍梦。
刘师傅在旁边有些软弱的拉住了我的手臂,而我决定不去理会,难道剩下的小半年也让他过这种日子吗?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大概能猜测的道。
面对我这样说,刘珍梦没有发火,反倒是换上了一副笑脸,仿佛很期盼我的秘密,看那样子准备上楼,我却说:“不用上来了,就站那儿听着吧,又不是听不见。”
“那你说。”刘珍梦的脸色变了变,仿佛我不准她上楼来靠近一些,伤她自尊了,可惜我原本也不在乎这个曾经我同情过的女孩子的自尊,不孝的人是我最痛恨的。
“我和你爸爸的交情很深,看他日子那么难过,我心里不舒服。原本我有个秘密,一直觉得丢人,不肯说,现在告诉你也无妨,那就是我很能打,而且我忍不住了管他是男人女人,我都会动手,你说这算不算秘密?”我很认真的对刘珍梦说到。
“你什么意思?”刘珍梦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忌惮,但是刘师傅在,仿佛又给足了她底气,她开口质问我。
“没什么意思,就是一个秘密而已!我不想下次来,看见你爸爸在家枯坐着,没人照顾,连想喝杯茶都办不到。”我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
刘师傅在我身边叹息了一声,终究还是带着责备的语气叫了我一声:“承一。”
我闭口不言了,但不代表这样我心里就舒服了,刘珍梦看着刘师傅这次的态度也不是要护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哼了一声,抓起她的手提包就冲出了家门。
“让你看笑话了。”刘师傅倚着栏杆疲惫的说到。
我没有答话,只是沉默了一阵子,对刘师傅说到:“你没有吃饭吧?我去买点儿吃的,买点儿酒,咱们喝点儿,我陪你说说话。”
“好,好好。。”刘师傅忙不迭的答应着,此刻他哪里还像那个充满神秘,在天津圈子里人人畏惧,敬重的山字脉传人?他只像是一个普通的,寂寞的老人。
“我是没有想到啊,小囡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承一,我心里苦啊。”就在刘师傅的书房里,我们面前摆着许多的菜,竟然被刘师傅吃了大半。
一个下午,我们都在谈天说地,说一些修者圈子里的趣事儿,没想到,到了夕阳西下之时,或者是酒够了,或许是心里的苦已经再也关不住了,刘师傅竟然给我说了那么一句话。
我没说话,又开了一瓶二锅头,看着刘师傅,刘师傅一叠声的说到:“倒上,给我倒上,人生难得几回醉,这怕是我最后一回醉了。”
我依言把酒给刘师傅倒上了,在倒酒的过程中,我轻声的对刘师傅说到:“什么叫最后一回醉了,过些日子,你不是叫我过来吗?我天天陪你喝。”
“呵呵,那不能喝,那一个月时间,是我要传道统给你呢,哪能喝酒?”刘师傅眯着一双醉眼,对我说到。
刘师傅要把他的道统传与我?我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对刘师傅说到:“刘师傅,我怕是不能跟着你学那个,贪多嚼不烂,我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啊。”
刘师傅一下子火了,拍着桌子说到:“你是看不起我还是咋的?难道你就生生的看着我这门手艺断了传承?我还有脸去见我祖宗吗?”
“没,真没有!”我认真的对刘师傅说到,然后稍微思考了一下,对刘师傅说到:“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这小子在制器方面一定会有天才的,因为他之前算得上是阵法大师了,而且是年轻一辈的阵法大师。”
“嗯?这制器阵法的确很重要,毕竟很多东西要起作用,主要就是要篆刻阵法。你介绍的人,人品我信得过,就如你和你师父,人品我都信得过,那到时候带来我看看吧。”刘师傅抿了一口酒,竟然非常直爽的就答应了。
我能理解他这一份直爽,到了这个时候,生命所剩无多,这一份道统能传下去,就已经是幸运,何况还是一个有天分,人品又靠得住的年轻后生来承这份道统呢?刘师傅没有拒绝的理由。
仿佛说好了这个,也放下了刘师傅的一大桩心事,他痛痛快快又喝了一大口酒,对我说到:“承一,你不要怪珍梦,其实我对她终究是恨不起来的,都是怪我啊,再好的孩子,这么长时间的躺在床上,还要承受着身体的痛苦,看着自己‘腐烂’,心理都会扭曲的。是我,怪我,我凭什么能对她生气啊?”
我不说话,只是陪刘师傅喝着,如果这样想,他能好受一点儿,那么就让他这样想吧,哪一对父母不都是如此,就算自己的孩子千错万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难道心里就不会给自己的孩子找理由吗?
父爱,母爱,那是割不断的,最有韧性的爱,到死也不会消亡,既然是这样,又为何不找个理由让自己好过一些呢?
有些事情,有些爱,你谈不了原则,即便是那个承载你爱的人,被全世界所唾弃,你也没办法不爱他(她)。
第十章影碟的内容(一)
我是第二天上午才离开的刘师傅家,刘珍梦就和我预料的一样,到我离开她都没有回家。
昨天,我和刘师傅一直交谈到深夜,才各自睡去,因为酒醉,刘师傅说了很多,我都记得,记得他说常常一个人在屋子里寂寞。
记得他说他一个人弄顿简单的吃的,都要花一个小时时间,还是在屋里有东西可吃的情况下。
他也说,刘珍梦偶尔会给他带吃的回来。
他还告诉我,其实他偷偷放了一个阴魂跟在刘珍梦的左右。
“承一啊,我是没办法,这孩子从我给她续命开始,就是电视陪着,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她没有朋友,更没有爱情,所以她很喜欢接触男孩子。。承一,你能理解吧?可是,我害怕来娣的身体被她糟蹋了,然后我。。”
刘师傅终究没有说下去,但是我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就够了,他的父爱到底还是没有超越底线和善良,他知道不能让自己女儿的欲望糟蹋了关来娣。
我走的不是那么潇洒,也潇洒不起来,所以到附近的菜市场给刘师傅买了一大堆吃的,放冰箱里,更不嫌累的,搬了一个冰箱到刘师傅所在的三楼,在里面堆满了方便食品。
我原本还想去保姆市场,请个保姆什么的来照顾刘师傅,可惜被刘师傅拒绝了,他说不想有人参与他和女儿的生活。
说这话的时候,刘师傅的表情苦涩,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我却不想去猜测了,有些事情知道了,无力改变,还不如不知道。
离开的时候,刘师傅送我一路送到了小区门口,他不在意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毕竟他老的太吓人了,可他还是执意的送了我那么远。。。。。
在我要上车的时候,刘师傅小声对我说了一句:“如果珍梦有你一半那么孝顺,我哪怕背负百世的因果又如何?”
我一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对刘师傅笑了笑,然后让他回去,自己上了车。
或许,在刘师傅的梦中,想要强留的只是很多年以前那个脆生生的叫着爸爸的刘珍梦吧,只可惜终究只是强留的。。。。
到了北京,我没有要任何人来接我,只是自己打车径直去了承清哥的家。
难为承清哥那么爱清静一个人,如今家里可热闹的紧,承心哥,承真,承愿,如月,慧根儿,连沁淮都来凑热闹,所以,一进门,我看见的就是承清哥的苦瓜脸。
一副不堪忍受,却不得不忍受的表情。
没有多余的废话,难得我们几个师兄妹聚齐了,当然第一件事,就是要一起看那一张收藏已久的影碟,沁淮这小子倒也会来事儿,在这种时候,主动的避开了。
不是他不好奇,而是这种牵扯漩涡太深的事儿,又是我们师门的事儿,以他的身份的确不好知道太多。
随着影碟的放映,房间开始安静了下来。
每一个人都在认真的观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影碟就播放完了上一次我看过的内容。
到这里的时候,影碟出现了短暂的黑暗,接着有画面的镜头出现时,地点已经在另外一个地点了,是在一艘船上,镜头有些摇摇晃晃的不稳。
然后我们听见了一阵儿噪杂的声音,这其中我特别分明的听见了师父的声音,但具体在说些什么,声音开得再大也听不清楚,除非用专业的设备,我们没有那个。
但江一有吧,我点上了一支烟,皱着眉头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这个,仿佛只是本能的想到了。
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