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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指点的地方,我看了看,随即继续闭上眼睛。
不去了,……
我一看那片林子的样子就知道曾经来过的,不过当时的我是带了美人家将出游的。那一次应该是我第一次在朝堂之外的地方看见子蹊。想想,也有两年的光景了。
子蹊突然咳嗽了一声,随即被他忍住了,可是以我的位置很容易感觉到他起伏的胸膛还在压抑着一种无法平复的涌动。
我连忙起身给他倒了杯温茶,喂着他喝了,然后才看他的气色逐渐好了一些。
他的唇边是一种若有似无的笑容。
这几天春寒来的凶,有些着凉,不碍的。不要搅闹到大家都知道了,好像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他见我没有说话,接着又说,你自己不也是三灾五难的,……
子蹊,有些病,是心病。不妨放宽心。
他的手抚了抚我的头发,眼睛越过我的头顶仿佛看着远处。
中午有鱼汤,还想吃些什么吗?
忽然我看见了他鬓角的一根白发,随即动手拔了下来。他没有说话,没有动,甚至没有去看那根头发。我随手扔了它,然后笑了一下。
中午还吃你,可好?
随你,……
那晚,温后对你,……
没什么,她比你还小呢,就是任性才显示她的天真。
就知道你这样说,怕我为难吗?我已经和太后说了,让她严加管教就是。
我微微点了一下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问他。
子蹊,你恨苏袖吗?
……,不,就是有些失望。怎么说起他了?
不知道,……
他临终前托付了我一个人,要我照顾她。苏袖青梅竹马长大的一个姑娘。
这么多年来我居然都不知道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想必他保护她保护的很好,所以我也不敢冒然去找她,……
怕她有麻烦。
怎么?
没什么,有些感慨而已。
如果,当初苏袖家中不是到了绝境,也不会卖了他,……,想必,他也许可以和那个女孩子过倒一起了吧。
他拉住了我的手,别想了,难得浮生半日闲,何苦自己扰了自己的雅兴?
一想,也对。
随即笑了,然后想亲一下子蹊,谁想着到了他唇边,却被他一侧脸,躲开了。
我不想成了你餐前的小食。
你这个家伙,……
酒是好酒,鱼汤也很鲜美,可是当我有意去抢他筷子上的一块鱼肉的时候,他却把那块鱼肉放在桌子上,换了一双象牙包银的筷子另夹了一块,要送到我的嘴中,我愣了一下,低头吃了。
味道怎么样?
他问我。
还好,就是淡了一些。
其实我到没有品出什么味道,随口说了一句,他到当了真。
那,叫人拿下去好了,再加些调料。
不用,不用。汤的味道刚好,再加东西,太重了。
说完,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我低头一笑。
怎么?
平常很有时间这样安静的吃顿饭呢,……
多好啊,……
我小的时候,我们家也常吃鱼。我的父亲喜欢吃很鲜美肥硕的鱼,用糖醋汁烧了,味道很重,而我的母亲喜欢吃的是那种很纤小很新鲜的小鱼。
从到厨房的时候,鱼还是活的,……,煮的时候也简单,不加调料,就那样用清水煮,在开锅的时候放些盐进去,……
吃饭的时候,由于家里规矩多,人必须都到齐了才能吃。小的时候感觉不自由,是一种束缚,现在想起来,……
其实,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很难得的。
哦?
子蹊喝了口酒,杯子就停在了他的脸旁,玉白色的雕杯映衬着由于酒而泛起嫣红的脸,有一种相得益彰的美丽。
我也是呢,……,不过,那个时候更遥远就是了,……
父王很早就过世了,全是母后抚养我长大的。虽然说有世袭的王爵,但是孤儿寡母的,日子过的也很冷清,……
可是,我现在也想,那个时候翻墙上树,调皮捣乱的事情做的也不少,少年时光总是有很多的可以回忆的温暖的。
子蹊,你喜欢我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苦恼的笑了。
喜欢,……
声音很轻。
为什么呢?
……,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当我意识到你的存在的时候,已经无法离开了,……
不过很多时候我还是很生气的,……
你太不可爱了,像一个泥鳅,……,抓不住。
我皱眉。
我不喜欢泥鳅,不好看。
温情平淡的时光就像橘红色的沙,被太阳晒得暖暖的,很容易在还自冰冷的初春带来一种不尖锐的平缓。
那天的桃花是粉色的,酒也是温甜的。
一切景象都在脑海中的温暖朦胧起来。
当年第一代郑王文御选京城的时候,看中了环绕这里的一座绵长的山脉。它在京城东北方,刚好形成一个半圆,围成了一个独特的区域。这片土地得上天的厚爱,所以说这里风调雨顺也不为过。
山路比我想象的还要难走,有几次,马的前蹄都在打滑,所以我也只能下得马来,牵着它,十分缓慢的前行。终于,在夕阳将要落下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小草芦,林太医一身粗布罩衣在锄草。他抬起头,看见我走了过来,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手中的活计。
林太医,这里好难找阿。
没办法,我的这些草药,也只有这里可以种。必须远离人烟的地方,也只有西方的岐山和这里了。
周大人,有什么急事吗?
我去过太医院,他们说你在这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郑王最近好像有些体寒,并且还咳嗽,想请您去看一看,我会安心。
这样呀,郑王偶感风寒,我已经留了方子在宫里了,让他们一天两次煎汤,早晚让郑王服下就好。这些想必太医院的那些大人们都告诉周相了吧,那您这趟是,……?
林太医,您的医术我是亲身体验过的,真的可以说是华佗再世。所以,周离冒昧的问您一句,现在天气和暖,郑王这真的只是风寒吗?
据我所知,王子幼年开始习武强身,风寒什么的应该不近身才对。所以,请您再仔细的诊治一番。
他放下了手中的锄头,看了看天际,已经黑了。
屋子里来说吧,天已经黑了,今夜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下山了。周相也只能将就一夜了。
说着走了进去。
我跟着他,四周打量了一下。虽然简单,可是十分的干净整齐。墙壁都是用了石灰摸好的,干爽利落。屋子的正中间是一张小木桌,用绿色的纱罩着,里面放着三个大碗,和一小盆米饭,想必是中午剩下的饭菜。
随便吃点吧,虽然是中午剩下来的,总比饿着要好。
都是山野小菜,也许不入口,可是吃起来清爽。
多谢。
走了一天,总是饿了,这样有些灰土土的菜刚入口的时候微微发苦,后来竟然感觉香甜可口了。
怎么样?
他问我。
清清的一种甜味,很好吃。
吃完了睡一觉,天亮得时候就回去。
他说着要走出去,我一着急拉住了他的手臂。
等等,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子蹊,郑王他,……
周相,有句话,你比我清楚。
心病还需心药,……
郑王没有病,不过心中有些迂回之气而已。
林某是郎中,不是神仙,……
永离,永离,在想什么?
眼前的手修长白皙,打断了我的沉浸。是子蹊。
自从你说自己要出去春游一番,这都三天过去了,还在回味吗?
哦,没有,再想中午吃什么。
随口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可是我抬眼看的时候,发现了站在他后面的温芮,于是收拾了玩笑的样子,问道。
郑王,可有要事?
他点了点头。
新州上了折子,说要追加五十万两的饷银,这是朕答复的奏折。已经同意了,让户部即刻调拨银子。去年收成很好,现在的国库的银子应该很充足。
好的。
我接过了那份折子,握在手中,感觉却有些复杂。
又是新州,又是五十万两银子,……
不同的是,已经换上了文璐廷。
她是一个很普通很清秀的姑娘,淡绿色的衣裙浆洗的干净,配上他清秀透亮的面孔,让人赏心悦目。
她就是小翠,我没有去她家中,只是等到了今天,庙会的时候才假装和她在街上偶遇。苏袖给我的盒子中有她的地址,我也是让家将等了很久才知道今天的这个机会的。
你是,……?
她感觉到好奇,但是不慌张。
在下周离,我是苏袖的朋友。你是,翠姑娘吧。
苏袖?
她沉吟的看了看我。
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大人,?
这次换我有些迟疑了,她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的单纯羸弱。
对,和苏袖在一起的都是贵人,想必您不是王爷也是大官。
……,对呀,这样说也不错,和苏袖在一起的都是这样的人,那和土根在一起的人呢?
当初看见他让我说出是土根的朋友,我还有些迟疑,不过这次看来,这样的名字不仅象征了过去,也象征了信任。
小翠笑了。
你知道土根哥哥,那你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呢?
我抓了抓头发。
其实,我感觉,土根这个名字不好听,……,和他那样的人不合适,……
不对,土根才是最合适的名字。
那样的他只是我的土根哥哥而不是什么总管太监,苏袖。
纵使我平时的时候伶牙俐齿,可现在却无法说出什么来。原本以为这样的姑娘是不明白什么是太监的,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确定了,……,不,确定她明白,她什么都明白。也许,苏袖的愿望终究要无法实现,端看小翠是否可以在我的面前安静的配合下去。
他倒是一直挂念着你,……,这些天国事危急,他不能脱身,所以托我来照顾你。对了,虽然说你我才刚刚见面,说这些话有些交浅言深,可是,……
什么?
她天真的看着我,可是她的眼睛并不单纯,话到如今,也只有继续说下去了。
姑娘可有钟意的人家?婚姻大事一直是苏兄最为挂心的。
周离大人,您是曾为内阁首辅的周大人吧?
……,是,是我。
我竟然有些胆怯。
什么样的国事可以让内阁的大臣腾出手来,而仅仅让一个内宫的宫监去做呢,周大人?您在欺骗我。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
你和他形容的并不一样。
也许吧,……
周相,他临走的时候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东西?
我点头,然后取出了那个锦盒。
是一张地契和五千两银子。
她接了过去,然后紧紧地攥在手中。
我会带这些东西回去的,……,周大人,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生活下去的。
哦,你看出我担心了?
周大人,我相信,土根哥哥是真的把你当作朋友的。
你是一个好人。
这样说我?我终究还是有负他的嘱托。
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向我看了一眼,然后施了礼数,转身走了。
文鼎鸶的母亲过世了,他报了丁忧,要在家中为母亲守孝三年,可是子蹊以国事艰难,不可缺失肱股重臣为由将他留了下来。我曾经问过子蹊,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要效法庄王摘除帽缨,以期死士。
子蹊,他没有调戏你的姬妾,算不上小节有亏。
只是他的势力我们还没有完全的清除,如果他这一走,那就可以完全保全,以后再动他,可就难上加难了。
子蹊,这样做是否有些狠毒?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书。我端着他的茶碗,坐在他的身边,眼睛看着的地方却是凉亭外的远山。夏天来的如此迅速,错过了两年的鲜花,这次依旧美丽的绽放。
茶好喝吗?要是不好喝放下好了,为什么咬着碗边?
他把我手中的碗拿了下去,然后用丝绢擦了我鼻尖的细汗。转身跟身后的人吩咐道,把刚才用冰镇着的藕片拿过来,再盛一碗玫瑰酸梅汤,多放些碎冰进去。
新的小宫监依然委婉可人,退下的步子都细碎无声。
子蹊,这茶不好吗,为什么没有见你喝?
我还以为你喜欢喝,所以没有动。困了吗,要不要睡一会?
好像每年的夏天你都是懒懒得,不精神。
我想了想。
这些年都是在养伤,所以那样。不过说出来,今年还不错,福星高照,如此平安的也到夏天了。
对了,这次新选的那些人怎么样?
春天的那次恩科表面上大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温芮的身上,实际上,我们还是真的选了很多踏实能干的年轻人。他们没有根基,没有陷入谁也说不清楚地漩涡中。并且他们的职位并不高,可掌握的却是都是各府的军政要职,我称他们为,渗透。
见子蹊问起,我笑着说,很好,可是要成气候还要一些时日,并且,这些人当中也不是人人可以重用的,……,就怕以后变了。
十个当中选一个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还有,……,怎么这些天看你这样的乖,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