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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五娘、胡三娘抬头,看见巧香一脸怒目,两人哪里不认识这是夫人身边的人,夫人如今纵然病重,可名义上仍旧是夫人,要是巧香在夫人面前打个小报告啥的,只怕阿郎也会饶不了她们,她们个小小奴婢哪里敢顶撞,顿时赔笑道:“我们这不也是道听途说么?巧香姑娘行行好,就当我们放了个屁!饶了我们这回。”
厨房的人常年柴米油盐,言语也粗俗不少。
孙五娘同胡三娘互相使了个眼色,胡三娘肉痛的拿出一点碎银子,正是昨儿个邵娘子赏的,就要往巧香手中塞去。
巧香怒不可遏,把手重重一甩,喝道:“二娘子在此,你们都口不择言,想必背后还不知说了多少夫人的不是,你们还想不想活了?”
这两人抬头看去,发现巧香身后还站着一个一脸冷意的女孩儿,她们这才真正惊惊慌起来,两人赶紧跪在地上叩头道:“二娘子,奴婢嘴贱,奴婢嘴贱,饶了奴婢吧!”两人已经在自己脸上甩起了耳刮子。
慕文晴冷冷看着眼前两个中年女人,听着一声声清脆的巴掌响,看着她们脸上的红印子一道深过一道,胸中怒气满腔。
这个胡三娘就是邵娘子的人,孙五娘也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她正要查厨房中药的事儿,说不准就与这两人有关,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她冷冷往厨房内而去,给巧香使了个眼色,巧香明白意思,只冷笑道:“就跪在这儿,手不准停,等二娘子做完了事情才处置你们。”
朝廷等级制度森严,奴婢就是主人的私产,纵然不能直接打死,但是卖了或者打到残废,却也是少有人管的。
两人浑身抖了下,手中力度加大,噼啪声惊扰了梁间燕子,嘀嘀咕咕没完没了。
慕文晴大步往前,直到进了厨房中。
厨房内四面都开着小窗,屋顶两根弯曲深长的烟囱,地面青砖之面似乎覆着一层油渍,左边放着三四个大水缸,水缸之后摆放着十坛左右的酒水,上面还用着红绸子裹着盖子。右边地上井然有序摆放着各色蔬菜,篮子篓子装得满满。中间就是两个灶台,上面装满了两个大壶的水,此时已经开始沸腾,发出呜呜声响。
灶台旁边有两三个小炉子,炉子上有两个瓦罐。
慕文晴皱了皱眉头,嗅了嗅味道,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罐子上,她冷笑一声,拿开盖子,赫然是燕窝,还是顶级血燕。
如果她没有记错,自从娘亲生病之后,所谓的大夫都说,夫人的病实在不能再继续受补,那么这十几两银子一碗的燕窝不知给谁?
“去问问这是谁的?”慕文晴面无表情道。
巧香已经快步入外,听着外面不停的噼啪声,冷笑道:“这燕窝是炖给谁的?”
“是邵娘子……”孙五娘脱口而出,说完了才后悔莫及。
巧香冷笑一声。
小小妾氏竟然也敢享有如此待遇,好你个慕仁!
慕文晴已经听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手指甲掐住了掌心,慕仁啊慕仁,你有今日这可是谁给你的?
燕夫人没同慕文晴说过以前的事情,但是慕文晴如今再回顾前世,只觉得醍醐灌顶,明白了很多东西,看清了很多事情。
姑且先把这个放在一边,慕文晴深呼吸,看向了另一旁的罐子,闻起来,这药味儿似乎就是燕夫人的中药。
“另一边的可是夫人的药?”巧香看向孙五娘。
孙五娘点点头。
“那好,先前那碗药摔了,二娘子现在亲自过来拿药,你先起来,同二娘子装好。”巧香命令孙五娘,眼角余光却落在了胡三娘脸上。
胡三娘眼角微微抽搐了下,如不是巧香已经有了防备,早就着重关注,哪里能发现这细微处。
孙五娘应了声,停了手中动作,舒口气站起身,知道今天总算是过了一关。
巧香入内,附耳说了句什么,慕文晴轻轻点点头,孙五娘已经低着头跟了进来。
“去装好了药,跟过来。”慕文晴不动声色把手中的帕子塞进袖子,抬着头下了命令,大步出门外。
劈啪劈啪,胡三娘仍旧一声声打在脸上,整张脸浮肿,嘴角处已经破损。
慕文晴冷冷注视她,半晌才道:“停了,如有下次,就卖了给人伢子。”
小小的人,说出来的话却恁的冷酷无情。
胡三娘浑身一震,低着头给慕文晴叩了一个头,裂起流血的嘴角,勉强含含糊糊道:“奴婢,多谢,二娘子。”
巧香冷哼一声,不屑看了眼胡三娘,紧跟着慕文晴离开。
“二娘子,你长大了。”巧香颇有些欣慰。
慕文晴一向对人和善,性情中还略微有些羞涩,对下人也少有严厉的话语,至少从来没有处罚过身边的奴婢。因着这个原因,平日里在院中,玉香等人有时言辞中也无尊重之意,没想到从文殊寺回来,性子似乎改了不少。
这是个好现象。
正文 012 舅父
长大了么?
慕文晴低垂着头,一只手轻轻摸着躺在她左臂弯上乖乖状似睡着了的素素。手的力度却不可遏止的加重。
一直闭目养神的素素喵呜一声,半睁开眼,有些迷惑不解慕文晴的粗鲁,扭了扭头,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慕文晴的手。
麻酥酥的触感让慕文晴低着头微微笑了笑,一只手轻轻一缩,触摸到了先前飞快塞进去的那方锦帕,先前趁着进去的那点时间,她飞快的用帕子擦拭了一圈儿药罐子周围。
孙五娘早已在巧香的监视下把药装进了碗中,此时低着头提着篮子,大气儿也不敢多喘一声。心中惴惴不安的同时,也颇疑惑慕文晴竟然和别人口中评价的稍嫌懦弱不同。
“平日里夫人这药都是你负责看守的么?”慕文晴没有回头,稚嫩的声音却稳重而让人有些压力。
“主要是胡三娘。今日轮到我和她一起看守。”孙五娘恭恭敬敬回答,不敢敷衍。
慕文晴没有出声,孙五娘半晌没听到她的回应,不由悄悄抬起头,看向正走在前方的小小身影。
笔直的身形,沉稳的脚步,一步步落在地上,犹似每一步都要在地上踩出一个窟窿。孙五娘正暗自观察,眼角一抬,发现巧香侧身冷冷注视她,她一个激灵,赶紧低了头,快步跟着两人,不敢再东张西望。
沉声不语的几人很快就到了燕园,慕文晴回身,对巧香笑道:“阿娘病了这么久,每日的药有时候还要麻烦孙五娘。既然来了,那就带着她去偏厅喝喝茶,歇歇脚,等阿娘吃了药,顺便带着篮子碗碟离开,你也就不用多跑一次腿儿了。”
巧香从孙五娘手中接过篮子,双手递给慕文晴,慕文晴点点头,接过篮子的时候,在她手心轻轻划了几下。
巧香会意的点点头。
慕文晴提着篮子入了燕夫人屋内,兰香正在床边鼓形秀墩前坐着,手中拿着一本书,轻轻念着什么。燕夫人微闭着眼,身子斜靠在床头静静的听。兰香听到慕文晴入内的声音,她正准备站起身招呼,慕文晴摇摇头,轻轻摆手,示意她继续。
“……又东五百里,曰会稽之山,四方,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石夫石。勺水出焉,而南流……”兰香温柔的声音在室内飘散,似乎还带着一种甜蜜的温情。
慕文晴不由有些入神,兰香跟着阿娘很多年,也习了字。慕府中识字的丫鬟不多,除了兰香,竹香也略微认识几个字。其他的几个妾侍的丫鬟就没听说谁识字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孟府中的丫鬟就有不少识字的。京中贵人家中甚至还比过谁家识字的女人多……听人说,以前女子是无才便是德,不过则天大圣皇帝倡导之下,识字的女子也就越来越多了。
阿娘去了之后,她就很喜欢听兰香同她讲故事,可惜的是,毕竟兰香和她年龄差异,她更喜欢和巧香以及后来的翠喜一起玩,翠喜……
慕文晴眼神一凝,低头弯腰把药篮子放在了房间一侧的塌几之上。
“……会稽山……咳咳……”燕夫人嘴里突然喃喃自语。
慕文晴直起身子,回头燕夫人已经睁开眼,目中带着回忆的神色,不由道:“娘,您去过会稽山么?这个名字挺熟的。”
慕文晴自然是听说过这处地方,不过想到在此之前燕夫人并未曾和她提过,就只能装懵懂。
燕夫人喟叹一声,“会稽,以前我和你外翁曾经去过那处,还有你的舅父……”
“舅父?我还有舅父?”慕文晴微微有些不安的做出了讶异的神色,她也是过了多年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才知道。
燕夫人没有再多说,眼中哀伤流露,慕文晴不敢回头,她其实也很想多知道一点这个英年早逝的舅父的故事,但是显然现在不适合,会有机会的,只要等这几天过去,等娘的病好了。
慕文晴低着头,趁着兰香照顾燕夫人的时候,侧过身子,轻轻低头,竟然掏出了一直挂在脖颈处的玉佩。
素素突然间睁开双眼,淡绿色的眼眸中竟然放射出了一种叫做渴望的东西。它喵呜一声,小爪子飞快的抓住了玉佩,慕文晴似乎已经有些明白素素为什么今日一直黏着她的原因。
她不动声色用眼神警告了素素一番,把它放在了一旁的绣塌上。同时掀起了药篮子盖,用汤匙舀了一匙羹,在玉佩上轻轻沾了沾。停留了片刻后,额头终于舒展开来。又拿出了手中的帕子,在那玉佩上轻轻擦拭。
“娘,您给我的这个玉佩好漂亮哦!”慕文晴擦拭了一番,看见燕夫人眼中还蕴积着忧伤的神色,知道她还在想着舅父的事情,不由岔开话题道。
她也很好奇玉佩的事情。
“玉佩……”燕夫人长叹一声,“这是你祖父流传下来,本来是传不到我手头上,只是你舅父……”
慕文晴愣了愣,原来这还是传家宝。
燕夫人示意兰香扶着她坐好,兰香轻柔的把一个引枕放在了燕夫人身后,让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兰香,你去看看外面这些丫头们做什么?”燕夫人道。
兰香心中明镜一般,知道燕夫人有话要对慕文晴说,点点头,轻轻退下。
慕文晴已经端着药走到了燕夫人身前,轻吹了一口,舀了一小勺子送到了燕夫人身前,燕夫人笑了笑,看着眼前小小的女孩儿正努力抬高右手,带着些轻微的颤抖,不由对着勺子轻啜了一口,浓浓的药味儿充斥了口中,纵然苦涩,可燕夫人已经习惯吃药,味蕾早就麻木得失去了滋味。
慕文晴微笑看着勺子中的药水干涸,又低头从一旁的盘子中拿了一块蜜饯送入燕夫人口中,燕夫人顺从含住了蜜饯。
慕文晴待要喂第二口的时候,燕夫人已经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儿呀,你真的长大了。”
慕文晴笑道:“阿娘,无论孩儿多大,在您面前都是小孩儿。”
燕夫人微笑感慨一声,眼中似乎带上了泪花。
“只可惜,阿娘可能看不到你真正长大……”
慕文晴觉得这话带有浓浓的交代后事的味道,她突然有些惊慌失措,“娘,您别这样,吃了这药,您就会好了。”
正文 013 坦白
燕夫人微笑伸出手,摸了摸慕文晴的头,“晴儿,你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生活。好在你父亲也是个仁义之人,当不至于薄待了你……”
“娘……”慕文晴听到慕仁的名字,突然间有些烦躁,“娘,您有没有想过……慕……父亲……”
“怎么?”燕夫人有些奇怪看着慕文晴欲言又止的模样。
“……娘,我是说,您觉得父亲对您好不好?他总是喜欢去那个讨厌的邵娘子那里……”慕文晴深呼吸一口,语气中故意带了些稚气。
燕夫人手一颤,半晌才幽幽道:“晴儿,你还小,不明白……邵娘子自小跟着你父,他们赶紧深厚也是无可厚非……如今我病成这般,他还经常过来探望,软语温存……唉,这样我也就满足了……”
慕文晴捏紧了双拳,眼中已经带着一丝无名怒火。
“阿娘,慕仁就是为了阿娘的嫁妆才对娘好!”
“啪!”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脸上。
慕文晴不敢置信捂着左脸,双眼一眨不眨紧盯着燕夫人,泪水渐渐潮涌而出。
燕夫人这一巴掌用尽了力气,犹自带着怒气斜靠在了床头,气喘得有些急促。
室内静悄悄一片,带着些压抑的低气压。
素素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喵呜一声,从那边的绣塌蹑手蹑脚奔过来慕文晴的脚边,开始在她脚边轻轻磨蹭。
慕文晴身形不动,只看着渐渐压制怒火的燕夫人。
“晴儿,你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