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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声巨响,纯阳老道的身体竟然在半空中爆炸,随即血水从半空中洒落,血肉四溅,那股血腥味钻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鼻中。
一片片血肉自空中落下,这庆国权势极重的国师,竟然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月光之下,所有人一时都寂然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片刻之后,那群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的道士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惊恐万分,握刀的手已经不稳,早有一名机敏的燕国武士见到控制自己的道士失神,身体往后仰倒,脚下猛地一扫,重重扫在那道士的腿上,那道士“哎哟”叫了一声,身体摔倒,那燕国武士立时探手夺下长剑,反手已是将剑锋刺入了那道士的咽喉之中。
陡起变故,便有道士情急之下,意欲斩杀自己控制的燕国武士,韩漠却已经厉声喝道:“住手!”
他这一声喝,中气十足,众人一时都怔住,不敢动手。
韩漠过去拿起血铜棍,这才回过身,缓缓走过来,沉声道:“你们助纣为虐,本该全部除去,但是今日大师在此,他见不得我等屠杀生灵,而且今日死的人也够多了,你们只要放了人,我保证放你们离开这里,不伤你们一人!”
这群道士眼见纯阳已死,俱都是心肝俱裂,以为今夜必死无疑,听得韩漠此言,顿时求生之念大升,但是谁也不敢相信韩漠所说是真,必将他们方才斩杀了数名燕国武士,不相信燕国人就这样轻松放过她们,一时间犹豫不决。
玄机大师唱了声佛号,才道:“韩施主,你宅心仁厚,能够放他们离开,老衲在此谢过!”
韩漠恭敬向玄机大师施礼道:“大师,今夜若非大师出手相救,我们只怕没有一人能够活着离开。韩漠在此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玄机大师微微笑道:“韩施主天赋异禀,你我分别没有多久,韩施主的武道修为竟是突飞猛进,实在是出乎老衲的意料。”
韩漠恭敬道:“大师今夜传授武技口诀,晚辈感激不尽。”
“这套太极步,本是我大通天寺三大镇寺之宝,一直供奉。”玄机大师神色祥和,缓缓道:“此太极步乃是大通天寺前代方丈因苦大师所创,精妙绝伦,他圆寂之后,这套太极步与他的舍利供奉一起,所以无人敢冒犯,这套步法亦是没有传授出去。”顿了顿,轻叹道:“只是当年林施主曾盗取秘籍,老衲出手阻止,因不忍伤他性命,被他夺去了半册秘籍韩施主三卦太极步,想必便是他所授吧?”
韩漠乍闻“林施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猛地想到了白夜郎原名便是林静河,这“林施主”自然是指白夜郎,顿时肃容道:“大师,三卦太极步,确实是白师兄所授,晚辈当初不明真相,修学贵寺绝技,还请大师责罚!”
玄机大师摇头笑道:“韩施主不必介怀。老衲说这些,并非怪责韩施主,只是要将这套步法的来源告知于你。因苦大师惊采绝艳,乃是武道大宗师,这套步法并非他最强武技,确是他最喜好的武技,只因因苦大师性喜武乐,当初我等也不知道这太极步有如此玄妙,只当是他游戏武技,所以才与他的舍利一同供奉。不瞒韩施主,这太极步重见天日,也是亏了林施主当初夜盗秘籍,否则这套太极步只会被本寺当成游戏之技湮没。老衲现在想起,只怕因苦大师得知他这套步法后继有人,应感欣慰才是。”
韩漠道:“原来是因苦大师所创,因苦大师果然是绝世宗师。”迅即道:“这套太极步是贵寺所有,韩漠现在便将前三卦的口诀告知于大师。”
玄机大师道:“大通天寺早已不复存在,韩施主想物归原主也是不能。而且方才老衲观韩施主的步法,却也是明白了个大概。”
韩漠心中吃惊,这套太极步实际上玄妙神奇,绝非能够一看就懂,玄机大师虽然懂得后五卦步法,明白太极步的关窍所在,但是能够一看就能悟出前三卦步法,其武道修为,当真是骇人听闻。
忽地想起纯阳真人先前所有,似乎玄机大师便是在野的五大名将之一,只是瞧他与纯阳真人的武道差距,玄机大师的武道修为只怕是无人可比了。
“老衲今夜口授五卦太极步,能让太极步完整,也不负因苦大师之心了。”玄机大师平静道:“韩施主,今夜观你武技,已是非同小可,只盼你这一身武技,用于助人,切莫枉杀无辜才好。”
韩漠恭敬道:“晚辈记住大师教诲。”向那群道士喝道:“还不快离开这里?当真要命丧此地?”
那群道士面面相觑,竟然都望向玄机大师。
玄机大师微微点头,那群道士这才收回剑,互相护卫,缓缓往东撤去,众燕国武士虽然心中不甘,但是韩漠既然发话,自然不敢违抗。
玄机大师缓步走到曹殷身边,此时曹殷牙关紧咬,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一直没有醒过来。
韩漠忙上前问道:“大师,侯爷现在如何?”
玄机大师微一沉吟,终于道:“阿弥陀佛,韩施主,老衲有一事还要向你征询!”
“大师请讲!”
“侯爷如今五脏六腑皆伤,体内劲气混乱,老衲封住了他的数道筋脉,致使劲气不能伤身,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受到极大创伤,恐怕三五个月都不能醒转过来。”
“啊?”韩漠吃了一惊,“大师,那可怎么办?”
“老衲倒是可以出手医治,但是每日里都要帮他疏通劲气,还要寻找珍奇药材为他修复内脏!”玄机大师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沉吟片刻,才终于道:“若是此刻他随你们回去,用不了三日,只怕就会气绝。老衲就算出手相救,想要让他身体恢复,却也不是三年五载之事!”
韩漠闻言,心知昌德候的伤势那是严重无比,今夜如果不是玄机大师到来,曹殷必死无疑。
玄机大师说三年五载未必都能让曹殷伤势痊愈,可见其伤情之重,亦可知此伤除了玄机大师,只怕无人能够医治。
“还请大师出手相救侯爷!”韩漠躬身道。
玄机大师点头道:“普渡众生,这是老衲分内之事,自不会推辞。若是韩施主应允,老衲今夜便带侯爷离去,寻找药草,助他康复。”
“大师要往哪里去?”
“老衲知道西方数千里之外有群山,在那里或许能找到药草。”玄机大师声音慈和。
韩漠一怔,西方数千里之外,那就是远离中土了。
墨十二郎在旁听到,急忙道:“师傅,你你要离徒儿而去?”
玄机大师看向墨十二郎,招手道:“善安,你来!”
墨十二郎脚步沉重,走到了玄机大师的面前。
“善安,你可知自己何来?”
“是!”
“那你可知自己何去?”
墨十二郎脸上顿时一片茫然,随即面具下的眼眸子显出仇恨之色,“欲除心中大恐怖,便只有摘下那贱人的人头,祭奠亡母之灵!”
玄机大师摸摸地注视着墨十二郎的脸庞,半晌过后,才轻唱道:“阿弥陀佛,善安,为师终不能祛除了心中大恐怖,今日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自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弟子!”
墨十二郎一怔,身体颤抖起来,随即跪倒在地,眼中泛着泪花,悲声道:“师傅!”
玄机大师伸手抚在墨十二郎头顶,柔声道:“我佛慈悲,愿你早日自醒,远离大恐怖,南无阿弥陀佛!”他抬手,在墨十二郎的头顶轻轻拍了三下,再不多言,上前去提起曹殷,僧袍翻滚,再不看诸人一眼,往西边而去。
“师傅!”墨十二郎悲声叫喊,韩漠亦是单膝跪下,恭声道:“大师一路好走!”
玄机大师的身影在月光之下,宛若古佛,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与昌德侯曹殷一起,再无踪迹。
两名武士扶着宋世清上前来,宋世清轻声问道:“大将军,侯爷侯爷便这样离开?”
韩漠神情肃然,看了宋世清一眼,缓缓道:“当今天下,除了大师,再无一人能救回侯爷!”
墨十二郎跪在地上,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起身,看着韩漠,道:“韩漠,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庆国人要取你的性命,该何去何从,你是否明白?”
韩漠淡淡道:“还怎样走,我心中自然清楚。”
墨十二郎点头道:“好,有那一日,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也不多言,收起刀,向着跟随他而来的几名部下道:“咱们走!”领着手下人快步而去。
一夜惊心动魄,燕国众人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韩漠当下令人将那些死伤者俱都掩埋,又令肖木记下名姓,日后好对他们的家属厚加抚恤。
等到埋好尸首,黎明曙光已显。
那位柳公公一直躲在暗处,早已经是吓得魂飞魄散,一行人用过干粮,也不在这里多待,便即往燕京回赶。
宋世清受了伤,经不住快马颠簸,韩漠便令肖木带人在后保护,自己则是领着四名护卫,提前赶路,又担心路上遇到其他状况,在途中与手下几人寻了几件普通以上换上,更是戴上了斗笠掩面。
这四名护卫,实际上却是韩漠一直带在身边的西花厅暗黑吏员,扮作护卫跟在自己身边暗中保护。他们的警觉性比起一般的护卫,自然是强出不少,对于那种暗杀的门道也是清楚无比,武功未必高强,但是防备的手段却是了得。
随同韩漠此前去往黑塔的赤鼠和毒蝙蝠也在这四人当中。
五人快马加鞭,一路上不耽搁,过了亭水关、南阳关,又行了一日,便即返回了临阳关内,回到了燕国的土地之上。
第九卷男儿颂
第九八九章“鸭子”戏水
2012011702:23:30''3153
入了临阳关,韩漠心中却更加急切起来,直往临阳关西北大营而去。
萧灵芷体内之毒寻到了解药之后,韩漠为了让他好生休养,暗中派了人将她送回了临阳关西北大营休养,这一晃又是近两个月过去,心中记挂萧灵芷身体,只盼立刻就能到得萧灵芷身边。
战事如今聚集在魏国土地之上,但是临阳关这边随时保持着警惕,燕庆两国都从各自边军中抽调了大批军力前往前线,如今燕国北方一线,总兵力尚有五万余人,作为燕国的边疆重关,临阳关兀自驻扎了万人,总兵铁奎和王思宇秦洛俱都上了前线,如今在这边的却是韩漠不久前才提拔的新任弓兵都指挥使牟平章。
牟平章性子沉稳,虽然颇有统兵之才,但是性情厚道,亦是王思宇和秦洛举荐,韩漠亲手提拔起来。
入营之后,立时有人通禀了牟平章,韩漠只是询问了一番边关状况,也不多说,便即匆匆往萧灵芷帐中过去。
萧灵芷居住的依然是此前的那处帐篷,韩漠派了三十名风骑兵士保护,更有数名暗黑吏员暗中保护。
他快步到得帐篷外面,里面寂静无比,轻轻掀开帐门,往里面看去,只见萧灵芷柔美的娇躯正坐在一张桌子边上,似乎在缝制什么,韩漠从没有见过萧灵芷缝绣模样,此时见到,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美之感。
小君则是坐在萧灵芷旁边,手里绕着纱线。
韩漠轻步进到帐中,小君立时察觉,抬起头来,看到韩漠,先是一惊,随即显出难以莫名的喜悦之色,萧灵芷显然也察觉到有人入帐,微蹙眉头转过来,见到韩漠那张清俊含着微笑的脸庞,手一软,手中缝制的东西落下,她娇躯一震,缓缓站起身来,那张清美绝伦的俏脸之上,满是激动之色。
韩漠走上前,轻轻将她娇躯抱住,萧灵芷也是抱着韩漠的身体,螓首贴在韩漠胸口,声音哽咽:“韩郎,芷儿芷儿终于等到你回来了芷儿好想你!”
韩漠一只手环抱萧灵芷柳腰,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萧灵芷秀发,柔声道:“好芷儿,我也想你!”
萧灵芷抬起头,一张清美的俏脸,丰盈的唇儿微微翘起,一对柳叶眉儿下,那双星辰般动人的眸子里漾着晶莹的泪珠儿,那俊俏的脸蛋儿写满了无尽的喜悦和满足。
韩漠凝视着她的俏颜,抚摸秀发的手儿缓缓移下,抚摸着她光滑白皙的面颊,“芷儿,我让你受苦了!”
想到萧灵芷明知性命无多,却以最后的时光陪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却是懵然不知,心中又怜又爱,拥进了她的纤腰,向她的香唇上轻轻吻了下去,香润满嘴,萧灵芷娇声轻喘,声音是那般的甜腻,无尽的温柔。
良久,四唇分开,萧灵芷眼中满是幸福光芒,轻声道:“韩郎,芷儿以后要永远跟在你身边,你不许离开芷儿!”
韩漠温柔一笑,道:“我怎舍得离开我的芷儿?”松开手,牵着萧灵芷一直滑腻小手,上前捡起萧灵芷缝制的东西,却是一只皮靴,在桌子上,亦还有一只皮靴。
“咦,好漂亮的鸭子。”韩漠见到那皮靴之上竟然用纱线绣了图案,不由啧啧赞道。
萧灵芷俏脸一红,咬着银牙,狠狠地瞪了韩漠一眼。
小君已经上前来,笑嘻嘻道:“韩少爷,这不是鸭子,这是!”
萧灵芷已经道:“小君,别告诉他,他他自己认不得怨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