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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仓有粮?”韩漠望着密密麻麻的粮仓,问贺寅道。
贺寅指着前面的三处大仓,“这三仓还有粮,只剩三万多斤!”
韩漠先是一愣,迅即心沉下来,“三万斤?贺司库,你在开玩笑吗?”如此大的仓库,竟然只有三万斤粮食,那简直等同于仓中无粮了。
“确实如此。”贺寅看起来虽然很急,但是他的眼眸子却很镇定:“将军若是不信,可以开仓验粮的将军是护粮官,除了保护运送来的这批赈灾粮,官仓粮也是在将军的保护下,是能够查验的。”
“贺司库,我问你,户部说其他各县调粮过来储存在这里,莫非不对?”韩漠看着贺寅问道。
贺寅立刻摇头道:“户部所言,下官实在不知道,下官担任此职后,却是未曾见到有一颗粮食从其他各县运过来将军明察!”
韩漠冷笑道:“那么自灾情出现后,从这里又放出多少粮食了?”
贺寅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道:“回将军话,东部受灾的两县,共是涌来近二十万灾民,分设为三十多处聚集,各处煮粥赈灾,近十日来,已是发出二十五万斤粮食。”
“你的意思是说,你这库里在灾情出现之前,存粮不足三十万斤?”
“正是。”贺寅道:“下官担任粮署司司库后,账目都是一清二楚,我倒是可以交给将军可以查看!”
韩漠心中大是震惊,临行前,韩玄道可是找他说过,东部三县地方官仓的粮食,应该达到两百万斤,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但是此时这贺寅竟说不足三十万斤,这出入相差的宛若天地了。
瞧着贺寅镇定的眼神,韩漠知道,自己一时之间,就算要深究,也是查不出丝毫问题的,这些人必定是做了极为周密的准备。
他也不多说,让贺寅开始清点粮食,做好文书,更是盖上印章,将粮食搬入仓中,更是要贺寅迅速放粮出去赈灾。
“放粮自是要郡守大人批示的。”贺寅笑眯眯地道:“下官先要请示郡守大人才成,否则少了一颗粮食,郡守大人追问起来,下官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那你速去请示郡守大人!”韩漠淡淡道,回头吩咐部下:“自今日起,薛绍薛护军尉率领一千御林军长驻仓库,城守军可迅速撤离此事我回头会与城守军指挥使协商苗参领与肖木肖护军尉率领余下一千御林军,随时听我调遣,维持宜春郡的秩序!”
“遵令!”
韩漠又向贺寅道:“贺司库,圣上委任我为护粮官,除了这批粮食,那还是要保护整个夕春县官仓,以后从各地调拔来的粮食,入库之时,我御林军都要清点统计,从这里调拔出去的粮食,本将也要知道粮食的去处,你可听清了?”
“该当如此,该当如此!”贺寅笑眯眯地道:“下官这就去请示郡守大人开仓放粮灾民无粮吃饱肚子,我这心里也难受啊!”一脸的伤感,抱了抱拳,这才迅速离去。
苗武握着拳头,目眦俱裂,在韩漠身边低声道:“大人,你你看到了吧?他们这是在捣鬼,这里的地方储粮,怎么可能连三十万斤都没有?其他的粮食都去了哪里?”
薛绍也是一脸的火,怒道:“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看他对答如流,只怕我们还未从京里动身,他就准备好了应对说辞。”
韩漠皱着眉头,微一沉吟,道:“一个小小的司库,是无法控制这样的事情,这后面只怕是另有玄机。”
就在此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嘈乱声,韩漠出了仓库大门,却见贺寅被堵在门前,堵住他的,却是十多名官员,都是骑马而来,一个个都是叫叫嚷嚷,幸好有守在门前的城守军士兵拦住,否则这些官员只怕要冲进仓库来。
“韩将军在这边吗?”那群官员中有人叫道:“我们要找韩将军,贺寅,你快去请韩将军出来!”
“韩将军,救救灾民吧!”
一阵嘈杂声此起彼伏,虽然只有十多名官员,但是他们的气势却是盛的很。
韩漠皱起眉头,不知道这些官员是何来历,为何自己前脚进仓库,这后脚就跑过来。
看来自己在宜春这边绝对不会顺顺利利的。
第四卷宜春雷
第三零六章【范族示警】
2010121916:08:10''3377
韩漠走到门前,看着那一群官员,皱眉道:“本将就是韩漠,你们要找我?”
韩漠一出来,这一群官员反而不再喧哗,而是恭敬站好,纷纷行礼,最前面的一名官员恭敬道:“韩将军,下官范纤,宿松县知县,率领宿松县大小官员来求韩将军救命!”
韩漠眯起眼睛,这才明白,这一群家伙却是西部范家属地的官员。
这受灾的不只是贺家属地的两县,范家也有宿松县受灾,这赈灾粮既然到了,韩漠自然也心知肚明,这范家必定是要过来分些粮食的。
他走上前去,抱了抱拳,道:“原来是范知县,却不知谁要杀你,我如何救你啊?”
范纤瞥了一旁脸色有些难看的贺寅,向韩漠恭敬道:“韩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韩漠微一沉吟,点了点头,与那范纤走到了一旁僻静处,贺寅脸色更是难看,往这边过来两步,伸长脑袋,倒像是要听听二人说些什么。
韩漠瞥了贺寅一眼,不等范纤说话,已经道:“贺司库,你不是要去向郡守大人请示放粮事宜吗?这城外百姓饥肠辘辘,可是耽搁不得,你还在等什么?”
贺寅道:“是!”皱着眉头,怏怏上了马,回头看了韩漠和范纤一眼,见到韩漠那犀利的眼眸子正盯着自己,不由身上一寒,拍马而去。
“范知县是前来要粮的吗?”韩漠凝视范纤,淡淡问道。
范纤轻声道:“姑爷,粮食不是问题,京中老太君是亲自送信到了峄城,我们西部四县是备足了粮食,灾民们一时间并不缺粮!”
范纤叫一声“姑爷”,倒是让韩漠有几分亲切感,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是不能轻信范家人,毕竟婚事未办,韩范两家的同盟并未正式缔结,谁知道这个时候范家私下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范纤坦言西部四县备足了粮食,而且灾民不缺粮,心中还是颇有些欣慰。
见过灾民的惨景,韩漠心中极其不忍,他实在不愿意想象整个宜春郡的灾民都是那般的惨像。
“老太君是个慈爱的老人,她老人家自然是不愿意看到灾民们受难的。”韩漠微微点头,对于范家那个精明的老太君,韩漠还是发自内心尊敬的。
范纤脸上也显出尊敬之色。
“范知县既然不是前来要粮,却不知带领诸多官员来此找韩漠有何事情?”韩漠沉吟一下,才问道:“总不会只是过来告诉我你们不缺粮吧?”
范纤立刻肃然道:“姑爷,我们不缺粮,却不会不要粮!”
“这话是什么意思?”
“姑爷,您来这仓库,可知这仓库还有多少粮食?”范纤轻声问道。
韩漠皱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范纤正色道:“姑爷不说,下官也知道,这仓库里,最多不超过十万斤粮食!”
韩漠淡淡一笑,范纤的估计,却还是比仓库的储粮要高得多,如果他知道这里面仅剩三万斤粮食,不知会是什么一副表情。
“你对这边的情况看起来很了解。”韩漠微笑道:“范知县想要对我说什么?”
范纤压低声音道:“贺家在大常江决堤之前,已经开始调集东部三县的仓粮,以下官估计,至少在百万斤以上,但是这些粮食突然不见了!”
韩漠不动声色,微笑道:“范知县知道这些粮食在哪里?”
范纤呵呵笑道:“姑爷说笑了,下官若是知道,早便上了折子,也用不着来此了。”
韩漠淡淡一笑,并没有说话。
“下官到这里来,乃是要禀明姑爷,这贺家的猫腻极深,背后必有不可告人的勾当,姑爷在这边,万事要小心。”范纤轻声道:“若是用的上我们范家的人,只要派人说一声,我们必当任凭差遣!”
韩漠凝视着范纤,一脸平静,忽地显出怪异的笑容,低声道:“范知县,你是觉得我会调查此事?”
范纤一愣,见韩漠笑得诡异,一时却不知如何回答。
韩漠凑近范纤耳畔:“我知道你们范家和贺家是死对头,不过回去告诉范氏族人,千万别把我当成对付贺家的武器,这样我会很不高兴即使我想调查些事情,也不是为了你们范家,记住我的话没有?”
范纤情不自禁地点头,但立刻醒悟,忙道:“姑爷,你你误会了,下官下官并无那个意思,姑爷是我们整个范族的姑爷,我们我们岂会利用姑爷,实在是实在是老太君吩咐下来,在宜春地面,姑爷实力单薄,我们范家要全力相助下官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的!”
韩漠轻叹一口气,道:“范知县,我也希望你这些都是代表范族发自肺腑之言。如果老太君真是如此交代,韩漠回京之后,必定会去亲自向老太君道谢的。”顿了顿,轻声道:“知会范族上下,家族若要绵延下去,不是仅靠你一族之人,依附于你们范族的世族,还有无数的百姓才是世家大族存活下去的根基。你们善待灾民,那是善待自己的根基只顾自己一族,而不管百姓死活,那实在是得不偿失你们范族有识之士不少,这个道理,比我这个年轻小子要明白得多,只是有时候当局者迷而已!”
范纤肃然道:“姑爷之言,我必带回峄城!”
韩漠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世家之强,在于势,你们范家若是存粮极多,能够应付当地灾民,不妨借这机会,帮一帮东部三县的灾民或许会有很大的收获!”
范纤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忽地抱拳道:“此言我也会一字不漏地带回峄城!”顿了顿,才道:“贺学之狡猾多变,司徒静更是与他一丘之貉,姑爷在他们的地盘上,一切小心,下官先行告辞,姑爷保重!”
韩漠笑道:“多谢。”顿了顿,问道:“你们不争这粮食了吗?”
范纤肃然道:“不瞒姑爷,很多的东西,我们范族都会去争的。但是家主曾经说过,该争的,我们范族哪怕是尸骨如山,也会不皱眉头地争下去,但是有些不该争的我们就会放手。这都是救灾的粮食,如果是控制在贺家的手中,我们范家全力以赴也是要争夺的,但是有姑爷把持在手中,一定能够用在灾民身上,这样的东西,我们范家不争!”
范家的家主,自然是兵部尚书范云傲。
韩漠微微一怔,他倒是想不到范云傲骨子里却也是一个颇为仁义的人物,心中顿时对这个未来岳父生出几分敬意。
虽然范家的真正意图不明,但是这第一批赈灾粮,范家主动放弃争夺,也就是真的有了一股仁义之风,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庞大的世家能够做出退让,那是极其难得的事情。
真要争起来,范家当然是可以从这批粮食中调拔一批过去的,从而让东部的灾民更是缺乏粮食,由此甚至能够引起东部灾民更大的恐慌。
范家主动放弃,也算是为了灾民放弃了一个打击贺家的机会,实属难得,韩漠虽然感觉有些难以相信,但他还是宁愿相信范云傲和老太君有这样的气量,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样做的后果,范家并不会吃亏,反而会增加他们这个家族的威望。
范纤领着官员离开后,韩漠才回到仓库里,薛绍正在安排将士布防,其他两位副将则是指挥大家将粮食搬进库中。
到了半下午,贺寅才姗姗而来,带来了司徒静的批示,且从库中调出两万斤粮食,分布各处煮粥救民。
韩漠亲自过目,更是亲自看着两万斤粮食从仓库发出,叫过贺寅,森然道:“贺司库,这些粮食,只要有一颗没有用在救灾上,可莫怪我韩漠手下无情!”
贺寅很镇定地道:“韩将军放心,此是下官份内之事,安敢不尽心竭力。”
春园占地面积虽然不算很广阔,但也是夕春县城内最大的庄园,分为很多的院落,其中有一处院落极为幽静,那是贺学之的书房。
书房内,没有贺学之的允许,谁也不能随意过来打扰。
书房内还有一间小屋子,里面摆设很简洁,只是一处棋室,其室内摆放着暖玉方桌,光滑的玉桌上可是清晰地雕刻出纵横各十九条笔直的线,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的围棋棋盘,这些直线涂上了血红的颜色,那红线与洁白的玉桌交相辉映,极是显眼。
棋子则是分别以墨玉石和翡翠石所制,颜色清晰分明,下棋者却是贺学之和司徒静,除他二人,旁边竟然还有一名观棋者,四十岁上下,面如冠玉,风姿优雅,穿着藏青色的锦衣,颌下一绺青须,此时正捋须观棋,笑而不语。
“大爷棋术高超,司徒静实非敌手,看来这宜春郡,也只有徐先生才能与大爷对弈了!”司徒静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看着贺学之,满是敬畏,与他在其他人面前的官绅模样大是不同。
贺学之肥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放下棋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司徒兄是客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