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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漠无奈地笑了笑,道:“公主,你是君,我是臣,使团之内,人多眼杂,我实在不好太过靠近的。”
霜儿让韩漠坐下,韩漠犹豫了一下,终是在桌边坐下,看着霜公主,叹道:“傻丫头,怎么不吃东西?饿坏了可怎么办?”
霜公主可怜巴巴地看着韩漠,道:“漠哥哥,我想父皇了,还想姑姑!”
韩漠心中苦笑,柔声道:“他们此时也一定在想着你。”
霜公主在韩漠对面坐下,看着韩漠道:“漠哥哥,我们出京很多天了,还要多久才能到上京城?”
“咱们的速度比预期的还要慢。”韩漠道:“出了燕京到达如今的涢水关,已经耗去了将近十日,进了庆国境内,少说还要时日才能到达吧!”
霜公主幽幽道:“那么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就不会太长了。”
看着这个小姑娘承受着远超她年龄所能承受的压力和痛苦,韩漠怜爱之心更甚,摇头道:“公主,你莫想太多。”
霜公主看着韩漠,嫣然一笑,在孤灯之下,依然是秀美无比。
韩漠沉吟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又看了看霜公主,终是压低声音道:“霜儿,漠哥哥有件事情要对你讲!”
霜公主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
韩漠轻声道:“在燕国境内,使团一路顺风,这倒并不是什么奇事。只不过明日就要渡过涢河,进了庆国境内,是非就要多起来,恐怕路上的行程也不会安宁。”
霜公主摇头道:“霜儿不怕,有漠哥哥保护,谁也伤害不了霜儿。”眨了眨眼睛,轻轻笑道:“漠哥哥,你莫忘记了,我身上还穿着你送给我的衣裳,那是神仙所赐,有它在身上,谁也上不了我!”
韩漠会心一笑,很快脸上就严肃起来,声音更是压低:“霜儿,漠哥哥现在要和你说的,乃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你一定要记清楚,不可忘记!”
霜儿见韩漠一脸严肃,知道必定不是一般的事情,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韩漠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霜儿的身边,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霜儿的神情顿时显出吃惊之色,等韩漠站直身子,她才失声道:“这这怎么可以?”
韩漠立刻将食指放在嘴角,“嘘”了一声,霜公主捂住嘴,瞪大眼睛,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才摆摆手,声音如同蚊蚁一般道:“漠哥哥,父皇让我嫁到庆国去,是为了我大燕子民考虑,若是父皇知道我违背了他的意思,他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韩漠心中叹气,这小丫头在大是大非之上,还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并不因自己个人的安危,而影响了国家大计。
韩漠弯下身子,低声道:“公主,这都是圣上的意思,我们只是按照圣上的旨意行事!”
事到如今,也只能撒一个善意的谎言了。
“可是!”小公主脸上兀自带着一丝怀疑:“临行之前,父皇让我在庆国要好好保重自己,并没有提及此事啊!”
她虽然年幼,遇事不多,但却是冰雪聪明,只觉得其中颇有些诡异,不合情理。
韩漠叹了口气,这小丫头还真是死脑筋。
他从身上取出一件饰物,放在掌心,凝视着小公主:“霜儿,你可认识这个?”
“这是姑姑的戒指!”霜儿看到韩漠手掌中的饰物,立刻认出来。
韩漠微笑点头,收起了饰物。
霜儿充满疑惑,低声问道:“漠哥哥,这戒指是姑姑一直带在手上的怎么在你的手里?姑姑为何要将这戒指送给你?”
韩漠微微颔首,既然霜儿一眼就认出这是秀公主的戒指,那么就证明这确实是秀公主的贴身之物,亦是皇家内苑的宝物。
那夜秀公主与韩漠商议真假公主互换的计划,韩漠虽然心中也赞同秀公主的计划,更是愿意出手相救小公主,但是他却不得不防备这是秀公主设下的一个圈套。
他必须考虑到后果,虽然他很想救出小公主,但他也同样要保证家族的安危不要受到威胁。
若是如秀公主所说,只是想救出霜公主,然后通过周密计划,倒是有八成把握能够将真假公主在途中调换。
但是韩漠还是要考虑这是不是秀公主设下的一个局。
秀公主太聪明,而且是皇族的人,虽然韩漠感觉到秀公主确实是真诚的,但是他却还是要以防万一,必须要做到严丝无缝。
在他那夜犹豫之时,秀公主看出了他的顾虑,也看出了他的心思。
秀公主却也能够理解韩漠的谨慎,毕竟涉及到家族的安危,那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安全,而是整整一个家族,成百上千人。
所以秀公主表现了自己的真诚,拿出了这枚贴身戒指。
这只戒指等于是一件信物,盟约的信物,一旦事情败露,这枚戒指也就可以证明秀公主参与到了这次计划之中。
毕竟以秀公主的能力,除非自己亲自拿出来,否则没有人能够从她的身上取到贴身之物。
这一枚戒指在手,也就保证了秀公主不会泄露此事,两个人在这次计划之中,也就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从秀公主手里接过这枚戒指之时,韩漠不得不承认,这位女子确实很有魄力,而且她也确实深爱着从下在她照顾之下长大的小公主。
正如秀公主当夜所言,皇家子女多悲哀,已经有太多的皇室中人陷入了痛苦的生活之中,她不愿意看到这个小姑娘继续沦为皇室的一件牺牲品。
她能做的,只是冒一次险,赌一次博,让这个小姑娘过上新的生活!
收起戒指,韩漠又从身上取出了一张便笺,递给霜公主。
霜公主接过便笺,上面出现的是姑姑那熟悉的笔迹。
“一切听韩漠安排!”
韩漠从小公主收回便笺,小心翼翼地收好,这才压低声音道:“这是圣上的旨意,吩咐我与秀公主秘密安排。你不相信我的话,总该相信秀公主的话。”顿了顿,温柔一笑:“圣上心里疼着你,自然不愿意让你远嫁他国!”
小公主沉吟了一下,眼中终是显出兴奋之色,用力点头道:“漠哥哥,我一直相信你的!”
韩漠呵呵一笑,道:“既然听我话,那就要吃饭,饿坏了身子,什么都做不成了!”
小公主此时心情已经是极好,向外叫道:“快来人,我饿了,拿东西来吃!”向着韩漠嫣然一笑,璀璨夺目!
第六卷诡海风
第六一一章失礼
2011062623:05:28''3225
涢河是一条自东向西的河流,属于东海支流,绵延好几百里,河宽且深,就在涢水关外二十多里处,河水并不湍急,缓缓流动。
和亲队伍清晨出发,只行了个把时辰,便已经赶到了涢河之畔,看到了河上那一座宽大的石桥。
涢水关总兵夏侯德亲自率领一队人马将使团送到了涢河之畔,在河边停下来,抬起马鞭指着河上的石桥向昌德候与韩漠道:“侯爷,韩将军,这是涢河桥,已经有许多年头了,主要是为了方便商人的往来。近百里的河段,这里只有这一座桥,过了这座桥,就是庆国的地界了!”
这条桥的两端,都设了关卡,也都有木头搭建的高高瞭望台,往来的商人在进入对方土地之前,先要在这河边接收第一次的盘查。
只是今日使团过河,石桥两面都暂时封锁住,不许任何人通行。
一路上只在公主大马车附近转悠的云沧澜此时终于驰马上前来,望着河对岸,似乎在等着什么。
“贵国自诩礼仪之邦,只可惜今日实在太过失礼。”夏侯德看见云沧澜,自然知晓他是庆国方面的官员,嘲讽道:“我大燕公主都已经到了涢河边上,你们庆国边关的官员不来迎接,难道还在那边睡大觉?”
韩漠在旁听到,不由莞尔,这夏侯德还真是本性难改,动辄就会说上几句尖酸刻薄的话。
按照正常的规矩,大燕国的公主进入庆国之后,乃是要成为庆国的太子妃,庆国边关方面必定要在第一时间派人前来涢河边迎候。
云沧澜眼中望着河对岸,脸上也显出一丝不悦,但还是淡淡笑道:“涢水关离涢河不过二十里,我庆国南武关离涢河却有四十多里地,总是要慢些的!”
他口中这样说,心中却另有其他的想法。
庆国方面,军权几乎都是集中在商钟离的手里,就如同燕国的萧怀玉一样,牢牢掌握着举国精兵。
南武关的守将倒是商钟离一系的将领,但是却并非南武关唯一说话的人。
庆国的皇后这些年来,权势日重,形成了以她为核心的后党,眼看后党日渐势大,庆帝却视若无睹,一来是沉迷于酒色之中不能自拔,另一个原因则是这位庆国的皇帝竟然有怕老婆的毛病,说得具体一些,便是这位皇帝很惧怕皇后。
皇后提出的事情,通常情况下,这位皇帝都是浑浑噩噩地同意。
后党在朝中最大的敌手,无疑就是商钟离的军方力量,从某种角度来说,后党的构成主要是文官系统,而商钟离一派自然是武官系统。
虽然武派有着强大的军队,但是商钟离一直以来,都是强烈遏制武将们的冲动,谁都知道,虽然皇帝昏庸,但是商氏一族对于皇帝的忠诚那却是无可撼动的。
百年之前,大齐外戚李氏篡夺皇权,手下最勇猛的将领,就是商族中人,立国之后,李氏皇族对于商家那是恩宠有加,而商氏一族对于皇帝的忠诚,那也是经受得住考验。
百年以来,商族蒙受着李氏皇族的恩宠,一直是庆国最主流的家族,而商钟离脑海中更是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哪怕他的皇帝再是无能,却也毫不动摇他对皇帝的效忠。
文官系统控制着朝中各个枢纽,也就等于后党在朝堂上有着强大的势力,但是面对着手握重兵的商钟离一派,后党却也不敢太过嚣张。
商钟离的存在,让后党并不能左右所有朝中的事情,更不能左右整个庆国的权势,这自然让后党视商钟离为眼中钉肉中刺。
只从后党宁可国家遭受两面夹击也要破坏燕庆和谈,以此来致死商钟离,就可看出双方对立态势的火热化。
商钟离中掌握军权,一直是后党的心腹之疾,庆后最终想出一个法子来,通过枕边风,终于让皇帝颁下了一道新的旨意。
庆国增设了一个新的衙门,安军部!
安军部虽然带着一个“军”字,却并不是一个由武人组成的衙门,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由文官构成的新衙门,但是他们参与的事情,却又是地地道道的军方事务。
安军部的最主要职责,就是从里面派出文官进入军队,成为军中的一份子,然后干涉军方事务。
按照新出台的军制,三千人以上的建制部队,都会有一名安军部官员,他将担任军方将领的副手,名义上是要协助军方将领处理军务,实际上却是彻彻底底的监视军队。
这一类从安军部出来的官员,也是有着等级划分。
辖制三千人以下的将领身边,安军部官员称为安军尉,五千人以下编制的,称为安军督,而辖制万人的总兵一级武将身边,则是安军使。
而且军制规定,只要是调动五百人以上的军事行动,必须要有武将和身边的安军部官员联名军令,否则便是擅调军队,属于谋反之罪。
这样的旨意下达之后,军方哗然。
无数的庆国军方将领都感到了这是一种极大的耻辱,让一群不学无术毫不通晓统兵之道的文人们来军中掣肘军务,这实在是对武将们忠诚的一大亵渎。
为此,军方有无数的将领联名上书,要皇帝收回这道旨意。
只不过他们的皇帝在庆后的蛊惑之下,将那些军方将领的折子一一打回,更是毫不留情地传下话去,天子乃金口御言,既然下了旨意,就要照着旨意办事,否则便是抗旨。
毫无疑问,庆国皇帝的权威,比起燕国皇帝,那是要强出太多。
将领们无法平息的怒火,最终被商钟离的一道军令压下去,以忠诚为自己理念的商钟离,接受了这道旨意,允许了安军部的存在。
安军部虽然至今只存在了三年,但是这三年来,从安军部派出的官员已经遍及庆国军方的各个角落,虽然他们是庆国军方最厌恶的角色,但是毫无疑问,这些人已经成为混入米粒中的沙子,让军方处处受到掣肘。
庆国的斗争,如今不但是朝堂上的文武之争,即使是在军队之中,也上演着激烈的文武之斗。
庆国表面上看来,依然是中原最强之国,依然是地大物博,依然是繁华昌盛,但是骨子里却已经腐烂不堪,充斥着无数的弊端。
涢河对岸的南武关,总兵是商钟离麾下的战将,但是在他的身边,还有着一名安军使,这名安军使,便是从后党为了专门渗透军方而建立的安军部出来,那是绝对的后党中人。
如今公主已在涢河边,庆国方面却没有人到对岸迎接,在礼数上,已经是做的很不周全。
云沧澜心中虽然很恼怒,但是在燕国人面前,他却不能不撑住。
他心中很清楚,后党一派并不想燕庆和亲,不希望看到燕国的公主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