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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沧澜沉默一阵,终于起身拱手道:“圣将今夜换学生前来,可是因为担心上京城?”
商钟离含笑示意云沧澜坐下,等云沧澜坐下,商钟离那张苍老的脸庞才显出严肃至极的表情,轻声道:“沧澜,我大庆朝堂的状况,你是看的清楚。老夫此次前往前线,自己都无法确定是否还能回来魏国大军来袭,司马擎天狡猾多端,老夫只能将精力完全放于前线,这后边的事情,老夫已是没有精力过问了!”
云沧澜听商钟离这样说,便知道今日要交待的事情,必定是非同一般,顿时肃然正坐,仔细聆听。
“我商家自大庆立国以来,世代效忠皇室,更是承蒙历代皇帝恩宠,享亘古未有之待遇。”商钟离坐正身子,正色道:“此一战,老夫必将誓死报效圣上,报效我大庆,只要老夫有一口气在,便要阻挡魏人之狼子野心。”说到这里,商钟离的神情阴霾下来,盯着云沧澜的眼睛,低声道:“但是朝中有奸人,老夫虽有心除奸,但是!”说到这里,商钟离长叹一声,无限感慨。
云沧澜似乎猜到什么,眼中划过一道异光。
“八年前,老夫收你为徒,传授武艺兵法,只是因为见你为人聪慧,性情冷静,是个可造之材。”商钟离缓缓道:“这些年来,老夫军务繁忙,教授时日不多,未能传授你太多武技,老夫引以为憾事只是你天赋异禀,悟性甚高,老夫传授虽不多,你却也是我庆国一等一的年轻才俊,若是上天能够再给老夫五年时间,你必能得老夫精髓,成为一代俊杰只可惜,已经没有这么长时间给老夫了。”
云沧澜站起身,恭敬道:“老师所授一言一语,俱都是精髓之言,沧澜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有丝毫忘记!”
商钟离微微颔首,继续道:“你也清楚,老夫收你为徒之前,你只是在紫衣卫当差,入门之后,老夫却是让你进入了上京警备营老夫一开始只是想在警备营中锻炼你,毕竟人才难得,若是悉心培养,你或能成为我大庆军方的栋梁之才。那几年,你确实没让老夫失望,勤学兵书,艰辛学武,老夫都是瞧在眼里的!”
“学生只是想,承蒙老师收录门下,学生再不成器,也不能玷污了老师的威名。”云沧澜看着商钟离,眼内充满感情。
商钟离只是盯着云沧澜的眸子,缓缓道:“老夫也不妨对你直说,那几年,一来是考察你的能力,二来也是考察你的秉性,你没有让老夫失望!”
云沧澜此时并没有坐下,而是躬着身子,站在一代名将商钟离面前。
“老夫一心想着将你培养成军中猛将,但是五年前开始,老夫的计划就有了变化。”商钟离声音低沉:“老夫扶你登上了上京警备营总制使一职,令你要抓紧警备营的控制权,你都办的很不错!”
此时,云沧澜的眼角跳了跳。
“沧澜,老夫最迟明日夜里便要离开上京,临行之前,有一件大事要嘱托你,不知你是否愿意替老夫分忧?”商钟离的目光犀利起来,在这一刻,身为名将的气质顿时在这位老者的身上散发出来,那是果敢,那是威猛,那是强硬,那是霸气!
第六卷诡海风
第六七三章金刀,令牌!
2011072723:54:52''2458
云沧澜看着商钟离,似乎已经想到什么,那张英俊的脸孔上,一片肃然,但是他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闭上眼睛,沉吟片刻,终于拱手道:“学生听凭老师吩咐!”
商钟离凝视着云沧澜,缓缓道:“你是否已经猜到老夫想要你做什么?”
云沧澜没有说话。
“此事关系重大,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商钟离轻叹一声,“若真是做了,只怕要担起身后骂名,更有可能祸及你云氏一族,老夫不逼你,你可以再思量一番,然后再回答老夫!”
云沧澜眼角跳动,再次闭上眼睛,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这一次他沉吟的时间更长,终于,那一双冷峻的眼睛睁开,握着拳头,横格在胸前,一字一句道:“一切为了庆国!”
商钟离忽地笑起来,声音颇有些沧桑,却也充满着喜悦,道:“老夫终究还是没有看错人。”随即沉声道:“来人!”
话声落后,门外进来一人,手里竟然捧着一支铜盘,盘上则是掩着黄色的丝绢,一时间看不清铜盘上放着什么。
那人端着铜盘,进了屋内,站在了商钟离身侧。
商钟离向云沧澜道:“掀开黄绢!”
云沧澜颇有些疑惑,狐疑地看着那铜盘,听商钟离吩咐,犹豫了一下,终是上前去,掀开了那黄绢,当看到铜盘内的物事,竟是“啊”地叫了一声,显得异常惊讶。
铜盘之上,放着两件物事,一件金色的弯刀,比匕首稍微大一些,弧度弯曲,倒像是极北之地北蛮人的小弯刀,不过刀身金光闪闪,完全是以黄金打造,纯金刀鞘上,更是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
另一件物事,则是一块黑铁所制的令牌,看上去也并不如何显眼。
商钟离问道:“这两件东西,你虽没有见过,但是总该听说过!”
“是!”云沧澜深吸一口气:“免死金刀,大将军令牌!”
商钟离叹道:“皇族对我商家恩宠,这免死金刀,乃是家父在世时,前辈先皇所赐,持此金刀,便是犯下滔天大罪,亦可免除一死!”
“是!”云沧澜点头道:“此事学生很早就听说过,乃是前辈先帝为了表彰圣将一族为我大庆立下的汗马功劳!”
商钟离颔首道:“不错。”顿了顿,轻叹道:“若非魏军入侵,此事老夫也不会让你去做,更不愿意让你来替老夫担上这身后骂名。但是为了圣上,为了大庆,此事终究是要有人去做的老夫已经没有时间,只能交给你,你不会怪老夫吧?”
“能为老师分忧,能为我大庆效命,沧澜无怨无悔!”云沧澜平静道。
“好。”商钟离终是干脆道:“免死金刀,老夫今日便赐给你,有它在身上,日后若是出现状况,你可用上。”指着大将军令牌道:“这面令牌,你也该知道,大将军统兵之虎符和令牌,都可以调动兵马。虎符,老夫留在身上,大将军令牌,你先收起来。日后若是有变,你可以凭借大将军令牌,调动边军和地方州郡的守军!”
云沧澜震惊道:“老师,你这是!”
商钟离肃然道:“你听老夫说完。”顿了一顿,才道:“你要记住,不管老夫在前线如何,你都要死死镇守上京城,保护圣上的安危。老夫这一战,自然是必胜无疑,但是世事无常,兵家更无定然之势,所以有些事情,老夫不得不交待你去做。”他目光如电,缓缓道:“老夫若是在前方有事,朝中奸人必然作乱,到那时候,你第一件事情,便是要稳住上京城,不惜以流血来恢复朝堂的稳定,不要有所顾忌,哪怕是圣上受迷惑出面干涉,你也无须理会!”
云沧澜神情肃然,静静聆听。
“老夫此战,虽未必能够全歼魏军,但是必定会让他们遭受惨重打击。”商钟离低声道:“依老夫估计,此战胜负难料,但是经此一战,我大庆与魏国必定是国力军力俱都衰弱,老夫最是担心的,就是燕国人会在战后有所动作。所以若是老夫死在了前面,你一定要记住,如果魏军退兵,战后燕国人有所动作,那么你可联魏应对庆国,千万不要陷入孤立,被燕国人分兵而食之!”说到这里,他的眸子里满是冷厉之光,喃喃自语:“萧怀玉东方之虎,一直是在等待机会的!”
云沧澜立刻道:“老师,此一战,我庆国必胜!”
商钟离笑道:“这也是老夫所期望的,先前所言,都是老夫心中最坏的打算,未必会走到那一步!”抬手道:“这两件东西,你且收起来吧!”
云沧澜皱着眉头,一时间却不敢收下。
他知道这两样东西的分量,从某种角度来说,商钟离这就是授权,这位名将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只是想着在前往战场之前,将后面的事情托付一个可信任有能力的人。
但是云沧澜却也明白,权势有多重,担子也就有多重。
这两件东西,看起来很普通,但是代表的却是极大的权势和极重的责任,云沧澜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扛得起这份重责。
他更知道,当自己接过这两样东西的时候,就要做好付出巨大代价的准备。
商钟离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老将心中也十分清楚,这份担子确实很重,他也无法确定这个年轻人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起来,但是在如今的情势下,也只有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最合适的选择。
一老一少都没有说话,屋内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之后,云沧澜才深吸一口气,珍重地跪倒在商钟离的面前,恭敬道:“学生谢老师厚恩,学生誓死报效大庆,为了庆国,学生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他恭敬地接过了装有免死金刀和大将军令牌的铜盘。
商钟离哈哈大笑起来,他的两只脚还在水桶之中,此时却是连脚也不擦干净,而是将两条腿从桶里拿出来,赤脚踩在地上,上前扶起云沧澜,看着自己这名弟子,叹道:“难为你了!”
韩漠和曹殷自皇宫回到皇家别院之时,已是半夜时分,皇家别院内,却是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礼部官员以及陪嫁的宫女太监们此时都是忙忙碌碌。
皇族的大婚,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燕公主”此时已经在一帮宫女的服侍下,在随行礼部官员的监督下,开始为紫儿梳妆打扮,编髻,描眉,点腮红,打粉面,含春红,那是一样也不能马虎,还有服饰装束,都是有着严格的规定,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既然身在庆国,与庆太子大婚,有些礼仪自然是要遵照庆国的传统来办,燕国礼部方面为了大燕的面子,也是与庆国方面经过多次的交涉,在某些方面还是保留着燕国的传统,毕竟这是一场浩大的燕庆大婚,所以中间不单有庆国的礼仪程序,也有燕国方面的一些细节传统。
双方的操办官员,也就是在这些方面研究了好几天,具体到每一个细节,都是有严格的协定,所以从一开始,紫儿身边便要跟着礼部官员,监督接下来的一切礼仪程序。
第六卷诡海风
第六七四章太子婚,将军行!
2011072814:59:04''4059
这一日,按照燕国的历法,乃是燕历平光九年八月二十六,按照庆国的历法,则是庆历崇仁十三年的八月二十六,在两国的历法之中,这一日都算得上是极好的日子,宜婚嫁,更宜出行。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庆宫便已经派出了大批的宫女和太监在皇家别院外等候,御林军为了以防万一,在韩漠的亲自带领下,严阵以待。
按照礼仪的程序,卯时一过,公主便要在仪仗队和护卫队的簇拥下,前往祭天之所齐天观,那个时候,庆国的太子和官员都会在齐天观聚集,辰时开始进行祭天仪式。
仪式自然是漫长无比的过程,只是在午时之前,仪式便要结束,随即太子便会护卫公主的大婚车鸾,进宫拜见皇帝皇后,由皇帝册封公主为庆国的太子妃,皇帝皇后更要赏赐大批的财物。
这些仪式过后,公主才会被迎入东宫,进行又一系列的仪式,总体而言,这一场大混下来,操持婚事的官员们固然累的昏天黑地,便是当事人庆太子和燕公主,也会是疲惫不堪。
至于韩漠,则是要率领近百名精锐的燕国武士,在公主入宫之前,都要全程护卫。
皇家别院灯火辉煌,庆国的礼部官员以国舅为首,更有太常寺和鸿胪寺的大批官员,都已经聚在了皇家别院内。
燕国的礼部官员自然是陪同寒暄,昌德候曹殷则是陪着国舅说话。
热热闹闹,等到了卯时,皇家别院门外庆国派来的迎亲仪仗队率先响起了锣鼓之声,锣鼓队,彩旗队,华盖队,礼乐队,都是穿着鲜艳,尽显堂堂大庆国的风采。
宋世清自是令燕国的仪仗队也造起声势来,虽然人数比不得庆国人,但是身在异国,却也不能输了阵仗。
没过多久,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身着礼服的紫儿终于出了来。
上绀下缥,深领广袖,虽身量略显不足,但是愈发显得玲珑娇小,行走之时,却是动作轻缓,透出十足的皇家威仪来。
在场官员,俱都跪下行礼。
踏着长长的红色地毯,在宫女的扶持牵引下,在无数官员的参拜下,这位伪公主,却比真公主更有气质地出了皇家别院,在韩漠率领的燕国武士护卫下,登上了华贵的车辇。
此时天刚蒙蒙亮,但是队伍便已经开始起行。
上京城太过庞大,皇家别院距离齐天观的路途并不算太近,必须在辰时之前,赶到齐天观。
车队在礼乐声中,缓缓前行,一条长龙般,蔓延在上京城的大街道上,那美妙动听的礼乐声,也打破了凌晨的宁静。
从皇家别院通往齐天观的道路上,沿途每隔一段距离,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