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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有想到,一进入汉城,不仅这里果然如徐大人所料,已经成了另一个狂暴的漩涡,而且到处都同样是武装精良的日本军人!他们居然占据了大清藩国的国都!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陷入混战当中。到了这个当口,马克沁机关枪的火力支柱也被隔断,能够依靠的,就也只有一腔子热血而已……
徐一凡派遣他们来到汉城,经历了奇迹一般的艰难强行军。张旭州不想了解,也懒得去想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汉城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徐一凡又是怎样预料推断到这一切地。他只是知道,徐一凡料到了汉城这个中国藩国国都会出乱子,而派遣楚万里带领他们来扶危定难,而楚万里又将攻下景福宫的任务交给了他!
完不成任务,只有死而已矣。在南洋对徐一凡心悦诚服而喊出的愿为大人效死的那一句承诺,对于张旭州这个北方汉子,并不只是说说的。而且现在牺牲在他眼前的,都是他全身心训练的未来麾下虎贲,和一路跟着徐一凡过来,忍受着嘲笑轻视,在一片荆棘中无中生有才杀出一条路来地袍泽!
他再不多说一句,用力一挥军刀,大步地就朝前走去。还没有前进几步,就听见身边脚步声响,身边地那十几个他现在唯一能掌握的军官士兵已经提着上了刺刀地步枪跟了上来,在他周围,将他身体挡得死死的。
街巷当中,到处都是蹲伏成一团一团的军官士兵,给对面扑来的子弹打得抬不起头来。张旭州他们十几个就在队伍当中穿过,士兵们惊惶的抬头一看,就看见训练时像是魔鬼,平日里却又和他们打成一片,也就是大头兵一般的张旭州正从他们身边经过,脸绷得紧紧的,手中的军刀如闪电一般耀目,看着他们蹲伏在那里。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这目光,竟然比他手中军刀还要耀眼!只是这一眼,让不少士兵觉得尾巴骨都是一乍,头一下就抬了起来。
一个南洋学兵出身的哨官弯着腰站起,大声喊道:“张大人!敌人火力太猛,你不能冲上去!咱们等赛电枪过来!”
张旭州大吼一声,几乎都盖过了漫天弹雨的尖啸!
“徐大人当初在南洋,对着几万暴民。也是带着我们冲上去!这是徐大人带给咱们禁卫军的魂,老子还想留着!”
说罢他仍然大步前行,火药烟气弥漫当中,一排弹雨扑过来,挡在张旭州面前的几名士兵哼也不哼的就软倒。张旭州的大手一把搀住了一个,架着他就朝前走,腰都不弯一下。那哨官眼睛腾的一下就红了。也猛的一下摔掉军帽:“老子追随徐大人一直到朝鲜,也就死在这儿了!南洋一块儿过来地弟兄们,这条命,还给徐大人吧!”
先是他周围不远的南洋出身的下级军官们纷纷直起了身子,接着就像波浪一般的传向了远处,到处都是一片喊声:“禁卫军,上刺刀!禁卫军。上刺刀!”
几条面向景福宫方向的路口弹雨依然如织,将几条冲击道路封锁得死死的。这些下级军官们红着眼睛,竟然纷纷的用身体硬撞那些土木砖石夯筑而成地街巷围墙!一个军官扑上去,接着就是一群,发疯一般的用身体撞,用脚踹,用枪托砸。那些才成军未久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将为军中胆。军官个个如此,士兵们自然就被这狂热的气氛所鼓动。更多的士兵涌了上去,吼声越发高昂。
“禁卫军,上刺刀!”
对面的日军,在街垒中,在景福宫宫墙上,都在拼命的开火。日军指挥官地军刀挥舞一次。就是一排齐射。满地都已经是铜弹壳。景福宫外的街巷出口。已经累累都是清国新军穿着黄色军装的尸体,步枪发射的硝烟已经将景福宫四周笼罩。日本军官们绷着脸,瞪大眼睛也死死的看着对面的动静,拼命想看清楚烟雾对面的动向。
这是日本开化以来,他们的新式陆军,第一次和清国地军队开火交手!这时的日本陆军,还远远未有徐一凡来的那个时代,那艰难的八年血战当中,日本军队对中国军队所秉承的骄气和蔑视。军官们虽然一直被灌输,对面那个大陆上面的军队,比民兵还有所不如,既软弱又骄横……可是现在对面那支同样新式的军队,不仅从天而将,一举杀到了景福宫前,而且冒着这样地火力,发起了四次冲锋!
士兵们已经紧张得喘不过气儿来,甚至连军官们都在暗自祈祷:“这些清国军人冲不动了吧?冲不动了吧?”
对面地枪声一下弱了起来,接着响起地却是彻地连天的喊声,还有敲砸砖石土木声音!一阵阵砖石滚落地哗啦声音同时响起,刚才步枪超密集发射的烟雾已经将不大的战场笼罩得死死的,士兵们不安的回头看着军官,军官却着魔一般的看着对面,手中的指挥刀都快攥出了水来。
巨大的垮塌声音突然在对面四下里都响起,呐喊的声音象是冲破了笼子,一下充斥了整个景福宫战场!烟雾当中,人影憧憧,每个人都直着嗓子在喊叫,再稍顿一倾,据守景福宫的日本熊本镇台这些精心挑选的精锐,就看见一道道闪光在眼前耀动。
那是刺刀!海潮一般将整个景福宫围住的刺刀组成的波浪!几百名清国军人,推倒了用来掩护自己的街巷围墙,拉开了战线,对景福宫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发起了集团的白刃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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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禁卫军即将发起白刃冲锋的时候,在战事并不如何激烈的景福宫后门不远处,二百多名日军整队而来。禁卫军是从汉城的西半部分杀入,一直冲击到景福宫。而日本公使馆在汉城东,川上操六听到枪声在汉城响起之后,就搜罗了留守使馆所有能够集中的兵力,配备武器,立即朝景福宫增援而来。禁卫军在王宫以西而他们在东。一路过来并没有碰面撞上,川上操六骑着马亲自带队,一路气喘吁吁赶来,眼看就要到了景福宫,已经看到东面宫墙上面那些警戒地日本士兵军官在拼命向他们招手,川上操六一直铁青着的脸才微微露出一点笑容。
他从来都以自己的头脑自负,认为汉城指掌之地,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当中。一切都会按照他预订的轨道发展。但是汉城突然响起的枪声,却给了自负的中将极大的打击!
居然。竟然,赫然有一支清国军队突然出现在汉城,而且目标明确,直扑王宫而去!难道还有人识破了他苦心筹划半年以上的计划,玄洋社和陆军大部分资源全力配合地密谋?
这一支军队,只可能是在平壤新建立的清国禁卫军。川上并不曾忽视这支力量,玄洋社的头山满君甚至给了那个在清国政坛彗星一般窜起的徐一凡很高的评价。虽然内心也认为这支军队成军未久。战斗力大大可疑,而且平壤和汉城的距离也是很保险的。可是他还是花费了诺大地心力,甚至不惜牺牲玄洋社在朝鲜北部的秘密特务网络,发起了东学党暴乱来缠住他们。可是这支禁卫军还是出现在了汉城!
在那一刻,川上中将甚至感觉就像行房的时候突然被灯光照住了一般。
川上操六毕竟是陆军的第一智囊,短暂的挫折感一下就掩藏住了。既然清国军队到了汉城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那么现在争夺的焦点就是景福宫。尤其是景福宫中地李王和闵妃!陆军和玄洋社既然想推动整个日本帝国走上大陆,那么这个朝鲜邀请的名分必不可少。李王和闵妃要是落入了清国军队的手中,那么在朝鲜,顿时就是主客易势,而国内那些还在摇摆观望的势力,至少将不会在眼前再支持帝国立即卷入朝鲜,那陆军和玄洋社的一场谋划,就真是白白成空了!
他搜集了所有能集中的力量之后。立即奔往景福宫,一路上中将只是喃喃向八幡大菩萨祈祷,但愿来到这里,看到的还是日本人占据着这里!
当看到是日本士兵向他招手的时候,而枪声还集中在景福宫地西面院墙之外,骑在马上的中将深深出了一口气,整个身子几乎都要在马上软倒了。意识到自己软弱之后。中将顿时就一挺腰坐直。但是背心冷冷的已经全部都是汗水。几乎将呢子的军衣全部都打湿了。
几个军官看着川上,等着他下达命令。川上操六定了定神。淡淡的摆手:“小仓原,佐渡,木下……你们带着你们的小队,从两翼向侧面绕向西面,清国军队主力集结在那里,不要和他们火力交战……放火,将他们烧出来!和王宫的守备队,将他们夹在开阔地带……嗯!明白了?”
他骑在马上,不动声色地两手做了一个一挤地姿势。戴着地白手套,崭新得耀眼。三个日本军官僵硬的弯腰点头,一声招呼,就带着大约一半地人马分开两翼,向枪声响处包抄而去。
川上操六掸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摇头低声道:“这个杉村,都不知道将李王和闵妃转移到公使馆么?真是让人怀念甲申时候的飞鸟公使阁下啊……”
他居然好整以暇起来了,感慨完毕,傲慢的用右手朝后轻轻一招,百多名日本士兵跟着他就朝宫内整齐的缓步行去。川上中将要摆出战国名将的气度,他们也只能配合。
就在这个时候,西面的枪声突然沉寂了下来,只剩下日本步枪单方面开火的声音,接着就是彻地连天的吼声响起!
川上一下勒住马仔细分辨那混成巨响的吼声,皱着眉头。
“禁卫……军……上……刺刀?”
“清国军队要和帝国陆军打白刃战?”川上眼睛一下睁大,他在清国游历考察经历丰富,在他的观察当中,从来不曾认为,清国能够有一支军队,打起大规模的白刃交手战!在他的眼中,那些清国士兵,只有在远距离互相对射中而保持着不崩溃的勇气。
可是那响起的吼声,却是那样的义无反顾,破釜沉舟,几乎要将这座景福宫撼倒!
他猛的在马上加了一鞭。飞也似地冲进了才打开半道的东面宫门。
必须尽快将李王和闵妃转移出景福宫,如果情况不允许,那么也只有将他们干掉,将一切都推到朴泳孝的头上。那时,日本也许还有趁着朝鲜无主,派兵参与维持秩序和护侨的一点机会!这将会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也是唯一还能保持住一点果实的选择……
但是他就是不相信,清国军人能用刺刀,冲入景福宫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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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福宫方向传来的喊声。也隐隐约约的一直飘到了在水电报房临时设立的指挥部地楚万里这儿。
他只是凭窗远眺,看着远处的缓缓升腾而起的烟火,不动声色。
自己袍泽弟兄们的喊杀声音,留在楚万里身边的少量军官自然听得出来,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楚万里,但是楚万里身边的力量已经很单薄了,他们也不敢提出去增援地话。电报房外院子里面的士兵们也都一个个站直了身子。向西远眺,然后面面相觑。
楚万里苦笑一声:“旭州他是拼命了啊……”
一个协本部的军官迟疑着问:“大人……咱们要不要去增援一 下……”
楚万里摆摆手,嘴角居然还有一点笑意,语气也不见得沉重:“该做的我都做啦,难道要我上刺刀参加冲锋?咱们这人事尽得够了,下面就该听天命了……每把骰子掷下去前,你就知道大小。人生也太没意思了吧……”
那军官神色顿时就有些不以为然了起来,却也只有低头。
楚万里也只是微笑:“徐大人料到了汉城的变乱,就是我们尽的人事一,一千数百才成军未久的弟兄,五天五夜飞兵八百华里,就是我们尽地人事二。憔悴疲惫之师,一路顶着日本人的火力一直杀到景福宫门前,就是我们尽的人事三!”
他拍拍手下的肩膀:“咱们做的还不够?超过咱们的饷钱那是多多有余啦……水电报已经发了出去。现在国内很快就会知道汉城的乱局,也会知道现在唯一可以借重的用来稳定朝鲜局势地力量就是我们禁卫军!而不是生死不知的荣禄那家伙……我想,大人要的也就是这个吧。朝鲜人是死是活,大人或许关心,我才不在意呢……”
听着上官在那里满嘴跑舌头,那协本部参谋军官那叫一个敢怒不敢言。外面的喊杀声音似乎又大了一些,每个人都在竖着耳朵听着。正在全神贯注的时候。外面突然又响起了杂沓纷乱的脚步声音和吼叫扰攘的声音。
楚万里歪着脑袋朝外面看过去。就看到门外面士兵步步地退了进来。几个军官都拔出地手枪。难道日本人冲进来了?外面地人怎么不开枪?
士兵们组成的人堆踉踉跄跄地向两边让开,一副不敢阻挡的模样儿。就看见一个红顶子穿着大清钦差行装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进来。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华贵,但是已经又是水又是泥,不成了样子,几个比他还狼狈着的戈什哈簇拥在他身边。
楚万里瞳孔收缩了一下,一下抿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