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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向外走去,在经过书桌旁时,她忽然停步,拂开桌面上散乱摆着的几本书,露出压在最底下的一张纸。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半身人像,线条简洁,却十分传神。
那是一名人类少年,衬衣的质地和样式显示了平民身份。他看上去十分年轻,平视着前方,眉宇间的神情澄澈宁静。然而一缕散发半遮住左眼,垂落的阴影给他染上了一抹淡淡忧郁。
那赫然是还在灯塔小镇时的千夜。
夜瞳旋风般回身,怒喝道:“你干什么!?”
暮色完全没给夜瞳留下任何机会,飞快地把纸抓在手中,扫了几眼,才慢慢扬起,妖娆的笑容中透着说不出的残忍冷酷,“这,就是你来永夜的目的?”
夜瞳身上开始散发寒意,双瞳逐渐深邃,缓缓地说:“暮色,你这是在找死。”
“你杀得了我吗?”暮色身上血力也开始涌动,远比夜瞳强大。
夜瞳的双眼完全被鲜艳血色漫过,其中忽然映出暮色身影。然而暮色身周血气疯狂涌动,透体而出,一层氤氲的猩红雾气将她全身包裹起来。于是在夜瞳的血色双瞳中,近在咫尺的身影一下就变得扭曲模糊,似欲消失。
两人相对而立,战场一下子转移到了夜瞳的双眼中。在那里,暮色的身影拼命扭动,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如是相持片刻,暮色的身影无法消失,夜瞳却也始终没能将它彻底抓牢,清晰显现。
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却比真刀实枪更加凶险。
暮色忽然扬了扬手中的纸,夜瞳目光顿时一寒。
“我们这样下去不会有结果,你杀不了我,至少现在不行。而我,也有同样重要的理由无法杀你。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谈谈呢?”
夜瞳缓缓点了点头,暮色的身影终于从她眼中淡去。她低声说:“放下那张纸。”
暮色唇角弯起一个意义不明的弧度,“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夜瞳淡淡地道:“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也许我应该去看看他”暮色话一出口,即刻感觉到一道比刚才更加凛冽的杀机扑面压来。她哈哈笑起来,“你看,这不就着急了吗?”
夜瞳的神色无比平静,杀机则越来越浓冽。
暮色终于收起虚假的笑容,正色道:“你放心,我真的只是去看看他而已,不会做什么的。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如蝼蚁般的人类做什么呢?你看,我们做一笔交易吧,你最近可不方便外出,我却没有这个限制。我可以代你去看看他近况如何,有什么麻烦,如果心情好的话,或许还能帮他一把,怎么样?”
“不怎么样。”
“拒绝得这么干脆?”
夜瞳冷笑道:“你找不到他的。”
“那可真不一定。”
夜瞳沉默片刻,说:“你究竟想要什么?”
暮色的神情终于热切起来,一字一句地说:“你手上那颗黑翼君王的精血!”
“那不可能,我已经用掉了。”夜瞳淡淡地说。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暮色没再多说什么,又看看手中的画像,吹了声口哨,貌似遗憾地把它放在桌上,然后出了房间。
夜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书桌旁,拿起画像,默默凝视着那个看上去甚至还带着一分天真的少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千夜的样子,后来再见他时,已经变了很多。想到这里,夜瞳轻轻吐出一口气,绷紧的脊背稍稍放松。
当夜幕降临时,暮色出了城堡,化为一道黑影,瞬间远去。深夜时分,她来到一座孤寂冷清的小山脚下。杂木林的掩映之后,建着一间木屋,里面全无灯火,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暮色走到木屋前,推门而入。
屋里的陈设极为简单,地上铺着些兽皮枯草,角落有个冰冷的壁炉。外壁被熏得黝黑,里面却半点火星也没有,旁边靠着的烤肉铁架上甚至有了斑斑锈迹。
这里看上去就是一个供荒野猎人偶尔落脚的小屋,但是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暮色没有找地方坐下,直挺挺地站在木屋中央,闭目养神。
时间没有过去很久,门轴上同样有了锈迹的铰链又是吱呀一声,走进一个佝偻的老人。
他发出一阵沙哑低沉的笑声,说:“真是难得,今天来了一位大人物。说吧,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的地方?”
暮色扔过去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道:“帮我找一个人,这是他的画像,不过外貌不一定完全是这个样子。”
老头小心地展开,拿到窗边,借着透进的月光看去。纸上赫然是千夜的画像,和夜瞳书桌上那张一模一样。只要经过暮色眼睛的事物,她都能一丝不差地复刻出来。
老头仔细地看着画像,说:“外貌改变了也不要紧,五官和骨架的比例总是有迹可寻,我已经记住了这双眼睛。不过,能不能给个起始范围,若是整片永夜大陆,可超出了我的能力。”
“他在两年前吧,应该出现在人族疆域三河郡那一带。这够了吗?”
“唔,有一点可能性了。不过一个人族的平民,可能早就死了,您知道,这里是永夜,那些弱得可以的小爬虫们,有太多不幸能够夺走他们卑微的生命”
暮色斩钉截铁地道:“就是你死上一百次,他也不会死!这点我可以确定!不要东拉西扯,去把他给我找出来。”
老头被暮色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向侧旁退了一步,重重撞在木墙上。他呼噜呼噜地喘了几声,才说:“我可以尽力去试试,不过,这很贵”
“要多少,尽管说。”暮色声音冰冷。
“您知道,有时候水晶币换不到所有”老头偷偷抬起眼睛,一缕贪婪的光芒闪过,大着胆子向曲线最明显的部位瞄去。
不料暮色把他的小动作全部看在眼中,当下哼了一声,抬了抬手指,激射出一道细线般的血气,闪电般洞穿老头的大腿,并且把他并不轻巧的身躯在地板上拖来拖去。
老头顿时杀猪般惨叫起来,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指尖冒出一阵阵黑气,却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血线。直到他嚎叫了整整三分钟,暮色才收回血气。
老头受伤的大腿狠狠砸在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他捂住血肉模糊的伤口,痛得全身颤抖,连叫也叫不出来。
暮色将几枚晶币抛在他身上,冷冷地说:“这是定金。你们‘灰衣的夜行者’号称渗透了永夜之域的所有阴影?不要以为暮光大陆只能依靠你们,就此妄想不该得到的东西。下次再敢乱看,我会直接把你这双眼睛挖出来。你以为一个黑衣长者在门罗的纯血面前有什么用?”
老头听到门罗这个姓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立刻紧紧抓住晶币,连声道:“您放心,您放心!只要半个月,一定会有结果,一定!”
“如果拿了我的钱,又没有结果,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老头拼命点头,就差指天誓日地发下血咒。
“把你的腿包一下,不要还没把我的活干完,就先流血死掉了。”暮色说完,就走出木屋。
当暮色走到杂木林边缘,一名穿着黑色长风衣的高大男人悄然从一棵大树的阴影中出现,跟在暮色身后。他异常英俊,手指格外修长。
“格慕,半个月后你再到这里来一次,替我把结果取回来。”
名为格慕的年轻血族无声笑了,问:“然后呢?”
暮色冷冷地说:“然后你就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再切断左手和左脚。”
“就这样?不用让他死得长一点?”
“不,留着他的命,门罗不杀为我们办成事的人。”
格慕耸肩摊手,说:“真是古老到腐朽的原则。”
暮色回头,狠狠盯了格慕一眼,“在你没有能力挑战那些老家伙之前,不要说这种话。因为这毫无意义,明白了吗?”
格慕无所谓地笑笑,道:“我们迟早能够挑战他们的,不是吗?”
“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吧!”暮色扔下这么一句,身影连续闪烁,瞬间就到了百米之外。
格慕奔跑起来,追在她身后叫道:“嗨,等等我!听我说啊,最近周围出现了许多奇怪的人”
夜色再次笼罩了永夜大陆,仿佛从来不曾离开过,白天短暂的几个小时阳光仿佛只是梦境。
千夜此时已经钻进自己的营帐里,准备修炼。可是不知怎的,忽然有股无法抵抗的倦意袭来,他勉强控制住身体,找到一个还算舒适的姿势,就此沉沉睡去。
千夜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那是一片漆黑的森林,到处是深色古树。每棵树都没有叶子,只有光秃秃的枝干,全部扭曲得不成样子。极目望去,眼前没有一根线条平滑笔直,冲击着视觉的凌乱似乎是古树异常痛苦却无声的呐喊。
在森林中央,有团白影格外醒目,那是一个独自行走的少女。
章六十二 黑森林
视野里的一些细节慢慢清晰起来,仿佛无形的镜头在拉近。
少女的白裙破烂不堪,露出许多肌肤,其上满是一道道细微但密集的红痕,有的地方只是微微肿起,有些却渗出点点鲜血。她向前走着,锋利如刀的枝木刮在身上,又多出几道红痕,少女好像一无知觉。
在她的手里,握着半个面包。
就在这时,少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望向千夜所在的方向。
这时千夜才发现,她竟然没有眼睛!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个血洞。
千夜猛地坐起,心跳如鼓擂,带动了整个胸膛都在微微颤抖,全身上下更是不知何时被冷汗浸透。
他定了定神,梦境中的景物非但没有模糊,反而在记忆中更加清晰起来,如果现在有一支笔在手,甚至可以把少女白裙上的皱褶都一丝不差地描摹出来。
梦中的少女尽管失去了双眼,千夜还是可以认出来,她就是白空照,也是当初在垃圾场中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小女孩。
千夜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最近的几次梦都没啥好事,无论触摸到安度亚大君的意识片段,还是听见那个无头将军的召唤,实际上全是对现实事物的感应。然而这次千夜想了很久,也不明白这个梦预示着什么。
他拉开营帐,向外面看了一眼,一切都很正常平静。
营地是由一排排载重卡车围成,中央几堆篝火还在熊熊燃烧。大部分战士已经吃饱喝足,或是修炼,或是休息,还有一小部分整理着辎重装备。营地边缘几名战士正在将一架沉重的高射机枪抬到卡车上,准备布置一个火力点,以加强夜晚的岗哨。
另一边,赵雨樱坐在一辆载重卡车的车头上,手里拎个酒瓶,时不时灌上一口。不知为什么,千夜看着她独酌的侧影,竟感觉到一丝孤单味道。
千夜放下门帘,盘膝坐下,准备继续修炼玄篇。他现在体内精血满溢,矿场杀了个蛛魔子爵,却一点精血都吸不进去,可谓浪费之极,因此急需将体内的积累消耗掉。
玄篇开始缓缓运转,千夜却是全身一震,大吃一惊。他骇然发现,原本应该是满溢的精血,现在却只剩下了一半,另外一半居然不翼而飞。
千夜心中立刻一沉,首先想到的是宋氏古卷修炼会否出了岔子。他内视一番后,内脏、血脉、原力节点却毫无异样,连血气都老老实实待在心脏里。
然而这才是最大的异常,少掉的精血不可能凭空消失。但在真实之瞳下,千夜体内的血气没有汲取过多余黑暗原力的迹象,他的黎明原力和节点也没有被黑暗力?暗力量侵蚀。
虽然不可思议,但一个三等黑暗子爵的半数精血似乎真的就此变成虚无。
千夜想了想,又尝试着运转玄篇,结果十分顺利,漩涡九轮旋转后,就将一部分精血化为精纯黑暗原力,然后被暗金血气吞下去。
完成了一个周天修炼的千夜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好把这件怪事暂时放下。
此刻在他的心脏深处,正悬浮着一本黑色封皮的古书,原本模糊的书名变得清晰了不少。这里是千夜感知暂时无法延伸到的地方。
在营地东北方向的某个地方,有一片与千夜梦境极为相似的黑森林,扭曲的枝干顶端挂着几片孤零零的树叶。
林中站立着一位白裙的少女。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望向天空。可是灰暗无光的天穹下,除了一根根奇形怪状的树干枝条,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就连鲜艳一点的其它颜色都不存在。
突然有野风吹过,但诡异的是枝干都纹丝不动,只那几片伶仃的树叶飘荡起来,这才让人感到有风不是错觉。一片叶子离开了枝头,在空中飞着,打了几个旋,落到少女眼前。
她伸手接住落叶,仔细观察。
这片树叶也是灰黑色的,上面还长了几块霉斑,早已腐败死亡,不断发出腥臭味道。少女随手把树叶抛下,掌心多了一块黑斑。
她右手握着一把短刀,直接用寒光凛凛的刀锋刮了几下掌心,可黑斑虽然被去掉,刀锋上原本粘染的几缕血肉却涂在了手上,把那只白晰小手弄得更脏了。
少女似有怒意,随手拉过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