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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权怒目而视,道:“竖子欺人太甚!赵阀势大却又如何,我李家可也不是那么好欺的。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李家战士面面相觑,犹豫不绝,可是长老令下,不得不围了上来。围观一众世家也没想到事态转变会如此之速,赵阀来使说话丝毫不留余地,份镜水涤生对千夜至关重要,另一方面也说明千夜确实是在生死关头。
这份镜水涤生的归属,其实根本没有争议,在场各世家中人都知道当初李天权和千夜的那场赌约。以李天权的身份地位,理当一诺千金才是。现下扣着镜水涤生不发,实是居心叵测。
可是此事涉及李家与赵阀之争,各世家岂敢轻易涉足?即使想要插手,这等决定也得家主作主,并由长老会通过方可。是以众人都默然旁观,静观其变。
面对步步逼近的李家战士,段成鹏一声长笑,合身扑上,喝道:“今日就以段某颈血祭旗,他日四公子自当擎此战旗,为段某复仇!尔等鼠辈休要忘了,四公子还有一枪未发!”
段成鹏的喝声轰轰隆隆,如雷鸣,如风啸,响彻整个基地!
轰鸣声中,基地主楼再度摇晃,终于塌了半边。当烟尘消散,李天权凝立半空,望着下方废墟,双手微微颤抖。
段成鹏伏在废墟中,动也不动,生死未知。
刚刚最后时刻,李天权还是忍不住出手,一击将段成鹏打成重伤。然而段成鹏伤而不死,到了最终,李天权还是没敢下杀手。
明眼人都知道,打伤和打死其实差别不大,都是拖延了千夜的救治,对赵阀来说,此必是雷霆之怒。以赵君度一向性情,可说开战已是必然。只是众人都有些不明白,李天权过往虽然行事有些跋扈,可也不是不明大体之人。他如此行事,等如要和赵阀死嗑到底,这可不是区区一个长老能够决定的。
当下就有许多人想到了更深处去。
“将这狂妄之徒押下去,先关起来。”李天权吩咐道。他的声音虽然沉稳,可是内里却隐隐透出一点惊慌。另外,他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即使藏于袖中,也掩不住行迹。
此事至此已告一段落,众世家中人便即散去。赵李之争事关重大,他们急于把消息传回去,以供定夺。
章四 心意
看着段成鹏被抬下,李天权心却没能落地,反而越悬越高。他实是坐立不安,于是起身去见那名神秘说客。
那是个清瘦的中年男人,留着精心修剪的短须。见李天权进来,他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一件玉器,微笑道:“李长老,何须如此惊慌?”
李天权定了定神,苦笑道:“此事实在太过重大,让我如何定得下心来?那位的承诺,不会有变吧?”
中年人脸上微现不悦,淡道:“我寥某人微言轻,李长老可以不信。但是我带来的那枚印鉴可做不得假,这也是李长老亲自掌过眼的。所以我寥某说的话,就是那位大人的意思。何况,那几句话是大人亲自交待,寥某一字未增,一字未减。”
李天权陪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不怪老夫小心,实是赵阀那些人行事太过嚣张,百无忌惮。万一他们真的打上门来,可就是大事了。”
寥姓的中年人却不在意,抚须道:“赵阀再张狂,行事也须有个法度,这帝国可不姓赵。”
“是,是。”李天权连连点头,顿时觉得心定了不少。
中年人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大人一言九鼎,早就闻名天下。可是大人都这样说了,李长老事情却办得不上不下,有些说不过去吧?”
李天权悚然一惊,颤声道:“还需要老夫做什么?”
中年人淡淡地道:“其实很简单,李长老只须将镜水涤生交给我,然后寥某远走高飞,这事就死无对证,那份镜水涤生从来没到过李长老手里。赵阀就算要怪,也不会怪到你的头上。”
李天权强颜欢笑,说:“这个,且容老夫考虑考虑。”
寥先生皮笑肉不笑地说:“都这个时候了,李长老还要考虑什么?莫非李长老觉得,还能有与赵阀转圜的余地不成?不过这件事急的也不应该是在下,而是你才对。新开一个世家,那可不是说说的,领地、子民、资源、军力,哪样都缺不了。就是那位大人手中,这样的领地也不过两块,多少人都在盯着哪!”
说到这里,寥先生拱了拱手,表示送客:“此事李长老不妨慢慢考虑,不用心急。”
李天权道:“多谢先生提点,老夫一定尽快给您答复。”
等李天权离去后,寥先生的脸立刻阴沉下来。他似乎没想到欲擒故纵之计没有奏效,恨恨地骂了一声“无胆匹夫”。骂过之后,他凝思片刻,就推门而出,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寥先生就出现在基地监牢之外。此时的他已经换了另一副容貌,就连原力气息也有所改变。他取出令牌,在守卫面前一晃。这是李家长老级别的令牌,守卫不敢阻拦,就将他放了进去。
进入监狱,寥先生等到典狱官到来,伸手比了个神秘手势。那典狱官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叫来一名狱卒,让他带领寥先生到几处牢房看看。
基地牢房建在地下深处,简单却又坚固,守卫森严。寥先生不动声色,在一间间牢房前走过,偶尔会停留片刻,终于来到了一间特殊的牢房。这间牢房布满原力阵列,极为坚固,但布置颇为舒适,和其它牢房迥然有异。牢房正中的床上,段成鹏正躺在那里,依然昏迷不醒。不过他身上散发着淡淡药香,显已用过了药,并且有安神静养的成分,以利伤势恢复。
寥先生在这间牢房前站了一站,不经意间曲指一弹,一截原力化成的淡灰色细针就自指尖射出,没入段成鹏身体。他动作极为隐蔽,旁边的狱卒浑然不觉。
“都看过了,走吧。”他淡淡道,然后随着狱卒离开了地牢。
从秘室到办公室的路并不长,可是在李天权脚下,这段路却象怎么都走不到尽头。此刻在他脑海中,段成鹏的那句话反复回荡“四公子那一枪,可还没发呢!”
好不容易回到办公室,李天权站在房中,望着墙壁上那面挂画,内心反复挣扎。
帝国新开世家一般都安排在边境动荡之地,作为一地之主,世家有守土之责。千年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世家立足未稳,就在黑暗种族、兽潮甚至天灾中毁灭。此次朝中那位大人拿出来的领地,易守难攻,相距不远就是帝国一处军事要地,紧急之时,援军数日可到。而且那位大人还会提供数营精锐,在领地上驻守三年,以便让李天权可以挺过最艰难的那段时间。
如此条件,不仅是优厚,而且考虑周详,面面俱到。要说李天权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虽说三年之后仍有风险,而且这三年中,那数营几千人的军队也未见得一定抵御得住黑暗种族大军进攻,可是帝国千年以来,哪个高门大阀不是历经艰难险阻,在血与火中成长起来?李天权怎说也是李家的二长老,机会就在眼前,岂会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只是李天权隐隐感觉,此事或许不象寥先生说的那样简单。这份镜水涤生,若牵扯的只是千夜一人生死,何至于要那位大人拿块世家领地出来?
这块领地价值之大,别说一份镜水涤生,就是再加一颗天风云烟珠也远远抵不上。
帝国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若有人举族前往边塞四战之地开拓,那么此前仇怨都须暂时放下,等若干年后,该族立稳脚跟时,才能重拾旧怨。也即是说,如果李天权接受条件,举族迁往新领地,那么无论赵阀还是李家,在几年内都不能再找他寻仇,否则的话就有可能招致整个世家门阀的敌意。
然而这只是正常情况。既然是正常情况,那么就总会有例外。万一赵君度不顾一切执意出手呢?朝中那位大人毕竟有些理亏,还真肯为了一个新依附的小家族,而和未来天王不死不休?别说那位大人权位能不能天长地久,就算他权势不坠,难道就不为百年之后的家族后人想想?
赵君度为了千夜,不按规矩出牌已经不止一次了。正因如此,李天权才怎么都下不了决心。
暗柜中的镜水涤生,此刻就如一座火山,连靠近一些都让人感觉要窒息。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一道凛冽寒流涌进,冰得李天权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他还未转身,身后就响起李狂澜的声音:“二长老,何事如此心神不宁?”
李天权一惊,转身强笑道:“没什么,一件小事而已。贤侄你怎么突然来了?”
“过来取样东西,拿到就走。”
李天权神色微松,道:“何物如此紧要,需要你亲自来取?派个人过来拿不就成了?”
李狂澜淡道:“我不放心,必须亲手取走才行。”
“哦,究竟是何物?若有需要二叔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狂澜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正需要二长老帮忙。我要的是镜水涤生。”
“镜水涤生?!”李天权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定了定神,才道:“你要这个干什么?难道”
不等他说完,李狂澜即道:“没错,就是替千夜要的。”
李天权先是错愕,随即转为惊怒,道:“狂澜!你可知千夜成长起来,必成我李家大敌。镜水涤生这等宝物怎可交到他手上?你行事胡涂啊!”
李狂澜双眉微微竖起,冷冷地道:“这份镜水涤生原本就是千夜的吧?我不过替他来取,怎么,二长老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李天权忽然发现,李狂澜对他的称呼不再是二叔,而是二长老了。即是如此,他索性脸一沉,道:“此一时彼一时。这份镜水涤生虽然可说是千夜的,但我可没说什么时候交给他。这等大事,我可作不了主,需要家主和皇后娘娘点头方可。”
李狂澜的手放在了寒月笼纱的剑柄上,冷笑道:“你不交是吗?那就试试在我寒月笼纱下,能够走得过几招!”
李天权大惊,他原力修为虽比李狂澜高过一线,可是李狂澜手执神兵,身怀数门李家最强剑技,真动起手来败多胜少。更何况李狂澜身份特殊,就算能够打赢,李天权也不敢真的伤他,这战如何可打?
“狂澜,你如此胡闹,家主和皇后娘娘必然不会放过你!”李天权厉声喝道。
李狂澜浮上一抹冷笑,说:“姐姐那里,我自会去和她说,想来她当能明白我的心意,这就不劳二长老你操心了。另外,你这个二长老还能在位多久,怕也是个问题。让开!”
一道蓝线乍然出现,带着无边锋锐和凛冽寒意,直刺李天权眉心!
事出突然,李天权倾尽全力催动身法,不惜以原力牵引身体,这才堪堪避开李狂澜的一剑。但蓝色剑光去势未消,笔直斩在墙壁上,正好破开暗柜柜门。
李狂澜上前一步,拿起镜水涤生,收入怀中,看也不看李天权一眼,就此远去。
李天权呆立当场,看着空空如也的暗柜,只觉一切名利权势都在离自己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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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天机
不知过了多久,李天权忽然想起一事,急急冲出办公室,吩咐道:“去监牢,把段成鹏带到这里来!”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飞速赶来,一见到李天权就急道:“二长老,大事不好!那段成鹏不知怎地,突然之间就。。。。。。就。。。。。。”
“他怎么了,快说!”李天权隐隐感觉大事不妙。●⌒,
“。。。。。。就不行了。”
李天权顿时感到眼前一黑,胸腹之中就有腥甜之气涌了上来。
基地之外,李狂澜化作一道蓝光,腾空而起。但正欲加速之际,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高高瘦瘦的人影,拦在当前。
“狂澜公子来去匆匆,却是何故?”那人不疾不徐地道。
李狂澜面色转冷,说:“我不管你是谁,给我让开,否则的话死了也是白死!”
那人哈哈大笑,道:“寥某出身寒门,这条命不值几个钱,死在狂澜公子手下确实是白死。只是在下不才,也曾苦修数十载谋略武技,狂澜公子想要杀我,恐怕得费一番手脚。”
李狂澜二话不说,右手一震,寒月笼纱已在手中,数道蓝光射向寥先生。
寥先生袍袖一拂,双手各握一把长剑,剑出如风,竟然将蓝光全部挡下。
李狂澜眼露杀气,右手微抬,忽然一道剑光如惊雷闪电,刹那间已射到寥先生眉心!第二轮交手,他就知道寥先生实是大敌,因此毫不犹豫地用出了快剑。
这寥先生并没有爱德华的本事,然而他一剑回护要害,另一剑则向李狂澜腿部削去,对寒月笼纱的剑光竟是不挡不避。
李狂澜心下微惊,知道寥先生是想以伤换伤,只要能拖住自己,恐怕就算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李狂澜当然不肯和寥先生以伤换伤,于是如电回剑,先是挡开了寥先生攻来的一剑,然后刹那间连出数十剑,狂攻而去。
寥先生则以不变应万变,一剑护身,一剑攻敌所必救,只要遇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