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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的错误在于他选择了不属于他的东西,他没有学会怎样去放弃,所以他失去了他生命里最珍贵美好的一些事物。
听完了所有故事的旁枝末节,除了心生感慨外,实在无力再作出什么判断和决定。
舅舅这么多年其实已经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良心的谴责比什么力量都大。
他也曾想着弥补,所以一再配合律师把属于我的那份财产照顾的很好,又让萧桐借机和我读同一所学校,一再照佛我。
回到宾馆,我一直有些恍恍惚惚的,晃晃悠悠的,桢南嘱咐我抓紧时间睡一会,顺带等萧桐的消息,他说他去姨妈家看看小环姐,听说小环姐已经生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了。
桢南知道我情绪不好,于是紧紧地搂着我,似乎想用拥抱安慰我,他亲着我的脸颊,一遍又一遍,“记得你喜欢看村上的书,他在书里曾经说过,死不是生的对立,只是它的一部分,
所以你不要太伤心,就当所有的亲人是远行去了,没有离开过你!”
然后他又轻轻地说,仿若在耳边的一声叹息,
“以后我们忘记这些不好的事情,只记些美好的!好不好?”
他温柔地看着我,目光里脉脉清光,就象五月里刚下过雨的的青山翠谷,如碧水洗过一般的清澈亮丽,“小环姐在电话里说起孩子好幸福,小熙以后也给我生两个孩子好不好?”
我腻腻地依偎在他怀里,懒得动弹,只是娇慵地闭了闭眼睛,一时间,竟也忘记了上午的郁闷!桢南帮我拉好被子,又吻了我额头一下,就匆匆地出去了。
小睡了一会,手机玲声响了,是韩皓哲!
”在睡觉?”他那边很安静,声音也很沉稳。
“恩!”
“顾桢南呢?”
“去他姨妈家了!”我揉了揉眼睛,还不是十分清醒。
他沉默了一会,“那笔钱银行方面退回来了,”
“那就好,省得我一闭上眼就想起欠你一笔巨款!”我拍拍胸口。
“知道欠我就好,不过迟早有一天我要讨回来的!”他用开玩笑的口气饶有兴趣地说,
“老大,不要字字珠玑好不好?我压力已经很大了!”我懒懒地换了个姿势,“莫大小姐不是很好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还是操好自己的心吧,喂,你在那里小心点哦,早点回来,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人穷疯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他在那里唠唠叨叨,都快成话唠了。
我嗤笑,“你那是偏见,据我所知,几乎穷人都是很纯朴的,只有少数会做恶,”
“是!,在你眼里谁都是好人!还是小心点吧!”他不以为然,我可以想象得到他不耐烦时挑眉的动作。
“知道了,谢谢了!回去带软糕给你们吃!”桃源的软糕是远近很有名的。
放下电话,我再也睡不着了,想起洪家的软糕,竟然有些嘴谗。
出了宾馆大门,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洪记专卖店在另一条街的路口,宾馆后面有条幽静的小巷直通那里。
天有些暗了,微雨。
路灯都亮了,昏黄的灯柱下白花花的密集的细雨丝,看上去很凄凉。
我正出神地看着那雨丝,一支强壮的胳膊在背后紧紧地搂住了我,他的另一只手拿着一块奇怪的东西在我嘴上重重地抹了一遍,我闻到一股刺鼻的乙醚味道,很快地昏了过去。
临昏去之前,还有些最后的意识,感觉那是个男人,因为我闻到浑浊凌乱的低级烟草的气息。
迷糊之间很长时间的摇摇晃晃,好象在车上,又好象在船中,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可是怎么也睁不开,只听到身边似乎有个男人和女人用当地的方言不停地在交谈。
再醒来,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我匍匐在一块大石上,手脚被捆的铁紧,嘴巴上被贴了封条,前面是一片深潭。转了转眼珠,的确是在一个深邃的山洞里,洞中间的顶上有一条细长的口子,天光和雨水就从那口子上泻下来,形成一道水帘,溅起团团雨雾。
我一时有些怔仲,几乎以为自己在梦里,这时旁边响起一个卤莽的女声,“醒了,吃点东西吧!”
转过脸去,一个高大的女人,一张冻得通红的胖胖粗糙的脸,那女人神经似乎崩溃过,紧张不安,很疲倦烦躁,她似乎很怕旁边那个小个子男人,不时拿眼睛去梭他。那男人看不出年纪,短小精悍,相貌秀气,看上去很温柔,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但是眼神精湛,里面还藏着些唳气。
那男人此时生了一堆火,正悠闲地拿了根火剪在那考红薯,“醒了就过来吃点吧!”他殷勤的口气好象是在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
女人应声撕下我嘴上的胶布,我长长地喘了口气,“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那男人并不作答,他抬起我的左手,注视着手腕上的那串桃木手链半天,他嘴角一瞥,露出一丝恍然嘲讽的微笑,“我那外甥可真是痴情啊,原来这佛珠是刻给你的?他那套刻刀和手艺还都是我传给他的,可见你这丫头和你妈一样,都是会媚人的祸水啊!”
“你是董印山?萧桐的舅舅!”我有如大梦初醒,一时非常意外和愤怒,
“小丫头不苯嘛!” 董印山声音精明,准确,不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感情。
“我要的东西拿不到,我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你们太小瞧我了!”他平静地说,他拿起我的手机,“来,给你的情郎打电话,让他把钱准备好,我现在要现金。”
我冷冷地看着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并没接过电话,“绑架是犯罪你知道吗?前面我们看在萧桐的份上没有报警,是想给你个悔过的机会!看来你并不惜福!”
董印山对着我直摇头,“我也是看在那黑小子的份上会饶你一条性命,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呢?只是你们叶家欠我们实在是太多,这些都是我该得的!”他话语温柔冰冷,却让人感觉到阴森森的不寒而栗,就象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在接近你。
伊俄的诱惑(这一章已完)
俄罗斯有句谚语,最难猜测的不是将来的事,而是过去的事。
我也不知道董印山和叶家到底有过怎样的交集,怎么会对叶家的恨意如此之深?
我们僵持着,我两眼冒火,挑衅地看着他,董印山面色冷然略带愠色,“我劝你还是听话一点,否则吃亏的是你!”
我冷哼一声,也懒得搭理他,转开脸去。正在此时,手机却突然铃声震天,在寂静的山洞里带着回声显得格外地凄厉,几乎吓了我一大跳,董印山把手机再次放到我耳边,示意我接听。
里面传来桢南失去了冷静很颤抖的声音,“小熙!小熙!是你吗?你在哪?”
我心里软成一团,坚硬的盔甲立刻土崩瓦解,我戚戚而泣,“桢南哥!”我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电话就被董印山一把抓走了,“六百万现金准备好,等我通知,否则。。。。。。。”他眼睛恶毒地看着我,阴森森地笑着,已经懒得再作任何伪装。
手机隔音不好,好象又换了一个人,反正是很严厉的口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董印山呼吸突然急促,两眼瞳孔扩张,脸上起了一阵奇怪的痉挛。
我心里暗自好笑不知道是谁,能把他气成这样。
反观那名高胖女子一直很紧张地走来走去,坐立不安,犹如一只刺猬。
他摁掉手机后好象深吸了口气,才好不容易抑制住快要喷薄而出的怒气。
董印山斜靠在山壁上,长长地锐利地瞥了我一眼,语带嘲讽,“看来护你的人还不少嘛?”
然后他淡淡地吩咐,“红姐,既然她不吃,再把嘴贴上!”
“谁不吃了?手绑着怎么吃?”
我气急,腾地一下站起来,一时间忘了腿脚还被绑着,立马重重地摔倒,险些滚进那一线天下那碧汪汪的的深潭里,幸好那红姐手忙脚快地一把拉住我,这女人声音象男人,人直率,粗鲁,可是心肠不错,因为她拉我上来后很快把我绑在手腕上的麻绳解下来了,但是她胆怯地很快看了董印山一眼,目带哀求。
董印山没吱声,只是扔过来一只冒着热气的红薯,我剥开红薯外面那脆香的皮,急切地很粗鲁地大口吃了起来,可能是太饿了,只觉得满口流香。我想还是应该多吃点保持体力和恶人斗智斗勇,只是祈祷天上的外婆此时千万不要看到我这幅吃相,否则向来家教甚严的她一定会昏到。
董印山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只是表情越来越微妙,眼神越来越冷凝,“想听故事吗?”他声音总算失去了冷静,很虚,有些恨意。
“你知道古希腊神话里的伊俄吗?”他那酷似萧桐的黑瞳里看上去是那样纯净无邪,欺骗着人的眼睛。
“我以前看过一幅文艺复兴时期柯雷乔的油画,画得就是宙斯和伊俄”我一边啃着红薯一边含糊地说,我平时喜欢看闲书而且记忆力向来好,这下可派到用场了,只是我也很佩服自己的好风度,绑匪和人质竟然在山洞里大谈巴洛克艺术的油画,真是匪夷所思。
董印山点点头,眸底流露出一丝真正意义上的赞赏,“你还不错,还知道这些。”接下来他话锋一转,说出了一个漫长的接近于三代的故事。
董家第一代,董家是方圆百里的大地主,叶家也是,两家一度是桃源的两大望族。后董家被镇压,枪毙,土地被没收。镇压的人中有叶家的亲戚,叶家因为自动献地,有子女军中牺牲,又有人在朝中做官故无事。然而董家认为是叶家搞的鬼。
董家第二代独子,流落在外,当了一名农民,贫病潦倒,困苦一生,临死前叫儿子要报仇,要想办法收回祖上的地。后来在叶家多方奔走下国家返还了叶家的地,董家的却一直没消息,后来政府在董家地皮上建了医院和学校,董家人更恨叶家了,还是认为叶家搞得鬼。。
董家第三代一儿一女,姐姐为了照顾弟弟,早早辍学,凄苦一生,弟弟本来喜欢绘画艺术,却无奈家里太穷了,连高中都没敢上,只好以优异的成绩上了中等专科财经学校,就好象一只鲤鱼一下跳跃了龙门,他的心在那漫长的寒冷冬季总算有了一丝暖意。(注:俗称老中专,比重点高中分数还要高,包分配,只比当时的大学低一等)后来他分配去了桃源医院财务,上班期间,他却疯狂地喜欢上了叶家的女儿,天天写诗给她,还偷偷地为她画过很多肖像画,叶家的女儿似乎也有些动心了,对他的邀请一般都是来者不拒,两人经常偷偷约会,董家的儿子暗暗发誓,如果能够得到那女孩的感情,以往的仇恨就决定都放下了,结果恰在此时男孩子又被外婆以手脚不干净辞退。千辛万苦得来的工作泡汤了,感情也没了着落,如同一只鸟,人生里的第一次放飞就被淋湿了翅膀。尤其是对于这样的一个风雨飘摇的家庭。于是心里的失意和恨意更浓。
他一下子绝望了。后来他远走他乡,潦倒一生,却更加记恨叶家。
“你母亲子静就是那美丽可怜的伊俄,曾经一度让我心软。可是你的祖上毁了董家,你外婆悔了我,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应该?”他的黑眸里燃烧着灼灼的复仇的火焰,似乎冰雪里夹着刀剑。
我咳嗽一声,揉了揉被绳子勒得发青的手腕,缓缓地说道,“可是。。。你爱过我的母亲!我总不能为祖上的过错承担责任吧!不过,我很想知道在这个故事里谁是宙斯?不会就是你吧?”
“当然不是我!”他冷笑道,
“那卑鄙无耻只知道用权势诱惑年轻少女的自然是你的父亲莫润。”他再次失去了伪装的从容和冷静,眼里有着浓浓的厌恶和唾弃。
“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我只拿走一半财产已经对你很客气了“他冷冰冰地说道,脸上又恢复了那惯性的冷漠
“那就谢谢你手下留情了!”我淡淡地,嘲讽地笑了笑,
我注意到我们说话时红姐一直以一种迷茫崇拜的神情注视着董印山,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言的悲伤。就象一只乞食的小狗,不过她乞求的大概是他的感情。
我从她奇异的动作里嗅出一丝不平常的气息。她似乎对我有些同情,估计她对做这样的事感到尴尬和难为情。因为她帮我解开绳子时动作轻柔,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