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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是老祖宗自己做主,将陈姨奶奶给祖父的。
生下了陆其钧,陈姨奶奶仍像个丫鬟,整日在老祖宗身边端茶递水,夜里歇在老祖宗的脚踏上。
家里没人当她是半个主子。
而陆其钧,天性好胜,他生母如此无用,让他格外愤懑,也愈发让他觉得自己无所依凭,唯有刻苦读书。
陆家是湖州府百年望族,到了最近三代,儿孙多贪图享乐,而科举制的完善,朝廷就取消了荫蒙做官这条路。
仕途正值革新。
享乐惯了的望族子弟,没人吃得了科举的苦头,做不了官,唯独陆其钧冲出了科举的重围,还选了个京官。
到了京城之后,陆其钧只回过一次湖州府。陈姨奶奶想见他,却被拒之门外,他说自己只有嫡母,没有生母。
有了陆其钧的例子在先,陆落和闻氏到了湖州府之后,陈姨奶奶不敢亲近她们,怕被她们嫌弃,给她们丢脸。
可是,到底是她的亲孙女和儿媳妇,她总忍不住背地里打听,有时候陆落和闻氏去老祖宗跟前请安,她就偷偷打量她们。
这让闻氏特别心酸。
闻氏也是做母亲的人,她知道陈姨奶奶的心思,所以很可怜她。
而后,她们有了点接触,逢年过节闻氏总送些东西给她,而她也回赠些鞋袜。
闻氏和陆落在湖州府两三年之后,老祖宗知道了她们母女的秉性,就暗示她们,可以多跟陈姨奶奶亲近。
那个女人老实了一辈子,可怜兮兮的,连老祖宗都同情她。
闻氏得到了老祖宗的首肯,就会派遣陆落,去和陈姨奶奶说说话,平常去她院子里坐坐。
旁人院子里种着花草,陈姨奶奶院子里却种各色菜蔬。
因为陆其钧喜欢吃干菜炖肉,陈姨奶奶怕哪天他回来了,没得吃。虽然庄子上每年都要送很多上来,陈姨奶奶却坚持要自己种。
母爱是很固执又浓烈的。
陆落听了之后,有点难受,就说自己也爱吃干菜煮肉。
陈姨奶奶欢快极了,把数年积累下来的干菜,挑出最新鲜的,全部给了陆落。
豇豆干和葫芦条,用来烧肉是最好吃的,闻氏喜欢豇豆干,陆落喜欢葫芦条。
刚开始,陈姨奶奶见陆落跟她说话,偷偷抹眼泪,后来才慢慢习惯了。
一年前,陈姨奶奶走夜路摔伤了腰,闻氏见状就对老祖宗说,想把陈姨奶奶接到自己的院子里,亲自和陆落照顾她,直到她病好。
老祖宗同意了。
打那之后,陈姨奶奶就跟着陆落和闻氏住在一起,闻氏和陆落很孝顺她,她慢慢也不再忐忑,跟她们说话也不怎么结巴。
血缘是抹不去的,陆落心里,也觉得陈姨奶奶就是她的祖母,比嫡祖母更亲。
听到陈姨奶奶带干菜给她了,陆落心里非常温暖。
“你来的时候,我姨奶奶她怎样,身体可还好?”陆落问曹广谱。
陆落和闻氏离开湖州府之前,留了两个丫鬟和三个婆子照拂她的起居,闻氏还特意嘱咐跟她最要好的二伯母和六婶母顾看陈姨奶奶几分。
“挺好的,她还种菜呢,看上去很健朗。”曹广谱笑道。
陆落颔首,就放心了。
马车到叔公院子门口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旖旎璀璨的晚霞,纷披下来,将庭院攀墙的藤蔓,染得格外艳丽。
陆落准备往里走,倚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个蹿步,倚竹已经朝西南墙角飞奔而去,身形特别快,似飞燕。倚竹是习武之人,身手敏捷。
“唉……”陆落和曹广谱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很快,倚竹从墙角,掐住一个人的脖子,将他拖了出来。
那人个子不算高,被倚竹掐得直翻白眼,手脚挥舞着想要挣扎开,却慢慢没了力气。
片刻之后,那人瘫软在倚竹手里,没了意识。
他被倚竹给掐晕了。
陆落和曹广谱、碧云、风烟都跟上去看情况。
“……这是谁啊?”曹广谱震惊,问陆落,“是不是跟踪你的人啊?”
陆落沉默,看着地上的人。
倚竹则点点头:“方才在陆府的时候,出来婢子也瞧见,似乎墙角有个人探头探脑的。不过,不是这个人。是很多人跟踪我们家姑娘呢。”
曹广谱脸色骤变。
碧云和风烟也吓得不轻,纷纷问:“咱们得罪了谁啊?”
陆落心里倒是有几分数。她不动声色,对倚竹道:“把他扛回去绑起来,交给一清,审一审就知道是谁的人了。”
倚竹道是。
倚竹看上去单薄消瘦,其实力大无穷,她一个抬手,就把一百三四十斤的汉子,扛到了肩头,脚步轻松让家里走。
妥妥的女汉子!
第024章刑讯
陆落把跟踪她的人,交给了倚竹和碧云,又让一清去帮忙,将人捆绑住,弄醒后仔细审,她自己则带着曹广谱,进了内院。
闻氏正在等陆落回来。
瞧见曹广谱也一起来了,闻氏就知道事情很顺利,陆落替曹广谱解围了。
闻氏也松了口气。
“婶母。”曹广谱给闻氏见礼。
闻氏笑逐颜开,连忙请曹广谱坐下,吩咐丫鬟去倒茶,端上好的茶点来,又让丫鬟去准备晚膳和客房,今晚要留曹广谱住下。
曹广谱并不拒绝。
“……到京里是做什么?”闻氏也问曹广谱的来意。
“京里有两家布料行,想跟我们家做生意,供货比较大,所以我母亲让我亲自走一趟,算是少东家亲自到了,以示诚意。顺便看看婶母和五娘。”曹广谱笑道,“宋先生也陪同我一起来了……”
闻氏的笑容不由加深。
曹广谱口中的宋先生,叫宋茂林,是曹广谱母亲的陪房,一直是曹家铺子上的总管事。
宋茂林跟着曹广谱上京了,这是能做大事的,是想把陆落和曹广谱的婚事,经过陆其钧的首肯,及早定下。
他们是提亲来了。
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提亲,曹大太太应该是怕闻氏替女儿另择高枝。京城豪门望族多,随便一户都比曹家强。
曹大太太原本就是患得患失的性格,这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闻氏心中顿时就有数了。
“能尽快定下,也是好事。”闻氏心想。
闻氏很满意这个女婿,曹广谱不管是外貌还是人品,都挑不出毛病。闻氏对陆落很疼爱,觉得谁也配不上她女儿,唯独很满意曹广谱。
这大概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吧?
“宋先生呢?”闻氏问曹广谱。
“在客栈。”
“明日请他过来坐坐,我有些话问他。”闻氏笑道。
曹广谱心里大喜。闻氏的意思,就是等于同意了曹家的提亲,答应先把这件事办妥。
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让曹广谱心里格外踏实,路途的担忧化为云烟。
陆落也听懂了。
她看了眼曹广谱,想起他方才逃跑的样子,不知为何,她还是觉得好笑,不自觉唇角微翘。
闻氏捕捉到了陆落一闪而过的笑意,误会了,还以为陆落在偷乐,心里就更满意了:“他们两情相悦,这是好事。”
自从闻氏决定和曹家结亲,陆落表现得挺无所谓的,既不高兴,也不拒绝,就是很漠然,完全不当回事。
这还是头一次见她偷笑。
果然是小别之后,更有情谊吗?
“……姑娘,已经醒了。”他们说着话,碧云进来,回禀陆落。
“什么事?”闻氏不知情,问道。
陆落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闻氏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起身,道:“人呢,现在关在哪里?”
碧云道:“在房门。”
“我去瞧瞧!”闻氏脸色铁青,既愤怒又担心。
曹广谱也想知道陆落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于是他默默站起来,想跟着闻氏一块儿去。
而陆落,大概能猜到是谁的人。不过母亲要去,她就跟着一块儿去了。
闻氏走得特别快,杀到了门房上。
见一个中等个子的小厮,被结结实实捆绑在椅子上,倚竹和闻家的三个家丁守着他,逼问他是谁的人。
小厮很孤傲,不肯说。
“去,把竹签削成细细的,从他的指甲里捅进去。十指连心,看他说不说!再不说,就拿刀剁手跺脚,剁完还不说,给我一刀刀剐!”闻氏吩咐家丁。
那小厮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惧色。不过,他没有受过刑讯,不知道痛苦,害怕也是有限的,心存侥幸,狡辩道:“我就是路过……”
“你才不是路过,你是跟踪我们姑娘的。”倚竹在旁边道。
很快,家丁拿了竹签过来。
闻氏让家丁扎那小厮的手指。
第一根竹签才扎了一半,那小厮就疼得鬼哭狼嚎,远远比他想象中要疼千倍,于是他火急火燎,招了:“小人是楚王府的!”
曹广谱看了眼陆落,眼底闪过几分忐忑。
闻氏则微微蹙眉。
陆落早就想到了,倒不意外。
“楚王让你跟着我们家姑娘,是要做什么?”闻氏又问。
“不、不做什么,就是看着陆姑娘,只要陆姑娘不离开京城就没事,一旦离开了,需得立马通禀,还让城门的守卫拦住。”小厮恨不能全招了,生怕再挨扎。
“为什么不能离开?”闻氏又问。
这个,那小厮就真的不知道了,他使劲哭喊,生怕闻氏不信,继续刑讯。
闻氏却信了。
门房里哭声凄厉,闻乐喜正巧这个时候回家了。
瞧见此幕,闻乐喜询问何事,然后他留意到了曹广谱。
曹广谱则惊愕看着闻乐喜。他知道闻乐喜是太监,却没想到闻乐喜生了副男女莫辩的谲滟姿容。
要不是闻乐喜一进门就问“怎么回事”,是低沉醇厚的男性嗓音,曹广谱都要把他当女人了。
闻乐喜的目光,从曹广谱身上掠过,没什么表示,继续看着楚王府的小厮。
陆落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闻乐喜:“是楚王府的人……”
闻乐喜也是大怒。
“你们先吃饭,我带着人去趟宫里!”闻乐喜道。
他喊了家丁,押解着这个小厮,进宫告状去了。入夜了,能入宫墙的,除了楚王,兴许也就只有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了。
陆落想喊住他,闻乐喜已经转身出去了。
曹广谱在场,闻氏虽然没什么心情,仍是打起精神应付,三个人吃了晚膳。
而后,闻氏又跟曹广谱聊了几句湖州府的事,曹广谱就道:“婶母,我还是去趟客栈,明早再过来,看看宋先生他们可有事情。”
曹广谱原本是打算留在这里住的。经过这件事,他心里格外不安,就想回去,慢慢理出一个思路,也要打听打听楚王是谁。
“你的正事要紧。”闻氏道,“明日什么时候过来都成,我跟门房上的小子们支会一声,他们会让你进来。”
曹广谱道是。
陆落派马车送他,还叮嘱他:“天黑了,要仔细些。”
“好。”曹广谱道,“五娘,我明日把干菜带给你。”
陆落点点头。
等曹广谱走后,闻氏立马问起了楚王,问陆落为什么和他有关联。
陆落又何尝不是一头雾水?
当初她救下的那个将军,根本不是楚王;而楚王,知道匕首,还要索要,又派人跟着陆落,怕陆落离开京城。
他到底要做什么,陆落也不知道。
她们母女俩都睡不着,陆落让丫鬟泡了酽茶来,跟她母亲一人喝了半盅,一边提神等叔公回来,一边聊起了姨奶奶。
闻氏听说姨奶奶让曹广谱带了干菜给她们,不免唏嘘:“她一个人在家,怪可怜的,咱们应该早些回去。”
到了亥初,闻乐喜终于回来了。
闻氏和陆落连忙迎上去。
第025章回京
烛火拥簇着,似明月清辉,将疏影散满窗棂。四月底的夜风,香甜温暖,有夜荼蘼的清香。
闻乐喜坐在烛火的下方,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若是有个缘故,倒也好说!偏偏他前言不搭后语,半晌说不出所以然。最后,太皇太后问他,是否相中了落儿,他又立马否认,说绝无此事。
我瞧着他的模样,不像是害羞,竟是万分惧怕太皇太后将落儿许配给他。”闻乐喜一肚子气。
他押解着楚王的小厮进宫,太皇太后立马把楚王召到了慈宁宫,让他给闻乐喜一个说法。
不成想,楚王满口胡话,闻乐喜跟他耗了一个时辰,最后太皇太后都要发怒了,他仍是没说实情。
他和陆落无冤无仇,既不是看中了她,又不是要害她,完全不知缘故。
楚王早年是成了亲的,跟王妃非常恩爱。他的王妃生得单薄娇小,身体柔脆。怀孕之后不堪辛苦,太医们百般保胎,还是在六个月的时候,落下一个男婴。
楚王妃滑胎,自己也大出血,太医们拼尽全力,还是没保住王妃。没过七天,王妃也香消玉殒,楚王难过了很长一段日子。
这两年,太皇太后张罗着再给他续弦,或者添几个侧妃,他都不乐意。他突然对陆落有了兴趣,太皇太后倒也不反对,甚至有点高兴。
和普通的母亲一样,太皇太后只剩下楚王这一个亲生儿子了,时刻盼着他能开枝散叶,给她老人家添个大胖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