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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海面,他的目力虽然很强,却无法穿透这一层又一层的雨雾,看到更远的地方。张扬道:“你说的证据在哪里?”
朱俏云道:“那天我和姐姐玩了一个藏宝的游戏,她负责藏,我负责找,到最后我都没有找到,还是在离开北岛之前,姐姐方才揭开了这个秘密。”
张扬饶有兴趣道:“藏在了哪里?”
朱俏云道:“哨所的右边曾经有一座灯塔,文革时倒塌了,姐姐就把东西藏在灯塔旁边的泥土里。”
张扬道:“我们去看看!”
朱俏云点了点头,穿好了防雨衣,张扬可没有她准备的这样充分,就穿着T恤衫牛仔裤跟着她冲入风雨之中。
风力已经很大,张扬担心朱俏云被海风吹走,抓住她的手臂,两人扶水泥墙来到了旁边的灯塔废墟,可来到这里,张扬又傻眼了,废墟好大一片,足有几百个平方,就算朱俏月把证据藏在这里,他们也不可能把这里翻个遍。
朱俏云站在废墟中心点,从手里拿出了一个指南针,平放在手中,然后扬起手腕,观看着潜水表的指针,将指针拨到十点,时针和北方重合,确定分针指向的位置。她用手指向那个方位,快步走了过去。
张扬一旁看着,心中暗暗佩服,这种藏东西的方法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这些秘密属于她们姐妹两人,外人是无法从哪一组数字中解读出其中真正含义的。
朱俏云来到废墟的基石旁,利用野营斧向下挖去。
张扬主动请缨道:“我来!”他接过野营斧,顶着风雨开始挖掘,不多时就挖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可以感觉到应该是金属之类的物体。
张扬将周围的泥土挖去,然后用手开扒,不一会儿,就从下面挖出了一个铝盒,铝盒用塑料袋包裹着。透过塑料袋可以看到,铝盒上贴着一张姐妹两人小时候的合影。
朱俏云看到那张合影顿时眼圈红了,她从张扬手中接过铝盒。紧紧抱在怀中,泪水不停落了下来。
张扬扯着嗓子道:“咱们赶紧回去吧,就别站在这儿淋雨了!”
朱俏云点了点头,在张扬的护卫下重新返回了石屋,石屋内篝火就快燃尽,张扬又拿着野营斧将房内的破柜子劈开,重新将火弄得旺一些,这会儿功夫,张扬又成功把衣服给蒸干了,内力浑厚就是爽,干什么都方便,人体烘干机谁都会当,可这么高效的,找遍全世界,张大官人这里是独一份。
朱俏云又钻进帐篷把烤干的那套衣服换上了,她迟迟没有打开那个铝盒,张扬都有些忍不住了:“那啥,你不看看里面是什么?”
朱俏云道:“我在想我姐!”
张扬道:“那你好好想会儿,反正咱们一时半会也回不去,我看看风景!”张扬走到门前,望着外面白浪滔天的海面,雨好像小了一些,不过风力更大了。张扬舒展了一下手臂,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今晚真的要和朱俏云在岛上过夜了。
朱俏云依然没有打开那个铝盒,这会儿她反倒沉得住气了,她将铝盒放在一边,从背囊中拿出食物,向张扬摆了摆手道:“来吃点!”
张扬笑道:“我还真有点饿了!”
朱俏云带来的食物挺丰富,有烧鸡,有牛肉,有凤尾鱼罐头,居然还带了一个不锈钢小酒壶,她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张扬。
张扬也没客气,仰首喝了一大口,没想到里面竟然装的是二锅头,张扬抿了抿嘴道:“二锅头,你一大姑娘喝这么烈的酒?”
来俏云道:“我很少喝酒,带着酒壶是为了御寒的。”
张扬有些好奇道:“你在澳洲做什么?”
朱俏云道:“我是研究海洋生物的,多半时间都在海上做研究。”
张扬道:“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工作?”
朱俏云道:“我总觉着和动物打交道要比和人打交道简单得多。”她在小锅里下起了方便面。
张扬用小刀叉了块牛肉:“人也是动物!”
“人是这世界上最残忍的动物!”
张扬没说话,又喝了口酒,外面的风雨更大了,天色几乎在瞬间就黯淡了下来,夜色已经随着暴风雨悄然降临了北岛。
朱俏云将煮好的方便面递给张扬:“吃完饭早些睡吧!”
张扬笑道:“你知道的,我现在还不想睡!”他的目光盯住那个铝盒。
朱俏云当然知道张扬最关注的就是铝盒内的东西,她用军刀划开铝盒上的腊封,将铝盒打开,里面塑料袋内裹着厚厚的一沓文件。
张扬内心一阵惊喜,费尽周折终于找到朱俏月留下的东西了。
朱俏云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里面有日记,有信件,还有照片,拿起照片一看,其中多数都是朱俏月和政法委书记唐兴生的亲密合影。
张扬看照片的功夫,朱俏云翻看那本日记,看着看着眼泪不禁落了下来,她颤声道:“这么多年以来,我姐一直都和唐兴生暗中来往,唐兴生给她提供生意上的便利,她负责替唐兴生洗钱。”
张扬叹了口气,望着照片上的朱俏月,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海兰,和海兰相比,朱俏月是不幸的,海兰在最艰难的时候遇到了自己,而朱俏月却没有这样的福分,最终红颜命薄死于非命,和她一样命运的还有欧阳如夏,女人在向权势出卖自己的时候,其结局往往是悲惨的。
张扬看过部分资料之后,他很确定的说:“凭着这些资料一定可以将唐兴生治罪。”搞倒一个干部最常用的办法就是作风问题和经济问题,唐兴生显然两者都占了。
朱俏云道:“日记中我姐提到一个叫小庄的人,我却从未听她说过。”
张扬接过日记,那一页写到:“我从不相信爱,可小庄让我懂得了这世上原来真的有爱的存在,每次看到他深情的眼睛,我总感觉到内疚,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我配不上他,我该怎样向他解释?我不敢接受他的感情,也许只有摆脱现在的一切,我才能重新做人,我才能够堂堂正正的面对小庄,我要离开南锡,我要离开中国……”
张扬道:“也许小庄才是你姐和唐兴生发生矛盾的真正原因。”
朱俏云道:“我不知道小庄是谁?为什么从我姐出事到现在都没有这个人出现过?我姐生前对他的事情也从未提过。”
张扬道:“也许他是个懦夫,因为害怕逃了,也许他也和你姐姐一样……”下面的话张扬没说,不过朱俏云明白,也许小庄也不在人世了。
张扬翻开下一页继续看了下去。
……2。14日,阴,在西方应该是情人节,我已经整整一周没有见到小庄,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他知道了我的一切,也许他再也不愿见我,可我却清楚我爱他,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如此触动我的心灵,无论他去了哪里,我都要找到他,今晚将会是我和老唐见面的最后一次,我要离开他……
下面中断了多日,时间跳跃到2。28日。
……依然是阴天,老唐的情绪很暴躁,认识以来,他第一次打了我,他骂我是个婊子,他说可以毁掉我的一切,他太自信了,他忘记了自己这些年来贪污了多少钱,他忘了自己这些年做了多少缺德事,他的光鲜全都是伪装出来的,除了外表,他的内在早已腐朽流脓……
……3。7日,晴,小庄离开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人间,我怀疑这件事和老唐有关,虽然他从不在我面前提起小庄的事情,可从他的眼神中我觉察到,他很可能知道我和小庄的事情,如果这件事和他有关,我绝不会放过他,老唐从没有说过爱我,他把我当成自己的玩物,他是个极端自私的人,他的任何东西都不可以让别人碰,老唐刚刚摔破了一个瓷器,他很喜欢的,宋朝官窑的花瓶,价值30多万,他是故意的,刚刚明明是他拿给傅连胜欣赏,可傅连胜一走他就摔了,他说自己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傅连胜碰了,他宁愿将花瓶毁掉……
最后一篇日记写于3。11日,上面只有三个字——
……我好怕……
《医道官途》第四百一十八章【拨云现日】(上)
日记到这里嘎然而止,朱俏月怕什么已经不言自明,朱俏云因为姐姐悲惨的命运而情绪低落,张扬也不知如何宽慰她。
夜色深沉,风雨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虽然在岛顶的石屋,却仍然能够清晰地听到惊涛拍岸的声音,狂风撕扯着海面掀起巨大的海浪,然后重重摔打在礁石之上,将海浪撞得粉身碎骨,海浪拍打夜空的声音,海水爆裂在空气中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真切的感受到自然界的强大威力,让人的内心为之震颤着。
朱俏云打开帐篷内的小灯,铺好睡袋,向张扬道:“早点休息吧,明天如果风雨可以停歇的话,我们尽早回去。”
张扬点了点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张大官人来说并不是第一次拥有这样的经历,可共同睡在一个帐篷里还是新鲜的经验,不过张扬也不是见色起意之辈,咱**员,国家干部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虽说朱俏云身材也十分的惹火,可男女之间也应该有纯洁的革命友谊。
朱俏云并不知道张扬此时的思想斗争,她钻入自己的睡袋悄然睡去,不过手中还握着一把锋利的军刀,由此张大官人看出了人家对自己的警戒之心,如果自己敢摸过去,朱俏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一刀在他身上扎出一个血窟窿。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朱俏云把自己的思想境界看得太低了,他也钻入睡袋中,没多久朱俏云就关上了小灯,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越发急促。黑暗中朱俏云道:“张扬,唐兴生是南锡市政法委书记,单单依靠这些证据能够扳倒他吗?”
张扬道:“不用怕,像这种害群之马必然会受封法律的严惩。”
朱俏云道:“中国的官场上从来都是官官相护,这些官员同气连枝,相互勾结,我们这次触动的不仅仅是唐兴生一个人的利益。”
张扬哈哈大笑:“你把中国的官场想得太黑暗了,像唐兴生这样的官员毕竟只占少数,多数干部还是好的,你知道官官相护,也应该知道另外一句话。”
“什么?”
“大难临头各自飞!”
朱俏云笑了起来,她小声道:“谢谢你张扬,我会永远记得有你这样一位朋友。”
朱俏云的这句话让张扬的内心暖融融的,这句话等于证实了自己的高尚,张大官人决定要一直高尚下去。
两人谈了很久,谈过去,谈人生,谈彼此的工作,张扬发现朱俏云的心态就像一个世外高人,如果不是她姐姐的事情,她是不会掺和到这种现实社会中来。
朱俏云道:“我最喜欢的生活就是和那些海洋生物在一起!”
张扬道:“你的未婚夫呢?”
提起这件事,朱俏云的声音充满了甜蜜:“他是个一心扑在海洋研究上的人,我们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喜欢海洋,我没有告诉他我姐姐的事情,我不想他介入,也不想他为我担心,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尽快回到过去的生活中去。”
张扬道:“放心吧,很快这件事就合结束!”
朱俏云嗯了一声,然后长时间的沉默下去。
张扬也闭上眼睛数着海浪,沉沉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张扬忽然被朱俏云给推醒了,他睁开双目,却见朱俏云向他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向他道:“有人来了!”
张扬内心一怔,这样的天气里什么人会冒险来到这座小岛。他站起身跟着朱俏云向窗前走去,却见他们停船的位置有灯光闪烁,应该是有船靠岸,外面的风雨已经减弱了许多,看来这条船是在风雨减弱之后前来北岛的。张扬第一个念头就是,也许这艘船是过来搜救他们的,他们租船未归,租船的老板说不定报了警,可转念一想并不像。
朱俏云有些害怕的抓住张扬的手臂,低声道:“他们一定是想来毁灭证据的。”
张扬低声道:“事情未必会像你想象的这么坏。”不过他嘴上这么说,可心中也这样想。
朱俏云道:“先藏起来,这里很危险。”
张扬点了点头,朱俏云迅速整理了一下,和张扬一起离开了石屋,离开之前,她将帐篷的小灯打开,张扬马上明白了她的动机。
朱俏云低声道:“后山有座防空洞,我们到那里先藏起来。”
张扬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当然一切听从朱俏云的安排,他也没把前来的人当成一回事儿,如果真的是过来灭口的,刚好他抓住人证,来一个他抓一个,来两个他抓一双,张大官人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朱俏云带着张扬冒着细密的雨水向后山的防空洞走去,现在的风力已经减弱许多,虽然雨水未停,但不至于影响到他们行进的速度。
行走的途中张扬不停回望,山下的灯光已经熄灭了,那群不速之客应该已经上山了。
朱俏云提醒他道:“赶紧走,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
张扬道:“就算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