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朱道临欣然接过应昌培送上的一杯慰劳酒,喝下半杯侃侃而谈:“此曲源自中州古调,后经一个个乐师不断探索,不断丰富,才有了刚才弹奏的最终版本……我曾有幸听过一位老乐师用传统的十六弦丝筝演奏,音调古朴淡雅,别具一格,自有一种浓郁的中州古调韵味。”
“曲为何名?道长能否赐教?”徐拂极为兴奋地再问。
朱道临颇有深意地看向身边殷殷期待的柳如是一眼:“此曲名为《出水莲》。”
“果然如此!难怪琴声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受,只是没想到,道长的琴技竟高妙如斯,令人神牵梦萦,欲摆不能,不知不觉深陷幽幽曲韵之中,为之喜、为之悲、为之怨,愁肠百转却又满怀希冀,着实令人感铭肺腑,浮想万千啊!感谢道长垂怜,奴家在此代女儿谢过道长的厚礼了!”
徐拂实不愧秦淮十大名妓之首的美誉,心思敏捷涉猎广博,她早已听出了曲中真意,巧妙地避免说出莲花出自污泥而不染的尴尬,用了个“愁肠百转却又满怀希冀”来表明自己的深切体悟,最后还代如是姑娘致以朱道临诚挚的感谢,让朱道临不得不对她正眼相看的同时,心中也随之好感大增。
应昌培非常高兴,眼珠一转,又开始使坏了:“妙啊!千金易得,知音难寻,说的就是眼前徐大家和道临贤弟这般惺惺相惜的美妙情意,贤弟,还不快敬徐大家一杯?”
朱道临也不做作,端起杯子大方地举到胸前:“谢谢徐大家鼓励,在下先喝为敬!”
众人纷纷喝彩,笑声未停,就听舱外传来声娇媚的呼唤:“小拂妹妹,为何请到如此高人却不通知姐姐一声?难道害怕姐姐抢了你的人去吗?”
朱道临和在座众人一样好奇地望向窗外,很快被四周徐徐靠拢上来的五六艘画舫吓住了。
容光焕发的徐拂盈盈站起,双手捧起小巧的酒杯,对朱道临嫣然一笑,极为豪爽地一饮而尽,这才转身移步舱外,对缓缓靠来的精美画舫上的丰腴美人笑了笑,再向她身边的两名官员道个万福:
“梅姐姐又爱胡说了,也不怕誉满天下的侍郎大人和匡大博士见笑?二位大人,奴家这厢有礼了!”
身材匀称长髯飘飘的礼部侍郎、东林魁首钱谦益哈哈一笑,在三十岁左右的留香舫老-鸨和国子监博士匡子钺的搀扶下跨国画舫,站定后微微弯腰,含笑询问:
“本官不请自来,还请多多见谅!只是琴声悠悠,如同天籁,缠绵哀婉,袅袅盘旋,令人心往神驰无法割舍,情不自禁之下只能前来叨扰了,不知徐大家可否悄悄相告,船楼中的高人是何方名士?美妙曲子是何曲名?”
徐拂望向左右靠拢的花舫和上面一个个名闻遐迩的名士,礼貌致意之后,微微靠近侍郎大人:
“奴家不敢隐瞒钱大人,刚才弹奏一曲《出水莲》的高人,大人恐怕是听闻过的,就是慷慨解囊赈济数万流民而名声鹊起的紫阳观年轻道长,朱道临朱先生。”
“大人若是愿意召见,奴家便舍了这脸面又有何妨?只是担心奴家的船太小,怠慢了大驾光临的风流雅士,呵呵!”
钱谦益微微一愣,随即高兴不已:“早已听闻紫阳观的善举和小朱道长的大名,没想到竟在秦淮河上有幸邂逅,太好了!徐大家无需作难,见面后本官亲自给小朱道长敬酒赔罪,哈哈!”
钱谦益笑声未落,尚未辞去工部主事的赵训庭已领着朱道临和应昌培出来迎接,钱谦益和匡子钺看到熟悉的同僚赵训庭更为高兴,满面春风地迎上相互致礼,亲切问候,反而把徐拂和梅大家两位大美人给冷落了。
周围已经靠拢的五艘画舫上,诸多名流雅士似乎对礼部侍郎钱大人颇为顾忌,彼此间隔着画舫遙相致礼,笑容满面地安静等待,没人敢大声喧哗,更不敢未经同意便擅自登上徐拂的画舫。
徐拂正在为难之际,性情好爽的梅大家娇呼一声“拼船吧”,顿时引发周围画舫上的名士官员、各家名花、船夫老-鸨乃至上百下人的齐声欢呼。
一时间船舷的碰撞声、姑娘们的娇笑声、船夫的吆喝声和官员名士的问候声交汇而起响彻秦淮。
第四十九章该出手时就出手
从未见过此等景象的朱道临目瞪口呆,其余各人却是哈哈大笑,纷纷欢呼如此盛况不日定会传遍四方,成为天下风流名士们人人羡慕争相谈论的大雅盛会。
好在掌管江南科举的礼部侍郎钱谦益和儒林名师匡子钺颇有威望,两人进舱之前向四周遙相致礼点头致意,各艘画舫上的官员名士们很好地领会了两位大人的意思,回礼完毕欣然留在自己的船上,兴致盎然地吩咐各自船上老-鸨名妓,将酒桌摆到宽阔的甲板上来,一同举杯畅饮,静待盛会的召开。
长时间的礼仪过程令朱道临非常无奈,回到温暖的船楼中又再经历一轮繁琐的相互致礼相互谦让,累了个半死的朱道临彻底无语了,坐下后兴趣寥寥地转向身边的如是丫头,就是不愿与两位大人和兴冲冲带来两位美貌女儿的风-骚美人梅大家交流。
正处于极度自豪与兴奋状态的应昌培哪里饶得过朱道临?等待徐拂和梅大家替所有人斟满酒后,应昌培欢快地站起来致辞,一番言辞优雅的漂亮话博得满堂喝彩,说完了还特意向朱道临挤挤眼。
朱道临实在不好驳了无良兄长的脸面,打起精神端着酒杯缓缓站起,与所有人一同喝下杯喜气洋洋的见面酒,亮出杯底刚想坐下,品出酒中真味的钱谦益和匡子钺已经惊呼起来,涨红着脸连声高呼好酒好酒,急切询问满面春风的应昌培从哪里弄来的琼浆玉液?
随着应昌培骄傲地解说,船楼里惊呼阵阵叹息声声,很快又齐声赞美双沟美酒的香馥淳厚和来之不易,泼辣的梅大美人仗着和应昌培有过两腿,悄悄靠过去捏住应大掌柜大腿侧边的肉肉,硬是成功逼迫应昌培明天派人送她两瓶。
朱道临见状也乐得自在,他不声不响地把坐垫往后挪了挪,继续与身边清纯秀丽的如是丫头低声交谈,没多久就惊讶地发现,如是丫头无论身形、脸蛋还是那份生涩中流露出的淡淡气质,竟然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位全民关注的极品美女范小爷范大腿极为相似。
这一发现让朱道临非常兴奋,可一看到小丫头华丽衣裳下的两小窝窝头,再想想小丫头过了新年才满十三岁,下丹田里跃跃升起的火苗随之奄奄一息。
笑声终于停止,朱道临还在默默检讨自己,是否和应昌培这个损友混久了,自己也变得越来越无耻了?想来想去没个答案,只能暗自苦笑,再次抬起头时惊愕地看到,所有的目光再次集中到自己脸上,不用想就知道麻烦来了。
果然不错,所有人都端正身姿含笑等待朱道临弹琴,风度翩翩的钱大人优雅地抖抖大袖,与身边的匡子钺相视一笑,双双露出矜持的笑容。
早已看出朱道临心中不耐的徐美人非常精明,生怕某人唐突的请求惹毛琴技高超的野道士,只好再次捧起酒杯,挺起诱人的娇躯缓缓送到面无表情的朱道临面前,妩媚的眼里满是浓浓的歉意与哀求:“奴家代所有的秦淮姐妹敬道长一杯,还请道长多多垂怜!”
“好!”
喝彩声再次响成一片,就连隔壁几艘船上的围观者也跟着亢奋地起哄。
面对楚楚动人的徐美人,再看看对面左拥右抱却频频向自己点头暗示的两位无良兄长,朱道临终于心软了,在众人的殷切注视下,低声吩咐如是丫头给自己满上,然后端起酒杯恳请徐美人无需客气,迎着徐美人脉脉含情的目光满饮一杯,再次博得满堂欢呼。
善解人意的如是丫头担心朱道临喝醉,犹犹豫豫不再捧起酒瓶,谁知朱道临不知错乱了哪根神经,忽然豪气大发地站起来,在满堂惊讶的目光中,径直走向几次悄悄偷窥如是丫头的钱谦益,高呼向钱大人和在座每人轮流敬上三杯,包括匡子钺、梅大美人、两位无良兄长和徐美人在内个个有份,随后真的在阵阵喧天的喝彩和欢呼声中,一口气喝下二十一杯,完了哈哈一笑,大咧咧地抱拳致谢,放下杯子退一步盘腿坐下,示意身后目瞪口呆的玉虎把古筝搬到自己面前。
喧嚣的喝彩声骤然而止,一双双满怀期待的激动目光紧紧盯着从容准备的朱道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破坏气氛。
细腻的徐美人惊讶地发现,刚才只是右手四根指尖缠上玳瑁指甲的朱道临,此刻竟然连左手的四根指尖也逐一缠上玳瑁指甲,禁不住生出诸多联想,不知道是何等惊人的曲子,才需要琴技高绝的朱道临用到这么多根手指?
准备就绪的朱道临此时已是满脸酒色,但没忘记在这样的场合面对这样的客人该拿出什么样的虚伪态度,只见他随意地揉了揉指节,脸上泛起谦逊而迷人的笑容,向大家礼貌致意后,非常得体地侃侃而谈:
“诸位估计都知道,在下出自道教茅山上清派,但不一定知道本朝两位同是道门一脉的先贤,在音律、礼乐、经史、诗赋、乃至算学等诸多领域,对整个国家和民族做出了不朽贡献。”
“两位先贤分别是太祖第十七子、宁王朱臞仙大师,臞仙大师中年皈依道教全真派,法号涵虚子;另一位杰出的音律大师是正德年间开创巫山流派的古琴大师杨本直先生,本直先生著作等身,早年便是道教正一派弟子,他老人家与宁王臞仙大师一样,都曾整理过千百年流传下来的数百曲谱,严谨考证,补阙拾遗,然后逐一刊印,流芳于世。”
“在下即将弹奏的古曲《将军令》,就曾得益于两位大师的苦心收集和整理,虽然历经多年的传承之后,在演奏技法和曲谱的篇幅上因后人的增补有所不同,但内在的神韵与孜孜求索的精神是完全一样的,在下弹奏期间,如有谬误还请海涵,事后,道临定会虚心恳请大家的教诲!”
朱道临的一席话中气十足,抑扬顿挫,以博学多才、精通音律而誉满天下的儒林魁首钱谦益和匡子钺也被镇住了,就连周围六艘画舫上的上百名官员名士也被震得眼冒星星。
始作俑者朱道临没给任何人思考的时间,在一双双或是震撼或是倾慕的眼光注视下,抬起双手略微停顿,灵巧的食指在琴弦上悠然划过,如同高山流水的琴声过后,便是阵阵摄人心魄充满铿锵杀伐之意疾风骤雨……
第五十章喝酒误事
PS:很快下新书榜了,请大家收藏支持!谢谢rg1969、女士悠闲、空酒壶大大的打赏,谢谢Crazy、陈起雄大大和各位无名书友的推荐票,祝大家中秋节快乐,万事如意,月圆人团圆!
**************
朝阳升起。
平整如镜的秦淮河两岸,绿树婆娑,鸟雀欢唱,数艘相互连接在一起的画舫仍旧安静地停在风光旖旎的河心之上,在阵阵清波中悠悠荡荡。
朱道临做了个梦,梦中自己把青涩敏慧的如是丫头娶回了家,钱谦益那老东西竟然杀上门来,骂战正酣之际猛然惊醒,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温暖的船楼里,旁边真的是如是丫头,也就是后世名闻遐迩的著名爱国才女,秦淮八艳之一。
这下朱道临彻底清醒了。
躺在熏香锦被里四下看看,发现自己的古筝已经收好静静摆放一旁,四个角落里的小炭炉里炭火烧得正旺,宽阔的船楼里却是空荡荡的没个人影,窗外源源传来船夫的笑声和女子的嗔骂声。
蜷缩在被窝里满脸绯红的如是丫头,感觉醒来的朱道临又在发愣,忍不住悄悄抬起头来,正好与朱道临的目光撞在一起,立即羞涩地把头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稚嫩的心房怦怦狂跳起来。
朱道临揭开一截锦被,看到自己还穿着一身保暖内衣,如是丫头身上还是昨晚的服饰,不由立刻大大地松了口气。
摇了摇头,朱道临侧过身子问道:“丫头,昨晚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小脸通红的柳如是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细如蚊声地告诉喝得太多记忆缺失的朱道临:
“子时初刻,公子弹完送给徐妈妈的最后一曲《枉凝眉》,就在喧天的喝彩声中醉倒了,当时外面每艘画舫上的人都疯了,有的大声询问谁谁可曾记下曲谱?有的高声提议,为这曲道尽天下美人情怀的《枉凝眉》吟诗作赋。”
“复社四公子之首的张溥公子激动得当场赋诗三首,唯独我们的船楼里面不一样,徐妈妈听完曲子掩面痛哭,边上的梅妈妈和姐妹们也哭得一塌糊涂,应公子和几位大人怎么安慰都止不住。”
“等等!”
朱道临思维大乱,怎么都记不起自己弹过《枉凝眉》,晕晕呼呼的脑袋又疼了:“丫头,我真弹了《枉凝眉》?”
“真弹了,不但引发一片轰动,也把奴家惹哭了,钱大人几个感慨不已,认为这曲《枉凝眉》必将传遍天下,流芳百世。”
来了兴致的如是丫头没了羞涩,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