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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眼珠子一转,指着范桐一通责怪,生生替自己扯起一块遮羞布来:“这就是贤婿你的不是了,既然身受白家大恩,理当孝敬白家双亲父母,怎么当初结亲也不言语一声,岂不陷庞家于不义?还不快些跟白家贤侄陪个不是,一家人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此言一出,不说祈奕眼啼笑皆非,堂上各人也是面面相觑,只道这庞太师转变的也太快了。
且说祈奕稍愣之下,眼神顿时凛冽起来,纳头拜倒,朗声言道:“草民上告开封府,不为论亲,只为索回玉佩,惩罚贼盗。”
八贤王也一旁闲闲插嘴:“这话很是,其他无论,包拯,你快些让他们出示证物,分辨白玉龙佩真正归宿。”
庞太师再要啰嗦,包拯适时起身,低头抱拳道:“包拯谨遵王爷谕旨。”回座一拍惊堂木,看着范桐道:“范桐,这次由你先自辩,可有什么人证物证呈上?”
白玉龙佩本非他家之物,焉有证据?范桐一时急得汗流浃背,只得言辞支吾,意图蒙混:“家母病逝,并无物证人证。”
包拯一拍惊堂木:“既如此,站过一旁。”
包拯转而看向祈奕:“白玉瑞?你可有证据呈堂?”
祈奕忙叩首回道:“草民自小佩戴一对龙凤玉佩,此事家中管家白贵一家人,左右邻舍均可作证,大人派人一问便知端倪。”
八贤王一边心急如焚,暗暗给包拯使眼色打眼风。
包拯心里只怪八贤王着性子也太急了,还是微微点了头,回头看着祈奕:“这个我自然要去取证,我来问你,你眼下可有人证物证?”
祈奕道:“干娘倒是人证,只是她眼睛不好,物证乃是一幅我父母丹青肖像图,图上龙凤玉佩勾画了了,大人一看便知真伪。”
“呈上来!”
展昭走下堂来,微微弯一弯腰,对着祈奕伸出手来。
祈奕展开画轴,看看图画,再看看八贤王,实在不甘心这样放过他。一时心思百转,慢慢卷起画轴,却并不递给展昭,反是磕头言道:“回禀包大人,草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人允准。”
包公点头:“你却说来听听,本府自会斟酌。”
“多些包大人。”祈奕言道:“此画轴乃是草民娘亲肖像,她今仙逝,本不该人前亵渎,只是案情需要,不得不为,以为权益之策,想来草民娘亲在天之灵应会谅解。草民请求大人,此画轴仅供包大人一人预览,以为判案决断,不得传递第三人知晓,以免有损先母清誉,害的家慈九泉难安。
再有,这画轴乃是先母遗物,先母在世,爱如珍宝,草民请求大人看过即刻归还草民,不得作为呈堂证供,入库封存,否则,请恕草民不便出示,还请大人斟酌谅解。”
此话一出,别人尤可,八贤王却是惊愕万分,他万想不到祈奕会有此要求,这不是针对自己么?一双虎目瞪着祈奕,心中辗转反侧,莫不是这孩子猜到什么,故意为之?懊恼之情溢于言表。
包公在上也甚为难:“只是这证物虽然可以不入库,可是必须交给公孙先生详细记载,方可作证,你待如何?”
祈奕马上磕头:“只要是办案需要,草民单凭大人做主,草民也信得过公孙先生人品雅量。”
满堂之上又是一片讶异声,各人心中都在盘桓揣测,公孙先生信得过,谁人又是信不过的?
四门柱瞬间相视一笑,心头恍然,哦,自然是庞家翁婿信不过了。随即有些愤愤然,这小子真跟白老五一个脾气,也太小看开封府同人了。难道我们我们四人与展大人联手,还不能替你守住一幅画?
包拯闻听祈奕之言,神色愉悦,道:“既如此,快快呈上来。”
祈奕这才将画轴郑重交给展昭:“有劳展大人!”
展昭接过去,双手平举递上公堂。
包拯接画在手,慢慢展开,饶是他一张黑脸,也露出明显讶然之色,那目光自八贤王脸上一掠而过,精光灼灼盯着祈奕,微一皱眉,似有所询。
祈奕却是故作懵懂,睁着一双清凉凉俊眼:“大人可看清楚了,草民失窃就是图上那半方白玉龙佩,就请大人让范桐奉上白玉龙佩,大人一做比对便知真伪。哦,草民记得,范桐给庞家聘礼,这方白玉龙佩似乎做了记载,画了拓片,草民希望大人按图索骥,不要叫人鱼目混珠,滥竽充数。”
包拯抹抹胡须,微微眯眼,也不顾那八贤王杀鸡抹猴使眼色,大力一拍惊堂木:“范桐,白玉龙佩可曾带来!”
范桐暗暗叫苦,合不该他夫人贤惠,将聘礼白玉龙佩给他作了压袍之物,因抖抖索索道:“正在身上。”
“呈上来!”
一时白玉龙佩呈上,包拯公孙策一起比对,正是严丝合缝,与画轴一般无二。
八贤王有些失态,起身想看画轴,伸手跟公孙讨要:“与本王御览。”
公孙策很可爱侧身一档,借机收起画轴,一双眼睛却在在祈奕与八贤王身上来回逡巡,神色十分为难,胡子翘翘,黑眸闪烁,有些可怜兮兮:“白公子有言在先,王爷莫要为难学生。”
八贤王看不成画轴,只觉猫爪挠心,毛躁的想要骂人打人。旋即将玉佩握在手里,眼巴巴瞅着祈奕:“你的白玉凤佩可曾戴在身上?”
祈奕看着包拯不做声,意思为,这是大堂,您做主,草民不敢擅自说话。
包拯哑然一笑:“白玉瑞,本府意欲借你白玉凤佩以做比对,辩别真伪,你可愿意?”
祈奕偏要胡缠,故意皱眉不解:“我寻的是白玉龙佩,大人您要凤佩做什么?”
包拯略一沉吟,眯眼一笑:“本府这也是做到万无一失,只要你所佩白玉凤佩乃是这图上之物,即可证明这画轴是你家所有。本府自会信你,还你公道,返还白玉龙佩。”
祈奕暗自哂笑,是不是我家之物,你看看我一张颜面就可辨别,何须这般?不过还是将腰间凤佩取下,呈了上去。心道,八贤王,你好生看看吧,这是最后一次了看了。
你当初不要了,今后也别想了。
却说展昭接了玉佩,却被八贤王半途拦截抢在手里,他将祈奕凤佩与自己袖袋里玉佩合二为一,已经心头激荡龙目蕴泪。几步跨至祈奕面前:“你……〃
八贤王想问问祈奕几时生辰,今年几岁,母亲何名讳,多大年岁,什么相貌,哪里人士,可是话到嘴边,对上祈奕倔强清眸又含住了,他知道,祈奕对他有一种刻意疏离,不及对包拯甚至展昭热络。
却是他这失态之举忒打眼了,一时满堂皆惊。
庞太师见此知道自己所猜不错,一时羞红了老脸。
范桐见此面如死灰:难不成这玉佩另有蹊跷?
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白玉衡,心头恼恨,你白家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对我言?
祈奕却丝毫没理睬范桐嘴脸,一双黑亮清水眸直直锁着八贤王,嘴角噙起一丝嘲讽:物是人非,哭有何用!
依律而断包公铁面,孤注一掷范桐认亲
稍等片刻,祈奕见各人都不欲言语,只好自己打破沉寂了,遂磕头闻讯:“不知大人比对如何,可否请包大人即刻发还草民玉佩画轴,严惩那欺世盗名妄称圣贤贼子?”
“本府自有交代!”
包拯堂上惊堂木一拍:“范桐,本府问你,白家祖传之物因何到了你之手?是你果真偷盗,还是别有内情,你可要想仔细了,据实回奏,若有半句虚言,一待本府查实,决不轻饶。且你读书明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论罪,偷盗珍品玉佩,本府可依律剥夺你进士出身,撤掉你榜眼封号,杖八十,充军发配三千里。”
‘撤掉榜眼封号'这话犹如一声惊雷,将范桐炸了个半死,事到如今,范桐也顾不得了,读书人名誉要紧,功名要紧,他一时情急,六神无主,也不喊他老丈人救命了,兀自噗通跪地,望着包公‘砰’‘砰’‘砰’三个响头,颤声言道:“包大人明鉴,那玉佩真不是小人偷盗,乃是白家自愿相送。”
却说范桐自甘下贱跪地磕头,把个庞太师气得三魂渺渺,眼冒金星:“范桐,你起来?“
范桐那里坑听,依旧磕头:“大人明察?”
包公转头询问祈奕:“你怎么说?”
祈奕急忙否认:“启禀包大人,范桐一派胡言,想我白家有儿有女,倒要将祖传之物传给一个不相干外人?这范桐分明做贼心虚,牵强附会,胡言乱语,妄图推卸责任,逃脱惩罚。”
范桐血红眼睛瞪着祈奕:“你休要胡说,我堂堂天子门生,读圣贤之书,怎会行这下三滥偷盗之事?”
祈奕冷笑:“你如今却是天子门生,读圣贤书,可是你十年前却是个小乞丐,不识得字。数月前,更是变成了可耻小毛贼,明火执杖,意图抢劫。你这个天子门生,恰好坐实了你欺君之罪,当今圣上以仁孝治了,倘若圣上知晓你忘恩负义,丧德败行,气死养父母,还会点你做榜眼吗?你还是少跟我提什么天子门生,我只问你,我白家祖传玉龙佩,你还是不还?”
范桐既不甘被判偷盗,颜面荡尽,体面无存,到手富贵化为烟云,却也不敢名言自己身有婚约,悔婚招亲,触怒庞太师,弃之不顾。更遑论这里面碍着白家夫妻之死,白玉瑞伤残,他就更不能提了。
范桐至此甚悔,不该大意轻敌,错失了良机,如今让白玉衡缓过神来对付自己。范桐原以为白玉衡不过一介女流,被人退婚只有哭泣寻死的份,即便不死,也只有忍气吞声,隐名埋姓的份儿,哪里想到她竟然敢跟自己对簿公堂打官司?
天可怜见,若不是祈奕穿越代替了白玉衡,他的奸计已经成了。白玉衡吃个闷亏,吞下屈辱,委委屈屈顶着被退婚的污点,战战兢兢再嫁他人,苟且偷生一辈子。范桐也就目的达到,逍遥今生,荣华一世了。白家一家子最多成为范桐午夜梦回的一声叹息了。
合不该,他只把白玉衡逼了个半死,让白玉堂及时赶回救下濒死白玉衡,又恰好让祈奕这个后世灵魂占据了白玉衡尚未死透的躯体,代她活了下来,借了白玉衡之口,来向他讨还血债。
想来一个人一生碰到穿越女机会跟天上下雨钱一般稀少,偏偏叫范桐碰上,这也是天理昭彰,自有公论。
范桐之倒霉,真乃是天欲灭之。
却说范桐既不愿意承认偷盗,又不敢明说龙佩来源,心知祈奕这是借机报复,以泄自己悔婚之恨,心里暗自错牙,眼睛血红,凶光闪烁:好你个白玉衡,你想毁掉我,没那么便宜,待我缓过这口气来,看我不把你挫骨扬灰。
他那里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只恨不能即刻诛灭祈奕。包拯端坐堂上,一双冷冽眼睛看得明白。
祈奕人证物证俱全,理直气壮,据理力争。反观那范桐,却是一味支吾含糊,颠三倒四,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句没有说服力的强辩之词。
话说包公这人虽然执法如山,却也是敦厚之人,原想这范桐自认理亏,好生赔礼,事主揭过不提也就罢了。毕竟他十年寒窗,一朝及第,实非易事。如今见来饭桶执迷不悟,并不领情。
包公只得一声叹息,既然当事人不肯实话实说,自己也不用对这种小人客气。遂一拍惊堂木,准备结案:“堂下听判,白玉瑞状告范桐盗窃祖传白玉龙佩一案,经本府查证,白龙玉佩的却属于白家所有,范桐与白家无亲无故。本府据此推断,范桐盗窃之罪属实,现判定白玉龙佩归还白家所有,范桐以举人身份,行偷盗之事。真乃斯文败类,有辱圣贤。本府奉天之剑,为民理冤,伸张正义,现依大宋律令,革去你的功名,拆除你的榜眼封号,贬为庶民,永世不得为官。着廷杖八十,充军发配三千里,以儆效尤,以正视听,你服是不服?”
庞太师闻言,在堂上一跳三尺:“包拯,你敢?”
包拯却是毫不退缩,一声断喝:“太师,这里是开封府大堂,本府依律办案,有可不敢?还请太师自重,开封府大堂堂威赫赫,容不得人三番两次轻辱咆哮,再有冒犯,本府律法不饶。”
范桐听闻这般判决,自己岂非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这可不万万不能,再顾不得其他,慌忙磕头告罪:“包大人息怒,学生另有下情回禀。”
包拯一拍惊堂木:“据实奏来,再有隐瞒谎言,本府决不轻饶。”
范桐顿时痛哭流涕:“是是是,学生回禀包大人,那白玉龙佩实非学生偷盗,其实,其实是我与白家女儿白玉衡定亲信物,请大人详查。”
包拯闻言瞟了眼公孙策,微笑点头:先生果然好眼神。
满堂之上,除了范桐知道白玉瑞乃是女儿身,另有展昭知道,闻听此言,再看堂上所跪白玉衡,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包拯在上询问祈奕:“白玉瑞,你怎么说?